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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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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载沣并不关心总统府的建设问题,他只是好奇,不知道袁世凯以后会怎么安排瀛台用途,毕竟那里曾经软禁过一位傀儡天子,而且那位傀儡天子就死在瀛台,那地方很不吉利,真不知道袁世凯为什么看中了那里,难道只是因为西苑距离紫禁城近、可以沾些“王气”的缘故?

载沣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想继续琢磨下去了,今日他已在房顶上站了半个时辰,那滑不溜丢的琉璃瓦让他双腿发软,所以,他适时结束了对总统府的窥伺,吩咐包衣奴才们架起木梯,顺着木梯走下,站回了天井。

将望远镜交给一名包衣奴才,载沣扫了眼天井,问道:“喀拉莽阿还没回来?”

“回王爷,大管事的还没回来。”那包衣奴才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喀拉莽阿是醇亲王府的管事官,汉名张文治,也是包衣出身,因为伺候载沣父亲奕譞多年,很得信任,于是由苏拉一步一步升到管事官的职位,那喀拉莽阿的旗姓就是奕譞赏的殊荣。自从清室退位让国之后,这张文治就承担起了醇亲王府平日采买的重任,更见王府上下信任。

不过采买归采买,张文治却也不能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出了王府就有士兵跟随,走得远了还必须先向“醇王府监督委员会”申请,得到批准才准远行,而且也必须由士兵“保护”,可以说,共和政府对于王府的“保护”非常周到,就连传个话进王府都不太容易。

简而言之:现在的醇王府就是鸟笼,载沣就是这鸟笼里的那只小鸟,活着,但毫无自由。

自从共和政府将王府里头的电话拆走之后,载沣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几乎就只有报纸了,每日眺望完紫禁城后,他总是要将那几份订阅的报纸仔仔细细的看上几遍。

载沣平日阅报都是在宝翰堂,这里既是醇亲王府的大书房,也是载沣的起居室,以前做摄政王的时候,载沣还会时不时的出去走走,但自从被赶出紫禁城后,他这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这宝翰堂里,不是看书看报,便是写字作画,倒也悠闲。

像往常一样,眺望完了紫禁城后,载沣由几名包衣奴才伺候着回了宝翰堂,几张当天的报纸已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书桌上,几张京城容锦斋的宣纸也平整的铺在桌上,一名包衣奴才已手持狼毫笔立在桌边,只要载沣愿意,随时可以挥洒才情。

不过今日的载沣显然没有心情写字作画,就连阅报的兴趣也提不起来,进了书房,将手一摆,屋里所有仆人都退了下去,就剩下载沣一人端坐在书桌后呆了半晌。

等书房里的那座西洋座钟敲响钟铃,载沣这才回过神,于是拉开抽屉,将一封信拿了出来,摆在桌上看了又看。

这封信没有署名,也没有抬头,只有短短的几行蝇头小字,如果放在以前,这信根本就呈不到载沣眼前,但是现在情势不同,因为这封信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飞到载沣书房里的。

昨日载沣回书房阅报,刚一翻开头一张报纸,就看见了盖在报纸下的这封来历不明的信,当时就颇觉惊讶,因为按照常理,王府里头的人是不可能与外头的人取得直接联系的,就算是管家张文治,每次出府回府也都必须接受士兵们的搜身检查,别说是一封信,便是一张纸条也休想带回王府。

用民国政府的话来说,这是为了防止清室废帝被满清顽固派利用,据说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的提议,自从建国战争爆发以来,那些看守王府的士兵一直在利用这个借口禁止王府里的人与外界沟通消息,便是载沣所看的报纸也都是由士兵送进王府的,所以,除非是士兵默许,否则,任何信件都不可能送到载沣面前。

不过这封来历不明的信到底还是送到了载沣面前,虽然载沣想不明白这封信到底是怎么送进王府的,但是那信上的内容却叫他惊讶之极。

那其实是一封表忠信,内容除了拍载沣的马屁之外,剩下的就是鼓吹清朝复辟的事情,按照那信上的说法,自从清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后,一些封疆大吏已秘密策划了一个营救计划,打算将废帝溥仪从被软禁的醇王府救出去,带领八旗遗老遗少复国。

昨日看完信后,载沣吓得不轻,昨晚一夜未合眼,琢磨着这“复国大业”的可行性,最后却得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结论:这封信可能是民国政府设下的一个圈套,他们想对清室赶尽杀绝,所以故意派人送来一封信,想以此为借口消灭醇王府里的所有人犯,最不济,也要取消那个“退位清室优待条件”。

现在听说袁世凯的北洋正在闹财政危机,南方的革命军政府也在闹财政危机,他们肯定是觉得清室优待条件太优厚了,所以想赖帐,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干掉满清皇室成员,这样他们就不必再给皇室优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封莫名其妙的信就是一个圈套。

第272章 笼中之鸟(下)

载沣越往深处想,这心里就越是恐慌,其实优待不优待他现在已不怎么在乎了,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保住这一家老小的性命,废帝溥仪是他载沣的儿子,他载沣就是实际上的太上皇,如果民国政府打算斩草除根的话,他们父子俩是一个也跑不了,全都得给这大清国陪葬。

翻翻史书,哪个新朝鼎定之后不是对前朝皇室成员大开杀戒的?当年大清国入据中原,同样也对明朝的皇室成员实行斩草除根行动,谁能保证现在的民国政府不会有样学样,对清朝皇室赶尽杀绝?

所以啊,从早上起床之后起,载沣就一直在考虑是否将这封信交出去,以此证明自己绝无复辟之野心?

或许这封信并不是民国政府想赶尽杀绝,而是他们投石问路之举?或许他们只是想看看载沣是不是正在策划复辟?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载沣将这封信交出去恐怕就是证明自己清白的唯一办法。

但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这封信真的是一心复辟大清王朝的忠臣送进王府的呢?交出信只能加重民国政府的猜忌,到时候载沣是住王府还是住陆军监狱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载沣虽然是笼中之鸟,可毕竟吃喝不愁,还有奴才伺候,若是因为这封信而被转到别的地方软禁甚至是关押,只怕是连这笼中之鸟都做不成了。

所以,直到现在载沣也没拿定主意如何处置这封信,是上缴还是销毁?是留下还是假装没有看见?

载沣很是痛恨自己这种犹犹豫豫的性格,作为曾经的大清国摄政王,这个性格缺陷直接导致了大清国的轰然倒塌,如果他当初果决一些的话,如果当初他趁着袁世凯没有逃出京城的时候将这个奸臣处死的话,或许,这大清国的破房子还能在狂风暴雨中支撑一段日子,最不济也能找个体面些的方式让国,那样的话,他载沣现在过得就不是这囚徒般的日子了。

正当载沣看着这封表忠信左右为难时,书房外一名包衣奴才喊了起来。

“大管事喀拉莽阿给主子请安!”

然后就听见喀拉莽阿的声音。

“奴才给主子请安。”

载沣急忙将那封信装回抽屉,展开一张报纸,这才说道:“喀拉莽阿,你磨磨蹭蹭了半天,是不是菜市又罢市了?滚进来说话。”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一名中年男子走进书房,急驱几步,在书桌前跪下,磕了个头,俯身说道:“回主子的话,菜市虽未罢市,不过今日买菜时确实耽误了些工夫,因为今日奴才看中了一样菜,特意带回来给主子瞧瞧。”

“什么菜那么希奇?你主子什么菜没见过?”

载沣白了喀拉莽阿一眼,不过心里也是好奇,这管家没别的长处,就是一个贴心,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不然的话,也不会从一个苏拉变成醇王府的大管事的。

“回主子,这菜有个名堂,不过奴才怕僭越,不敢大声说。奴才斗胆请主子点头,让奴才移步,到近前小声说给主子听。”

喀拉莽阿抬起头,望向载沣,见他点了点头,便站起身,走了过去,站在载沣身边,耳语一番。

“什么?‘复国菜’?”

这一听之下,载沣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昨日有人送来一封复国表忠信,今日管家又送来一道复国菜……到底是民国政府打算赶尽杀绝,还是这大清国的国祚时来运转?

载沣坐不住了,站起身一提袍角。

“喀拉莽阿,你带本王去瞧瞧那‘复国菜’。”

管家急忙走在前头,载沣没带奴才,就一个人跟着管家去了后花园的厨房。

进了厨房,管家将几个正在忙碌的厨子远远支开,只留下一个中年汉子。

那中年汉子一身短打,头戴斗笠,脚上穿着草鞋,沾满泥土,一看就知是个菜农。

“主子,这就是奴才说的那道‘复国菜’。”

喀拉莽阿指了指那菜农,只是这说的话却叫载沣莫名其妙。

“他?他是谁?”

载沣更糊涂了,仔细打量那菜农,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似乎以前见过面的。王府派管家出去买菜,有时候就是菜贩将菜送到王府厨房,不过与喀拉莽阿一样,菜贩出入醇王府也必须接受士兵的搜身检查,而且通常都有士兵在旁跟随监视。

不过现在奇怪的是,这菜贩身边并无士兵监视,载沣颇觉诧异。

那菜农不似载沣那般大惊小怪,见载沣发问,急忙拍了拍袖子,跪下磕了个头,小声说道:“奴才端锦,给摄政王请安。”

“端锦?端方的弟弟?你……你怎么落魄到这副模样了?”

载沣这才想起此人是谁,当年端方去两江上任,行前曾带着端锦到醇王府辞行,载沣与端锦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这端锦什么时候做起了菜贩?

“想不到王爷竟还记得奴才……奴才不是菜贩,奴才之所以做这副打扮,只是为了混进王府。大清列祖列宗保佑,总算让奴才见着王爷的面了。”

端锦连连叩首,哽咽起来。

“起来说话。”

载沣叹息一声,向管家望去,管家心领神会,走出厨房,站在门口望风。

端锦谢恩之后站起身,垂手说道:“王爷,奴才在王府里呆不了多久,这话就拣简单的说。现在袁世凯跟南方的革命党不对付,南方的革命党又在招惹英国、日本,这天下乱相纷呈,正是咱们大清国复国的好时候,日本政府也支持咱们旗人,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奴才已邀集各路忠义之士,就等救出皇上,便可到东三省复国。现在有日本人居中策应,恭王、肃王已在东三省招募义军,只要皇上去了奉天,咱们这大清国的复国大业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奴才此次前来,就是来给王爷递个口信,叫王爷做好准备,时机一到,咱们就派人来接应摄政王和皇上。”

载沣脸色苍白的听着端锦的叙述,等他讲完,稍微定了定神,说道:“此事太险,容本王考虑几天。你或许不知道,醇王府看守严密,别说是人了,连只猫都逃不出去。”

端锦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其实咱们大清国忠臣义士早就为救出皇上在谋划了。四川总督赵次珊在数月前就派人潜往天津,携带巨款联络各路好汉,为救出皇上未雨绸缪,如今这醇王府的守卫之中已有一些咱们的人,有他们策应,逃出王府当是不难,只要出了王府,咱们就护着皇上去东交民巷,躲进日本公使馆,如此,民国政府便无可奈何了,袁世凯不是革命党,更不是共和军的那个赵北,他不敢跟洋人来硬的。”

“赵次珊?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报纸上说他是因为川汉路款亏空案的事情自缢身亡的。”载沣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封来历不明的信。

“此事是出于赵次珊生前的谋划,赵次珊虽已为大清国尽忠,可他派到天津的那人却一直在奔走,今日奴才之所以能与管家见面并混进王府,全靠那人帮忙。赵次珊之所以要在狱中自尽,正是为了保全咱们大清国的复国大业,自尽之前,赵次珊用血书将此事前后经过告之于奴才,不然的话,奴才又怎么知道他派人到天津筹备复国之事了呢?”

端锦的话让载沣迟疑起来,是走是留,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过他已没有时间考虑了,管家喀拉莽阿匆匆走进厨房,向端锦使了个眼色,端锦急忙拿起一根扁担,背上两只竹筐,向厨房门外走去,走过载沣身边时小声嘀咕了一句:“王爷,再过几日奴才还会来一趟,还望王爷尽快决断,若是安排奴才见皇上一面,奴才做事就更有把握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士兵的咋呼。

“嘿!那卖菜的,该走了!老子都上完茅房了,你怎么还在厨房里磨蹭?想捡个王府的金疙瘩还是想偷看王府里头的丫鬟洗澡呢?”

“走了,走了!军爷甭急,小人这就走。”

端锦向载沣使了个眼色,便匆匆走出厨房,跟随一名士兵离开王府后花园,一路低着头,倒是与一个乡下老农没什么区别。

很快走出醇王府,端锦没敢停留,用扁担挑着那两只空筐,向王府边一条僻静小巷走了过去,在巷口一个馄饨摊前寻了个座,向老板买了碗馄饨,心不在焉的喝了起来。

这时一个秀才打扮的路人也走了过去,在端锦身边坐下,也买了碗馄饨,不过没急着喝,扭头先看了端锦一眼。

端锦向那秀才打扮的人微微一笑,那人也是一笑,问道:“这菜市行情还不错吧?”

端锦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今日买卖尤其好,两筐菜不到一个时辰便卖完了。先生若是哪天要买新鲜菜,便去大前门火车站,我就在那里摆摊卖菜,若我不在,我的同村伙计也在。”

说完,收拾起扁担和竹筐,会了帐后便起身离去。

端锦走后,那秀才打扮的人将那碗馄饨细细品尝,吃完一碗,又买一碗,细嚼慢咽的吃了半个钟头,然后也会了帐起身走人,顺着小巷一直走到尽头,在一个卖纸烟的小贩跟前停住脚步,在那小贩托着的木盒里挑了几把纸烟,最后只买了几根,会了帐后便叫住一辆人力车,吩咐车夫去大前门火车站。

秀才打扮的人走后,那卖纸烟的小贩游游逛逛又在小巷附近转了几圈,来回张望了许久,这才收了摊,背起烟盒向城北走去,进了间骡马店,向伙计问明茅房所在,便提着烟盒赶去茅房。

进了茅房之后,小贩迅速打开装满纸烟的木盒,放在地上,在纸烟里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一个一寸长的小纸卷,将那纸卷匆匆展开,却见那上头写着一行小字:

“速拍电报回总号,告诉掌柜:曼佗罗已修剪,一切顺利,勿虑。铁桥。”

小贩将这纸条上的内容默念几遍,将其记住,然后将纸条撕得粉碎,投进茅坑之中,随后背起装着纸烟的木盒,匆匆离开了骡马店,径往北京电报局走去。

第273章 吴师长(上)

闷热,灌进车厢的风都是热的,几乎连汗都带不走,耳朵里除了那“咣啷咣啷”的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也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鼻子所闻到的除了人身上的汗臭味之外,剩下的就是那角落里马桶散发出的阵阵臭气。

闷罐子车厢里满满当当塞着一车厢的军人,土黄军装,镶金边的大檐帽,以及那脚上的牛皮军靴,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北洋军的官兵。

作为北洋军官兵的一员,吴佩孚就侧身于这节闷罐子车厢里,由于闷热难当,像其他人一样,他也将那身土黄的军上衣脱了下去,并将大檐帽拿在手里,当成扇子使用,不过这点微风确实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仅仅只能给吴佩孚一些心理安慰而已。

作为新任北洋第九师的代理师长,吴佩孚完全有资格乘坐一辆宽敞舒适、明亮凉爽的花车,但是他最终选择了这节闷罐子车厢作为此次旅行的交通工具,这倒并不完全是做作,所谓“上下同欲者胜”,自古带兵最忌讳的就是军中苦乐不均,苦乐不均就无法做到上下同欲,上下不能同欲,就不能百战不殆,吴佩孚之所以乘坐这辆闷罐子车厢,固然有向袁世凯表明心迹的意图,但更主要的还是为了给手下军官做出表率,为将北洋第九师打造成为北洋军中的佼佼者而身体力行。

共和军总司令赵北既然能跟士兵在一口锅里搅马勺,那么,这第九师的吴师长当然也可以在这臭哄哄的闷罐子车厢里和士兵们使用同一只马桶。

师长带头坐闷罐子车厢,底下的军官、参谋们自然也不好搞特殊待遇,也只能有样学样,和士兵们挤在车厢里忍受旅途的煎熬,如此一来,这趟军列竟无一节旅客车厢,几十节车厢全都是清一色的闷罐子车厢,只有最后的那辆守车稍微舒服点,可是却没有一个军官敢坐。

北洋第九师是奉命南下河南增援的,目的地是河南郑州。

湘黔事变之后,南方的实力派在调兵遣将,北洋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沿着京汉铁路摆下重兵,取得就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

其实第九师并不能算完全的新建部队,这个师实际上是以原清军禁卫军的一个汉人步兵标为基础扩充而来,各部队里混杂了不少由原北洋新军中抽调的精锐,所以,这个师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吴佩孚是幸运的,第九师的师长原本内定的是段祺瑞的小舅子吴光新,但是由于吴光新还不到三十岁,太年轻,所以最终只当上了旅长,袁世凯到底还是更相信秀才出身的吴佩孚,这固然是因为吴佩孚年长的缘故,更是一种平衡之策。

自从北洋军扩充以来,“北洋之虎”段祺瑞的势力增长的太猛,有必要平衡一下,所以,不属于段系的吴佩孚被袁世凯提拔上来,此次奉命南下增援,也是考验一下这位吴师长的能力,如果能力不足的话,还是要撤办的,毕竟,盯着第九师师长位置的大有人在,那位“北洋之狗”冯国璋也不是省油的灯,座下的亲信中也不乏军事干才,冯系力量也在趁着北洋军扩充的机会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吴佩孚当上第九师代理师长后,冯国璋更以当年任保定将弁学堂总办时的“师生情分”极尽拉拢之能事。

不过吴佩孚明智的与冯国璋保持着距离,因为他知道,北洋集团现在的当家人是袁世凯,不是冯国璋冯老师。

为了向袁大总统证明自己的能力,吴佩孚可算是挖空心思表现自己,不仅亲自率领先头部队走在最前头,而且拒绝乘坐冯国璋为他准备的花车,此举果然深得袁世凯之心,这趟军列路过彰德府的时候,袁世凯还亲自拍发电报慰问,并对吴佩孚“以身作则”大加赞赏,赞他是“北洋健将”,要北洋上下以吴师长为楷模,“以刻苦坚韧之心建百战不殆之师”。

袁大总统百忙之中抽空专门拍发嘉奖电,此举令吴佩孚感激涕淋,士为知己者死,吴佩孚是打定决心要在南边好好表现一番了,纵然做不了袁大总统的韩信,也做个张良,好叫北洋上下看看,他吴佩孚吴子玉还对得起这份军饷,也叫南方那帮革命党看看,北洋军里有个能打仗、不怕死的吴师长。

但是张良不好做,韩信更不好做,这一路从天津小站过来,吴佩孚算是体会到蒸土耳其浴的感受了,这仲夏时节,在闷罐子车厢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从来就没有干过,军用水壶也早就见了底,偏偏备下的干粮只有锅盔、油饼,这嗓子眼干得冒火,谁也不敢多看那干粮一眼。

不过这种煎熬对于吴佩孚来说不算什么,当年日俄战争时他曾在中日联合侦察队做侦探,滴水成冰的冬夜出去侦察俄军情报,那种煎熬比之这仲夏时节的闷罐子车厢却也不遑多让,当年吴佩孚咬着牙坚持下来了,现在,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在这闷罐子车厢里坚持下去。

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就是资历,北洋军上下最看重的就是这个资历,他吴佩孚为什么能够当上师长?就是因为他资历足够!

举起军用水壶,将里头最后几滴水洒在了干渴的喉咙里,吴佩孚闭着嘴,仔细品味着那几滴茶水的滋味,那还是他在天津火车站灌的大碗茶,昨天就喝得见底了,由于沿途没敢停车,所以这军用水壶也就一直没续上茶水。

见到吴师长喝水,坐在他身边的几个参谋和副官也下意识的举起军用水壶晃了晃,然后沮丧的放了回去,即使有水可喝,也是先孝敬长官的,众人哪里能分到多少?

见部下们有些萎靡,吴佩孚笑着说道:“诸位,再忍忍,过几个小时就过黄河了,这火车停下加煤加水,咱们也可以在火车站上解渴了。叫人将那车门再拉开一些,多灌些风,多少可以驱驱暑气。”

这话也是打气的话,其实那车门拉得再宽也没用,现在是夏季,酷热干燥,那从外头灌进来的风根本就是热风,连汗都吹不走,哪里能驱走暑气?

说起来也是这火车走得太慢,没办法,不敢开得太快,否则的话容易倾覆,因为车上装了太多人、太多货,这些车厢又都是从天津火车站调过去的旧车厢,本就是外国淘汰的,年久失修,那铁制车轮磨损得可比钢制车轮厉害多了,好的车厢只有在经过两根铁轨接缝处的时候才会微微的蹦一下,可是这些车厢无论经过铁轨的哪个部分,都在蹦着,那“咣啷咣啷”的噪音让人烦躁不安。

不过这一天一夜的连续行驶,吴佩孚已习惯了这种噪音,所以,当火车减慢速度的时候,他立刻就能感觉到那噪音频率的变化。

终于,吴佩孚又感觉到了噪音的频率变化,不过这一次,这列火车不仅仅只是减慢了速度,它最终竟是停了下来。

闷罐子车厢里的官兵们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一些性急的士兵已开始往车门那里挤过去,将坐在车门附近的士兵挤下了车厢。

跟着欢腾的手下跳下车厢,吴佩孚左望望右望望,这里却是荒郊野外,哪里看得见火车站的影子?

列车长匆匆奔了过来,脸色煞白。

“为何停车?”吴佩孚问道。

“回师长的话,前头信号灯打信号,叫咱们就在这里停车。前头十几里外就是黄河桃花峪铁桥,那里两岸各有一个小型调车场,确实不便冒险前进,万一撞上别的火车,这行程就更耽搁了。”

列车长将停车的原因解释一番,不过他也不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吴佩孚就没再问下去,打发几名马弁,骑了随车运过来的战马,飞奔到桃花峪铁桥打探。

那些下了车的士兵和军官满世界寻找水源,吴佩孚好不容易才将队伍集合起来,分派人手到附近村庄寻找可以饮用的水源,但没等那些人全部返回复命,那几个去桃花峪打探的马弁已带着一辆马车飞奔而回,那赶车的车把式是个铁路工头。

“师长,前方的桃花峪铁桥被人破坏,已无法通车了。”马弁带来的消息让吴佩孚惊骇莫名。

“铁桥有重兵把守,如何能被破坏?”吴佩孚询问那名铁路工头。

那人说道:“回大人的话,铁桥没被人破坏,被人破坏的是铁桥的引桥路基,上头的铁轨叫人扒了,连道钉都一起偷走了,上桥的地方和下桥的地方各有一里多长的空地,光秃秃的就剩下枕木了。这铁轨是昨晚扒掉的,守桥的兵都被人给绑起来了,今日天没亮的时候已有一列车在那地方脱轨倾覆了,没吊车的话,压根就拖不走。大人,这京汉线只怕是走不通了。”

“什么人干的?竟敢拆毁铁路?守桥的是北洋军啊。”吴佩孚愕然问道。

“据说是共和军的光头兵干的,不过,也只是传闻。那帮人确实胆大包天,他们不仅拆毁了铁轨,还在昨日深夜绑走了桃花峪铁桥管理处的洋人经理麦利那多先生,是摸进经理处将人绑走的,连守卫都没有惊动,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麦利那多先生是管理铁桥的技师,没有他指挥,这修复铁桥路基、铁轨的事情就没人拿准主意了,现在几位监工正在那里扯皮呢。”

听了铁路工头的话,吴佩孚冷哼一声,想起了共和军那支神出鬼没的“光头营”,不过那仅仅只是传说而已,吴佩孚可不相信什么“神兵天降”的民间神话,他坚持认为那只不过是一支精锐的小部队而已,而且这铁轨未必就是他们拆的,河南是奋进会的地盘。

“传令,马上集合部队,留下辎重营看守辎重,其他的人跑步前进,给我赶到桃花峪,在黄河上找渡口,咱们走着去郑州!”

吴佩孚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参谋不敢怠慢,急忙吹号集合部队,不多时,这支一千余人的北洋军就整装出发了。

骑在一匹白马上,吴佩孚向南方眺望,虽然只能看见村庄和旷野,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南方那紧张的空气。

“共和军?哼!上次没跟你们正经的打过仗,这一次我吴某人倒是想会会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赵总司令。北洋军的将领中固然有王占元、卢永祥那般没骨气的,可也有精忠报国、尽忠职守的,我吴佩孚吴子玉算一个!”

第274章 吴师长(下)

烈日当空,挥汗如雨,已是正午时分。

军号声“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这是共和军的开伙号,现在已是午饭时间。

这里是湖南北部的岳州,城西北郊,黄牛岗。

由于这里地势较高,而且紧邻洞庭湖口,非常适合控制水路交通,因此共和军第五师在黄牛岗驻有一个炮兵连,装备六门山炮,控制这个战略要地,保卫长江和洞庭湖码头。

只驻一个炮兵连似乎兵力有些单薄,但是实际上自从湘变以来,洞庭湖的巡防军水师已被共和军海军部队全部缴械遣散,现在的洞庭湖里基本上已看不见湘军的军事力量,只有一些零星的水匪,所以,与其说这个炮兵连是在保卫码头,不如说是显示一种军事存在。

午饭的开伙号响起后,驻守黄牛岗的炮兵连官兵按照条令轮流去炊事班的露天食堂吃饭,但没等第一批人吃完,一队骑兵已策马飞奔而来,为首那人正是第五师师长吴振汉。

吴振汉是从岳州城东的部队赶过来的,今日天不亮他就出城巡视各部队,正午时正好视察到黄牛岗炮兵连,于是顺便在这里吃午饭。

师长赶到,炮兵连上下不敢怠慢,连长亲自端了碗过去,不过吴振汉倒也没摆什么师长的架子,粗瓷大碗一端,蹲在一棵树下,边吃边与连长说话,跟着吴师长一起过来的那些参谋副官也都是同样待遇,不过陪着他们吃饭的却是炮兵连的政宣员。

现在共和军正规部队已完成整编,按照条令,甲种师每个连派驻两名政宣员,乙种师每个连派驻一名政宣员,这些识文断字的军官都是由共和军政宣委直接派下来的,只对政宣委负责,这些军官很特殊,因为他们并不指挥作战,也不能命令连长,连队的军事指挥权仍在连长手里,但是由于政宣员是政宣委派遣下来的,掌握着基层官兵叙功、褒奖的部分权力,并承担着基层连队的扫盲工作,所以政宣员在基层部队里也是很有权威的。

用某些军官的话来说,这政宣员就是共和军里的“监军”,而且这个监军还是一层一层有组织的,连里有连代表,连以上是营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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