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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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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佛殿里的烟雾漂渺四散,那些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泥像,在飘散的烟雾中看来,就像是忽然全都变成了活的,正在那里张牙舞爪,等着择人而噬。
田思思只觉得额头上正一粒粒的往外冒着冷汗。
“那死大头,居然真的让我一个人进来,他自己居然直到现在还人影不见。”
田思思越想越气,越想越恨,就在这时,忽又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她坐着的凳子竟好像在动,往上面动,就好像下面有个人将这凳子往上面抬似的。
她忍不住低下头看不看。
不看还好些,这一看,田大小姐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她坐的并不是凳子,而是口棺材。
棺材也并不太可怕,可怕的是,这棺材的盖子正慢慢地掀起。
忽然间,一只手从棺材里伸出来,一把拉住了田思思的手。
手冷得像冰。
田思思全身都软了。
她本来是想冲出去的,但身子往前一冲,人就已倒下,几乎吓得晕了过去。
若是真的晕过去,也许还好些。
只可僧她偏偏清醒得很,不但什么都看见,而且什么都听得见。
棺材里不但有只手伸了出来,还有笑声传出来。
阴森森的冷笑,听起来简直就像是鬼哭。
田思思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什么人躲在棺材里?我知道你是个人,你扮鬼也没有用的。
她真能确定这只手是活人的手吗?
意想不到的事
活人的手怎会这么冷?
棺材里忽然连笑声都没有了,只有她自己的叫声还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飘荡着。
那种声音听来也像是鬼哭。
田思思用尽平生力气,想甩脱这只手。
但这只手却像是已粘住了她的手,她无论怎么用力也甩不脱。
她喘息着,全身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
这只手究竟是谁的手?
他既伸出了手,为什么还不肯露面?.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头,也没有身子,只有这一只冰冷的鬼手?
田思思正想再试一试,能不能把这只手从棺材里拉出来。
谁知她力气还没有使出来,这只手已使出了力气。
一股可怕的力量将她的人一拉,她简直连一点挣扎反抗的法子都没有。忽然间,她整个人已被这只手拉到棺材里去。
这下子无论谁都要被吓晕的。
只可惜她偏偏还是很清醒的,清醒得可怕。
棺材里并非只有一只手,还有个人,有头,也有身子。
身子硬梆梆的,除了僵尸外,连吊死鬼的身子也许都没有这么硬。
田思思一进了棺材,整个人就横在这硬梆梆的身子上。
然后棺材的盖子就“砰”的落了下来。
灯光没有了,烟雾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绝望的黑暗。
田思思的神智虽然还清醒着,但整个人却已连动都不能动。
她全身都已僵硬,甚至比这僵尸更冷、更硬。
这僵尸的手忽然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她,抱得她连气都透不过来。
她想叫,但喉咙却像是已被塞住。
她已吓得要发疯,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只可惜死有时也不容易。
一连串冰冷的泪珠,已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还有谁经历过如此悲惨,如此可怕的遭遇,这种事为什么偏偏总是让她遇着。
这种事简直就像是个噩梦 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若是能放声痛哭,也许还好些,怎奈现在她竟连哭都哭不出,只能
无声地流着泪。
这僵尸却又阴森森地笑了。
一阵阵热气随着他的笑声,喷在田思思耳朵上。
这僵尸居然还有热气。
田思思喉头僵硬的肌肉忽然放松,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了起来。
直等她叫得声嘶力竭时,这僵尸才阴例例例例侧地笑道:“你再叫也没有用的,这里绝没有人听见,连鬼都听不见。”
这声音又低沉,又单调,很少有人听见过如此可怕的声音。
但田思思却听见过。
她呼吸立刻停顿。
这并不是僵尸,是个人。
但世上所有的僵尸加起来,也没有这个人可怕。
葛先生。
她本来想说出这三个宇来的,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声音。
葛先生大笑,道:“现在你总该已猜出我是什么人了吧。你还怕什么?”
田思思不是怕。
她的感觉已不是“怕”这个字所能形容。
葛先生的手在她身上滑动,慢慢的接着道:“莫忘了你答应嫁给我的,我就是你的老公,你跟你老公睡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手就像一条蛇,不停地滑来滑去。
他冰冷僵硬的身子,似乎也已活动起来。
田思思突又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葛先生道:“放开你!你想我会不会放开你?”
田思思道:“你想怎样?”
她说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很清楚。
一个人恐惧到了极点时,全身反而会莫名其妙的放松。
这是为什么呢?谁也不懂,因为这种遭遇本身就很少有人经历过。
葛先生悠然道:“我想怎么样?我只想跟你睡在一起,活着的时候既然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只好等死了睡在一个棺材里。”
田思思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快杀了我?”
葛先生道:“你真的想死?”
田思思咬紧牙,道:“只要我死了,就随便你怎么样对付我都没关系。”
葛先生道:“只可借我现在还不想死。”
田思思道:“你……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葛先生道:“你猜呢?”
他的手已蛇一般滑入了田思思的衣服。
两个人挤在一口棺材里,田思思就算还有挣扎躲避的力气,也根本就没有地方躲。
她用力咬着嘴唇,已咬得出血。
痛苦使得她更清醒,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真心想要我?”
葛先生道:“我为你流了多少心血,你也总该明白的。”
田思思道:“你若真心的想要我,就不应该用这种法子。”
葛先生道:“我应该用什么法子?”
田思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你总该听说过的。”
葛先生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向田二爷求亲?”
田思思道:“不错。”
葛先生道:“他答应了呢?你是不是马上就肯嫁给我?”
田思思道:“当然。”
葛先生忽又笑了,道:“这就容易了。”
田思思道:“容易?”
葛先生笑道:“当然容易,我现在马上去求亲。”
他居然答应得如此干脆,田思思又不禁怔住。
她实在想不通他免什么觉得这件事很容易?凭什么如此有把握?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这口棺材在慢慢地往下沉。
她忍不住又问道:“你想带我到哪里去?十八层地狱?”
葛先生格格笑道:“那地方有什么不好,至少总比天上暖和些,而且吹不到风,也淋不到雨。”
田思思道:“但我爹爹绝不会在那里,无论是死是活,都绝不会在那里!”
葛先生冷冷道:“你还没有下去过,怎知道田二爷不在那里?”
棺材还在往下沉,田思思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难道我爹爹也落入了这恶鬼的手里,所以他才会如此有把握?”
绝不会的。
她只有想尽法子来安慰自己:“我爹爹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绝不是!”
想到田二爷一生辉煌的事迹,田大小姐才稍微安心了些。
就在这时,棺材已停了下来。
然后棺材的盖子忽又掀起,一线暗淡的灯光就随着照进了棺材。
于是田思思又看到了葛先生的脸。
他脸上还是那种阴阳怪气,半死不活的样子,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就算真是个半死人的脸,也不会像这么样难看,这么样可怕。
一看到这张脸,田思思就不由自主闭起眼睛。
葛先生道:“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来看看?”
田思思道:“看……看什么?”
葛先生道:“看看田二爷是不是在这里?”
他的手居然放松了。
田思思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突又怔住,就像是一下子跳入了可以冷得死人的冰水里。
她一跳起来,就看到了田二爷。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她死也不会相信田二爷真的在这里。
这里是个四四方方的屋子,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就像是口特别大的棺材。
灯光也不知是从哪里照出来的,惨碧色的灯光,也正如地狱中的鬼火。
前面居然还有几张椅子。
一个清癯的老人就坐在中间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个碧绿的旱烟袋。
他背后站着个女人,正在为他轻轻地敲着背。
还有个女人居然坐在他腿上,正在吹着纸煤,为他点烟。
田思思全身冰冷。
她当然认得这个人就是田二爷,也认得这管弱翠烟袋。
她小时也曾坐在田三爷腿上,为他点过。
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自己亲生的父亲,都会立刻扑过去的。
但田思思却只是站在棺材旁发抖。
因为她认得这两个女人。
站在背后为田三爷捶背的,竟是王大娘,坐在大腿上的,竟是张好儿。
这不要脸的女人好像总喜欢坐在男人的腿上。
田思思不但全身发抖,连眼泪都已气得流了满脸。
田二节看到她,却显得很开心,微笑着道:“很好,你总算来了。”
这就是一个做父亲的人,看到自己亲生女儿时说的话。
田思思满目流泪,颤声道:“你……你知道我会来的。”
田二爷点了点头。
王大娘已咯咯地笑着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刚才还在说你。”
田思思咬着牙,道:“说我什么?”
王大娘笑道:“我刚才正在替葛先生向日三爷求亲呢。”
田思思道:“他……他怎么说?”
王大娘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人可正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儿,你想他会怎么说呢?”
张好儿回眸一笑,嫣然道:“田二爷当然答应了,你们小两口就快点过来谢谢我们这两位大媒吧。”
田思思瞪着眼睛,看着她的父亲,既不说话,也不动。
她整个人就像是忽然已麻木。
葛先生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旁,用手揽住了她的腰。
田思思眼晴发直,脸上忽然变得全无表情,冷冷道:“快把你的臭手拿开。”
葛先生微笑道:“现在父母之命已有了,媒灼之言也有了,你还怕什么羞?”
田思思也不理会他,眼睛还在瞪着田三爷,忽然大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大娘娇笑道:“你看你,怎么连自己亲生爹爹都不认得了?”
田思思忽然冲过去,嘶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扮成我爹爹的样子?我爹爹呢?”
她身子刚冲出,已被葛先生拦腰抱起。
王大娘眼波流动,道:“你知道他不是田二爷?你怎么看出来的?”
田思思拼命挣扎着大叫,道:“我爹爹究竟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王大娘沉下了脸,冷冷道:“告诉你,从今以后,这个人就是田二爷,就是你爹爹,世上也只有这一个田二爷,绝没有第二个。”
田思思的身子突然软瘫,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王大娘本来在替“田二爷” 捶背, 此刻忽然一个耳光掴在他脸上,冷冷道:“已教过你多少遍,你怎么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这人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
王大娘又是一耳光掴过去,道:“叫你少开口,你为什么偏偏要多嘴?”
这人手捂着脸,道:“我刚才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呀,我……我怎么知道……”
他忽然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倒在地上。
王大娘冷笑着从椅子后面走出来,日中已露出了一股杀气。
葛先生忽然道:“留着他,这人以后还有用。”
王大娘冷笑着,突然一脚将这人踢得在地上直滚,厉声道:“不成才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到后面去……快!”
张好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他扮不像的,就算他的脸跟田二爷有几分像,但田二爷那种派头,他怎么装得出来?”
王大娘用眼角膘着她,似笑非某地悠悠道:“他当然骗不过你,但别人又不像你,都跟田二节有一手。”
张好儿也正在似笑非笑地膘着她,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王大娘又笑了,道:“我吃的哪门子干醋,难道你现在还敢陪他去睡觉?”
田思思突又跳起来,咬着牙,道:“我爸爸现在究竟在哪里?你们就算不敢带我去见他,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他在哪里?”
王大娘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们是真有点不敢带你去见他。。
田思思脸色更苍白,道:“为什么?”
王大娘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田思思道:“你问我什么?”
王大娘道:“你是怎么看出那个人不是田二爷的?”
田思思冷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
王大娘道:“他当然没有田三爷那种气派,举动也没法子学得跟田二爷一模一样,可是他坐在这里连动都没有动,这里的灯光又这么暗,你怎么会一下子就看出来的?”
田思思迟疑着,终于大声道:“告诉你,我爹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抽烟了,他近来身子不好,根本就不能抽烟。”
王大娘跟葛先生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都点了点头。
田思思道:“我问你们的话呢呢?”
葛先生道:“你问什么?”
田思思道:“我爹爹……”
葛先生忽然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若看到你爹爹,也容易得很,只要你嫁给我,我当然会带你回门去拜见老丈人。”
田思思咬着牙,恨恨道:“我劝你还是赶快死了这条心。”
葛先生悠然道:“我这人就是不死心。”
田思思突又大叫,道:“不管你死心不死心,反正我死也不嫁给你,就算我爹爹真的答应,我也宁可去死。”
葛先生道:“为什么呢?”
王大娘道:“是呀,你这是为什么呢?他年纪不大,既没有老婆,人品也不差,武功更是一等一的身手,又有哪点配不上你?”
田思思大叫道:“他凭哪点能配得上我,他根本就不是人!”
张好儿眨眼,忽然笑道:“我明自了,你一定是嫌他长得太丑。”
田思思道:“哼。”
王大娘走过来,拍了拍葛先生的肩,笑道:“你若是变得俊些,她也许就会嫁给你了。”
张好儿笑道:“是呀,十七八罗的小姑娘,有哪个不爱俏的。,
葛先生道:“你们要我变得俏些?”
张好儿道:“越俏越好。”
葛先生忽又笑了笑,道:“那也容易。”
他身子突然转了过去,过了半天,才又慢慢地转了回来。
张好儿拍手笑道:“果然变得俏多了,这样的男人,连我都喜欢。。
王大娘吃吃笑道:“看来田姑娘若还不肯嫁,她就要抢着嫁了。”
张好儿道:“一点也不错。”
田思思本来死也不肯去看这人一眼的,现在却忍不住抬起头。
她只看了一眼,又怔住。
葛先生果然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成熟、英俊、满洒的中年人,带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魁力。
那正是最能令少女们动心的魅力。
田思思几乎又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王大娘看着她,微笑道:“你难道从未听过易容术这件事?”
田思思听过。
但葛先生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看来却不像是易容改扮过的样子。
这也许只不过因为田思思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人。
她根本就不敢多看这个人一眼。
但他明明是一个好模好样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扮成那种不是人的样子呢?
是不是因为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分,所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他真实的身分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田思思更怀疑,但却已不再像以前那么恐惧。
葛先生现在的样子,无论谁看见都不会觉得恐惧的,他不但相貌英俊潇洒,笑容更温柔可亲。
他看着田思思,微笑着道:“我现在总该已配得上你了吧?”
张好儿笑道:“像你这样子,就算真的是天女下凡,你也配得上了。”
田思思的心好像已有些动了,但忽又用力摇头,大声道:“不行!”
张好儿道:“为什么还不行?”
田思思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嫁给他呢?”
张好儿道:“这倒也有理,像田大小姐这种身分,当然要嫁个有头有脸的人。”
王大娘笑道:“幸好我们这位葛先生也不是没有来历的人,你们两位不但是郎才女貌,而且也正是门当户对。”
田思思道:“哦?”
王大娘道:“你若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说不定也会吓一跳的。”
田思思道:“哦?”
王大娘悠然道:“柳风骨这名字你听说过没有?”
柳风骨?
这人居然是江南第一名侠柳风骨。
田思思真的吓了一跳。
柳风骨也正是她心目中的大人物,她连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卑鄙下流无耻的人,居然就是她心目中的大人物!
杨凡和柳风骨
(一)
若是换了以前,田大小姐说不定早已叫了起来,跳了起来。
可是现在的田大小姐,已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这次她居然沉住了气,瞪着这个人道:“你真的是柳风骨?”
柳风骨微笑着,道:“一点不假。”
田思思道:“你真的就是那个武功江南第一、机智天下无双的柳风骨?”
柳风骨笑道:“柳风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不但样子变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变得又温柔、又有礼,而且居然还很有风趣 至少他自己觉得很风趣。
田思思道:“你说你是柳风骨,但我又怎知道你是真是假呢?”
柳风骨淡淡一笑,身子突然凌空而起。
眼见他已快撞上屋顶,突然间双臂一张,人已燕子般翩翩向旁边飞了出去。
贴着屋顶飞了出去。
张好儿已娇笑着拍起手来。
王大娘道:“这正是轻功中最难练的飞燕七式,也正是柳风骨的独门功夫。”
张好儿笑道:“用不着你说,田大小姐又不是不识货的。”
田思思当然识货的。
她当然知道这种凌身式的轻功,正是轻功中最高妙的一种。
她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看来这卑鄙下流无耻的人,的确就是她心目中的大人物。
柳风骨已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 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亲切, 微笑着道:“现在你已相信了吗?”
田思思怔了半晌,忽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我相信了,但却更不懂。”
柳风骨道:“不懂?什么事不懂?”
田思思道:“像你这样的人,若是光明正大的来求亲,说不定我早就嫁给你了,为什么偏偏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呢?”
柳风骨笑道:“你现在嫁给我也还不迟。”
田思思吸道:“现在已太迟了。”
柳风骨道:“为什么?”
田思思道:“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柳风骨沉下了脸,冷冷道:“只可惜你那心上人是个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凶手。”
田思思眨了眨眼,道:“你以为我说是秦歌?”
柳风骨道:“难道不是?”
田思思眼睛里好像在发着光,忽然冷笑,道:“你若以为我的心上人是秦歌,所以故意栽赃,说他是杀死多事和尚的凶手,那你就又错了。”
柳风骨板着脸,道:“若不是秦歌是谁?”
田思思咬着嘴唇,道:“他虽然长得没有你好看,但却是个很聪明、很可爱的人!”
柳风骨沉声道:“你说的究竟是谁?”
田思思道:“他姓杨,叫杨凡。”
她故意用眼角偷偷去看柳风骨的表情,谁知柳风骨脸上连一点表情也没有。田思思又道:“他不但是我自己喜欢的人,而且也是我爹爹认定了的女婿,所以我就算不想嫁给他都不行,除非……”
柳风骨道:“除非怎么样?”
田思思道:“除非他愿意把我让给你。”
柳风骨沉吟着,又道:“只要他肯让给我,你就肯嫁?”
田思思道:“不错。”
柳风骨道:“这次你绝不再反梅?”
田思思道:“绝不反悔。”
她说话的时候,心里已忍不住偷偷地笑。
那大头鬼虽然也有可恨的地方,但却绝不会出卖朋友的。
何况,他表面样子虽然装得很凶,其实心里说不定早已在偷偷地爱着她。
“若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不顾一切赶来救我的。”
他岂非已救{奇书手机电子书}过她很多次?
想到这里,田思思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了一种温暖甜蜜之意。
忽然间,她想着的已全都是他的好处。
虽然刚才她还在恨他,在生他的气,但现在却已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柳风骨居然已沉默了下来。
他似乎也已发觉这是件绝不可能的事。
田思思用眼角膘着他,悠然道:“我说过这次绝不反悔,你为什么不找他来谈谈,说不定他会答应的。”
柳风骨沉默了很久,忽又淡淡地笑了笑,道:“我用不着去找他。”
田思思眨着眼,道:“为什么?难道你已不想要我了?”
柳风骨道:“我想,但却用不着去找他,因为……”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因为什么?”
柳风骨笑得很奇怪,一字字道:“因为他本来就已快来了。”
田思思怔了怔,道:“你……你怎么知道?”
柳风骨笑得更神秘。
“难道那大头鬼也已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绝不会的!
他的头那么大,怎么会随随便便就上别人的当,何况还有秦歌在他旁边哩。
凭他们两个人的武功和机智,十个柳风骨也未必能对付得了的。
田思思怔了半晌,也忍不住笑了。
现在她只希望柳风骨没有骗他,只希望杨凡真的很快就会来。
就在这时候,她已看到了一个人,飘飘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凡!
杨凡果然来了!
(二)
你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世上有很多人的样子随时随刻都会改变的。
一刹那之前,他也许还是个君子,一刹那之后,就忽然变成了个恶棍;一刹那之前,他还在替你端茶倒酒,甚至恨不得跪下来舐你的脚;一刹那之后,他也许板起了脸,一脚把你踢出去。
这种人虽不太多,也不太少。
幸好世上还有种人,你走运的时候看见他,他是那样子,你倒霉的时候看见他,他还是那一副样子。
杨凡就是这种人。
你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他,他总是那副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的头看起来永远都比别人大,走起路来不慌不忙,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着急。
这种样子并不能算是种很潇洒的样子,更不能算很可亲。
但此刻在田思思眼中看来,世上简直已没有一个比他更可爱的人了。
“他一定是拼命来救我的!”
只要杨凡一来,天下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田思思欢喜得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
奇怪的是,柳风骨看到杨凡,居然连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反而也显得很欢喜。
他居然还向杨凡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杨凡就过来了。
田思思本来以为他的人一过来,秦歌也立刻就会跟着过来。
谁知杨凡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
田思思心里已开始在哺咕:“也许他只不过是在等机会,这大头鬼一向很沉得住气的。”
她盯着他的手,只希望这双手一下子就能扼住柳风骨的咽喉。
杨凡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就好象根本没有看见她这个人。
柳凤骨微笑着,道:“你来迟了。”
杨凡也在微笑着,道:“抱歉。”
柳风骨道:“你用不着对我抱歉,这位田姑娘一直在等你,已等得很着急。”
杨凡道:“哦?”
他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田思思在这里,转过头对她笑了笑,淡淡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等我。”
田思思瞪大了眼睛,道:“你不知道?”
杨凡摇摇头。
田思思几乎忍不住要大叫起来,勉强忍耐着,道:“你以为我会在什么地方?”
杨凡淡淡笑道:“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好像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田思思道:“你……你忘了是谁叫我来的?”
杨凡道:“脚长在你自己的身上,当然是你自己要来的。”
田思思怔在那里,再也说不出活来。
她忽然发现杨凡好像已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个杨凡难道也是别人冒名顶替的?”
绝不会!
别人的头绝不会有这么大,笑起来也绝不会像这样讨厌。
柳风骨背负着手,在旁边看着,显得又愉快、又得意。直到这时,才微笑着道:“田姑娘想要我我你来谈谈。”
杨凡道:“谈什么?”
柳风骨道:“谈谈她。”
杨凡笑道:“她有什么好谈的?”
柳风骨道:“我想要她嫁给我,但她却说一定要你同意。”
杨凡道:“要我同意?”
他好像觉得这是件很滑稽的事,忽然大笑道:“我可不是她老子,为什么要我先同意?”
柳风骨道:“因为她本来是要嫁给你的。”
杨凡道:“我早就说过的,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敢要她嫁给我。”
柳风骨道:“她说什么?”
杨凡道:“她说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嫁给我的。”
他忽又转头向田思思一笑,道:“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田思思咬着牙,全身抖个不停。
她已气得说不出来,也已无话可说。
她只恨不得一下子就将这大头鬼的脑袋像西瓜砸得稀烂。
柳风骨笑道:“你既然这么说,看来我们的婚事已没有问题了。”
杨凡道:“本来就连一点问题都没有。”
柳风骨大笑,道:“好,好极了,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杨凡笑道:“你想不请我也不行。”
柳风骨大笑着揽住他的肩。到现在为止,田思思就算是个白痴,也已经看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早就是朋友?”
杨凡道:“不是,我们不是朋友……”
柳风骨微笑着,接下去道:“我们只不过是兄弟,而且是最好的兄弟。”
田思思连嘴唇都已发自,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杨凡悠然道:“他刚才已说过,我们是好兄弟。”
田思思瞪着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叫起来,道:“姓杨的,杨凡,你究竟是不是人,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凡笑道:“杨凡本来就不是东西。”
柳风骨也笑了,道:“你以为他真的姓杨,真的叫杨凡?”
田思思又好像突然挨了一鞭子,连站都站不住了,后退了几步,又“扑”地坐在棺材上。
她像是个快淹死的人,好容易才抓住一块木头,但忽然又发现抓住的不是木头,是条鳄鱼,吃人的鳄鱼。
现在她整个人都似乎已沉大了水底。
过了很久,她才能说得出话来,哑声道:“你不是杨凡?”
杨儿道:“幸好我不是。”
田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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