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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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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种东西; 要长起来只需要一个最简单的契机而已。
第二天方显拎着工具箱敲他家的门,美其名曰来检查他家的其他水龙头。走的时候还盯着沈之川过分干净的厨房看了两眼。
第三天,方显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来敲门,举着装满肉和菜的袋子非常可怜:“家里天然气炉子突然打不着火了; 借你厨房用用吧。”
沈之川还在迟疑间; 方显已经用脚勾开门; 一手举着袋子一手把他推进门,顺便自己也钻进来,毫不见外:“江湖救急在公司忙了一天,饿死了。对了,麻烦你去我家拿一把刀背有条黑线的厨刀,就在厨房流理台上,大门密码 1904012。”
方显做量化,他的导师是搞行为金融理论的。
这帮人的套利思想说白了就是找准价值洼地,扫描错误定价和估值,玩概率钻人性的空子。
他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更多时候只是懒得费劲计较-- 下属犯了错,错误已经铸成发火毫无意义;交往的男朋友是个 digger,分手就完了。
立即止损就是最好的赚进。
可沈之川不一样。
沈之川在他心里的止损位太低了,接近于无。
哪怕这个人无数次拒绝他的靠近,但他就像个第一次下场就被套牢的新手股民,无论如何不舍得撒手。
方显有时候也无法理解自己这种执念。沈之川看起来像个质数,一个只能被 1 和它自身整除的数。Carson已经捷足先登做了那个 1,所以沈之川明明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了。
但方显这次不想止损。他想试一试下一秒会不会有翻盘的可能。
他舍不得将这个人拱手让出。
方显折腾搬家的时候还是个四月天。
从滨江别墅搬进这个公寓来方显其实不太高兴。但谈恪那个杀千刀的死清高当年公司选址的时候非要选在高新区,美其名曰环境好风景美,害得他每天上班都得开车横跨半个城。
年初兰滨大桥开始修缮,每个早高峰都是一场人间实况表演。
一辆颜色骚气造型惹眼的迈凯伦夹在车流里慢慢往前挪,眼看着爱玛仕牌电动车从自己旁边呼啸而过,听旁边出租车司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开着无线电和同行交流:“嗨憋提了,堵着呢!堵桥上呢!旁边的法拉利也得堵着!”
方显怒而决定搬家。
搬家那天本来该是助理来帮他看着,结果临时有事助理被支出去了,方显只好提前下班,自己回来给工人开门。
他那时还没买车位,车停在了门口的停车场,自己步行走进小区。
几条步道从草坪上穿过,草坪的树下有个孩子牵着一条马尔济斯。男孩绕着树跑得欢快,狗被强行拉着脖子跟在后面,勒得直翻白眼。
另一边步道上也有人经过。方显眼看着那个人从步道上下来,皱着眉头踩过草坪,将疯跑的小男孩叫住。
方显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脸。
他只投去一瞥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方显见过的美人多了。搞金融嘛,脸就是第一张名片。
但那个人又不一样。形容他清秀未免太过清淡,要说那张脸艳若桃李,又不符合他周身沉静如玉的气质。
方显站在原地看那男人指着小狗和男孩说话,那条马尔济斯也通人性,拼命往男人身上拱。
男人说了几句,便伸手去解小狗脖子上的绳子,接着手指灵巧地打了几个结,将那狗绳改造一番,重新给狗套上,露出微笑。
下午四点多的太阳还不热烈,懒懒散散地穿过树影,落在那男人的侧脸上,亲吻如玉的眉目。
人间四月的天,轻盈,鲜妍,像四面的风,洒在花上的雨。
方显倏地想起了他爹的那些收藏里有一块封着蝴蝶的琥珀。那只蝴蝶有一双发蓝的贝母色翅膀,在树脂中扬着翅膀似乎振翅欲飞。
沈之川挂掉电话,犹豫着要回办公楼里去。方显从停车场走到办公楼怎么也得五分钟,下着雨只会走得更慢。
他将包换只手回身去拉玻璃门。
手指摸上冰凉的不锈钢门把手时,他隔着玻璃看见副院长正陪着一个高瘦的外国男人往外走。
那男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忽然扔下副院长疾步朝门走来。
沈之川没有久别重逢后心脏狂跳的感觉。相反,他觉得自己正因为心脏停跳而濒临窒息。
他下意识松开门把手,连着倒退好几步。
办公楼的檐廊窄,眼看他就要踩进雨里。
玻璃门被推开,一把手用力地抓住沈之川的胳膊,用不甚流利的中文急切地说:“你怎么不打伞?”
恋爱,出轨,分手,再见面。
沈之川无论如何想不到,十年后和 Carson 的会面,对方的第一句话是问他怎么不打伞。
不是道歉,不是认错。
沈之川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他抽回自己手,看着 Carson 的眼睛。那是一双略带着一点灰的蓝眼睛。
Carson 几乎没怎么变,几乎可以与十年前在餐厅里坐在沈之川对面畅想未来的年轻人重合。
沈之川不合时宜地想,这人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定时运动,活得他妈像个原子钟,两千万年才误差一秒的那种。
但是他自己变老了,早晨起来还发现眼角有长皱纹的迹象。
副院长也跟了出来:“哎哟,沈教授。”
沈之川朝院长笑笑:“院长,我下班时间到了,先走了。”
他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身就要往雨里钻。
就算被雨淋死,也比站在这里和傻逼前任忆旧强。
但沈之川刚迈出脚就被人扯住了。
Carson 的中文不怎么样,着急了还得说英语:“雨这么大,你去哪?”
沈之川烦躁得要骂人,差点就要当着副院长的面使出**ing ** damn 三连击。
“哟,这么巧啊。”
沈之川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拉住了。
方显打着早晨那把被嫌弃退货的“我是土豪”伞,站在沈之川旁边。
沈之川下意识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方显却握得死紧,还借着体位优势顺势一拉,沈之川被迫往后倒了两步,恰好站在他的伞下。
两个男人肩并肩、手握手地站在一把黑伞下,一个清隽一个热烈,倒也相衬。
Carson 的脸色立刻不大好看起来,但教养又使他还要礼貌地和旧友打招呼:“方,好久不见。”
方显笑得坦荡:“是好久不见。”
他握紧沈之川的手,顺便将伞往沈之川那边斜了斜,又说:“不过现在家里还开着烤箱,我只是来接个人的。过几天再约你出来聚聚,叫上谈。”
方显说完,拉着沈之川就走了。
Carson盯着雨中那把黑伞,脸色难看。
直到走过办公楼的拐角,方显才松开沈之川的手,玩笑似的说:“这可真是巧啊。”
沈之川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到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门,才拉下车窗,疲惫无比地对方显说:“我以后都在学校食堂吃饭。”
沈之川说完拉上车窗,踩下油门就走了,开出去很远都不敢去看后视镜。
从学校转出来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盯着窗外,忽然发现驾驶席的车窗附近一滴水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他打开车窗时,是方显又用伞替他挡在车窗前,生怕雨水淋进去。
沈之川心里难受得要命,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座孤岛上,海水一重一重地往上涨,他马上就无路可逃。
第39章 猎户臂 十二*
沈之川回家还没出电梯; 就已经闻到香味。
他这才想起昨天方显吊了一炉叉烧,说今晚上做叉烧饭。
他坐在家里,咸香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沈之川后知后觉地想; 不知道他车开走的时候,有没有把水溅到方显身上。
其实溅上了有什么; 方显又不会生气。方显的脾气那么好,好像永远都那么高兴。
沈之川摊在沙发里任由自己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好像这样就可以抵御来自那双蓝眼睛的侵袭。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沈之川特别设置过的,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但他不想接。现在的他没有力气面对电话那边的人。
铃声持续不断地响,停下又开始响; 好像电话那边的人知道他正闲躺在沙发上; 非要把他揪起来不可。
沈之川无可奈何; 算了接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他坐起来; 拿起手机,仰头闭上眼睛。
“妈。”
“我刚下班。”
“嗯; 还可以。”
“…别给我介绍了,我不喜欢女的。”
“不用试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
沈之川撑着沙发站起来,走到酒柜前看了看; 随手拿出一瓶没开封过的百龄坛。他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腾出手来开瓶。
“…没有; 我没有; 你知道我很多年没和他联系过了。”
酒瓶没打开。
他深深地叹口气; 把酒瓶搁在一边,转而拿下手机,试图和自己的母亲讲道理:“妈,我和他分手十年了,我没有和他再联系过。我不喜欢女孩儿和这个没关系。是天生的,明白吗?”
电话那边传来女人苍老的哭腔:“… 你后半辈子怎么办?没有妻子没有孩子,难道要像怪胎一样过一辈子吗?你是不是忘不掉他?你这几年女人不找,男人也不找,你是不是忘不掉他?!”
沈之川最怕这个问题。
怎么回答?一个爱过又恨过,伴随了他那么几年求学生涯的人,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第一篇发在 AJP *上的文章是那个人替他一字一句校正的,他的HSTCAL *是那个人手把手教的,他在普林斯顿的第一年不能适应高强度的压力和精英云集的环境,也是那个人带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沈之川咬开瓶盖,灌下一大口酒,酒液又呛又辣,17年的百龄坛冲劲十足。
“妈,我会好好过的,一个人也会好好过的。忘不忘得掉我都会好好过的。”
沈母还要说什么,沈之川却挂了电话,拎着酒瓶子走回沙发。
当年沈之川要转行,不止他的导师来劝,连他妈也不同意。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再了解不过。突然要转行,总得有个原因。
沈之川那时候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也从来没准备瞒着母亲行事,就照直说了。
沈母自己是个大学老师,哪怕还算开明,勉强能接受儿子的性取向,但也绝对接受不了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沈之川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后悔,没过几个月两手空空地憔悴回国。
一瓶酒见底,也没觉得快活多少。
沈之川站起来还想再开一瓶。外面有人敲门,一下又一下地按。
他摇摇晃晃地去开门。
门一开,又是方显那张脸。围裙还没来得及脱,手里端着一碗叉烧饭。
方显闻到他浑身酒味就急了。他把人推进门里,手里的碗被搁在玄关,揪着沈之川的领子就往客厅走。
“你怎么回事?至于吗?” 方显恨得牙痒,“见他一面你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以后他再恋爱结婚,你是不是还不活了?”
沈之川头昏眼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拿手去推方显。
他这副样子看在方显的眼里可怜又可恨。像个两腿陷进流沙里的人,别人都在拼命拉他,他却不肯自己动一动脚。
沈之川缓过劲来,坐在沙发里仰头看着方显:“别玩了吧。这么久你还不累吗?”
只要不加班,就回家买菜做饭,就是真夫妻,这样的男人也值得夸一句了。
温情攻势太猛烈,沈之川不由自主沉溺了一阵子,但一见到 Carson,他又清醒了。
方显伸脚踢了踢旁边的酒瓶子:“我不觉得累。每天回家和喜欢的人面对面吃饭,我挺高兴的。”
沈之川的脑子有点不甚清醒,想也没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方显坐下来,伸手拉过沈之川垂在身侧的手。
喝了酒的人手有些发热,沈之川的手心格外烫。
“我喜欢你什么,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 方显觉得沈之川也没怎么抗拒被拉着手,于是得寸进尺地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握在自己两手中,像捧个什么宝贝似的。
他继续说:“可喜欢这个东西,怎么会要有个理由呢?”
“所以你不是喜欢我长得好看?”沈之川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真心发问。
方显倒是笑了,笑得有点无奈。他发觉沈之川是有点爱钻牛角尖。
“是,你好看,我喜欢你,不也包括喜欢你的好看吗?” 方显诡辩不错,轻巧一换手,逻辑就倒过来了。
但沈之川没上他的套:“那等我以后不好看,你就不喜欢了。”
沈之川刚分手的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Carson 能那么轻易地出轨,还能在那么轻易地出轨以后,继续和他谈论未来。
出轨本身已经很令人痛苦,但更痛苦的是被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可怜。所有人都知道Carson 出轨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能留在这里陪着Carson而转行。他顶着父母亲长的反对和失望一意孤行,最后就得到了这么个结局。
而Carson对此甚至没有一句解释。仿佛他只是在枯燥的生活中间溜出去度了个假,度假结束就继续回来过枯燥无味的生活。
无须解释,理所当然。
方显不知道沈之川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沈之川看起来实在太难过了,垂着嘴角和睫毛,像个被人一把夺走了玩具的小孩子,美丽又可怜。
他的色胆和保护欲同时作祟,蠢蠢欲动。两只手自作主张地去拥抱沈之川。
沈之川瘦削的肩膀没有看起来那么坚硬,相反带着淡淡的香水味,薄而软,好像蝴蝶的翅膀。
方显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他尽可能缓慢地把沈之川搂紧自己的怀里,像抱起一只正在熟睡的猫,小心翼翼而不动声色。
沈之川空着肚子灌下一大瓶烈酒,酒劲很快就上来了,连带着悲伤和屈辱,还有那双冰冷的蓝眼睛,一块从记忆里被翻出来。
他像个木头美人,呆呆地坐在方显怀里,一滴一滴地,安安静静地掉眼泪。
方显美人在怀的那一点愉快立刻被这眼泪冲得一滴不剩了。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方显忍不住问沈之川。
沈之川不说话,光是掉眼泪。
方显叹气,内心十分挣扎。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开口:“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应该去和他谈谈。”
他顿了顿,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觉得十分艰难:“这几年据我所知,Carson是没有新恋情的。几年前我在纽约和他见面,那天好像刚好是你们分手的日子,他当着我和谈恪的面哭了一场。”
方显依依不舍地搂着沈之川的肩膀。
他也觉得很难过。
如果沈之川仍然那么喜欢Carson,而Carson恰好也旧情难忘,那么这两人迟早要在一起,就像质数和一。
他掺合在中间,只是个恶毒男配罢了。
方显扭头去看沈之川,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离沈之川那么近了。他想好好把沈之川的样子记住。
但他看着看着,又愤愤然起来。
沈之川这么好,凭什么要和Carson那个出轨渣男搅合在一起。万一那傻逼以后又出轨了呢?不是说出轨只分零次和无数次吗?再来一次沈之川还能受得了吗?
平时朋友归朋友,但遇上抢老婆的事情,什么朋友也要靠边站。
沈之川其实也没醉得很厉害。他也什么都记得。方显搂他,后来松开他又离开,过了一会又进来。
沈之川晕晕乎乎之间觉得很有些恼怒,这个人怎么回事,进来出去,自在得像在自己家。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脸上都是干掉的眼泪,弄得眼角刺痒。
方显正坐在他家的另一台沙发上,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你怎么又在我家。” 沈之川想凶一点,但一开口绵软无力。
方显不知道在忙什么,头也不抬:“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沈之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过去,靠在沙发扶手上。
方显一见他过来,却虚扣起笔记本电脑:“给你看之前,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 以后你不能再这么喝酒了。”
“那我不看了。” 沈之川作势要走。
方显赶紧拉住人:“别别别,给你看给你看。”
他打开笔记本:“我在起草一份财产转让声明。我们在国外结婚登记以后,我名下的财产和未来的收益就都归你了。不过长鲸的股权比较麻烦,涉及到投资人,不能直接以股权转让的方式让渡配偶。具体的操作我还得和公司律师会计聊聊。”
沈之川感觉像在听疯子说胡话:“我和你结婚?”
方显扣好笔记本,作出长谈的架势:“我想了想,Carson 比我有太多优势,至少你还喜欢他,这点我竞争不过。”
他的语气少有的严肃:“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至少我在你这里没有不良记录。”
沈之川不耐烦:“我非得在你们两个之间选不可?”
他再度作势要走,却被方显拉住。喝了酒脚步不稳,跌坐在沙发扶手上。
“你喜欢我。” 方显突然扔出一个天雷一样的结论,“你喜欢我,所以才吃我那么多顿饭,所以才在我问你吃什么好的时候回复我。你不喜欢我,完全可以不理我。你喜欢我。”
“沈之川,我知道你怕什么。可我不会说什么永远爱你之类的话。我不喜欢这种说词,听起来就很假。但我可以和你签个对赌协议。如果有一天我出轨,你可以拿走我的全部财产,包括未来在长鲸的以及其他所有潜在收益。我们可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向全世界公布这份协议。一旦我出轨,立刻净身出户滚出家门。”
“我不能说我绝不会出轨,这不符合科学,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但我可以把所有的身家都给你,这是保障也是赔偿。如果有朝一日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我希望你去挥金如土去奢侈无度,去包养一百个男模,拿着我的钱快乐地忘掉我。”
第40章 猎户臂 十三*
沈之川喝了酒的脑子没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
他抖着嘴唇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显把手里的笔记本搁到茶几上,站起来去拿刚才被他搁在玄关的碗。
碗早凉了; 方显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热饭。
微波炉运转的时候; 他才走过来。
沈之川坐在沙发扶手上不说话; 低着头。
方显疑心是自己的举动太激进; 吓着沈之川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做这些事,纯粹出于雄性求偶本能; 没有逼你做决定的意思。” 他说着,伸手摸摸沈之川泛着绯红的脸; 光润如玉; 触手微微发烫,“但是川川你总得从分手里走出来,去认识新的人,去开始新的恋情。哪怕是你要和Carson 和好,你也得先从过去那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才行。”
沈之川抬起头,看着方显却眼神失焦:“但我忘不掉。”
他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太难受了。所有人都那样看着我,只有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好像在学校里受了委屈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
这么久了; 这件事情沈之川没和任何人讲过。
怎么讲呢?讲出来也不过就是换得三两同情。
可他收到的同情已经太多了。
方显心疼; 疼得自己都鼻头发酸。他慌忙把沈之川揽进怀里胡乱哄着:“别哭别哭。我替你打他,我替你骂他,好不好?”
微波炉响了两声。饭热好了。
方显哄着沈之川:“先吃饭吧; 你喝了那么多酒; 再不吃饭该难受了。” 他抱着沈之川的肩膀; 好声好气,“在烤箱里吊了一天一夜,去尝尝好不好吃,嗯?”
沈之川推开方显,捋了捋头发站起来,还有醉意,又似乎已经恢复了往常端矜的样子。
方显的心往下坠了坠 -- 沈之川总是在推开他。
沈之川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微波炉,看见里面只有一碗,才转过身用还有点鼻音的声音扬声问:“你不吃吗?”
他说着,自己端着托盘走过来,倚在中岛上。
不过普普通通四个字,方显却从里面听出了教堂婚礼中唱诗班的男童合唱,鸽子和气球在放飞瞬间的鸟鸣和风响,亲友的祝福和欢呼,以及清润的男声略带羞意地回应牧师。
方显欣喜若狂,站起来,朝靠在中岛的漂亮男人走过去。
“我吃过了。” 方显说,“专门送来给你的。”
沈之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酒喝得太多出现幻觉了。他隐约觉得方显屁股后面有一根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在摇。
沈之川坐下吃饭,方显就那么摇着一根幻肢坐在对面看着他。
平心而论,方显做饭的手艺真的不错。
沈之川不是没好奇过,一个看起来就是大少爷的人物怎么会做饭,但他从来没问过。
他之前觉得问多了就会了解更多,接近更多。
但他现在想问,却有些张不开口。
吃完饭,沈之川不顾方显的阻挠,坚持要去洗澡。
热水冲着酒气,熏得人昏昏沉沉。
他出来没看见方显,转头回卧室去睡觉。
躺了没多久,有人开了卧室门进来。
沈之川难受得睁不开眼。
来人伸手在他的头发上摸了摸,还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走了。过了一会这人又回来,手里多了个呜呜呼呼的东西,伸进沈之川的头发里,沿着头皮慢慢移动,说不上的麻痒。
“方显。” 这东西蹭着头皮来来去去,弄得沈之川很没有安全感。他睁开眼伸手去推那诡异的机器。
“别动。” 方显按住他的手,“给你吹头发,顺便按摩一下,明天起来不头疼。你好好躺着。”
方显的手劲很大,沈之川无法,只好躺着享受。
那东西嘶嘶地吐着热风,前面按摩的头部还会转会震,搔得头皮又痒又麻,适应了确实很舒服,甚至还很爽利。
只是爽着爽着,沈之川发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大对头了。
他又尴尬又臊得慌,把被子往腰间堆了堆,试图遮掩自己的不对头,还阻止方显:“你别弄了。”
方显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转瞬间就明白了,轻轻笑起来。
他关掉按摩器扔到一边,俯身看着闭眼装无事发生的沈之川。
沈之川的脸颊甚至比方才更红了。他抿着嘴唇睫毛轻轻抖动的样子,毫无平日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反而令人心生怜爱。
“不就是起反应了吗?” 方显凑到沈之川耳边低声说,“按摩器嘛,爽了多正常。”
沈之川不说话。
方显得寸进尺:“我们川川好可怜,方哥哥来帮帮川川好不好?” 他嘴里打着商量,手却已经摸进了什么秘密都遮掩不住的丝绸薄被里。
沈之川像一条突然被从水里捞出来的鱼,猛地一抖,声音碎得不成样子:“别…”
在此之前,方显从没想过沈之川会有这样一面。
他是喜欢沈之川,但从来没朝那个方向肖想过他,好像生怕玷污了这个人。
沈之川在人前是一捧又清又冷的白月光,是春日里雪山上融化的第一滴水。但当他满面绯红地躺在方显怀里时,发出微弱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吟唱般的声音,不自觉地抬起身体将自己往方显怀里送时,方显才得以窥见这白月光的另一面,尝到那滴甘甜的水。
他忍不住低头去吻沈之川,为自己这胆大包天的举动贴上一个句号。
沈之川在结束很久之后,仍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维持着半仰的姿势一动不动。
方显从卫生间洗完手走出来。
他这会精虫下线了才觉得自己刚才实在胆子太大。他有些惴惴地走到床边坐下,试探地去握沈之川垂在身侧的手。
沈之川没有推他。
两人一躺一坐,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沈之川才睁开眼睛,慢慢地开口:“方显,你个混蛋。”
有气无力,不像斥责,反像撒娇。
方显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放回了胸腔里。
他闷笑一声俯身去看沈之川,握着沈之川的手晃了晃:“川川,放下碗就骂厨子可不好。”
沈之川过了一会才又开口:“你真的有糖尿病吗?”
问得突兀,方显都愣了:“是啊,怎么了?”
沈之川摇摇头不再说话。
方显却意识到了沈之川那句话背后的意思。
“一型糖尿病,十多岁的时候在学校突然发病的。每天都要注射胰岛素,一天四针。” 方显握着沈之川的手,慢慢地说,“其实也可以带泵,医生也推荐带泵,带泵控制血糖的效果更好。”
“那你为什么不带?”沈之川没忍住,顺着他的话问。
方显耸耸肩,笑了起来:“我喜欢跑步,喜欢赛车,喜欢和心爱的人做运动,带着泵什么都不能干,那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沈之川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起方显给他做饭,有些菜自己却不吃,想起方显冒着大雨来给他送伞,还有那次被他扔掉的一盒点心。
他那时候以为方显是为了卖惨胡说八道。
现在回想起来,沈之川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个病人。
方显捏捏他的手:“你现在这个表情和我妈知道我这辈子都是个病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沈之川偏头看他。
方显松开沈之川的手,轻轻向下扯了扯那艳红而薄削的嘴唇:“就是这样,好像我后半辈子都完了似的。”
“川川,你笑着才好看。” 他又推了推沈之川的嘴角,“做我的爱人其实也挺麻烦的。我的医生会定期把体检报告发进你的邮箱,不过你要是嫌烦,也可以把他加进屏蔽名单。”
“还有我的血糖水平和注射时间,也会发进家庭数据流里。如果我在外面因为酮症酸中毒倒了,你要给急救医院授权我的医疗记录。”
“但是除了这个病以外,我也是个不错的爱人。我的经济状况很好,你这辈子也不用为钱的事情烦恼;我交往过不少人,但从来都没有劈腿出轨过。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也会明白地跟你讲清楚;我除了跑步和赛车,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比起出去应酬,我更喜欢带你去爬山泡温泉。我很爱惜自己活着的时间,所以会活得很长,不会把爱人独孤地留在世界上。”
“顺便提一句,我的技术也很好。以后你会很舒服的。”
“川川,你试试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方显是条守在山洞前的巨龙,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守护的宝物,邀请路过的行人进去一观。
沈之川觉得自己像个穷酸的胆小鬼,又垂涎,又惊惧于巨龙,站在门口迟迟徘徊不去。
沈之川想了很久,真的很久。久到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半寸天光从帘子后面钻出来,躲雨的鸟啄啄翅膀准备归巢。
沈之川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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