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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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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出城的百姓队伍,过来一队骑兵,扛着十八星红旗,还扛着面五色旗,径直开到城门前,被守城士兵拦下。

“哪部分的?”守城军官走上去问道。

“没瞧见咱们的十八星旗么?还问?”那领头的骑兵大大咧咧的哼道。

“我知道你们是共进会的革命联军,我问的是你们的番号。”

“你管老子的番号是啥?闪开!咱们是进城开会的!”

见那队骑兵要硬闯,守城的军官一抬手,身后的士兵们“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上了刺刀的步枪齐齐指着这队骑兵,那挺架在城头上的机关枪也转动着枪身,将枪口压了下去,瞄准了骑兵们。

这时,骑兵队伍后头过来一人,伸手递给守城军官一张纸条,说道:“兄弟居正,是湖南军政府的军事委员,今日进城,是奉命来参加四川绥靖会议的。”

“既然有路条,早拿出来么,咋咋呼呼干啥?这条子上说你们各带一杆步枪,没说带手枪,这位长官,委屈您将那支手枪下了,暂交咱们保管,等你出城的时候再还给你。”

那守城军官仔细看了看路条,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对方腰带上的那支左轮手枪。

居正有些诧异,拍了拍腰带上的手枪,说道:“我是军官,这手枪自然是防身用的,总不能也扛着杆步枪吧?”

守城军官说道:“长官也是军人,自当明白军令如山的道理,这总参谋部开的路条上可没说许你们带手枪进城,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长官多多包涵。”

居长只好取了手枪,交那守城军官保管,随后一挥手,带着这队只有步枪的骑兵队伍进了成都。

这城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到处都可以看见武装巡逻队,各处街口的岗哨也是林立,不少重要路口甚至还修起了街垒,架上了机关枪。

见此情景,居正颇感诧异,虽然他昨日也听说了铁路公司门前的哭街事件,但是他却没想到城里的共和军竟如临大敌,这可不像总司令的作风啊。

带着一丝疑虑,居正吩咐手下加快速度,赶去共和军总参谋部。

作为湖南共进会的特使,居正并不住在成都城里,而是将联络处设在了锦江边的码头上,方便指挥转运粮草,共和军答应支援共进会的那些粮食虽已拨下,但居正一直为粮草的运输事宜发愁,一是缺少船只,一是缺少挑夫,虽然总司令答应派随军行动的劳工大队和农垦团协助,但目前尚无一个劳工派去码头,居正只能就近招募苦力,将那些堆积成小山的粮食运到木船上,再转运去川东南,接济共进会的部队。

昨天总司令派人送信,召革命同志到成都召开“四川绥靖会议”,事关重大,居正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今日天不亮便带着卫队赶去成都。

会场选在共和军的总参谋部,而总参谋部就设在四川将军衙门。

等赶到总参谋部时,居正远远望见那正门前站着几个熟人,共和军政宣委的干事长张激扬、河南奋进会的联络员邓刚、共和军副总参谋长蒋方震、共和军第二师师长季雨霖,基本上这成都一带革命军的头面人物都在。

匆匆赶了过去,跳下战马,居正迎上前向几人打招呼。

“怎么不见总司令?”居正好奇的问道。

“总司令昨晚忙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现在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想必还没起来呢。”蒋方震说道。

“何事竟忙了一晚上?”邓刚随口一问。

“还不是为了这‘川汉路款亏空案’的事情,昨日百姓哭街,差点酿成民变,总司令为了这事可是接连召开了几场会议,昨晚我们几人也睡得很晚,总司令比我们睡得更晚。”

蒋方震一边说,一边将几人请进了总参谋部。

“川民群情汹汹,毕竟这都是民脂民膏,激愤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邓刚叹了一声。

但季雨霖却是冷笑,说道:“这哪里是百姓激愤,这分明是有人刻意挑唆,对于这些人,共和军绝不会手软!”

听出季雨霖话里有话,居正和邓刚看了对方一眼,其实他们也觉得哭街事件有些蹊跷,但是毕竟是局外人,对于共和军将会采取什么反击措施,两人都是好奇,不过季雨霖很有分寸,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两人也只好作罢。

等到了会议室,居正这才发现会议室里已坐了不少人,多半都是缙绅打扮,见了蒋方震、季雨霖等共和军高官,那些缙绅纷纷起身打招呼,对于居正、邓刚两人虽也很有礼貌,但多半都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其实这次“四川绥靖会议”名义上是讨论剿灭地方土匪、绥靖社会秩序,但是实际上却是一次实力派之间的谈判。

成都被共和军独自拿下,不仅意味着赵北的声望又涨了一步,同时也意味着共进会和奋进会如意算盘的全部落空,奋进会失去了他们渴望已久的兵工厂,而一旦共和军大举南下,征讨川南的话,那么共进会也将失去他们的泸州府。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能翻脸,谁敢和共和军翻脸,谁就是反对革命,谁就是在向革命同志挥舞屠刀,所以,现在的居正和邓刚心中所想的主要事情,不过就是如何维持好已有的局面,共进会占据川东南、奋进会占据川北、共和军占据川中,小小四川上演了一幕现代版的三国演义,共和军财大气粗,又有兵工厂做后盾,那就是三国中的魏国,傲视天下,共进会坐拥湖南、贵州北部、四川东南部,虽无兵工厂,但湖南毕竟是鱼米之乡,也有少许矿业,好歹可以算个东吴,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最惨的就要数奋进会,河南只有豫西南可以控制,陕南和川北虽然也是自己的地盘,但偏偏穷山恶水,所以,奋进会就是三国里最弱的蜀国,谁也不敢惹,要想撑下去,只有尽快解决陕西的升允顽固派,将陕西收入囊中,然后再想办法向西发展。

革命只能依靠自己来完成,指望别人是不成的,指望北方那位袁世凯更是缘木求鱼,这是三方势力的共同心思,也是他们指导己方行动的主要理论依据,不是信不过革命同志,实在是没人比自己更值得信任,共进会如此想,奋进会如此想,赵北当然也是如此想法。

联合?不是没人主张过,但谁来当头?赵北?孙武?杨王鹏?他们都是英雄,是英雄就不会甘居人下,更不会容忍别人踩着自己脑门爬上去,哪怕是革命同志也不行。

既然联合不成,那么,还是各干各的吧。

当初成都光复之后,总司令第一时间向四川省议院建议“川人治川”,建国战争中入川的外省军队都退出四川,让四川人自己管理自己,但是这个建议毫无意外的遭到了共进会和奋进会的反对,他们借口川南尚未光复,继续赖在四川不走,实际上也是想在四川分一杯羹。

其实赵北也不想离开四川,这么建议只是做个姿态,给四川省议院看,所以,当共进会和奋进会强烈反对退出四川后,共和军也就不再提撤退回湖北的事情,到时候若是有人想追究“吞并邻省”的罪名,自有共进会的孙武和奋进会的杨王鹏担待。

现在的四川,基本上就剩下川南一带尚未光复,共和军已经派第一师南下,如果不能采取和平方式光复的话,那么只能依靠军事力量征服川南,尤其是泸州府,那里的富顺、自流井是川盐的主要产地,也是盐税的主要来源,一定要尽快抓在自己手里,一手有枪,一手有盐,再加上川中平原的粮食,这四川就算是平定了。

川南是总司令的重要目标,那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奋进会现在盘踞在川北,手不够长,伸不到那里,只有盘踞川东南的共进会离得较近,要防止共进会下山摘桃子,总司令就必须借居正的口转告共进会方面,让他们明白,跟总司令抢桃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让共进会知难而退,以免伤了和气。

而这,也正是此次绥靖会议要谈的主要内容,居正对此也是看得明白,他自知共进会没有资格跟总司令抢桃子,川南这个桃子可以由总司令独自吃下,但是,共进会也必须从总司令那里取得足够的好处,至少,总司令要多卖些军械到湖南,没有枪杆子是坐不稳江山的,同样,没有枪杆子也是无法向云南、广西扩展势力的。

可怜这些参加绥靖会议的缙绅,自以为是总司令重视民意,却不知,当他们在会议室里讨论着四川光复后的实业发展前景的时候,几个军事集团已经将四川切成了几块,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居正看了看时间,离正式开会已不到十分钟,但总司令却迟迟没有露面,这让他有些奇怪,赵北遵守时间的名声在外,尤其是这种有社会头面人物参加的会议,他绝对不会迟到的。

正奇怪时,会议室外匆匆奔来一人,正是总司令的卫队长田劲夫。

进了门田劲夫直奔蒋方震和张激扬,在两人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然后又匆匆离开会议室,随后张激扬走上讲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总司令刚才派人来通知,此次会议召开时间后推两个小时。趁着这工夫,我带领诸位参观一下总参谋部,这里以前是伪清的四川将军衙门,旗人的禁脔,想必诸位中还没有几位进来参观过吧?现在,就让咱们去瞧瞧这旗人的地方与总督衙门有什么区别。”

张激扬说完,众人还没站起身,就听外头传来几声枪响。

“啪——————啪——————”

“砰!砰!”

清脆的枪声和沉闷的枪声混杂在一起,虽然有些难以分辨是什么枪,但是前段日子的成都战役中,缙绅们已听惯了这种枪声,并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枪声来自将军衙门后门方向,距离很近。

第208章 蟊贼

听见近在咫尺的枪声,会议室里顿时一阵骚动。

“大家不要慌!”

见众人有些惊慌,张激扬挥起双手,安抚众人。

“这枪声是从旗营里传出来的,现在总司令就在那里亲自坐镇,捉拿满清顽固派的余孽。既然现在已经交火,就说明那些人被包围在旗营了,他们冲不出来的,咱们这里是安全的。如果诸位不想离开会议室,可以在这里稍坐,我命人为诸位抬来桌子,你们可以就在这里搓几圈麻将,或许不等搓上几圈,这旗营里的战斗就结束了。”

等张激扬走下讲台,居正和邓刚急忙走上前询问。

“没什么,不过就是几个蟊贼,特战营已出动。这帮蟊贼要么被全部消灭,要么束手就擒。这成都的天,他们翻不过来的。”

张激扬说得轻松,但居正和邓刚却不以为然,如果是“蟊贼”,哪里用得着总司令亲自坐镇?而且还出动了特战营。

杀鸡用牛刀?虽然总司令一贯如此,但这枪声却有些密集,联系到今日城里的紧张状态,居正和邓刚坐不住了。

见两人主动“请战”,张激扬也不好驳了革命同志的面子,于是向蒋方震一指,说道:“你们要想去参战,就跟着蒋副参谋长去,我还得留在这里和这些民意代表搓麻将呢。其实啊,你们去开开眼界也不错,瞧瞧咱们共和军的‘光头兵’是怎么打仗的。”

居正和邓刚道了谢,跟着蒋方震离开会议室,在四川将军衙门的后花园兜了半圈,直接从衙门后门走了出去。

那街对面就是旗营正门,此刻,那正门前已架了路障,一个排的共和军部队守卫在那里,围墙上也搭了木梯,上头站着士兵,正探头探脑的朝左右张望,不时有枪声从旗营里头传出,但和刚才的枪声比起来,已是稀落了许多。

蒋方震领着居正和邓刚走到旗营门口,指着一名喊到身边的副官,说道:“你们跟着这位白副官走,他会带你们进旗营的。”

“蒋参谋长不去?”邓刚问道。

蒋方震笑道:“区区几个蟊贼,有总司令收拾就行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刚才总司令让卫队长传令,叫我去协助蓝参谋长主持全局,我呀,现在就得赶回总司令部。其实在我看来,总司令在这里坐镇,与其说是重视这伙蟊贼,倒不如说是拿这伙蟊贼出气,昨日的那场哭街事件,可是将总司令气得够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居正奇道:“这么说,昨日的那场哭街事件就是这旗营里的人挑唆的?”

“这个么,你们去问总司令吧。”

蒋方震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居正和邓刚也不罗嗦,跟着那名白副官就往旗营里走。

进了旗营,两人这才发现满营都是共和军的士兵,或躲在墙后,或匍匐在屋顶上,将整个旗营看得是严严实实,那些旗营里的房屋全都房门紧闭,不时有士兵持枪走上去,挨个敲开房门,进屋搜查,屋主也都老老实实的配合军人的行动。

枪声是从旗营的东北角传出的,现在仍在响着,不过都是冷枪。

居正和邓刚跟着白副官摸到枪响处,绕过一栋民房,向前一看,这才发现那地方是个校场,地势较为空旷,附近的房屋稀疏,这里的共和军士兵都匍匐在房顶,面前都放着一两个沙袋充当掩体,步枪架在沙袋上,枪口无一例外都指向校场北边。

那里有几座大房子,看上去似乎像是火药库,非常坚固,窗户也很小,此刻,其中一座房子的窗户上正不时闪动着光芒,然后就是枪声,显然,打冷枪的就是那座库房里的人。

居正和邓刚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用白副官吩咐,已各自找好了掩蔽处。

白副官则上了房顶,观望了片刻,又回到居正和邓刚身边。

“总司令在哪里?”居正询问。

白副官向东一指,几人举目望去,却见一伙士兵正在一座民房后拖带一门山炮,旁边站着一人,头戴大檐帽,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

几人离开掩蔽处,原路返回,兜了个大圈,摸到总司令身边。

“你们怎么过来了?白朗,谁叫你带人过来的?”

赵北一见居正和邓刚,颇感诧异,于是责备那白副官几句。

不等白副官回话,居正说道:“是我们自己请战的,蒋副参谋长也点了头。”

“请战?”

赵北向身边的这间瓦房一指,说道:“是来瞧热闹的吧?不过你们既然过来了,也不能赶你们走,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打仗的事自有特战营。”

居正和邓刚倒没什么意见,不过两人这时才注意到,那门山炮边还站着一名平民打扮的汉子,一身短打,脑后没有辫子,似乎不是这旗营里的旗人。

赵北留意到两人神情,于是向那汉子一指,说道:“他叫金照坤,我的探子头。”

金照坤忙与两人见礼,寒暄一番。

“总司令是打算用山炮轰那房子?”居正指着山炮问道。

“本来是打算抓活的,但是对方里头有神枪手,枪枪爆头,特战营一个大意,就损失了半个班,现在已经停止进攻,调来大炮一则是威慑,一则是最后的手段。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死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

赵北一边说一边捋起袖子,神情也是有些忿忿。

昨日铁路公司门前百姓哭街,要不是他冷静处理,那就是一场民变,事后他越想越觉蹊跷得很,于是派人深入调查,甚至动用了安徽会党首领金照坤的人马。

金照坤跟着赵北入川之后,他就一直在按照总司令的意思筹备一个特殊的情报组织,由于他是江湖会党出身,跟容易就跟四川哥老会搭上了线,并进一步与袍哥势力接近,不仅本人加入了袍哥,用银子买来一个“红旗五哥”的位置,还将一大批四川袍哥收拢到麾下,共和军发动成都战役时,金照坤就带着手下跟随主力部队行动,成都还没光复时他的手下已渗透到了周遍的乡村、市镇,在当地的袍哥势力中取得了一席之地,作为总司令的眼线密切关注着成都袍哥势力的一举一动。

不过他们毕竟初来乍到,情报搜集的效率较低,因此直到哭街事件发生之后,联系到前一天成都袍哥的活动,这才意识到袍哥在此次事件中所起的作用,总司令命令深入调查之后,更多的情报汇总过来,算是理清了这件事的脉络,袍哥、哥老会都在哭街事件中起了煽动挑唆的作用,但他们并不是幕后主使,他们只是拿钱办事。

幕后主使在旗营里。

金照坤将目光盯上了旗营,几个眼线放出去,就在旗营附近盯梢,但没等盯出个眉目,总司令就派人传话,命他加派人手,盯紧旗营,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向总司令报告。

今日开城之后,在旗营盯梢的人向金照坤报告,说有几伙人陆续进了旗营,行动鬼鬼祟祟,不等金照坤向总司令禀报,总司令却已命人将旗营包围,直到这时,金照坤才意识到总司令另有情报来源,他的组织只是总司令情报网络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封营、搜查、盘问、逮捕,由于共和军入城之后就在第一时间收缴了旗营的全部军火和枪械,旗人毫无反抗之力,至于那些有反抗之力的人,显然就是共和军要找的人。

一场短暂的交火之后,那伙旗人可疑分子就被共和军的搜捕部队困在了旗营的火药库里,凭借着坚固的建筑,这伙人打算顽抗到底,于是,总司令调来了一门山炮。

“预备——————放!”

随着炮兵指挥官一声令下,那门沪造山炮毫不犹豫的开了炮,一颗炮弹带着啸叫出膛,准确的命中了火药库,轰然炸响,将那青砖砌的墙体轰开了一个大洞,接着又是一炮过去,打在了窗户上,炮弹落到了屋里才炸,那杆一直响个不停的步枪终于哑巴了。

库房的窗户里冒出黑烟,这时,一帮光着脑袋的士兵从旗营的北墙一侧跳下,迅速冲进那座火药库,片刻之后,就提溜着几个半死不活的人走了出来,往地上一掼,双臂反剪,用绳索捆了个结实。

等士兵们将火药库清理一番之后,赵北带着居正等人走了过去,指了指被捆起来的一个旗人,说道:“朱大牛,这人放了,他是我的人。”

听了这话,一名军官将手一挥,士兵将那个混身是血的旗人从地上扶起,解了绳索。

眼前一幕让那几个俘虏彻底崩溃,纷纷破口大骂。

“尼克通阿!你小子吃里爬外!不得好死!”

“尼克通阿!你忘了你在大行皇帝神位跟前起过的誓么?你忘了,可老子没忘!老子就是做了鬼,也绝不放过你!”

“尼克通阿,你什么时候卖身投靠共和军的?”

“尼克通阿,你就让爷死个明白,你是啥时候做旗奸的?”

……

几个旗人躺在地上破口大骂,全然不顾共和军士兵的拳打脚踢。

那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旗人却是将脖子一梗,瞪着地上几人,哼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贵山派爷到共和军送枪栓的时候,爷就反正了!你们真以为这成都旗营里就爷一个是‘旗奸’?你们真以为共和军进了城不派人看着旗营是犯傻?呸!这叫‘引蛇出洞’。对不住各位,咱旗人自己不争气,却也怨不了旁人,跟着你们走,那是死路一条,跟着总司令走,便是做不了官,也能捞些银子,可不比陪着你们这些榆木疙瘩上法场强得多?”

“这话说得好,该赏!田劲夫,拿银子!”

赵北走上前,笑咪咪的拍了拍尼克通阿的肩膀,同时也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是佩服,说实话,当初尼克通阿表示愿意做总司令的马弁的时候,赵北还真没想到过这人能派上用场,旗人做马弁不太合适,还是做“旗奸”稳妥。

卫队长田劲夫叫来一队士兵,抬着几筐银圆走到总司令身边,向那几筐银圆一指,对那尼克通阿说道:“点清楚了,五千现大洋,这上头还有一张随到随兑的美国花旗银行的汇票,总共一万鹰洋。”

赵北说道:“尼克通阿,昨天百姓哭街,差点民变,你可没有及时送来情报,你这差事干得不好,本来只应该给你五千大洋的,可是看在你也挂了彩的份上,再赏你五千大洋。”

“小的谢过总司令!民变的事情小的委实不清楚,这事不归我管,而且前几天被人盯得紧,也找不到机会知会总司令。不过总司令的这赏小的也不能白领,小的给总司令上份礼。”

尼克通阿向赵北打了个千,然后走到躺在地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跟前,拿脚踏了一脚,指着那人说道:“总司令,这人叫西泽,是个东洋鬼子。本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后来跟着贵山去讹额勒登布的洋枪,托这额勒登布的福,我这才知道这是个东洋鬼子,拿洋枪谋害您老人家的主意就是这个东洋鬼子出的,本来队伍里还有一个东洋神枪手的,可是刚才已被炮炸死,现在就这一个东洋鬼子了。”

“八嘎!”西泽公雄仰起头骂了一句。

“尼克通阿,用不着你介绍,我与西泽先生是老熟人了。”

赵北又拍了拍尼克通阿的肩膀,走了过去,笑着对躺在地上那人说道:“西泽先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啊,你把胡须一剃,再穿上旗人的装束,我差点没认出来。上次在汉阳钢铁厂咱们就交了回手,你被我的野战炮轰了出来,这一次,你又被我的山炮给轰了出来,如此说来,你西泽先生与这大炮还真是有缘啊。你远道而来,我也不能不招待招待,怎么样,咱们找个时间一块米西米西,顺便聊聊这远东局势?”

西泽公雄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倒是他身边躺着的那个旗人骂了几句。

“赵北,你小子命大,若不是这个旗奸告密,老子早一枪爆了你的头!”

“端锦,上次我放你一马,你不知道感激,反而恩将仇报,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找死,却也怨不得别人,刚才那一炮居然没有炸死你,你小子的命也挺硬啊,就是不知道子弹打不打得死你这个满清遗老。看在咱们也是老熟人的份上,我也招待招待你。”

说到这里,赵北扭头看了卫队长一眼。

“田劲夫!叫人找两个猪笼来,招待贵客。西泽先生从东京千里迢迢赶来,咱不能叫人家走路啊,咱用猪笼抬着他去大牢,那位端锦先生也可以享受同样的待遇,躺猪笼里,至于那几位成都旗营的爷们,就委屈他们一下,走着去大牢吧。”

“是!”田劲夫转身奔去。

见居正和邓刚都是一脸愕然,赵北叹道:“你们是不知道啊,他们几个人不仅想刺杀我,而且还想向百姓开枪,然后向革命军栽赃。阴险啊,狡诈啊,咱们干革命的,就是得随时提防着这些明枪暗箭,谁敢向我施放明枪暗箭,谁敢阻挡中国前进的步伐,我赵某人就跟他斗到底!”

总司令这是话里有话啊。

居正和邓刚面面相觑。

第209章 跨国案件

烈日当空,已是下午,初夏的成都已带着几分暑气。

四川总督衙门位于成都中心位置,与西南方向的成都将军衙门隔着几条街遥遥相望,虽然气派比不上将军衙门,但是这地理位置极好,就在交叉路口,交通很是便利。

成都光复之后,共和军的总司令部曾选在这里,不过总司令一声令下,总司令部就搬到了成都将军衙门,后来又搬去了川汉铁路公司,至于这四川总督衙门,先是作为总参谋部所在地,后来又让给了时政宣讲委员会。

现在将军衙门是共和军总参谋部,总督衙门作为政宣委驻地,所谓“文治武功”,笔杆子和枪杆子都坐镇城中,这成都城就是稳如磐石。

四川总督衙门除了作为政宣委驻地之外,同时还是市政府的办公地点,军政府辖下的各民政部门都在这里办公,由于干部不足,所以市政府的多数工作人员都是从成都附近招募的知识青年,少量前清时候的衙门办事员也被军政府雇佣,不过他们只是协助工作,至于以前衙门里的多数蠹吏,都被总司令借着川汉路款亏空案将他们扔进了县狱,好歹榨一榨他们的油水,补贴一下军需,顺便平平民愤。

光复未久,诸般事务繁忙,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天忙到晚,便是午饭也是军政府统一配给的“光复餐”,荤素都有,倒也让人满意,吃过午饭后休息半个小时,就又必须投入到工作中去,前清时候的官场陋习可以说已是一扫而空。

今日吃过午饭,像往常一样,市政府的公务员们休息完毕,已赶回了各自的办公区,准备上班,但不等开工鼓声响起,却听见外头传来喧嚣,一些人急忙赶出去看个究竟,却见门前的街上涌来大批百姓,街边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向一队走向总督衙门的队伍望去。

那是一队共和军的官兵,走在最前头的是八个强壮的士兵,分成两组,每组各自抬着一只很长的猪笼,喊着号子走向总督衙门。

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忙迎上去打听,这才得知,那猪笼里装着囚犯,之所以抬到这总督衙门,是因为总司令打算在这里审问这些囚犯,这些囚犯可不是普通囚犯,他们是妄图刺杀共和军总司令的满清顽固派,这些人还打算在城里制造混乱,屠杀百姓。

公务员们这才恍然大悟,上午从旗营传来的枪声全成都的居民都听见了,后来又传来了炮声,让所有人都惊惶不已,以为是城里的驻军发生了哗变,好在共和军弹压及时,枪炮声又很快沉寂下来,城里的恐慌情绪这才迅速平息下去。

事后传出消息:总司令亲自指挥,在旗营逮捕了一伙满清顽固派,打死了十几个,活捉了几个,都已关押在将军衙门的地牢里,由于这些顽固派拒捕,所以在旗营发生战斗,共和军动用了大炮,一共只开了两炮,那就是百姓们听见的炮声。

不过众人也是奇怪,因为总参谋部就设有一座军事法庭,目前统管一切军民案件审理,由共和军的总军法官吴禄贞主持,按说这刺杀总司令的案子也应该归他管,要审理也该去总参谋部所在的将军衙门,为什么把人犯押到这充当市政府的总督衙门?而且此次提审的只有两个主犯,从犯一个也没有提来,这也让人觉得奇怪。

没等市政府的公务员们议论完毕,成都的代理市长季雨霖已进了总督衙门,指挥手下将衙门正堂清理一番,布置妥当,充当法庭。

鉴于瞧热闹的百姓过多,季雨霖不得不加派警戒哨,同时随意的挑选了一百名百姓,作为观审的市民代表,让他们进了总督衙门。

市民代表进去之后,又过来十几位缙绅耆老,每人都在左臂带了个臂章,上面写着“陪审员”几个字,百姓们瞧着好奇,向几位维持秩序的参谋官和副官一打听,这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所谓的陪审员,现在共和了,过去的那一套刑讯办法行不通了,以后审案,这陪审员就是法官的助手了,被告有罪没罪就靠他们一句话。

还没等百姓们回过味来,政宣委的干事长张长官已走了过来,陪同几位金发碧眼的洋人也来到总督衙门正门前,满嘴洋话的请那几位洋人进了衙门。旁观的百姓互相打听,这才得知,那些洋人都是美国人和德国人,其中还有两位大人物,一位是德国驻成都领事韦斯,一位是他的助手兼翻译费斯切尔,他们是应总司令相邀,前来旁听审讯的,现在共和了,也得让洋人们看看中国法律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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