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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和平分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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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随机跳出首女声英文歌,他摇摇晃晃迷迷糊糊,上下眼皮粘着快要分不开了。

耳边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突然停了,把他的意识打捞上岸。

他突然感觉身上一沉,是有人给他披了一件外套,运动服的防水材质,剐蹭着沙沙响。何闻笛闭着眼,心里大喊我还没睡着呢!可是也不敢睁眼。哪个队的队服?何闻笛不敢看,一条缝漏着光都心惊肉跳,终于把眼睛闭实了。

突然前面一个急刹,何闻笛坐后排,差点磕到前面的靠背上去,车厢里也此起彼伏的卧槽。

“前面那个奥迪怎么开车的啊?”

“有毛病吧这是人变的道?”

何闻笛这才佯装惊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把戏做足了,睁眼一看,是白金色的。

他心里那紧一阵缓一阵的鼓点,终于停了,觉得自己好笑,拎起那件外套问,“谁的衣服啊?”

“我的我的。”尚超说,“他们说你那边空调口坏了,怕你感冒。”

“哦谢了。”何闻笛揉了揉额头,坐直了,“还有多久才到了。”

“就在前面了。”江寻说。

大巴拐进停车场,阿麦已经在前面等着引路了,大家站起来懒洋洋往外走。何闻笛率先拿着包就下去了,尚超跟在江寻后面,和他咬耳朵。

“明明我也很冷啊。”他搓搓手臂,委屈地对江寻说。“寻哥你不知道,我们的长袖队服,就这——么点厚。”他用手指比了个微乎其微的距离,“纸似的,就顾着好看了,这空调怎么一点儿也不暖啊……”他抱怨归抱怨,一会儿话头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江寻笑着拍了拍他的鸭舌帽,他当然知道light队服是什么德性,“行了,我不是把暖宝宝给你了吗?”

“你直接给笛哥不就好了?”尚超眨眨眼,迷惑不解。

江寻笑了,“算了。”



31。你们去哪

两个国内顶尖(3V顶尖程度1。5,他们顶尖程度0。5,加起来正好两个)电竞强队聚首火锅店,把人场子都快包圆了,啤酒一件一件往里扛,不知谁挑头,两队的成年人们居然开始玩游戏拼酒。何闻笛低头在桌面上叠纸巾,细长手指慢条斯理压平每一道褶皱,等一切做完,他把纸巾套筷子上,往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上一插,低头推到自己面前谢罪,说:“我喝不了,我投降,我是弟中弟。”

虽说电竞选手也有很多喝酒,有几个酒量大得出了名,还打得不错。可何闻笛总是担心,喝了酒反应慢怎么办,手抖怎么办,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总聊胜于无,好似赢不赢真的能靠清规戒律的修行得来一样。

也不知到底是我当初如果不怎样怎样,也许就赢了,和当初我都已经怎样怎样了,为什么还是输,哪个来得更难受。

但总之,输最难受。

“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聆听喝得舌头都有些大了,对他的龟缩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没事没事,咱们队队长也不喝,打平了,继续啊。”

何闻笛看对面的江寻,江寻在腾然热气中看不清表情,撑着手看他的队友玩游戏,看得很用心,他的杯子也是空的。

“hello,好久不见。”包厢门被推开,主场的常驻解说和主持们来了,估计是经理他们邀的。“小鸢!快加入我们这边!”选手们一片欢腾。小鸢染了个头发,戴着毛线帽,笑嘻嘻地和大家打招呼。她是遑论解说圈,电竞圈都有名的千杯不倒女战神,电子竞技实力为王,延伸开酒量也为王,一来便广受拥戴。

“诶呀,我最近嗓子不好,都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最近不能喝。”小鸢作势干咳了几声,说:“今天我就以茶代酒了。”

何闻笛憋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更不能喝了,谁劝都不行,他喝一滴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小鸢把围巾和帽子摘了,在一片觥筹交错中对江寻和何闻笛笑笑,何闻笛没接住这个盟友信号,只顾盯着她的脸看,心想,她去做下巴了?

江寻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他没看出小鸢有什么变化,她们女孩子做这种吃那么大苦头真的有效果吗?

一场饭吃得各怀鬼胎,餐桌上继续鸡飞狗跳,拦都拦不住,最后连邱莱和尚超几个未成年都拉上了,拼喝果汁都拼得你死我活,电竞选手的好胜心真是十分可怕。

何闻笛埋头苦吃,江寻和小鸢不怎么吃,也不喝酒,坐着坐着就挪到一起聊天了。也不聊那天的事,大家心照不宣。

小鸢吃了几根青菜,就说饱了。看着包厢里躺的躺,瘫的瘫,还有结伴上厕所至今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淹死在马桶里的人,小鸢瞄了瞄手机,拿着包说去和袁远他们打声招呼就走。

江寻站起来说我送你吧,大半夜打车不安全。

小鸢眨眨眼,十分惊讶,“寻队,你开车来的?”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送你上出租……”

小鸢噗嗤一声笑了,说:“那谢谢寻队啦。”

两人绕过大厅里服务员开始清场的拖把,往马路边走,小鸢踢踏着小皮靴,突然说:“寻队不会退役吧?”

江寻愣了一下,问:“你听谁说的?”

小鸢眨眨眼,说:“我自己猜的。”

江寻笑了笑,说:“不会。”

“网上都说你得了冠军就变佛了,没有以前的冲劲什么的,当然我知道他们什么都不懂……”

江寻说:“我们这行,哪里有赢得够的时候呢。赢了这场,还有下一场,世界冠军,也不过就是个BO5罢了。这局赢了,就会想着下局也要赢。”

小鸢笑了,说:“这话你可别对其他人说,人家嫉妒死你了。”

小鸢约的那辆车到了,江寻替她拉开车门,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到家在群里说一句,就要关门。

“喂!”

他回头,看见一个人正跑过来,跑得太急了,扶着膝盖弯腰喘气。背后火锅店金碧辉煌的招牌在他头顶折出一圈光,被夜风吹得乱糟糟的。何闻笛抬头,义正言辞地发问:“你们去哪?”

也许是出来太急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穿外套。和白天镜头前光鲜亮丽的看板郎何闻笛不同,站在他眼前气喘吁吁,慌到穿着light薄得纸一样的长袖T恤队服就跑出来的何闻笛,鼻子和脸颊都是晕红的,有着薄薄的光润的纹理,一股子烟尘气,他呼出的白气像是灰又像是光。

江寻呆了一下,才更呆地说:“送她,上车……”



32。莫愁前路无知己

何闻笛蒙头的热气被春寒料峭的夜风吹了个春/梦了无痕,脑子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他抖得脸颊有些发僵,讷讷说:“哦。”

江寻替小鸢关了车门,道了别,走向他。路灯打了一片白在他的左半边脸上,虹膜颜色近乎酒液的透明,何闻笛眼睛很圆,眼尾却上调,眼睫毛茸茸的,像幼年的猫。猫总是一种让人辜负了就会不由自主产生愧疚之情的生物。

何闻笛仰头看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丢了碗跨过躺得横七竖八的人,冲出大厅,一直追到马路边来,来丢人现眼。何闻笛捻着袖子搓了搓脸,一声不吭往回走,迈开了几步才勉强憋出一个由头,“你们要乱来可别现在乱来啊,老子可是用圈内声誉帮你们背的书,你不混了我还要混呢。”

江寻紧走几步跟上他,问:“你冷吗?”

他把外套脱了,递给何闻笛。

何闻笛停下来,直勾勾地看他,鼻尖一团搓出来的红,“我不穿你的队服。”他说。

江寻凝视了一下手里外套上红白相间的大大战队logo,把胳膊收了回去,说:“那我有暖宝宝,你要不要?”

“诶你们在这儿呢!快点回去收拾东西,帮我搬人,收摊了收摊了,明天还有训练呢!”袁远冲出来,把两人往里推。江寻被碰到了腰,不由得皱了皱眉,刻意落后了几步,跟在他们后面。

不远处十字路口绿灯又跳了一遍,“小姐,可以走了吗?”出租车司机从驾驶座回头问。

“走吧。”小鸢放下手机,扭头凝视前方。

几个还清醒的管理层把人都弄到大巴上,阿麦怕让江寻提重东西,连包都不让他背,嘱咐他先上车自己找位置坐,谁知道袁远偷偷摸上来了,江寻有点疑惑,“袁哥跟我们一个车走?”

“不是不是,找你有点事儿。”袁远在他身边挤下,偷偷摸摸从风衣里掏出个小卡片,“你收好了。”

江寻接过一看,是一张小卡片,设计有点眼熟。他终于想起是当年他离队,袁远代表light送给他的离别礼物,一本纪念册里的寄语卡片的同款。虽然换队light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明面上还是要风风光光送走江寻的。

袁远邀请了全队包括和江寻打过训练赛的二队给江寻写寄语,江寻收到后唯独少了何闻笛那张,他倒是了解何闻笛的脾气,不送便不送,也没什么。

袁远鬼鬼祟祟跟他耳语,“白天拍宣传片的时候,你们不是要搬主场吗,后面在重划休息室,我到后面去监工,他们清沙发垫的时候翻出来的这个,诶,不好意思啊,肯定是我收集的时候没留意。”袁远当时就骂了句那死孩子,肯定是不想送最后偷偷摸摸把他的礼物拆了抽了自己的那张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light对江寻有什么意见呢。

江寻笑了笑,说:“不碍事,谢谢袁哥,当时那么用心为我准备。”

袁远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light卖江寻,是他和lazy,还有好几个总裁副总裁,俱乐部老板都来开了几次会决定的,江寻不是非卖不可,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想保自己浑然天成的下路组,但对方出价实在是高得动人。连续几个赛季打不出水花,选手高薪工资养着,俱乐部这么多员工包括心理咨询师,保洁,门卫工资发着,还有个砸了钱建场馆结果连门票都卖不动的主场要维护着,他们也很难。

有几次老板都想把light解散了,是他和几个管理人员拼命说服领导再撑一个赛季。

当时他想,不破不立,这个下路已经磨合得不能再磨合了,上限和下限都已经看得见了,还是打不出条路。不如拆了,补强,换血,总比大家在一条沉船上熬死好。

谁知道light一拱手,卖出了个世界冠军辅助。

所以说,俱乐部抽卡,那也都是玄学。

3V捡了便宜,转手送了个chao过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有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张让前队追悔莫及的SSR?

阿麦上来,看袁远和江寻说悄悄话,心里咯噔一下,笑道:“喂,袁总,私底下和我们选手接触要罚钱的,现在可不是转会期!”

袁远知道他在开玩笑,横了他一眼,“我和我老队员叙叙旧怎么了?那还不是你们买走的!”他气哼哼地下车,临了给江寻一个眼神,“收好了,我走了。”

江寻坐在后排,天已经很黑了,街边的高层建筑物灯火辉煌,车内却一片寂静,他的队友们一个个睡得正熟。阿麦拿着笔记本在前面不知道点些什么。

他掏出那张小卡片,拇指挪开先看到的是何闻笛张牙舞爪的签名,和他本名闻笛这样清静雅致的风格不同,他签wind都是嚣张跋扈的。

下面有落款,是去年他欢送会的前一个礼拜。

上面一行字。

“莫愁前路无知己。”



33走错了

江寻捏着那张小卡片,车内微弱的夜灯晃在那行字上,如扑捉不住的发光小昆虫,掠过那些凝固了墨迹,张牙舞爪的笔锋,倏忽又振翅飞走。

他恍惚地想,何闻笛当初写莫愁前路无知己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又为什么最后没有把这句话送给他。

因为何闻笛在他面前,通常是愤怒的,就算是面对面不咸不淡地寒暄,当事人活得像一张白纸,那暴躁也蠢蠢欲动,呼之欲出。他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用这句话祝福他飞黄腾达,何闻笛不会。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江寻轮廓温柔,下颌骨都是一道流畅圆融的曲线,他看向车窗外,暗自咬了一下牙,那曲线便瞬间坚硬起来,变得如同在赛场上一般,生杀予夺,全在他。

宣传片放出造势一周后,春季赛也开赛了,二十八支战队,单循环打积分赛,决出前八名,打季后赛,争夺冠亚军。

今年春节晚,日程也安排得紧,飞来飞去的。虽说3V有稳进季后赛的实力,可江寻执意要上,选手嘛,要赢比赛是本能,就算是江寻这种老谋深算的也不例外。阿麦提心吊胆看他下了台,他们一路打过来还算顺利,还没输过,江寻脸上也隐隐带笑。

江寻扭头看赛事结束后led屏幕上显示的数据,light也仅输了两场,咬在他们后面,但是因为是单循环,两支队伍至今还没遇见。江寻知道light今晚也在这个场馆打,远远地见过他们的大巴。

“诶呀看什么呢,跟我回酒店,我跟你说啊,我从老家带来这个,可灵可灵了,这次我不管你,你今天必须给我敷满半个小时……”阿麦拽着他上车。

江寻原先因为腰伤训练停摆引发的心虚,被这几场赢冲刷得有些淡了,“啊,什么?”

“你啊……”阿麦感觉自己从战队经理变成了幼儿园的老妈子,抓了抓头发,又掉了几根。

回了酒店,阿麦神神秘秘把江寻扯进房间,从行李箱翻出一大打黑乎乎的东西来。“人家都说不能外带,我还特意买了抽真空的,你看,还有加热的,你不知道我去店里问人家要卷发棒有多丢人,你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吗?”

阿麦特地从老家背了快十斤的祖传膏药来,据说有奇效,江寻做了手术,他还是不放心,求神拜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寻说:“我现在好着呢。”他左顾右盼要起身,“待会light是不是要打比赛,我想看看转播。”

“咱们队又不是没有分析师,你看了能领两份工资不?”阿麦拉住他,“你可别不把自己的腰当回事,你做手术还没多久吧,现在BO1你行,BO5你还行吗?我算过了,按照官方安排,有可能会出现两天十局的状态,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寻抿了抿唇,坐了回去。

他现在尽量不去想自己的伤,比赛也让他忘了自己有伤,可是现实是,无论他做出什么挽回,他的身体状况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战队原来只是观望,现在也不得不像护着一个有了裂纹的瓷器一样护着他,一点点震颤都牵动队伍的成绩。

江寻讨厌输。

“来来来衣服脱了,给我趴好了。”

尚超甩着选手证哼着歌走在酒店的走廊上,找何闻笛通知他准备出发,“诶,笛哥。”

他不假思索拧开了房间的门把,和室内的人面面相觑。

装潢是一样的装潢,里面的人是不一样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尚超用职业选手的速度完成了察言观色道歉把门关上的一系列动作,在门前晃神。

人是不一样的人,但是同样是他认识的人。尚超动态视力极佳,此刻却恨不得自己瞎了,因为他推门的那一刹那,江寻坐起来,轻描淡写地把衣服拉了下去,阿麦还满头是汗往床上藏些什么。

他呆呆地抬眼看了看门牌号,好像,他走错楼层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拧开了房门,对房间内愕然的两人大喊,咣地关上门一溜烟跑了。

他攥手心的手机震动起来,何闻笛在听筒那边问,“你在哪儿呢?”




34。如何对待同性恋朋友

何闻笛等来了魂不守舍的尚超,〃你去哪儿了?〃

〃没,我哪里都没去!〃尚超紧张地连连摆手。

何闻笛皱着眉打量他,觉得他有些古里古怪的,嗨,年轻人嘛,谁还没点啥小秘密。何闻笛只当他去看住他们楼下的官方漂亮ser去了。〃行吧,赶紧走吧,不然老袁能骂死我。〃

今天的比赛属于险胜,好几次都因为小失误被人找到机会拉平优势,对方是个弱旅,不该打得如此艰难。何闻笛死亡期间扭头看尚超,小伙子舔了舔嘴唇,呼吸有些急促。作为下路组的一员,选手对搭档的状态是很敏感的,尽管尚超没犯什么大错,他还是感觉到了队友不在状态。

如果是江寻,他一定现在就摘下耳机骂人。

何闻笛想了想,还是佯装无事,默默把视线挪了回来。

他心里似乎有一根小刺,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不是特别疼,只是搔刮着横膈膜,发出刺耳的声音。也许江寻就是受不了他这一点,所以才走了。矛盾如同蛋壳上的裂缝,一道连着一道千疮百孔勉强为继,他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是最后一根稻草了。

何闻笛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以后不要随便对辅助发脾气了。

赛后light一起走出场馆去吃饭,尚超还是在左顾右盼的,何闻笛追到他身边,〃看什么呢?〃

尚超被吓了一跳,〃没有啊。〃毕竟还是年纪小,藏不住事,一戳就爆。

何闻笛挑挑眉,〃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说好不发脾气,但是还是忍不住要训话,〃大龙团前面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尚超一副受惊的小媳妇样儿,〃我,我是想走来着,技能没摁出来被留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对方都低眉顺目地反省了,何闻笛吃软不吃硬,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魔鬼,哼了一声,说:〃没事,下把加油吧。〃

到底不是江寻。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默默走路,如果是江寻早就演变成了〃你为什么不走啊〃〃你状态都那样了我怎么走〃之类的争执。

为什么和江寻在一起,预设的前提总是吵架呢。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职业选手娱乐少,在酒店吃完自助餐就回房间复盘和训练,袁远悄悄拉过何闻笛,说:〃我看小超这孩子今天有点话少啊,你又骂人家了?〃

何闻笛喊冤,〃救命啊,我是这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袁远捏着下巴煞有介事。

〃真没用。〃何闻笛举起双手力证清白,〃你自己去听麦克风,我骂他一句我是狗。〃

袁远拍拍他的肩膀,〃人孩子也是第一年打大赛,你多照顾照顾,当点知心大哥哥啥的,行吧?人技术还是牛/逼的,心态决定命运,你懂的。〃

何闻笛不耐烦,〃知道啦。〃

light中规中矩复完盘,打了几把训练赛,剩下是选手自由活动时间,有人留下来加训,也有人在座位上戴着耳机看视频。何闻笛是有些饿了,聆听一拍咣咣作响作响的肚皮,砸砸嘴,呼朋引伴,〃饿了,兄弟们谁想整点宵夜去?蒂妹,走起?〃

何闻笛是有些饿了,想出去拿个泡面,可看尚超还专心致志坐在电脑前,想起袁远这老妈子的托孤,拒绝了,〃不了,外面太冷了懒得动。〃

聆听大失所望,自己出去寂寞觅食了。

何闻笛一边磨磨蹭蹭乱逛着网页,一边偷瞟隔壁的电脑屏幕。

十七岁的白毛少年一副无头苍蝇的样子,咬着下唇打字又删掉,何闻笛以为这小年轻谈恋爱呢,晃过去一看,看见对方在搜索框上叮叮咣咣打【同性恋】】删掉,【男同性恋】删掉,【自己的朋友是】删掉,【如何对待同性恋朋友】【什么是歧视】……

〃啊啊啊!〃尚超终于发现了何闻笛的目光,跳起来掀翻了电竞靠椅,七手八脚地遮住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何闻笛皱着眉看他。

〃我,我搜着好玩呢!〃尚超做贼心虚满头大汗,还不忘死死抱着显示屏。〃真的没什么,也不是我看见什么了,绝对没有的,wind哥你不要多想呜呜呜……〃

何闻笛站起来抱着胳膊看他,觉得自己更无辜更六月飞雪,心想我怎么你了吗。



35。季后赛

说实话,何闻笛当即想跳起来揪着尚超的衣领吼,〃我都没歧视你打得菜,我同不同性恋有你什么事啊?!我又没看上你!〃

但是他忍住了。

心态决定命运。他懂。

何闻笛哗啦一下又瘫回去了。他脸白,情绪波动起来也比别人夸张一些似的,仿佛雪天的丹顶鹤,那点红总是藏不住。

尚超战战兢兢默默把显示屏掉了个个儿,让其面壁三分钟,才敢去细看何闻笛的表情。〃那个,wind哥,我真的,真的不会说出去的。〃少年像是被留堂的小学生,勤勤恳恳指天划地保证。

何闻笛说:〃哼。〃

他以为自己很怕传出去?开什么玩笑,他和江寻当年巴不得私定终身,黏得跟一滴蜜糖和另一滴蜜糖似的,谁不知道他和江寻有一腿。

果然还是因为江寻。

莫非他和江寻这档子破事,还真人尽皆知不成。何闻笛默默打了个寒战。

我就这么明显?何闻笛扪心自问,严波那种老油条就罢了,尚超个小年轻,怎么也能看得出来?

尚超心想,原来wind哥果然也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寻队才去的3V。

啊,糟糕,踩到地雷了。

怪不得wind提起这茬就要生气。是他他也生气,寻队真是恋爱脑,怎么能因为谈恋爱就抛弃自己的事业和队友呢……好吧虽然寻队和阿麦私奔了但是好像事业更上一层楼了……

他机灵的小脑袋一转,把前因后果搭桥牵线,形成了一个很完美的逻辑线,于是看何闻笛更内疚更充满同情了。

他拍了拍何闻笛的肩膀,饱含真挚地说:〃我觉得寻队那样很过分——我不是因为他是那啥,诶,反正他这样就是很过分,wind哥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那样的。〃

何闻笛斜他一眼,〃你有毛病啊?〃

小年轻瞬间不说话,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坐回去关了网页点开训练模式。

袁远提着几袋牛奶上来给选手贴补贴补营养,人家都说熬夜长不高,看见房间里还坐着的两个人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他趁着尚超去找吸管,跑过去问何闻笛。

〃不是说让你别说人家吗?〃

何闻笛在电竞椅上晃,手撑在下巴上,盯着屏幕,〃我没说他啊……哦说了。〃

袁远眨眨眼,〃你说啥了?〃

〃说他有毛病。〃

〃你……哥,你能不能别老嘴臭你的辅助,你当人家……〃袁远闭嘴了。

何闻笛盘腿坐起来,〃江寻?你们都当江寻是受不了我跑的?〃他也有些来气了,一个二个,提起江寻个没完。江寻人都去3V了,用得着你们操心。

〃唉……〃袁远老母亲叉腰看他,恨铁不成钢。

〃哥,你要哪个口味的, 他们有补铁的诶!〃尚超拎着两袋牛奶屁颠屁颠跑过来,好像之前被逼得嘴上上拉链的人不是本人。

何闻笛看袁远一眼。

袁远鞠躬,告退。

都是年轻人,小摩擦小冲突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毕竟何闻笛也不是什么魔鬼……袁远自我安慰。

常规赛最后一场light对战V。V。V,双方积分都相对安全,倒是决定其他队伍入围季后赛与否的生死局。那一场江寻没上,明摆着白给light一局。

尚超望着对面正在调试设备的战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什么不对,他具体地也说不上来。可是就是有些不对。

他想凑过去和旁边的何闻笛说上一嘴,突然想起这俩人之间的深仇大恨起来,于是闭嘴。

春季赛打完常规赛进入季后赛,前八的战队可以角逐冠军。一算积分,他们light还挺前面,何闻笛在下面看屏幕,心里一算,惊讶地发现这个春天好像输得并不多。今年是稳进季后赛了,如果夏天继续积分拿得多,世界赛入围资格也不是不能想。

然而和3V那种大比分拉开距离的还是有得差,强队就是能在BO5中一局都不让你赢,光是那种王者之姿就令人望之生畏,他们还是小局输太多,不过好歹结果还是不错的。

至少不用提前回家在屏幕前看别人打比赛。

尚超知道确切入围之后很兴奋,何闻笛有一点点开心,又把自己的这点开心用力压下来。他心想,我什么时候变成连进个春季赛季后赛都要开心的人了。

那时候何闻笛一心只要冠军,还不是春季赛冠军,是世界冠军。那是在他还和尚超差不多年纪的时候。

江寻会因为入围季后赛开心吗?

江寻不会。

季后赛开始的时候S市的天气已经彻彻底底进入春天了,他们那条路尽是紫荆花树,走在下面花瓣簌簌落人满头。


36。 天气不错

阿麦站在出口处等江寻,江寻卷着外设过来了,他立刻跟他并排着走,低声问:〃下一场要不换人吧?〃

〃没事。半决赛不交给我,你放心?〃江寻神情自若地说,默默放慢了脚步,走在了队伍的最后。他拍了拍对方的肩,安慰这个八尺北方大汉,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再怎么着也就这几场了,打完了再说。〃他甚至还开了句玩笑,〃他们温哥华有没有好医院,你打听打听?〃

春季赛冠军将会参加世界范围内的季中冠军赛,今年的举办地点在温哥华,不过这将意味着,春季赛冠军队伍会比其他队伍少一部分调整时间。那些时间对于其他选手来说也许没有什么,可是江寻,可能做个跨国飞机都能把人给整崩了,他怎么能放心。

〃你啊……〃阿麦叹气,〃你还是悠着点,别把自己给打没了。〃

江寻说:〃反正当初签了合同,出了事一切按合同办事,你怕什么?〃

阿麦看他,觉得这人真的是疯了。

阿麦当年被派去和江寻签合同,看到文本的时候也一脸问号,不知道是自己俱乐部法务疯了还是江寻疯了。

何闻笛知道light和V。V。V。会在半决赛遭遇,就算不遭遇,要拿冠军总是要狭路相逢的,可是那一天快要到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了实感。第二天要打比赛,晚上没加训,教练让大家养好精神,何闻笛突然间就睡不着了。

一种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在他脑子里野蜂飞舞,他瞪着天花板,想着,这就要和江寻打比赛了。

说来很可笑,当初他在电话里分手,后来江寻去了3V,全世界都觉得他和江寻的对决会非常有看头,有什么比昔日队友变今日对手更戏剧化和吸引眼球?

可让观众们失望的是,后来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正经的大赛BO5来打。

原因很简单,light光速变菜,连3V的脚后跟都摸不到,怎么和人同台竞技。同样的,这样的自己也不配做江寻的对手。

最后连把他们并列讨论的人也没有了。

所以明天这就是复仇的第一步吗。

可是复仇,向谁复仇呢。

江寻吗?

江寻不欠他什么的,他自己也明白。

何闻笛抱着棉被左右翻滚,把头扎进枕头里,呼呼喷气,想着,他其实只是想问江寻,当初为什么要走。

阿麦躲在酒店后面的游泳池边抽烟,碰见尚超戴着个头戴式耳机一晃一晃绕着泳池踢踢踏踏的,〃这么晚还不睡?〃

小伙子摘了耳机掀了兜帽,看到他像是看见鬼,〃经,经理。〃

虽然都不是一个队的了,尚超还是叫他经理。

阿麦也深觉得应该履行下经理管理幼儿园儿童的义务,〃你怎么穿那么少,小心感冒啊。〃

〃哦哦。〃尚超蔫头蔫脑地说。

阿麦突然想起上次见他,还是酒店……〃啊,正想问你呢,上回你跑什么啊?〃

尚超立正站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阿麦看他,有点不懂现在的小年轻到底脑子在想些什么,还是他们电竞选手都那么天马行空的,他想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当时自己和江寻在干嘛。

〃你真的没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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