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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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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川摇头打断方显的话:“我在想我是不是耽误这个孩子了?如果当初他跟了别的老师,会不会有更好的发展,更好的资源?”
方显哑然,半晌才开口:“你也不能这么想的。”
沈之川摇摇头。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打算了,选了几个他心里的最好人选,连给人家的邮件该怎么写都打了腹稿,只等着去一一联系。
只是他心里堵得慌,有点怨自己能力不足,一块璞玉摆在面前他却无可奈何,又有点隐隐地为这个孩子骄傲。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方显慢了一拍站起来,两步并过去,拉住已经走到门边的沈之川,忽然紧张起来:“你,你今天要不然,就在这睡?”
沈之川一怔。
“这里什么都用,你用的都有,都不用回去拿。” 方显急切地补充着。
他以为沈之川要找回绝,于是下意识急忙开口。好像他将沈之川所有的借口都堵回去,沈之川就只能留下来似的。
第二天一早,谢栗去沈之川的办公室。
沈之川看样子已经来了很久,正戴着眼镜对着笔记本在敲什么东西。
烟灰色的衬衫像一片阴影,将他拢在椅子里。
谢栗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沈之川将眼镜往下推了半寸,抬起头来:“你那个算法,之前参考过什么吗?”
谢栗懵懂地摇摇头,把自己的思路大概说了说。
沈之川听完,点点头:“你先把这个项目停下吧,把你这个算法好好整理一下,写个东西给我。”
谢栗很惊讶,忍不住啊了一声:“可是,下个月就要截稿了呀,我们再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会议投稿了了。”
他原本只是想找沈之川,看老师有没有办法解决硬件的问题,怎么会想到沈之川突然就叫停了呢。
沈之川摘下眼镜,耐心地和他解释:“外面也有人在做类似的模型,但他们始终没有解决树状算法结构的冲突问题。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写个文章,我帮你联系人投出去。”
他推开键盘,正色起来:“谢栗,你非常聪明,比我想象的更有天赋。许多著名的科学家都是在他们博士期间就已经崭露头角了。老师的作用很关键,决定了你能不能得到正确的指导,少走弯路。你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写篇文章出来,我给你改改。如果你的算法行得通,一定会有顶级研究机构和行业内的顶尖学者愿意收你的。”
谢栗彻底呆了。
他那颗聪明的脑袋反应了好久才明白沈之川在说什么。
他慌里慌张,结结巴巴地开口:“可,可是老师,我只想在这里读博士啊。我还有项目要做呢,师兄也一直盼着这个项目呢。怎么就不让我做了呀。而且,我也不想去国外的学校呀。”
沈之川十分冷酷的样子:“放心吧,程光没有这个项目也能毕业。他吃透这个算法的一半,就足够再做一个项目了。兰大的硬件不行,你出去,会有更好的发展。”
他看着谢栗,忽然想起什么,语带警告地叮嘱他:“你别舍不得谈恪。他如果知道这是为你好,也会支持你出去的。”
谢栗还想说什么,沈之川却不想听,挥手结束这场谈话:“赶紧回去写吧,写完拿来我给你改改。我已经给普林斯顿的几个教授和天体物理协会的都发了邮件,只要你的文章出来,就立刻发过去。”
谢栗拖着脚从沈之川的办公室走出去,简直难以想象事情怎么会突然成这样。
沈之川好像一头雌鹰,突然就要把他从悬崖上丢下去。
可他真的不想去啊。
作者有要说: … …
谈恪;喜当爹。
方显;你可别瞎上网了吧。
第65章 麦哲伦星云 十一
沈之川果然说到做到。
谢栗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程光已经收到沈之川的邮件。
沈之川叫他帮助谢栗整理完善算法的部分,做一个小规模模拟的 demo 出来。末了沈之川话外有话地叮嘱他,叫他放心去做,他的毕业论文也可以沿着这个方向写; 该有的名字也会给他的。
程光这才真正意识到谢栗到底做了什么出来。
谢栗推门进来的时候; 程光正在 arXiv 上看关于通过组合算法来调整模型的几篇论文。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师弟搞出了什么大事情。
他独自一人,在几乎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 改良了弓引力算法; 优化了能量散逸模型。
这当然还算不上惊世骇俗,但惊人的是谢栗还如此年轻。
程光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过去抱住他推门进来的师弟:“要是以后你拿奖了; 可一定要带上师兄去观礼啊!”
谢栗脸上毫无喜色,郁郁地推开程光; 走进来:“老师好像打算让我出去。”
程光一拍巴掌:“好事啊!”
巴掌声儿清脆响亮; 在办公室里转个圈儿还带响; 可就是没人回应; 听起来好不寂寞。
程光这才发觉谢栗的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这不是好事吗?”
谢栗摇头; 他知道这是好事;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慌。
沈之川到底还是不放心谢栗。
这孩子没人管着; 一个人拿主意惯了。
沈之川看他一副勉勉强强不想去的样子; 认定他是舍不得谈恪。
沈之川来电打过去时,谈恪刚和项目部的人开完会,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沈之川将来龙去脉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一通; 最后话里有话:“谢栗应该早点出去。他有天赋,环境也很重要。他现在不想去,是因为还没有走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谈恪全程沉默,最后才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谈谈。”
沈之川刚收起电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开。
谢栗顶着一张思虑过度的脸进来:“老师,您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
早上谢栗被沈之川说懵了,回去忙了一上午下午又上了两节课,才回过味来。
就算要让他出国,也可以等到他把手里的项目做完,甚至博三博四的时候再出去交流,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撵着他出国吧。
他不死心,还想找沈之川再好好说说。
沈之川听罢,倒也没发火,只是看着眼前年轻的学生,问道:“你觉得你自己能活到多少岁?”
谢栗被问得一呆,不明白沈之川为什么问这个,最后犹犹豫豫地报了个本国人均寿命。
“看你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给你算八十好了。” 沈之川说,“你今年二十,预计还有六十年寿命。但这六十年不是你的工作时长。人的记忆力智力和体力在六十岁后都会开始下滑,你人生后二十年的生活质量很难预期,更不用提科研产出,所以可预期的工作时长只有四十年。读研五年,就占八分之一。你没有太多的五年可挥霍。”
“这是原因一。” 沈之川的手指在桌面叩了叩,制造出闷响。
“原因二,兰大的资源不足够。你自己也看到了,高精度的大型运算,兰大没有硬件支持。但是做演化的趋势就是图像越来越精细,公式参数越来越多。学校是想跟进设备,但层层审批到完全落实,这里面至少还得几年,你要拿自己宝贵的八分之一来耗吗?”
“再有,谁也不能保证你的科研道路是一帆风顺的。什么时候会遇到瓶颈,什么时候会走进死路,没人能预期,天才也无法幸免。如果有一天走进了死胡同,你会希望有人能递来梯子,而不是一根茅草。外面有更多优秀的科学家,走出去,他们会成为你的同学,同事,导师。和他们一起工作,你会成长得更快。也许在某个关键时刻,他们就是那架梯子。”
沈之川说得太有理有据,谢栗完全无法反驳。
但沈之川尤嫌不够,还要趁胜追击。
他问谢栗:“你的目标是什么?”
谢栗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成为一个天体物理学家。”
沈之川再度叩叩桌子:“这不叫目标,这叫两眼无神。目标是一个具体的,能通过合理规划来实现的东西。”
这回谢栗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才讷讷地开口:“现在的目标,就是把这个项目做完。”
他不太敢去看沈之川的眼睛。
因为沈之川问得他很心虚。
他当然知道沈之川不是问他这两个月想干什么。但是更长远的,说实话,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甚至沈之川听完还叹了一口气,就让他觉得更惭愧了。
“谢栗啊。” 沈之川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你站在山脚下,视力再好,也没办法看见山那一面是什么样的。”
原本谢栗准备了好多话要和沈之川讲,结果最后一句也没讲出来,反而被沈之川说的心服口服。
沈之川说的句句都对,可他却对光辉灿烂的前路有那么一丝惧怕。
谢栗从沈之川的办公室出来,没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宿舍。
程光忙得好几天没回家了,一直在学校宿舍住着。今天的工作是要谢栗一个人完成的,他就回家去看女儿老婆了。
谢栗回了宿舍也提不起干活的兴致,懒懒地瘫在床上,拽过手机,拨了谈恪的电话。
他格外想听听谈恪的想法。
虽然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谈恪一定会鼓励他出去。
十分钟后,黑色的轿车在兰大门口一侧不起眼的超市门口停了下来。
谢栗抱着一瓶还挂着冰凉水珠的蜜桃乌龙茶跑过去,拉开车门。
谈恪的眼神在那瓶冰镇饮料上停了好几秒,喉结上下滚动,硬是咽下了一句“空腹别喝凉饮料”。
“吃饭了吗?” 但他最后还是没忍住要拐着弯说,“吃了饭再喝饮料吧。”
谢栗有些无精打采,诚实地说没吃。
“想吃什么?” 谈恪继续问。
谢栗摇头:“都可以。”
都可以的结果就是,谈恪开车去了他家附近的超市。
正是下班买菜的时间,超市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高音喇叭全方位地循环播放今日特价,背景音乐是“今天是个好日子。”
谈恪去找车位了,谢栗站在超市入口,听着喇叭里的人声嘶力竭地唱着“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感到一阵恍惚。
逛超市算不上当代男大学生生活的必选项,兰大门口的小超市和外卖小哥已经能满足一切需求了。
谈恪走过来,谢栗正被一个急着进去抢特价鸡蛋的下班族挤到了一边去。
他拉着谈恪的袖子,破天荒地要求奢侈一下:“你想买菜,不如咱们叫配送服务吧?”
谈恪没采纳,拉着他往里走。
进去就更恍惚了。
谈恪站在蔬菜区问谢栗想吃什么。
三层高十几米长的货架上摆满了长相差不多的绿色蔬菜,谢栗艰难地盯着分辨了一阵,最后指着唯一相貌突出的大白菜:“那就它吧。”
语气十分不肯定。
谈恪看得想笑,又心里一阵酸楚。
谢栗确实生活经验匮乏,因为从来也没人教过他。福利院也不会放任孩子在后厨玩耍,学校食堂就更不会教他辨认蔬菜。
他其实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带着烟火气的生活。
出去,对他来说不只是学业而已,还有走入一日三餐油盐酱醋的生活。
谈恪一手牵着谢栗,一手提着购物篮,将超市逛了一遍。
他教谢栗老抽和生抽的区别,教他米醋和黑醋的不同用途,教他燕麦片要买原粒钢切的最有营养。
回到家谈恪做饭,谢栗被拉着打下手。
剥蒜,擦葱姜丝,挑虾线,谈恪一样样地手把手教他。
最后饭菜终于上桌。酸香的醋溜白菜,金黄色裹了酱的闷煎豆腐,被炸过卷着长须散发着蒜香味儿的香辣虾。
谢栗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偷偷伸手摸个虾吃,正好被端着米饭出来的谈恪碰上,硬是把虾从小男生嘴里拽出来,拉着他去洗手。
谢栗的双手被捉住,被迫站在洗手池前,后面是谈恪高大的身躯紧紧贴着他。
水哗哗流着。
谈恪捏着他的手,打着洗手液反复搓揉,十指交缠又分开,掌心与掌背亲密相贴,旖旎得没完没了。
谢栗脸红起来,要把手往外抽,小声嘟囔着:“我自己会洗啊。你走开。”
谈恪恶意地从后面撞他一下:“你乖一点。”
从洗手间出来,谈恪的衬衣上都是巴掌大的水印子。小男生羞起来就张牙舞爪。
谈恪进去换了家居服才出来,谢栗坐在餐桌前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谈恪过来,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谢栗哦一声,抓起筷子,挑了块虾往嘴里塞。
虾壳已经炸脆,辣味浓烈,嚼起来又鲜又香。
谢栗嘎嘣嘎嘣地嚼了几口,忽然停下来:“谈恪,你是不是知道了?老师想让我出国,你是不是知道了?”
作者有要说: ……
方显认真传授经验:姜拍碎了加点鱼露豆豉和排骨放在一起炖,味道好,保留营养。
谈恪点头补充:出锅再撒点蒜末香菜
肖助理:dbq,我走错片场了。
第66章 麦哲伦星云 十二
谈恪夹菜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半拍。
他低低嗯了一声; 算是承认,接着把豆腐放进谢栗的碗里:“沈之川下午找我了。”
“他说什么了?” 谢栗一着急,饭也不吃,连筷子都放下了。
谈恪看他:“咱们把饭吃完再说; 好吗?”
谢栗没有坚持; 拾起筷子继续吃饭。他想,如果谈恪也不那么想让他去; 那就好了。沈之川其实没办法强行逼他出去; 不是吗?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谈恪一下都没碰放了葱姜蒜的香辣虾。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进厨房洗碗。
谢栗主动要来洗碗刷,谈恪拿着一条围裙从后面给他穿上。
系腰带的时候; 他忽然开口:“我小时候我爸特别节俭。”
谢栗一怔,回头去看。
谈恪伸手替他拨开额头上的刘海; 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我和谈忻都不能剩饭; 吃什么都要吃干净。”
谢栗不明白谈恪他讲这些的用意; 只好睁大眼睛等着下文。
谈恪见他一副懵懂的样子; 不由得有些感慨起来。
他刚开始总被谢栗不大成熟的外表所迷惑; 觉得对方心性不够成熟; 需要人时时扶持照顾着。
但后来他才发觉; 谢栗其实很成熟; 就像他自己所说; 他一直在努力做个成年人。
这段恋爱并不完全势均力等,至少一开始在谈恪心里不是。
但谢栗坚持要把自己摆在对等的位置上,要求平等的注视; 平等的沟通。
谢栗才是这段恋爱里真正的主导者。
谈恪下午挂了电话以后一直在想,如果谢栗就是不想出国,他有什么权力,能逼谢栗出国呢?
“我爸爸会要求我们把葱姜蒜都吃掉。” 谈恪在小男生光洁的脑门上亲了亲,亲昵地环上他的腰。
谢栗的T恤乱七八糟地塞在裤子里,绕着腰线裹成一圈。这孩子完美继承了他们物理学院理工男的优良传统。
谈恪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替他把衣服拉平,又继续说:“我为了气我爸,就说我不吃葱姜蒜。”
谢栗以为霸道总裁生下来就冷静淡漠理智自持,绝对想不到他也有叛逆的时候。
“后来呢?你就彻底不吃了吗?” 他忍不住追问。
谈恪现在想起他小时候的事,还觉得有点可笑。他摇摇头:“我爸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找事,就让我妈把家里所有的肉菜都放上葱姜蒜。于是我就大概有足足半年真的完全没吃过肉。”
谢栗想了想,感觉这确实像是谈启生能干出来的事情:“那后来呢?”
“后来啊,” 谈恪眯起眼睛回想,“后来我小姑心疼我,带我出去吃,可能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真的太久不吃以后就不想再吃了,反正我确实是吃不下了。”
谢栗摸摸谈恪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父母,当然是有缺憾。谈恪和唐湾湾有父母,可也有缺憾。好像缺憾才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永远不许拥有圆满的一块。
谢栗盯着水池里的碗不知道在想什么,谈恪继续把话说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爸心里葱姜蒜也算是蔬菜,是菜就得吃掉,不能浪费。那跟他小时候穷过苦过有关系,但我没有过过白米比黄金还珍贵的苦日子。所以我不理解他,他也不理解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隔阂像被裹在蚌壳中的沙粒。但这颗沙裹在心脏里,却不会变成珍珠。
关山难越,更难越的是人心里的那颗沙子。
谈恪环着谢栗的腰,手慢慢收紧,把人密不透风地揽在怀里:“今天我想了想才发觉,之前我确实做得不好。总干涉你,让你觉得不开心。我可能不知不觉间也有我爸的毛病,以为自己是为你好 …”
“不是的,谈恪。” 谢栗慌忙开口,他想转身,却被谈恪抱得很近,动弹不得。
“你先听我说完。” 谈恪说,“其实仔细想想,你喝一杯放糖的奶茶又怎么样,就像你说的,你自己心里明白限度,完全能管好自己。其它的事情也是一样。我觉得我的性格里大概也存在控制欲,所以看到你和我的期望不一样,就会忍不住干涉。这是不对的,我应该相信你。”
谢栗没想到谈恪还在反思这件事,还会这么坦白地向他剖析自己,认错道歉。
他觉得鼻头一阵发酸,说不出话来。
谈恪不在意他的沉默,只像是攒了很多话,终于有一个可以告诉他的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最好的大提琴,从共鸣箱中发出如夜色般深沉的声音,透过两人紧紧相贴的胸背,毫无距离地传进谢栗的耳朵里,传入他的身体里。
“沈之川下午给我电话,希望我能劝说你,叫你出国。但我想我不应该劝你,不应该用我的期待去刻画你。你想出国或者不想出国,我都会支持。你是我的爱人,我相信你的决定。”
谢栗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沿着脸颊落在谈恪环着他的手上。
一整日的惶惶不安跟着这颗眼泪,也一并落了下去。
他终于有了一种双脚着地,心脏被放回胸腔中的安定感。
全因为身后环着他的人。
“我有点害怕,谈恪。” 谢栗吞咽掉流进嘴唇里的眼泪,语无伦次地向他的保护人倾诉着,“我知道是好事,但是我真的害怕。我,我英语也不好,我从来没想过要出去啊,万一我听不懂别人讲话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
谈恪手上微微用力,将谢栗转了个身,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宝宝,你听我说。”
他替谢栗抹掉眼泪,低下头,直直看着小男生的眼睛:“如果没有英语的问题,你想去吗?”
谢栗咬着嘴唇,想了想,不甚肯定地点点头,嘴里却说:“我不知道。”
说起英语,谢栗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去拽谈恪的衣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好吗?”
那双眼睛刚刚哭过,含着水汽,眼尾泛着浅淡的红,好像春天第一株开放的海棠花,那么惹人怜爱。
谈恪被迷了眼昏了头,连什么事都不问,只点头:“我不生气。”
谢栗不大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生气,犹豫地开口:“我还骗了你一件事,杨老师那里,我后来一直都去了。对不起。”
他飞快地抱住谈恪的脖子,用力地在男人唇角亲了两下,还留下一点点晶亮的亲吻的痕迹。
退开的瞬间,谈恪拦住他,伸手拢住谢栗的后脑勺:“小骗子,就这样道歉?”
谢栗心里也十分歉疚:“我当时只想把答应杨老师的事情做完,又不想和你起争执,真的对不起。”
谈恪却纹丝未让:“我教过你,怎么道歉才更有诚意。”
谢栗的脸忽然红了。
他想起那个吻,和谈恪的第一个吻。那时穿过偏光车膜的阳光温柔地拂过他的侧脸,充满热度的记忆涌上心头。
谢栗踮起脚,伸手扶着谈恪的肩膀,闭着眼吻了上去。
那模样近乎献祭。
… …
在这个吻中,谈恪被不知名的感动所包围。
为他所拥有的东西,为交付到他手里的东西。
厨房明亮的灯光下,谢栗的嘴唇微微张开,喘息着,嫣红着:“这下,总算有诚意了吧。”
他撒娇地去扯谈恪的袖子:“再没有别的事情骗你了。”
谈恪忽然弯腰,打横抱起谢栗,一直把人抱进卧室里,安置在床上。他蹲在来解掉谢栗身上的围裙:“把衣服换掉,我去洗碗。”
围裙转了个圈儿,还是穿回了谈恪的身上。
谢栗换了衣服出来,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书包,拿出笔记本电脑来,叹口气,继续做沈之川嘱咐他写的文章。
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脑子里,他亲手推算的公式,亲手写下的定义,像有序而跳跃的音符,从人类的数学符号,幻化为黑暗宇宙中的诞生与毁灭,恒星与尘埃。
谢栗对着一行公式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谈恪替他打开客厅里的另一盏灯,他才忽然醒过神来。
谈恪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摞东西,在谢栗旁边坐下。
“我还没给你讲过我上学时的事吧。” 谈恪说着,将一个相册递到谢栗的手里,翻开其中一页,“看,这是我当年租过的房子。”
谢栗接过来,仔细地看着。那房间不算很大,也并不豪华,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扇巨大的窗户,几乎逼近地脚线,抬腿就能迈过去。
“从这里能直接看到特拉华河,学校就在另一头。上学的时候我每天都开车从这边过去。” 谈恪在照片上指着,“秋天的时候风景非常美。”
他翻过一页:“这里,就是物理系。”
谈恪把谢栗半抱在怀里,翻动相册,向他介绍每一张照片上的地点。
花砖灰顶的研究生院前 Andrew Flemi 的铜像,化学系前带旗尖的三孔拱桥,木质圆顶冬天会有温暖壁火的自习室,哥特风格有彩色花窗的教堂。
四月的樱花,Nassau大街上的老邮局,不起眼的普林斯顿大学铁栏门,成群结队穿门而过走出校门的毕业生们 …
谈恪轻轻翻动着相册,拉着谢栗的手,向他描述山那一边的景色。
作者有要说: … …
谢栗:点点点的部分,请大家去微波一下。微波一下,你就知道。
第67章 麦哲伦星云 十三
谢栗的时间忽然就值钱起来,比他自己以为的还值钱。
沈之川像个催命阎王一样; 每天一个电话询问他进度; 为了直接了当连发邮件都不发了。
谢栗和程光在沈之川的建议下,做了一个模拟大麦哲伦星云被银河系逐渐吞噬过程的 demo。
新的算法很好地解决了不规则星云中总是过度散逸或聚积气团的问题。
甚至对与现在学界内一个颇有争论的议题; 他们的 demo提供了新的证据。
一直以来对麦哲伦星团和银河系之间的星桥物质究竟来自大麦哲伦星团还是小麦哲伦星云,学术界众说纷纭。
从科学家们观测到的画面来看; 似乎是来自大麦哲伦星云。但当在哈勃望远镜下通过紫外线分析星桥物质的成分; 又有学者认为这些物质都来自小麦哲伦星云。
谢栗和程光的模型表明; 如果逐渐接近银河的大麦哲伦星云; 由于不同的引力和纤维立体结构影响; 星桥的规模、亮度,以及潮汐所引发的对银河系附近旋臂的影响; 将远远超过现在人类从地球能观测到的画面。
换言之,正在接近银河系; 并被银河系不断吞噬的,是小麦哲伦星云。
屏幕上,巨大的星云泛着浅淡的紫红色,那是在引力作用下物质旋转碰撞爆炸后,氢离子和氮离子散发出的剧烈光芒。
星云的气体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小; 形成一道光亮的拱桥; 与银河系连接在一起。
庞大的银河系像一个不知餍足的掠夺者; 不断地掠夺着伴星系的气体。
如果在红外望远镜下观测这个过程,就会发现被“吸食”星云将不断变冷,越来越低的温度会加速恒星的死亡。
谢栗和程光都围在电脑前; 紧紧地盯着屏幕。
长达几十万年的星系生灭被浓缩在了一方小小的屏幕上。
人类的后代们,将在几十万年后见证这场来自祖先的预测。
假如那时还有人类。
当喷流带再次重新恢复漂亮的喷射轨迹,当最后一缕红光熄灭,程光忍不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这感觉可太像创世了。”
晚上谢栗在办公室里继续修demo 的代码,修正几处小 bug时,没由来地又想起程光说的话。
假如宇宙就是一场巨大的模拟。存在于其间的所有,恒星、行星,甚至地球上的飞禽走兽都是由或多或少的参数构成的,是不是意味着命运也是注定的?
那么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出国和不出国,到底哪一个才是被设定好的路径?他和谈恪到底是程序设定的相遇,还是某个粗心的程序员遗留下的 bug?
谢栗第一次产生了“凭什么”的想法。
如果造物主真的存在,凭什么他与生俱来的参数就是无父无母,凭什么在演算路径上会得出他英语不好的结果。
大脑是属于他的,身体也是属于他的,凭什么他不能更改自己的原始参数?
凭什么他不可以为自己的未来重建算法?
他也想站在科学的巅峰,站在人类文明的最前沿,一探未来的究竟啊。
这点壮志豪情来得快,去得也飞快。
一旦他出国,和谈恪就变成异国恋了。
那天谈恪特地拿以前的相册出来给他看,无非是要告诉他外面有多好,鼓励他走出去。
如果他开口说要去,谈恪一定不会阻拦。
但这段感情才刚刚起步,他们真的能够经受得住异国的考验吗?
谢栗的文章和模型经过沈之川的修改,立刻发了出去,投给了九月的国际天体物理学术会议,又把谢栗他们的 demo 同时发给了沈之川已经联系好的,普林斯顿专攻宇宙学演化方向上的团队。
谢栗独自成为了通讯作者和一作,程光拿了第二作者。
两个人从沈之川办公室里出来时,程光攥着手,一直到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才感慨万千地开口:“栗啊,咱俩可运气太好了吧。”
谢栗明白他的意思。
一般导师都要拿个通讯作者,还有些更得寸进尺的,拿第一作者,完全将学生的成果据为己有。
而沈之川只把自己放在三作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对谢栗的这篇文章几乎没有实质性的贡献,放个三作纯粹是给他撑个腰。
忽然一下手里的事情都交了,时间一下子空出许多来。
隔壁几个办公室的听说谢栗和程光投了论文,纷纷跑过来打听。暂时没结果的事情,谢栗不敢开口随便胡吹,只好嗯啊地应付。
实在应付累了,他干脆抱着包就尿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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