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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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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和“风池”两穴之间,说道:“便是这里了。”逍遥子
大叫:“不,不,姑娘错了,还要上去一寸二分……”
只听得来路上三人气急败坏的赶来,叫道:“姑娘连我们
三个一起杀了……”正是常长风等三侠。那少女道:“干什么
自己来送死?”盖一鸣道:“我太岳四侠义结金兰,不求同年
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姑娘杀我大哥,我兄弟
三人不愿独生,便请姑娘一齐杀了。有谁皱一皱眉头,不算
是好汉!”说着走到逍遥子身旁,直挺挺的一站,竟是引颈待
戮。
那少女举刀半空,作势砍落,盖一鸣裂嘴一笑,毫不闪
避。那少女道:“好!你们四人武艺平常,义气却重,算得是
好汉子,我饶了你们吧。”说着收刀入鞘。四人喜出望外,大
是感激。盖一鸣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我们太岳四侠定当
牢牢记在心中,日后以报不杀之恩。”那少女听他仍是口口声
声自称“太岳四侠”,丝毫不以为愧,忍不住又是格的一笑,
说道:“我的姓名你们不用问了。我倒要问你们,干么要抢我
的坐骑?”
盖一鸣道:“今年三月初十,是晋阳大侠萧半和的五十诞
辰……”那少女听到萧半和的名字,微微一怔,道:“你们识
得萧老英雄么?”盖一鸣道:“我们不识萧老英雄,只是素来

仰慕他老人家的英名,算得上是神交已久,要乘他五十诞辰
前去拜寿。说来惭愧,我们四兄弟少了一份贺礼,上不得门,
因此……便……所……以……这个……”那少女笑道:“原来
你们要抢我坐骑去送礼。嗯,这个容易。”说着从头上拔下一
枚金钗,说道:“这只金钗给了你们,钗上这颗明珠很值钱,
你们拿去作为贺礼,萧老英雄一定喜欢。”说着一提马缰,那
骏马四蹄翻飞,远远去了。
盖一鸣持钗在手,但见钗上一颗明珠又大又圆,宝光莹
然,四侠虽然不大识货,却也知是一件希世之珍。四侠呆呆
望着这颗明珠,都是欢喜不尽。逍遥子道:“这位姑娘慷慨豪
爽,倒是我辈中人。”盖一鸣道:“大哥料事如神,言之有理。”
那少女坐在甘亭镇汾安客店的一桌上放着一把小小酒
壶,壶里装的是天下驰名的汾酒。这甘亭镇在晋南临汾县与
洪洞县之间,正是汾酒的产地。可是她只喝了一口,嘴里便
辣辣的又麻又痛,这酒实在并不好喝。为什么爹爹却这么喜
欢?爹爹常说:“女孩子不许喝酒。”在家中得听爹爹的话,这
次一个人偷偷出来,这汾酒非得好好喝上一壶不可。但要喝
干这一壶,可还真不容易。她又喝了一大口,自觉脸上有些
发热,伸手一摸,竟是有些烫手。
隔壁房里的镖客们却是你一杯、我一杯的不停干杯,难
道他们不怕辣么?一个粗大的嗓子叫了起来:“伙计,再来三
斤!”那少女听着摇了摇头。另一个声音说道:“张兄弟,这
道上还是把细些的好,少喝几杯!江湖上有言道:‘手稳口也
稳,到处好藏身。’待到了北京,咱们再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

先前那人笑道:“总镖头,我瞧你也是稳得太过了。那四个点
子胡吹一轮什么太岳四侠,就把你吓得……嘿,嘿……伙计,
快打酒来。”
那少女听到“太岳四侠”的名头,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来,
想来这批镖师也跟太岳四侠交过手啦。只听那总镖头说道:
“我怕什么了?你哪知道我身上挑的千斤重担啊。这十万两盐
镖,也没放在我姓周的心上。哼,这时也不便跟你细说,到
了北京,你自会知道。”那张镖师笑道:“不错,不错!我不
知道,我不知道。嘿嘿,鸳鸯刀啊鸳鸯刀!”
那少女一听到“鸳鸯刀”三字,心中怦的一跳,将耳朵
凑到墙壁上去,想听得仔细些,但隔房刹时之间声息全无。那
少女心里一动,从房门中溜了出去,悄步走到众镖师的窗下
一站。只听得周总镖头说道:“你怎知道?是谁泄漏了风声?
张兄弟,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压低了嗓门,但语调却
极是郑重。那张镖师轻描淡写的道:“这里的兄弟们谁人不知,
哪个不晓?单就你自己,才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周
总镖头声音发颤,忙问:“是谁说的?”张镖师道:“哈哈,还
能有谁?是你自己。”周总镖头更急了,道:“我几时说过了?
张兄弟,今日你不说个明明白白,咱哥儿们可不能算完。我
姓周的平素待你不薄啊……”只听另一人道:“总镖头,你别
急。张大哥的话没错。是你自己说的。”周总镖头道:“我?我?
我怎么会?”那人道:“咱们镖车一离西安,每天晚上你睡着
了,便尽说梦话,翻来覆去总是说:‘鸳鸯刀,鸳鸯刀!这一
次送去北京,可不能出半点岔子,得了鸳鸯刀,无敌于天下
……’”

周威信又惊又愧,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怎想得到自己牢
牢守住的大秘密,只因为白天里尽是想着,脑中除了“鸳鸯
刀”之外再没转其他念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睡梦中
竟会说了出来。他向众镖师团团一揖,低声道:“各位千万不
可再提‘鸳鸯刀’三字。从今晚起,我用布包着嘴巴睡觉。”
那少女在窗外听了这几句话,心中大乐,暗想:“踏破铁
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一对鸳鸯刀,竟然在这镖师
身上。我盗了回去,瞧爹爹怎么说?”
原来这少女姓萧名中慧,她爹爹便是晋阳大侠萧半和。
萧半和威名远震,与江湖上各路好汉广通声气,上月间
得到讯息,武林中失落有年的一对鸳鸯刀重现江湖,竟为川
陕总督刘于义所得。这对刀和萧半和大有渊源,他非夺到手
中不可,心下计议,料想刘于义定会将宝刀送往京师,呈献
皇帝,与其到西安府重兵驻守之地抢夺,不如拦路截劫。岂
知那刘于义狡猾多智,一得到宝刀,便大布疑阵,假差官、假
贡队,派了一次又一次,使得觊觎这对宝刀的江湖豪士接连
上当,反而折了不少人手。萧半和想起自己五十生辰将届,于
是撒下英雄帖,广邀秦晋冀鲁四省好汉来喝一杯寿酒,但有
些英雄帖中却另有附言,嘱托各人竭尽全力,务须将这对宝
刀劫夺下来。当然,若不是他熟知其人的血性朋友,请帖中
自无附言,否则风声泄漏,打草惊蛇,别说宝刀抢不到,只
怕还累了好朋友们的性命。
萧中慧一听父亲说起这对宝刀,当即跃跃欲试。萧半和
派出徒儿四处撒英雄帖,她便也要去,萧半和派人在陕西道
上埋伏,她更加要去。但萧半和总是摇头说道:“不成!”她

求得急了,萧半和便道:“你问你大妈去,问你妈妈去。”萧
半和有两位夫人,大夫人姓袁,二夫人姓杨。中慧是杨夫人
所生,可是袁夫人对她十分疼爱,和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无
异。杨夫人说不能去,中慧还可撒娇,还可整天说非去不可,
但袁夫人一说不能去,中慧便不敢辩驳。这位袁夫人对她很
是慈和,但神色间自有一股威严,她从小便不敢对大妈的话
有半点违拗。
然而抢夺宝刀啊,又凶险,又奇妙,这是多么有趣的事。
萧中慧一想到,无论如何按捺不住,终于在一天半夜里,留
了个字条给爹爹、大妈和妈妈,偷偷牵了一匹马,便离开了
晋阳。她遇到了要去给爹爹拜寿的太岳四侠,觉得天下的英
雄好汉,武功也不过如此;她听到了镖师们的说话,觉得要
劫夺鸳鸯刀,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转过身来,要待回到房中,再慢慢盘算如何向镖队动
手,只跨出两步,突然之间,隔着天井的对面房中传出当的
一声响,这是她从小就听惯了的兵刃撞击声。她心中一惊:
“啊哟,不好!人家瞧见我啦!”却听得一人骂道:“当真动手
么?”一个女子声音叫道:“那还跟你客气?”但听得乒乒乓乓
之声不绝,打得甚是激烈,还夹杂一个婴儿的大声哭叫。对
面房中窗格上显出两个黑影,一男一女,每人各执一柄单刀,
纵横挥霍,拚命砍杀。
这么一打,客店中登时大乱。只听得周总镖头喝道:“大
伙儿别出去,各人戒备,守住镖车,小心歹人的调虎离山之
计。”萧中慧一听,心想:“这么不要性命拚斗,哪里是调虎
离山的假打?只可惜他不出来瞧瞧,否则倒真是盗刀的良机。”

再瞧那两个黑影时,女的显已力乏,不住倒退,那男的却步
步进逼,毫不放松。她侠义之心登起,心想:“这恶贼好生无
礼,夤夜抢入女子房中,横施强暴,这抱不平岂可不打?”待
要冲进去助那女子,但转念一想:“不好!我一出手,不免露
了行藏,若是教那些镖师瞧见了,再下手盗刀便不容易。”当
下强忍怒气,只听得兵刃相击之声渐缓,男女两人破口大骂
起来,说的是鲁南土语,萧中慧倒有一大半没能听懂。
她听了一会,烦躁起来,正要回房,忽听得呀的一声,东
边一间客房的板门推开,出来一个少年书生。只听他朗声说
道:“两位何事争吵?有话好好分辨道理,何以动刀动枪?”他
一面说,一面走到男女两人的窗下,似要劝解。萧中慧心道:
“那恶徒如此凶蛮,谁来跟你讲理?”只听得那房中兵刃相交
之声又起,小儿啼哭之声越来越响,蓦地里一粒弹丸从窗格
中飞出,啪的一声,正好将那书生的帽子打落在地。那书生
叫道:“啊哟,不好!”接着喃喃自言自语:“城门失火,殃及
池鱼。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还是明哲保身要紧。”说着便
慢慢退回房中。
萧中慧既觉好笑,又替那女子着急,心想那恶贼肆无忌
惮,这女子非吃大亏不可。但这时那房中斗殴之声已息,客
店中登时静了下来。萧中慧心下琢磨:“爹爹常说,行事当分
轻重缓急,眼前是盗刀要紧,只好让那凶徒无法无天。”当下
回到房中,关上了门,躺在炕上,寻思如何劫那宝刀:“这镖
队的人可真不少,我一个人怎对付得了?本该连夜赶回晋阳,
去跟爹爹说知,让他来调兵遣将。可是倘若我用计将刀盗来,
双手捧给爹爹,岂不是更妙?”想到得意之处,左边脸颊上那

个酒窝儿深深陷了进去。可是用什么计呢?她自幼得爹爹调
教,武功甚是不弱。但说到用计,咱们的萧姑娘可不大在行,
肚里计策不算多,简直可以说不大有。
她躺在炕上,想得头也痛了,虽想出了五六个法儿,但
仔细一琢磨,竟是没一条管用。朦朦胧胧间眼皮重了起来,静
夜之中,忽听得笃、笃、笃……一声一声自远而近的响着,有
人以铁杖敲击街上的石板,一路行来,显然是个盲人。
敲击的声音响到客店之前,戛然而止,接着那铁杖便在
店门上突、突、突的响了起来,跟着是店小二开门声、呵斥
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哀求着要一间店房。店小二要他先给钱,
那老瞎子给了钱,可是还差着两吊。于是推拒声、祈恳声、店
小二骂人的污言秽语,一句一句传入萧中慧的耳里。
她越听越觉那盲人可怜,当下翻身坐起,在包袱中拿了
一小锭银子,开门出去,却见那个书生已在指手划脚、之乎
者也的和店小二理论,看来他虽要明哲保身,还是不免喜欢
多管闲事。只听他说道:“小二哥,敬老恤贫,乃是美德,差
这两吊钱,你就给他垫了,也就完啦。”店小二怒道:“相公
的话倒说得好听,你既好心,那你便给他垫了啊。”那书生道:
“你这话又不对了。想我是行旅之人,盘缠带得不多,宝店的
价钱又大得吓人,倘若随便出手,转眼间便如夫子之厄于陈
蔡了。因此,所以,还是小二哥少收两吊钱吧。”
萧中慧噗哧一笑,叫道:“喂,小二哥,这钱我给垫了,
接着!”店小二一抬头,只见白光一闪,一块碎银飞了过来,
忙伸手去接。他这双手银子是接惯了的,可说百不失一,这
般空中飞来的银子,这次却是生平头一遭遇上,不免少了习

练,噗的一声,那块银子已打中他的胸口,虽说是银子,打
在身上毕竟也有些疼痛,忍不住“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那书生道:“你瞧,人家年纪轻轻的一位大姑娘,尚自如
此好心。小二哥,你枉为男子汉,那可差得远了。”萧中慧向
他扫了一眼,只见他长脸俊目,剑眉斜飞,容颜间英气逼人,
心中一跳,忙低下头去。只听那老瞎子道:“多谢相公好心,
你给老瞎子付了房饭钱,真是多谢多谢,但不知恩公高姓大
名,我瞎子记在心中,日后也好感恩报德。”那书生道:“小
可姓袁名冠南,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丈你尊姓大名啊?”
那老瞎子道:“我瞎子的贱名,叫做卓天雄。”
萧中慧心中正自好笑:“这老瞎子当真是眼盲心也盲,明
明是我给的银子,却去多谢旁人。”突然间听到“卓天雄”三
字,心头一震:“这名字好像听见过的。那天爹爹和大妈似乎
曾低声说过这个名字,那时我刚好走过大妈房门口,爹爹和
大妈一见到我,立时便住了口。但说不定是同名同姓,更许
是音同字不同。我爹爹怎能识得这个老瞎子?”
袁冠南伴了卓天雄,随着店小二走到内院。经过萧中慧
身旁时,袁冠南突然躬身长揖,说道:“姑娘,你带了很多银
子出来么?”萧中慧没料到他竟会跟自己说话,脸上一红,似
还礼不似还礼的蹲了一蹲,说道:“怎么?”袁冠南道:“小可
见姑娘如此豪阔,意欲告贷几两盘缠之资!”萧中慧更没料到
他居然会单刀直入的开口借钱,越加发窘,满脸通红,不知
如何回答才是,呆了一呆,转过脸去。那书生道:“好,既不
肯借,那也无妨。待小可去打别人主意吧!”说着又是一揖,
转身回进了房中。

萧中慧心头怦怦而跳,一时定不下神来,忽然之间,那
边房里兵刃声和喝骂声又响了起来,砰的一声大响,窗格飞
开,一个壮汉手持单刀,从窗中跃出,左手中却抱了个婴儿。
跟着一个少妇从窗里追了出来,头发散乱,舞刀叫骂:“快还
我孩子,你抱他到哪里去?”两人一前一后,直冲出店房。萧
中慧见那少妇满脸惶急之情,怒气再也难以抑制,心道:“这
凶徒抢了她的孩子,如此伤天害理,非伸手管一管不可!”忙
回房取了双刀,赶将出去。
远远听见那少妇不住口的叫骂:“快放下孩子,半夜三更
的,吓坏他啦!你这千刀万剐的恶贼,吓坏了孩子,我……
我……”萧中慧循声急追,哪知这凶徒和少妇的轻身功夫均
自不弱,直追出里许,眼见两人双刀相交,正自恶斗。那凶
徒怀抱孩子,形势不利,当即将孩子放在一块青石之上,挥
刀砍杀。萧中慧停步站住,先瞧一瞧那凶徒的武功,但见他
膂力强猛,刀法凶悍,那少妇边打边退,看来转眼间便要伤
在他的刀下。萧中慧提刀跃出,喝道:“恶贼,还不住手?”右
手短刀使个虚式,左手长刀径刺那凶徒的胸膛。
那少妇见萧中慧杀出,呆了一呆,心疼孩子,忙抢过去
抱起。那凶徒举刀一架,问道:“你是谁?”萧中慧微微冷笑,
道:“打抱不平的姑娘。”挥刀砍出,她除了跟爹爹及师兄们
过招之外,当真与人动手第一次是对付太岳四侠,第二次便
是斗这凶徒了。这凶徒的武功可比太岳四侠强得太多,招数
变幻,一柄单刀盘旋飞舞,左手不时还击出沉雄的掌力。萧
中慧叫道:“好恶贼,这么横!”左手刀着着进攻,蓦地里使
个“分花拂柳式”,长刀急旋。那凶徒吃了一惊,侧身闪避。

萧中慧叫道:“躺下!”短刀斜削,那凶徒左腿上早着。他大
吼一声,一足跪倒,兀自举刀还招。萧中慧双刀齐劈,引得
他横刀挡架,一腿扫去,将他踢倒在地,跟着短刀又刺他右
腿。
陡然间风声飒然,一刀自后袭到,萧中慧吃了一惊,顾
不到伤那凶徒,急忙回刀招架,这一招“狮子回首”分寸拿
捏得恰到好处,当的一声,双刀相交,黑暗中火星飞溅。她
一看之下,更加惊得呆了,原来在背后偷袭的,竟然是那怀
抱孩子的少妇。这少妇一刀被她架开,跟着又是一刀。萧中
慧识得这一招“夜叉探海”志在伤敌,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的
拚命打法,当即挥短刀挡过,叫道:“你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那少妇道:“你才是疯了?”单刀斜闪,溜向萧中慧长刀的刀
盘,就势推拨,滑近她的手指。萧中慧一惊,见这少妇力气
不及那凶徒,但刀法之狡谲,却远有过之。
这时那凶徒已包扎了腿上伤口,提刀上前夹击,两人一
攻一拒,招招狠辣。萧中慧暗暗叫苦:“原来这两人设下圈套,
故意引我上当。”她刀法虽精,究是少了临敌的经历,这时子
夜荒坟,受人夹击,不知四下里还伏了多少敌人,不由得心
中先自怯了,一面打,一面骂道:“我和你们无怨无仇,干么
设下这毒计害我?”那凶徒骂道:“谁跟你相识了?小贱人,无
缘无故的来砍我一刀。”那少妇也喝道:“你到底是什么路道,
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问那凶徒道:“龙哥,你腿上伤
得怎样?”语意之间,极是关切。那凶徒道:“他妈的,痛得
厉害。”萧中慧奇道:“你们不是存心害我么?”那少妇道:
“你到底干什么的?这么强凶霸道,自以为武艺高强么?我瞧

也不见得,可真是不要脸哪。”萧中慧怒道:“我见你给这个
凶徒欺侮,好心救你,谁知你们是假装打架。”那少妇道:
“谁说假装打架?我们夫妻争闹,平常得紧,你多管什么闲事?”
萧中慧听得“夫妻争闹”四字,大吃了一惊,结结巴巴
的道:“你们……你们是夫妻?”当即向后跃开,脑中一阵混
乱。那壮汉道:“怎么啦?我们一男一女住在一房,又生下了
孩子,难道不是夫妻么?”萧中慧奇道:“这孩子是你们的儿
子?”那少妇道:“他是孩子爸爸,我是孩子妈妈,碍着你什
么事了?他叫林玉龙,我叫任飞燕,你还要问什么?”说着气
鼓鼓的举刀半空,又要抢上砍落。
萧中慧道:“你们既是夫妻,怎地又打又骂,又动刀子?”
任飞燕冷笑道:“哈哈,大姑娘,等你嫁了男人,那就明白啦。
夫妻若是不打架,那还叫什么夫妻?有道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你见过不吵嘴不打架的夫妻没有?”萧中慧脱口而出,说道:
“我爹爹妈妈就从来不吵嘴不打架。”林玉龙抚着伤腿,骂道:
“他妈的,这算什么夫妻?定然路道不正!啊唷,啊唷……”
任飞燕听得丈夫呼痛,忙放下孩子,去瞧他伤口,这神情半
点不假,当真是一对恩爱夫妻。林玉龙兀自喃喃叫骂:“他妈
的,不拌嘴不动刀子,这算是什么夫妻?”
萧中慧一怔,心道:“嘿,这可不是骂我爹娘来着!”胸
口怒气上冲,又想上前教训教训他,但以一敌二,料想打不
过,眼见那婴儿躺在石上,啼哭不止,一转身抱起婴儿,飞
步便奔。
任飞燕替丈夫包好伤口,回头却不见了儿子,惊叫:“儿
子呢?”林玉龙“啊哟”一声,跳了起来,说道:“给那贱人

抱走啦。”任飞燕道:“你怎不早说?”林玉龙道:“你自己抱
着的,谁教你放在地下?”任飞燕大怒,飞身上前,吧的一声,
打了他一个嘴巴,喝道:“我给你包伤口啊!死人!”林玉龙
回了一拳,骂道:“儿子也管不住,谁要你讨好?”任飞燕道:
“畜生,快去抢回儿子,回头再跟你算帐。”说着拔步狂追。林
玉龙道:“不错,抢回儿子要紧。臭婆娘,自己亲生的儿子也
管不住,有个屁用?”跟着追了下去。
萧中慧躲在一株大树背后,按住小孩嘴巴,不让他哭出
声来,眼见林任夫妇边骂边追,越追越远,心中暗暗好笑,突
然间身上一阵热,一惊低头,只见衣衫上湿了一大片,原来
那孩子拉了尿。她好生烦恼,轻轻在孩子身上一拍,骂道:
“要拉尿也不说话?”那孩子未满周岁,如何会说话?给她这
么一拍,放声大哭起来。萧中慧心下不忍,只得“乖孩子、好
宝贝”的慢慢哄他。哄了一会,那孩子合眼睡着了。萧中慧
见他肥头胖耳,脸色红润,傻里傻气的甚是可爱,不由得颇
为喜欢,心想:“去还给他爹爹妈妈吧,吓得他们也够了。”眼
见这对夫妇双双向北,当下也不回客店,向北追去。
行了十余里,天已黎明,那对夫妻始终不见,待得天色
大明,到了一座树木茂密的林中,鸟鸣声此起彼和,野花香
气扑鼻而至。萧中慧见林中景色清幽,一夜不睡,也真倦了,
于是拣了一处柔软的草地,倚树养神,低头见怀中孩子睡得
香甜,过不多时,自己竟也睡着了。
阳光渐烈,树林中浓荫匝地,花香愈深,睡梦中忽听得
“威武——信义——,威武——信义——”一阵阵镖局的趟子

声远远传来,萧中慧打个呵欠,双眼尚未睁开,却听得那趟
子声渐渐近了。
来的正是威信镖局的镖队。
铁鞭镇八方周威信率领着镖局人众,逦迤将近枣香林,只
要过了这座林子,前面到洪洞县一直都是阳关大道,眼见红
日当空,真是个好天,本来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出乱子,可是
他心中却不自禁的暗暗发毛。镖队后面那老瞎子的铁杖在地
下笃的一声敲,他心中便是突的一跳。
一早起行,那老瞎子便跟在镖队后面,初时大伙儿也不
在意,但坐骑和大车赶得快了,说也奇怪,那瞎子竟始终跟
在后面。周威信觉得有些古怪,向张镖师和詹镖师使个眼色,
鞭打牲口,急驰疾奔,刹时间将老瞎子抛得老远。他心中一
宽。但镖车沉重,奔行不快,一会儿便慢了下来。过不多久,
笃、笃、笃声隐隐起自身后,这老瞎子居然又赶了上来。
这么一露功夫,镖队人众无不相顾失色,老瞎子这等轻
功,当真厉害之极。镖队一慢,那瞎子却也并不追赶上前,铁
杖击地,总是笃、笃、笃的,与镖队相距这么十来丈远。
眼见前面黑压压的是一片林子,周威信低声道:“张兄弟,
大伙儿得留上了神,这老瞎子可真有点邪门,江湖上有言道:
‘念念当如临敌日,心心便似过桥时。’”张镖师昨天打跑了太
岳四侠,一直飘飘然的自觉英雄了得,听周威信这么说,心
道:“就算他轻身功夫不坏,一个老瞎子又怕他何来?我瞧你
啊,见了耗子就当是大虫。”弯腰从地下拾起一块小石子,使
出打飞蝗石手法,沉肘扬腕,向那瞎子打了出去。只听得嗤
嗤声响,石子破空,去势甚急,那瞎子更不抬头,铁杖微抬,

当的一声响,将那石子激了回来。张镖师叫道:“啊哟!”那
石子打中了他额角,鲜血直流。镖队中登时一阵大乱。
张镖师叫道:“贼瞎子,有你没我!”纵马上前,举刀便
往瞎子肩头砍了下去。那瞎子举杖一格,张镖师手中单刀倒
翻上来,只震得手臂酸麻,虎口隐隐生疼。詹镖师叫道:“有
强人哪,并肩子齐上啊。”众人虽见那瞎子武功高强,但想他
终究只是一人,眼睛又瞎了,好汉敌不过人多,于是刀枪并
举,七八名镖师、卫士,将他围在垓心。那瞎子毫不在意,铁
杖轻挥,东一敲,西一戮,只数合间,已将一名卫士打倒在
地。
周威信远远瞧着,只见这老瞎子出手沉稳,好整以暇,竟
似丝毫没将众敌手放在心上,蓦地里见他眼皮一翻,一对眸
子精光闪烁,竟然不是瞎子,跟着一转身,抬腿将詹镖师踢
了个筋斗。周威信大骇,知道这瞎子决非太岳四侠中的逍遥
子可比,却是当真身负绝艺的高手,想到自己背上的重任,高
叫:“张兄弟,你将这老瞎子拿下了,可别伤他性命。我先行
一步,咱们洪洞县见。”心道:“江湖上有言道:‘路逢险处须
当避,不是才子莫吟诗。’”双腿一挟,纵马奔向林子。
刚驰进树林,只见一株大树后刀光闪烁,他是老江湖了,
心下暗暗叫苦:“原来那瞎子并非独脚大盗,这里更伏下了帮
手。”当下没命价鞭马向前急驰,只驰出四五丈,便见一个人
影从树后闪了出来。
周威信见这人手持单刀,神情凶猛,当下更不打话,手
一扬,一支甩手箭脱手飞出,向那人射去,同时纵骑冲前。那
人挥刀格开甩手箭,骂道:“什么人,乱放暗青子?”另一人

跟着赶到,喝道:“你有暗青子,我便没有么?”拉开弹弓,吧
吧吧一阵响,八九枚连珠弹打了过来,有两枚打在马臀上,那
马吃痛,后脚乱跳,登时将周威信掀下马来。周威信早已执
鞭在手,在地下打个滚,刚跃起身来,吧的一声,手腕上又
中一枚弹丸,铁鞭拿捏不住,掉在地下。那两人一左一右,同
时抢上,双刀齐落,架在他颈中,一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另一个问道:“干么乱放暗青子?”先一人又道:“你瞧见我的
孩子没有?”另一人又问:“有没有见一个年轻姑娘走过?”先
一人又问:“那年轻姑娘有没抱着孩子?”
片刻之间,每个人都问了七八句话,周威信便是有十张
嘴,也答不尽这许多话。原来这两人正是林玉龙和任飞燕夫
妇。
林玉龙向妻子喝道:“你住口,让我来问他。”任飞燕道:
“干么要我住口?你闭嘴,我来问。”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
吵了起来。周威信被两柄单刀架在颈中,生怕任谁一个脾气
大了,随手一按,自己的脑袋和身子不免各走各路,江湖上
有言道:“你去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又想:“江湖
上有言道:‘光棍不吃眼前亏,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下满脸
堆笑,说道:“两位不用心急,先放我起来,再慢慢说不迟。”
林玉龙喝道:“干么要放你?”任飞燕见他右手反转,牢牢按
住背上的包袱,似乎其中藏着十分贵重之物,喝道:“那是什
么?”
周威信自从在总督大人手中接过了这对鸳鸯刀之后,心
中片刻也没忘记过“鸳鸯刀”三字,只因心无旁鹜,竟在睡
梦之中也不住口的叫了出来,这时钢刀架颈,情势危急,任

飞燕又问得紧迫,实无思索余地,不自禁冲口而出:“鸳鸯刀!”
林任两人一听,吃了一惊,两只左手齐落,同时往他背
上的包袱抓去。周威信一言既出,立时懊悔无已,当下情急
拚命,百忙中脑子里转过了一个念头:“江湖上有言道:‘一
夫拚命,万夫莫当。’何况他们只有两夫?”顾不得冷森森的
利刃架在颈中,向前一扑,待要滚开。但林任夫妻同时运劲,
猛力一扯,却将他连人带包袱提了起来。原来周威信用细铁
链将这对宝刀缚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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