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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娘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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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她娘亲去世,她随易老爹搬到许家村。易老爹在宅院里整理行李,她独自一人来到河边,拿出她娘的芙蓉手绢,边看边哭。

斯人已逝,唯留怀念。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也没有娘亲……酒儿很害怕,犹如落进沼泽的小鸟,苦苦挣扎,却终究免不了被黑暗泥沼吞噬的结局。

哭得直到手绢湿透,她蹲下去清洗,湍急河水席卷而来,冲走了手绢。

那是她娘亲留给她的,是她可以放在怀里贴身纪念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丢失?

她沿着河岸一直跑,只希望能够追回失去的东西,她甚至想,也许这样跑下去,就能追回失去的人。

眼看一方小小手绢即将被河水湮没,这时有个少年跃进河里,为她捡回亲娘遗物。

成凯勋在酒儿最无助孤单的时候出现,对于她的整个少女时代来说,他绝对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有着非凡的意义。

在知晓父亲把她许给成家之后,其实酒儿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那样的一个人,宠着她护着她围着她转,应该是天底下除了爹爹对她最好的男人了吧?娘亲说了,只要真心实意对你好,就是良人。

成凯勋,一定会是易酒儿的良人。酒儿不断这般告诉自己,满脑幻想着出嫁的那天,凤冠喜袍,红纸漫天。

可真到了成亲的那日,来接她的不是成凯勋,而是一个抱着大公鸡的同村小伙。

哈,多么可笑的场景!

独自拜堂、独自敬茶、独自一人进了洞房。酒儿安慰自己,总有一天成凯勋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她要好好在家等他。

一月、两月、三月……直到婆婆去世,成凯勋也没有回来。

一年、两年、三年……直到她从未及笄的少女,变成双十年华的老姑娘,成凯勋还是没有回来。

在时光的长河中,那份仅存的感情,已经消磨殆尽了。

酒儿也许并没有真正爱过他,但是,她等过他。

那份特殊情愫,许是依赖感激,许是错觉幻想,哪个少女不怀春?每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心里,都会有一位翩翩公子,鲜衣怒马,从天而降。    只是现在她长大了,她梦醒了,她知道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了。

已经不能回头。

成凯勋见酒儿流泪,以为她是过于欣喜激动,遂抬手抹去她脸上泪痕:“别哭别哭,我们重逢团聚,应该高兴才是。”

酒儿把脸一别,躲开他的手,冷冷吐出两个字:“你走。”

成凯勋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继而开口说道:“我会走,带你一起走,就像我承诺的那样……”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酒儿赫然打断:“我不会和你走。我已经嫁人了,你不要来找我。”说着她衣裳也不要了,转身就往岸上走去。

成凯勋赶紧拽住她的胳膊,眉目间含着浅浅的笑意:“若是昨日,我兴许还会信你这番说辞。可是今早我回来之时正巧碰见里正,他都告诉我了,你确实嫁了人,不过嫁给的,是我。”

成凯勋手臂一用劲,酒儿便撞入了他怀中。他双臂紧锢着人,埋头动情呢喃:“我多害怕你不会等我……毕竟当初那一纸诺言太过单薄,年少轻狂,许下的承诺也有些不牢靠,没想到……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可是我却不敢书信一封,生怕一提笔便会抑制不住心中思念,跑回来见你一面……还好、还好你终于是等着我的,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抛下你……”

当初他走得太草率,以至在如今功成名就之际,懊悔依旧不断袭来,如果他没有走,现在的他们会是什么样?男耕女织,儿女绕膝?

—文—不,他必须走,他必须去闯出一番天下,他必须成为苍穹上翱翔的雄鹰,振翅高飞,无人可及。

—人—只有这样,他才能配得上她,配得上他的酒儿。

—书—浓厚的男子气息包围着酒儿,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酒儿伸手狠劲推开成凯勋,摇头说道:“你不该回来,现在太迟了。”

—屋—如果他们能在三日之前重逢,如果他们能在七夕那日相认,如果他们能在一年多前相遇……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不曾分离,今时今日,一切截然不同。

“不迟,一点不不迟!”成凯勋重新拉住酒儿的手,依旧坚定,“我们重新开始,你跟我去京城,我现在……”

“放开她!”

伴着一声怒吼,白影狂风袭来,成凯勋猝不及防脸上就挨了一拳,被打得后退两步,差点跌倒。

南宫霖老远便看见一个男人对酒儿拉拉扯扯,酒儿含着泪满脸害怕。他怒不可遏,冲上前就狠狠揍了这人一拳。

成凯勋踉跄一下,稳住了身子。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儿,他把头一偏啐了一口,吐出带血的唾沫,之后目光一凛,凶狠的眼神望向来者。

南宫霖紧张地拉着酒儿看了看,焦灼不安:“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受伤没有?”

    酒儿依旧有些发怔,只是呆呆地看着成凯勋,杏眼通红,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南宫霖以为酒儿被人轻薄,怒火冲顶,又向成凯勋挥出铁拳。成凯勋这下有了防备,挥臂一挡,继而奋起反击,一掌打在南宫霖肩头,骨头都咔嚓作响。

男人之间的战火一旦被挑起,那便犹如烈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惊涛怒涌,狂风叱咤。

南宫霖和成凯勋从河岸打到河中央,满身湿透,各自挂彩,可却同样一脸桀骜,谁都不愿认输,也不愿第一个开口休战。



酒儿在岸边焦急大喊:“住手!你们都住手!”

南宫霖一把扯下累赘的衣服,随手一扔,露出修长精壮的上半身,星眸冷肃地看着成凯勋,头也不回地冲酒儿喊道:“你站在那里别过来!等我收拾了这个家伙再说!”

成凯勋也脱掉上衣,只见他浑身肌肉虬实,身上散落着道道伤口,由此可见也非等闲之辈。他抬手抹去嘴角血痕,冲着南宫霖勾勾指头,挑衅道:“有本事就过来!”

一声大喝,两个男人又打在了一起,犹如缠斗的蛟龙,搅得此地天翻地覆,水花飞溅,腥血横飙。

酒儿见状焦灼不安,可又无法下河劝战,只得在岸边不断大喊叫停,无奈两人根本不听,只顾恶斗,那架势是要彻底打死一方才会作罢。

这番动静太大,村里的人听到都跑了出来,来到河边看热闹。

酒儿看见有人来了,赶紧上前抓住一人胳膊恳求道:“李大哥,快帮我去拉开他们,不然会出人命的!”

姓李的男子急忙前去劝架,谁知刚一靠近,却被强风推了开来,瞬间就跌出两丈之外,后背硌在尖锐石子上一阵剧痛,躺在地上呻吟不止。3     里正早晨才从柳州城回村,闻讯也急忙赶来,随行的还有一名清秀男子,正是成凯勋的同伴。

清秀男子一到,便乍呼呼地喊道:“老大不好了!他们说你家娘子已经……”说道这里他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吞下后半截话,向着河中央喊话:“老大你先别打了!办正事儿要紧,你快回来!”

里正也急忙劝道:“有话好好说,万事可商量,二位切莫冲动……”

只是任何人的劝慰都没有用,南宫霖和成凯勋就像争夺地盘的猛虎,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不知是谁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小河清泉,一泓血水刺得酒儿眼睛发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她等待的时候成凯勋不回来,而在她下定决心要和公子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他又突兀地横插一脚,硬生生搅起波澜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被老天这样玩弄于股掌!

    想到这里酒儿爆发了,多年的委屈不甘一瞬涌出,她弯腰从河滩上捡起石头便向河中央砸去:“混蛋!无耻的混蛋!”

拳头大小的石头咚咚掉进水里,终于引起了酣战二人的注意,他们不约而同收手,回头望向岸上。



“我到底是欠了你们什么?非要这样折磨我?!折磨我……”



酒儿边哭边骂,抓起石子乱扔乱洒,到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捂着脸嘤嘤哭泣。

     南宫霖最不忍酒儿伤心难过,他率先弃战,大步跑回去抱住酒儿,让她头靠在自己胸口,安慰道:“好好好,我不打了,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看,我好端端的,你别担心……”

酒儿满腔委屈,抱着南宫霖大哭不已。她该怎么办?成家妇的名分未脱,成凯勋如今又回来了,可是她已经和南宫霖……

成凯勋见眼前这位一看就知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抱着酒儿,顿时眼神一冷,大步上前就要拉开两人:“不准碰她!”

南宫霖一掌挥开,怒然吼道:“你算哪根葱?我家酒儿的事轮不到你管!滚!”

成凯勋冷哼一声:“哈!你家酒儿?我告诉你,她易酒儿是我成凯勋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八抬大轿抬进成家的媳妇!”

南宫霖顿时身子一僵,表情也冷了下来。不过片刻之后,他抬起眸子轻轻瞥了成凯勋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出口不屑。

“那又如何?你离家多年,枉有夫妻之名,而我跟酒儿早已互许终身,我们有夫妻之实!”

        第六十二章 欲夺妻

许家村村口有一座土地庙,一般村里要是发生了诸如打架吵嘴的事情,里正便会把村里人都叫到这里,在土地公的见证下解决纠纷,让村落重归安宁。

如今,土地庙里站了两个引人注目的男子,一人俊美高贵,一人沉敛肃然。他们都缄口不语,只是默默看着站在门边的酒儿。酒儿低着头,只能瞧见红肿的眼睛,窥不见眸中神色,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而一村之长,年老的里正背负双手在那里来回走动,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你说若是一男二女还好说,大不了一同以平妻身份进门,共侍一夫。可是如今这一女二男就难办了,总不能把酒儿一分为二,一人一半吧?而且看这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成家小子不说了,在外飘荡那么多年,看这石头般的身躯便知肯定没少历练,绝对有来头。反观另一位公子,俊美无双,天生贵气,这通身的气派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背景定不简单!

两人都说非酒儿不娶,都说自己才是酒儿的相公……

这可真是要折腾死他这把老骨头!

“我……”

半晌里正终于开口了,可说话却是把问题抛了回去:“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成凯勋抢先说道:“自古婚姻大事,遵父母之命,托媒妁之言。当时三书六聘一样不少,她也入了我成家的门,当然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说罢他刻意扫了南宫霖一眼,鹰眸黯淡,杀意沉底。

其实在成凯勋说话之时,他藏在袖下的一双拳头紧紧捏住,发出只有自己可听到的骨节咔嚓声。天知道他在听到那句“夫妻之实”的时候有多么想杀人!

他的酒儿,单纯善良的酒儿,等了他五年的酒儿,居然就在前几日,转身私下嫁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五年之前,她明明知晓他出走,却还是选择了出嫁,选择了等着他,她分明是对自己有情的!他还听里正说了,期间有多少人上门劝酒儿改嫁,她都一一拒绝了,她都说要为成家守着。成凯勋在知晓这些事情的时候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他的酒儿,永远都只属于他,从今往后他会好好对她,再也不会离开她,更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可是如今呢?真是一瞬天堂,一瞬地狱。上一刻成凯勋还沉浸在喜悦憧憬之中,下一刻却被残酷的现实冲撞得支离破碎。酒儿居然背弃了他们的婚约,甚至还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眼前此人有什么好?难道他就是用这副好皮囊迷惑住了酒儿吗?这样的纨绔子弟他见多了,仗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外加家里有几个臭钱,专程出来勾引良家女子,可是等一到手便不稀罕了,弃之如履。。

不行!他的酒儿是如此之好,举世无双的好,怎么可以就这样落入魔掌?!

就算酒儿和这人有了关系,那又怎样?他可以不在乎的!

成凯勋觉得酒儿只是一时被南宫霖蒙骗了心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进去,若是等到她被抛弃才站出来,一切就太迟了!他要夺回酒儿,让酒儿看看谁才是真心对她好,谁才是她真正的良人。

她为自己守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心,这一次的**,成凯勋就当作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惩罚他不配得到完完整整的酒儿,惩罚他年少气盛,一走了之。只要以后酒儿能够长长久久陪在他身边,他真的不介意这些,他自诩有胸怀包容酒儿的一切,好与不好都行。

“嫁进你家又如何?和她拜堂的又不是你。”南宫霖出言反驳,“我朝律例,丈夫死后,为妻者守孝期满便可改嫁。你失踪之后,家人已去官府报了案,留了存底。多年已过,你杳无音讯,按律当属无踪之人,虽未见尸首,却可以算作是死了的。既然你已经死了,酒儿重新再嫁亦是合情合理,我和酒儿拜过天地行过夫妻之礼,所以,我才是他的夫君,唯一的夫君。”南宫霖刻意放缓说话速度,咬重了后几个字的音。

    这人什么来头?居然对律法知晓得如此清楚。成凯勋一边怀疑着南宫霖的身份,一边愤怒地看着他,脑海里想着反击的话语。

这时,他身边的清秀男子站出来说道:“阁下所言不差,不过我记得律例中有言明,失踪时限以五年为准,若是时限未至,那可是不作数的。

南宫霖嗤笑一声:“他一走就是五年多,早就超过时限了。”



“此言差矣,这时限并不是空口白话说了就算,是要以官府凭据为证的。”清秀男子不慌不忙,转身向里正拱手一礼,“不知您还记得官府造册登记是哪一日吗?或者是手上有没有什么记录?”

“有的有的,待我去找出来。”

不一会儿里正叫人从家里找来一本破旧的簿子,拍掉上面厚厚的灰,他翻开簿子慢慢找了起来,最后指着一处说道:“找到了,这里这里!”接着他按着字逐一念了起来:“柳州城辖内许家村男子成凯勋,年十九,失踪……乙卯年七月二十五日记……”

清秀男子轻轻一笑,有些得意:“今日正好七月二十三,差一天才到五年,所以你说的都不算数,嫂子依旧是我们老大的夫人。”



好诡诈的人!

南宫霖呼吸一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紧了紧手掌,眉梢一挑,眼眸里尽是坚定:“无论如何,我绝不相让。有胆量尽管放马过来,要杀要抢我奉陪到底!”

“哈!”成凯勋竟然也硬着脾气杠上南宫霖,出言表明立场:“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管你有何背景,此事就算闹到京城圣上跟前,我亦不惧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伙,这么多年在外艰辛闯荡,风餐露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以命搏命……他已经闯出自己的一番天下,他相信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给酒儿富足的生活,能够让她在自己丰满的羽翼下安享惬意。她值得这些,她是高贵纯洁的,她应当享受世上最好的一切。

南宫霖斜睨他一眼:“随便你!总之酒儿是我的,即是皇帝也休想跟我抢人!”

眼看两人又开始针锋相对,大有再打一场的趋势,酒儿这时站出来,走向成凯勋。



“成大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成凯勋站在小河边,徐徐清风拂面而过,平息了心中些许焦躁。冷峻的面容倒映在清澈河水之中,水纹波动,浮现出一丝哀伤。



他身后不远处,南宫霖正扯着酒儿袖子:“不许过去!不准跟他说话!”他紧紧抓着酒儿,连一丝一毫也不愿松开,生怕一放手,酒儿就要跑掉。

“公子。”酒儿捏捏南宫霖的掌心,软言劝道:“我去和他说清楚就回来,你别担心。”

“我不要!”南宫霖把嘴一努,不高兴地说道:“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你是我娘子,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

四周的人见状都愣了愣,这俊美公子刚才还凶神恶煞又冷冰冰的,怎么到酒儿面前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哈巴狗似的!

酒儿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南宫霖吃软不吃硬,于是口气愈发柔和:“我也是为咱们好,说开了让他想通也就没事了,你也想以后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是不是?如果这事儿不解决,食不好睡不安的,再说我看着你今日受了伤,心里好疼。”说着她轻轻摸上南宫霖眉角的伤口。

“这点小伤没什么,你别心疼,你一疼我就难受了。”南宫霖捉住酒儿的手落下一吻,“那我陪你过去,我不放心你单独和他一起。”

“没事的,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保证不走出你的视线。公子,你就答应我嘛……”

经不住酒儿的撒娇,南宫霖最终妥协了:“好嘛好嘛,那你不准说太久,快些回绝掉他就回来!还有,离他远一些,至少五步开外!还有……”

“知道啦!你啰啰嗦嗦好像老婆婆!那我过去了。”酒儿笑着嗔怪南宫霖一句,转身向河边的成凯勋走去。

南宫霖身子往前倾了倾,想抬步跟上,可又碍于和酒儿的约定不能过去,于是只好出口喊道:“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什么事你就喊我啊!听见没有?!”

酒儿听见身后飘来的声音不觉一笑,按捺住回头的冲动,继续朝前走。一抬眼,挺拔伟岸的背影矗立眼前,突然心头又是一阵沉重。

到底要从何开口?

    成凯勋的眼角余光一直落在酒儿身上,方才她和南宫霖的互动也分毫不差地映入他的眼帘。柔情涓涓,情意绵绵……这些本该是属于他的啊!该死!

待到酒儿走近,成凯勋故作无事,尽力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开口道:“你来了。”

不知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不管了,无论酒儿说什么,他都必须让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嗯。”酒儿低眉敛眸,抿了抿唇,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和公子……”

“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成凯勋不等她把话说完,抢先开口:“我知道你一个人等了那么多年,无依无靠的,一下遇上这么个人,对你关心体贴,还时时刻刻照顾你,难免会有所动心。我不怪你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怪我不好,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过你……可是我不回来是有苦衷的!酒儿你给我次机会,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你要是怕别人说闲话,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去……”



“成大哥。”酒儿见成凯勋依旧抱有幻想,狠下心肠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如今很好,我不想有任何改变。我今日找你,是想向你求一封休书。”

一桶冰水当头泼下,成凯勋一颗炙热的心瞬间变得冰凉。

休书,一封休书……她竟然要他休了自己!

满腔悲戚难抑,成凯勋不觉后退一步,嘴唇嗫嚅:“为、为什么?”

她不是等了自己这么多年么?如今他按照承诺的那般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是变心了还是死心了,抑或只是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因为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公子。公子也喜欢我,他对我很好,我在街上被人为难的时候他挺身而出,我提不动东西的时候他帮我拿,我不敢过河的时候他会背我,我落入土匪手里的时候,也是他来救我……公子一直陪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无论我是笑是哭是悲是怒,只有公子一个人在意,我高兴他陪着我高兴,我难过他会逗我开心,他的世界里只有我,所有的我,他把我当成手中的明珠,呵护备至。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会不喜欢?怎么会不想和他在一起?”

听到酒儿这般说,成凯勋目光一黯,暗自想道:其实,她还是怨他的吧?怨他缺失了这五年,怨他错过了她的喜怒哀乐,怨他不能这般照顾他。

于是成凯勋又道:“这些我都可以做到!只要你给我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会做得比他好。酒儿,你相信我!”

酒儿默默摇了摇头,声音淡淡的:“我不会相信你了。当初你一声不吭便悄悄走了,这一去就是五年有余,杳无音信。你叫我如何信你?你有哪一点值得我信?”

此话宛若惊雷炸耳,成凯勋瞪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哪里一声不吭就走了?我留给你的信呢?你没有看?!”

        第六十三章 一纸诺

酒儿一阵风似的冲回了家,然后钻进房里翻箱倒柜起来,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

南宫霖跟在她身后,看着一地的书籍衣裳被扔得杂乱不堪,而且都是她娘的旧物,可酒儿还在一个大木头箱子里找着什么。

他问道:“酒儿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酒儿不理人,只顾东翻西找,终于找出一本蓝皮册子,好像是诗集之类的东西。她忙不迭就翻了起来,才掀开两页,一张黄色的纸就从里面飘落下来,掉在地上。

酒儿拾起这张纸,颤抖着手打开。浓墨已黯,信笺泛黄,闻着略微发霉腐朽的灰尘味儿,酒儿被熏得直想哭。

一纸承诺……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一年,春红柳绿,云淡莺鸣。

易老爹的病来势汹汹,才把女儿的亲事说定,便撒手人寰了。相依为命的亲人一下离去,酒儿瞬间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虽然有邻里的帮衬,还有成家的照拂,可孤零零一个人的日子,终究是太难熬了。原本开朗活泼的酒儿,居然也变得沉默起来,整日整日闭门不出。

成凯勋时不时过来看她,可是酒儿还未及笄,两人也未正式成婚,为避闲话,两人接触没有太多。他只是过来帮忙做点劈柴担水的活,要不就是捎来成大娘做的东西,除此之外未有多言。

酒儿还沉浸在丧父之痛当中,所以未曾发觉成凯勋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看着她欲言又止,到最后却是一声不吭,咽下了堵在喉咙口的话。

她被隐瞒得太多,她什么也不知晓,她甚至不知道,在易老爹临终的前几日,私下找了成凯勋谈话。

可是酒儿不知道的成凯勋都知道,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生活,不该甘于在这乡野碌碌无为,不该种地耕田度过一生。他应该走出去,去见识更广袤的天地,去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父亲一样的男人。

成凯勋对自己的父亲几乎没有印象,可是他知道父亲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为他发现过家中箱底暗藏的甲胄。

精钢甲片,皮革绳条,粗粝的表面上刻有道道伤痕,无处不彰显着甲胄主人在战场上厮杀的惊心动魄。这是一套勇士的盔甲,他的父亲,是一名战士。

怪不得他会被取名凯勋。携带功勋凯旋而归,父亲是这个意思吧?

成凯勋看了眼正在给茶花树浇水的酒儿,粉粉的面庞,小小的身子,犹如树枝尖上含苞待放的茶花。她是如此柔弱小巧、与众不同,怎么能让她像村里其他女人一样,被柴米油盐给摧残得过早开放,又过早凋零?

不过须臾之间,成凯勋主意已定。他刚要开口说话:“酒儿……”

“什么事,成大哥?”酒儿别过头来,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犹如刚刚睁开眸子的小鹿,无辜稚嫩,天真无邪,仿佛不知人世间的一切污浊。

成凯勋突然就不愿说下去,随口诌了一个借口:“没、没什么……我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书本?我想看看。”

“哦,你等等,我去找给你。”酒儿丝毫不觉成凯勋有异,乖乖应了一声,之后去房里找了本她娘的诗集出来递给他:“成大哥给。”

成凯勋接过书本,看也没看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味盯着酒儿看,试探着问道:“我……如果离家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酒儿杏眼迷惘,不解地问他:“你要去柳州城里吗?记得早点回来呀!”

成凯勋忽然就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斩钉截铁地说:“嗯,一定尽早回来。”

原来他的承诺,早在这一刻就许下了。

“别来杨柳街头树,摆弄春风只欲飞。还有小园桃李在,留花不发待郎归。”

成凯勋在纸上抄了一首诗,少年字迹稚嫩,笔画却是细心勾勒,工整而又沉重。他在这张纸的背面又写道“卿若有情,待吾来娶。五年为约,归期不违。”

待郎归,原来他有说过叫自己等他回来,原来他不是不告而别。

酒儿看着这纸迟来的承诺,心头百般滋味难以言明。有懊悔,懊悔她当日没有翻一翻这本诗册,有苦涩,苦涩她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等过五年,还有深深的叹息,造化弄人,如今之势已非她可操控。

成凯勋随后也来了易家,他看着酒儿手里发黄的信笺,涩然开口:“还记不记得我走的前一日来找过你?我把诗册还给你,还叫你一定要看一看。谁知道……”

谁知道那日正是酒儿娘亲的阴寿,她在家摆上香烛祭拜,满心都是悲怨,哪里还有心情读什么诗册,更遑论去睹物思人了。

酒儿捏着信纸没有开口,南宫霖这时说话了:“留张破纸就想叫别人等你?别说没看见,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酒儿凭什么要等!”

南宫霖有些庆幸,幸好酒儿未曾看见过这纸留信,否则按照这丫头死心眼的程度,定是铁了心要等着姓成的回来的,那他们说不定连相遇的缘分也不会有。

成凯勋不理南宫霖,暗沉沉的眸子看着酒儿,继续说道:“就算你没有看见我留下的书信,可是你明明知晓我离开,你却还是自愿嫁进我家不是吗?我走的时候就给娘说了,如果你不愿意,亲事可以作罢……”

“我当初并非完全自愿。”酒儿抬眼,目光沉静如水,“彼时还有十来日便要成婚,你却突然就走了,我不知晓该怎么办,于是去问婆婆。是婆婆告诉我说你肯定很快就会回来,叫我放心入门,所以最后,我还是上了花轿。”

成凯勋惊愕:“这怎么可能?!我娘她……”

他突然明白了。

往事历历在目,当年他娘哭喊的声音犹如在耳:“你休想!只要我活着就不行!你别想走你爹的老路!战场厮杀、刀剑无眼,你爹他就这么抛下我们母子走了!你居然还要学他去从军?!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我白养你这么多年!打死你……”

藤条打在背上火辣辣地疼,少年成凯勋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满脸桀骜,坚定不移。他闭口不言,只是一味坚持着自己的初衷与理想。到最后成大娘打累了,扔掉藤条嚎啕大哭,他却在这时跪着上前,恭恭敬敬给母亲磕了几个头。

“娘的养育之恩,儿子没齿难忘,只是男儿志在四方,我如今心意已决,还望娘亲成全!”

重重的磕头声,一下下叩在成大娘的心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身躯笔直挺拔,性格倔强不屈,他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他已经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娘亲怀里撒娇的稚童。

而她却老了,她再也束缚不了他振翅高飞的愿望。

黄昏日落,墨夜黑沉,成凯勋拿着包袱跨出家门,一步步走出渺小的许家村,没有回头。成大娘在家里望着燃烧的蜡烛流了一夜的泪,最后,她拿起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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