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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堕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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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宴惟
文案:
景洄和杨祁“睡”了一觉后,双方很愉快的吃了个早面。
杨祁却突然问:“哥,你会和前任复合吗?”
景洄温柔一笑:“分人。”
杨祁:“哥,那咱俩复合吧。”
景洄:“就你不行。”
世袭制ktv继承人×花店潇洒大美人。
能屈能伸可狼可奶攻×面冷心软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祁,景洄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下温柔小狗攻黏上了花店的老板
第1章 发尾
长软黑发散于白色枕面,如滴墨入浆。
景洄缓缓睁开眼,起身牵扯到酸痛的腰,皱了皱眉头,掀开被子下床,捡起床下的浴袍开始穿,心想,以后不要招年轻人了。
他扫视一圈,黑色的发圈找不到了。景洄蹲下身,边往床下看边嘀咕:“明明昨天晚上戴在手上的啊。”
听见身后自浴室而出的拖沓粘腻脚步声,景洄转身,“你看见……”话没说完,看见杨祁手腕上沾水的黑色发圈,神色一顿,“怎么会在你手上。”一把夺了过来,扎起及肩的黑色头发。
杨祁跟着他走到等身镜前,从后拥住他,“哥,昨晚你的手和我的手缠在一起,发圈自然会跑到我的手上。”亲了一下景洄的右脸。
景洄在镜里看他,勾起一个很轻的笑容。反手捏住杨祁的下颌,侧脸回他一个吻,很轻很短,即推开了他,抱衣服进了浴室。
杨祁在镜前笑着嚷,“哥,待会儿一起吃个早餐吧。”景洄不搭理他,“砰”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早八点,拥挤的早餐街挤满了忙碌的上班族,他俩找了家摊子坐下,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
半干的湿发被景洄随意扎着,发尾湿漉漉的黏在一起,杨祁忍不住伸手碰,“怎么还留起头发了?”景洄给他一记眼刀,杨祁方才察觉周围有几道目光在打量他俩。
杨祁不动声色的坐得近了些,低声:“不过很漂亮,它们被哥流出的汗打湿,像浮在海面的柔藻。”景洄瞥他一眼,“你的话变多了。”
两碗牛肉面很快送上来,片好的牛肉整齐码在面上,汤面洒了葱碎和香菜末,卖相还不错。
吃完面,两人从仍拥挤的人流中走出。
“哥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景洄拒绝,他和杨祁不过是分手后又打了一火包的关系,没必要事后还送他回家,道:“不用了,离这儿很近,我自己能回去。”
杨祁不答应,“那我陪你走回去吧。”
两人站定在街口,景洄盯着杨祁,杨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哥——”景洄及时打断他拖长的音调,同时打住自己在脑内回想起两人还没分手时,杨祁摇晃他胳膊的画面,“走吧,别嚎了。”
街口附近没有过街对面的人行道,两人只好从天桥过街对面。杨祁走在景洄身后,着魔似的盯着景洄摇晃的发尾,生出些幼稚的想法。
他想像个恶劣的孩子,喜欢人家才会捉弄,他想扯掉景洄的黑色发圈,看头发散乱披开的样子。
不到十分钟,景洄走到一家花店前,掏出钥匙开门。
杨祁抬头,呢喃:“小景鲜花。”他皱眉,“哥,你怎么取这么土的名字?”
景洄冷冷看他,“你的KTV叫‘皇钻’就不土了?”杨祁辩白,“那是我爸取的名字,再说了,全国叫这个名字的ktv多了去了。”
景洄拉高闸门,走进花店里,很平静的说,“等我五十岁,就可以叫老景鲜花。”杨祁找个了凳子坐下,“哥,你怎么不在原来的公司上班了?”
“太累了。”景洄拉上电闸,打开电脑,查看线上鲜花订单,“工资还低。”回答完杨祁的话,景洄开始打电话,根据订单跟附近的鲜花基地预定今日的鲜花种类和数量。
杨祁只好噤声,打量花店的内部装修。一个半人高收银台,其余位置错落有致的摆着盆栽花与绿植,有一面摆各式花瓶的架子,莹白灯光落在上面,很雅致。
景洄挂了电话,“我也到家了,你还不回去吗?”
杨祁扭头,“我能不能买束花啊?”顿顿,补充道:“买完花就走。”
景洄拿出对待顾客的招牌式温柔笑容,“当然可以。”
第2章 就你不行
景洄过了几天规律、简单的日子,所谓的事后贤者时间。
为客人包好花束,装好小贺卡,他坐在柜台前,滑到了某软件的界面,长按出现——“卸载”字样。
其实和杨祁见面前,他们在软件上交换过照片,景洄想他当初怎么就去赴约了,难道真是太久没“开张”了,真是鬼迷了心窍,景洄扶额。
“老板,送老师的花,有没有推荐?”有顾客进来,景洄盈起笑容,抬头:“有。”
景洄一愣,是杨祁。
“怎么了?我的花你不卖啊?”杨祁倚在柜台,穿了件简单的白T,笑得有点坏,“哥。”露出几颗白牙。
景洄站起身,去拿百合和康乃馨,一语道出他要去哪儿:“同学聚会?”
“对啊。”杨祁点头,“班长和同学们商量了,让我买花后直接在学校门口会合。”景洄听出他声里隐藏的暗暗高兴,想他和杨祁果然还是有点代沟,毕竟差了五岁,嗯,分手是对的。
景洄利落的剪去多余的花茎绿叶,低头认真组合花束,“要好好玩。”杨祁手臂撑在柜台上,低头仔细的看,“嗯,会好好玩的,都好久没见了。”
景洄抬头,对上他一双亮而黑的眼睛,杨祁应景的眨了眨眼,笑得傻气。
夏季总有急雨忽下,送走杨祁没十分钟,雨就下下来了。雨天客人几乎没有,景洄安心的打开了一部电影,手指不间断的敲着桌面,偶尔抬头看看雨幕。
电影里男女主演至重逢,台词夸张,仿佛二人没有明天,景洄看得嘴角僵硬,食指把快进键摁得紧紧。
杨祁从雨幕里无人的街道冲进了花店,“哥!”景洄抬头看全身半湿的他,“你没开车过来?”
杨祁抬头,一张脸给雨刷的分明,眼睛直要变成两点浓墨,抖着T恤下摆的水,“没开啊,我爸顺路送我过来的。”
景洄无言,转身进里边拿了条干毛巾丢给他,不合时宜的想起电影里冒雨见情人的男主,小声说他:“只长年纪不长心。”两年前两人没分手的时候杨祁就这样,他和没打伞被困雨中的大多数人不太一样,不想找个地方买伞或是等雨停再走,而是像今天这样。
当然,致使景洄提分手的理由不是这个。
杨祁低头擦头发,水珠甩得到处都是,景洄眯起眼,“你是狗吗?小心一点甩。”又不是狗洗澡后甩毛!
杨祁走到景洄身边,景洄以为他要干嘛,没想下一秒,杨祁就把毛巾丢他手里,笑着说:“哥,那你帮我擦。”
景洄眼一闭。嗯,当初是他提的分手,杨祁太黏人又幼稚,两人总吵架,而吵架的结局又是以景洄单方面的冷战失败告终。杨祁没脸没皮,管你在不在生气,依旧嬉皮笑脸靠过来。他俩除了床上生活和谐,别的都不太和。
景洄边给他擦头发,边说:“雨停赶紧回家,晚上ktv生意火爆,你这个老板不去看?”
杨祁蹲下来,好让景洄给他擦,“不用啊,我去能干嘛,有领班管着,我去唱歌还差不多,但我不想唱。”
景洄无言以对,耳边是电影里男主的深情告白,杨祁又往前凑了凑,直要贴上景洄的腰,景洄低头一看,是个很危险的位置。
“还没我当初说的好听,真虚假。”他搭着白色毛巾,“哥,你喜欢这种吗?”
景洄一愣,一扭头才知道他在说什么,画面里女主已感动流泪,两人相拥,景洄滞后的摇了摇头,“不啊,你那时候的就不错。”
杨祁来了劲儿,离景洄更近了一点,整个上身抬高不算,脸也贴过来,笑着:“哥,如果有机会,我是说如果啊,你会和前任复合吗?”
景洄居高临下看他,神情淡漠,已猜到杨祁要说什么,“分人。”
杨祁眼一睐,“哥,那咱俩……”景洄捏住他的下巴,“就你不行,别想。”
杨祁抬头,有些瞪人的意思,“我就想!”景洄把毛巾一拉,盖住他的半张脸,“自己擦去。”
第3章 黏黏的糖味儿
杨祁果真退后,自己擦。他心里有气,把头发当仇人似的,景洄看着,莫名心疼他的头发。
电脑屏幕上,电影已近尾声。杨祁擦干头发以后躺到店内客人休息的长沙发上,到底气不过,身一翻,看向景洄,“为什么就我不行?”
景洄不知在干嘛,低头没应他,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睫毛半垂。杨祁悄悄猫起身,下了沙发,一步步走近他,下巴一抬,偷看清楚,掏出了手机。
付完款,景洄松了口气,一转头,赫然是杨祁的笑脸。
杨祁扬扬手机,“哥,我想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我们去看电影吧。”他挑的观影位置,正是景洄左边。
景洄暗暗咬了咬牙,心里骂杨祁是猫变的,走路没声音。
“哥,待会儿晚饭我们吃什么?”杨祁往沙发走,半湿毛巾被他搭在颈子上。
景洄淡淡答道:“不知道。”话音刚落,杨祁又巴巴的转身走到他身边,小声地问:“你生气啦?”
景洄抬头,静静看他,还没怎么样,杨祁先倒变成一个受冤将上邢台的犯人,不情不愿般,“那我把电影票退掉就是了。”
景洄眨眨眼睛,头一撇,“倒不用。”杨祁登时倚着收银台,蛇似的挪弯着身体,视线与景洄齐平,很腻甚至有点娇的叫了声:“哥。”
景洄似乎被蜜糖变的钝头箭戳了一下,心发麻,几秒麻劲儿才过,木木的转动椅子,目光落回电脑屏幕上,“好了,把毛巾挂回勾子上。”
他俩买的是晚间第一场,电梯里人不是很多,有几个穿校服的女学生。景洄留意到她们有几次目光间断的停留在杨祁身上,一看,杨祁正在吹他额上的呆毛,景洄忍不住拉他一下,电梯里登时传出几道女学生的窃笑。
杨祁把手机丢给景洄取票,自己走向影厅里的小食柜台,“一份双人套餐。”景洄取好票,转身找他,面前递来一杯带冰可乐,“哥!”
景洄看着杨祁怀里的大桶爆米花,“吃得完吗?”他不太喜欢吃甜滋滋的爆米花。
“吃得完啊。”杨祁满不在乎,“不吃爆米花可太无聊了。”下巴朝电梯口扬扬,“哥……”
观影室设在二楼,验票后,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耐心的等待。大多是学生,陆陆续续坐在两人四周,叽叽喳喳像高兴的鸟儿,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暖色小灯很快关闭,观影室里暗下来,细碎的人声变得更近,屏幕响起影院公式化的观影提示,电影片头开始了。
杨祁却忽的靠过来。
“哥,我让我陪你看电影,我可高兴了,我以为你肯定不会同意的。”杨祁小声地说,侧脸被屏幕光照的忽明忽暗。
景洄闻到爆米花黏黏的糖味儿,盯着电影屏幕,“你花你的钱买票,我能拿你怎么样。”
杨祁轻轻的笑了一下,像是认同景洄的话,又像是得逞了,“你能的。”景洄的脸颊被鼻息喷的发痒,躲了躲,“好好看电影。”
杨祁听话的扭头,看电影屏幕。
景洄被黏糊糊的糖味儿搅得心不在焉,撑着脸打量杨祁。
暗光落在杨祁的鼻梁上,睫毛在明暗里眨动,用圈中人的话来说,杨祁的长相至少是一部分人都很吃的。
杨祁扭头,朝景洄一笑,“哥,看电影啊。”
第4章 小孩子
沉浸在电影构建的独立世界中近两个小时,顶上小灯初开的时候,景洄有种幻梦结束的不真实感,恍惚起身,随人流出去。
和影院里温暖微沉的空气不同,外边的空气微凉轻如云,“等会儿打算怎么回去?”景洄问。
“打的啊。”杨祁把空掉的爆米花桶和可乐纸杯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倒着走,“你……你要送我啊?”
“没有。”电动车载杨祁回家的念头在景洄脑中闪过一瞬间即被他否决,他摇摇头,“你打的回去挺好。”
杨祁有些失望,跑到电梯旁摁下按钮,灯下的脸黯黯:“好吧。”
一到周末,小景鲜花店的生意好起来,与此同时,景洄的微信群也在狂炸消息。
是几个和景洄要好的前公司女同事,都知道景洄的性取向,兴趣三观合,即便景洄离职,群还没散。
景洄匆匆滑看她们的消息,终于到第一条。
“我们去皇钻唱歌怎么样?朋友买了下午的钟临时有事去不了,让我去唱。”后边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紧接着便是几十条关于唱歌的讨论,景洄看了几分钟,好家伙,唱完歌要去吃饭,然后逛街。
其中还提到了外界流传的皇钻ktv特殊服务,景洄不由在此条停留了几分钟,据他所知,杨祁他父亲做的是正儿八经的量贩式KTV,没有什么特殊服务。
他正要说,几个女孩先轮流艾特起他。
“去吗去吗????”星星眼表情,五个人消息一模一样。
景洄抿抿嘴,发了个“我投降”的表情包。
避免在街上太惹眼,一行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平时也是,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要陪男朋友,这一次居然那么齐。
进电梯前,景洄祈祷,“杨祁千万千万别在。”
电梯一打开,皇钻KTV的大堂出现在眼前,许是换了管理人的缘故,装修风格与两年前大不相同,没那么俗气了。
景洄跟着她们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打量周围,没看个全乎,他紧紧撇开了眼。
杨祁多眼尖,正和主管说话,匆匆结束,走过景洄这边来,“哥!”景洄抬起头,淡淡一笑,算是应声。
杨祁走近,看清他身边的两个女孩子,笑得有些腼腆,“你们好。”
她们但笑不语,主动站开了些,让他俩说话。那里算说话,顶多算是一应一答罢了,杨祁说一串,景洄答几个简单的字眼。
柜台的手续很快办好,景洄站起来,“我先进去了,你忙。”杨祁不喜欢他疏离的话,轻轻“哦”了一声。
和她们出来玩,景洄往往是安静的那一个,因为她们实在是太能疯啦!景洄靠在沙发上看着又唱又跳的她们,很是平静,偶尔听到唱走音的地方,才温柔的笑几声。
服务生很快把饮料和果盘送进来,景洄看着果盘里大大超出预料的分量,心知肚明。
他站起来,想了想,从烟盒里拿出支烟,点燃烟尾,走了出去。他会抽,却少抽,花店里总不能有烟味,会杨祁,得抽,震震他。
推开门,景洄把烟悬在指尖,抬头吐出烟雾,尽头正站着杨祁。
景洄慢慢的走向他,杨祁等不及,大步走过来,看清景洄两片唇中间叼着的烟,将喊的“哥”生生断住,皱起眉头,两指拿走景洄的烟,吸了一口,没意外的,弯腰狠狠咳嗽起来。
景洄愣住,一切发生得太快。杨祁不会抽烟,最容易被朋友怂恿抽烟的初高中,曾吸过一次,被他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再不敢碰。
杨祁一张脸苦巴巴,摁灭烟扔掉,问的话像个小孩子,“哥,你怎么还学会抽烟了?”景洄无言,看他被呛红的眼,啧,可怜巴巴的。
景洄靠在墙壁上跟他说话,“果盘你吩咐的?”
“对。”杨祁眼睛一亮,“我亲自切的,满满当当。”他低头靠近景洄,嗓子被烟呛得有些哑,“哥,你不知道,我家就靠这个和酒水挣钱。”
景洄嗅到他身上很淡的烟味,头一撇,“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
杨祁一听,却忽然变得扭捏起来,跟景洄一样靠着墙壁,两人左手臂碰着右手臂,小声而暗含期待的问,“不行啊?”
景洄扭头,入眼是杨祁的鼻子和微红的眼。杨祁看人专注,叫人不能躲,见景洄不说话,矮了矮肩膀靠得又近了一点点,“哥,你说话啊,不行啊?”
“不行”顶到喉咙又被景洄咽下去,杨祁像小孩,人总是不愿小孩伤心难过的,嘴唇微张,他说:“没有。”
杨祁笑起来,站直,“你快点回去,不然她们会吃完的。我亲手切的,你至少得捞到一块吃。”
景洄失笑,“对了,听说你们这儿有特殊服务?”他明知故问,要小孩子着急。
杨祁猛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们这儿的服务生好看是好看,可不是那种的。”景洄目的达到,嘁他,“逗你的!”
杨祁一愣,仰头眼睛却看着景洄,下巴乱晃,笑着:“哦——”
那意思,随你逗,我不生气。
第5章 肉蟹煲
由于接下来的时间还有安排,景洄没和杨祁在过道说太久的话,就说要回包厢了。
杨祁就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包厢门口。还没推开门,就能听见里头传出的歌声,景洄手掌搭在门把上,无奈的朝杨祁笑笑。
“我过两天可以过去花店吗?”杨祁紧张的看着景洄。
景洄故意听不出他的话中话,道:“想买花随时可以来啊,我哪有拒客的理儿。”
“我是说……”杨祁抓了下耳朵,“没事可以过去吗?”景洄没回答他,推开门走进包厢,弹动的发尾融进五颜六色的彩灯光里。
“诶……”杨祁走了两步又停住,歪头透过包厢的玻璃门看待在里面的景洄。
景洄和他说了不少话觉得口渴,给自己倒了杯套餐里送的茉莉花茶。
花香很淡,近琥珀色的透明液体盛在玻璃杯里,被景洄两指悬于指尖,仿佛变成五颜六色灯光里游动的一缕浮鱼,在彩色幽深的水里明暗忽隐。
景洄以为杨祁走了,随手扯松了发圈,仰头喝完杯里的茶,一扭头,看见杨祁玻璃门外模糊的脸。
他一愣,门外的杨祁脸一烫,背身过去,低头给景洄发了条消息,“我去忙了。”
包厢里的景洄低头看到,轻呵一声,把他的备注改成“小屁孩”。
和景洄相同年龄的大多数人,其实生活都差不多,有稳定的工作或事业,感情关系也慢慢稳定下来。
景洄只是时间支配比上班族自由一些,比如他有时候兴致一来,可以临时起意在午饭时间学一道短视频上的热门菜。
他知道杨祁这几天要过来,这人一向是的,说过的多半就是要做了。
为了今天这道肉蟹煲,景洄把制作视频反复看了十几遍,又早起去市场买了新鲜肉蟹、海虾和鸡爪,还有些自己喜欢的配菜,十一点一过,准时关店。
这一向都是这样的商铺,一口门店,一眼看不到底,二楼住家。
杨祁给景洄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炸螃蟹。侧头夹着手机,他拿筷子翻动油锅里的螃蟹,“对,从右边的小巷子进来,有个小门,嗯没关,直接推门。”挂断电话,景洄打开电饭锅看了眼,幸好今天煮的饭够两人人吃。
鸡爪在另一个灶上的锅里翻滚,景洄盖上锅盖关火,捞出倒进放了冰块的水里,取了个瓷碟,捞出炸好的螃蟹。
洗干净手,景洄没解围裙,去接杨祁,在天井里就看见他了,傻站着不进来。
“让你直接推门进来的。”
杨祁笑笑没说话,景洄走到门边,“你来得时候正好,留下吃个午饭吧,肉蟹煲。”杨祁饶有兴致的打量天井四周,头顶蓝天白云交映,分不清哪个在动。
他站在井旁,往左看,长而漆黑的过道尽头是花店;往右看,是宽敞明亮的厨房。
螃蟹炸好,鸡爪煮好,该热油爆香葱姜蒜了。景洄做事不紧不慢,虽是第一次做,却也没显出什么乱来,就是本来一个人吃,无论什么味道,总归是进自己肚子,不挑嘛,现在多了一个杨祁,多少有些忐忑吧。
杨祁走进厨房,到景洄身边,“我猜天气好的时候,你会把花店里的盆栽移到天井里晒太阳。”
景洄盖上锅盖,扭头,“你猜得对。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等会儿你要帮我移盆栽。”
“可以。”杨祁笑嘻嘻的,瞥了一眼锅盖下的肉蟹煲,“好香。”
被人夸奖总是高兴,景洄唇角勾出个淡淡的笑,指了指电饭煲,“去盛饭。”
米是好米,水放适量煮出来的米饭柔软适口,他和杨祁都不怎么喜欢吃辣,所以景洄放的是排骨酱,汁香浓郁,杨祁先舀碗底的汁捞了一口饭吃。
景洄淡淡的问:“怎么样?”其实杨祁很好猜,心思都写在脸上,景洄故意问的。
杨祁抬头,含着一口米饭,眼尾弯挤起:“嗯嗯!”杨祁的爸爸虽严厉,却是个妻管严,父子俩多年来受祁妈妈的饮食统治,都十分的不挑嘴。
景洄莫名松了口气,开始落筷吃午饭。
饭后杨祁要洗碗,景洄不拦着,他知道的,祁妈妈只做饭不洗碗,这活儿是杨家父子俩轮流做的。
花店内盆栽众多,林林总总有几十盆,景洄有个推车,专门用来移盆栽。等杨祁洗好碗筷,景洄已经移了一半。
天井不大不小正四方,阳光垂直照下,让井边石台上附着的青苔无法藏匿,景洄一盆盆把盆栽摆在空地处,偶尔抬头,雾蓝的云已跑到天的那边了。
不消一小时,四十几盆盆栽全部摆好。景洄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递给杨祁一罐,躺在杨祁身旁并排的躺椅上。
杨祁喝了几口可乐,侧躺看着景洄,手臂灵活的伸过来,碰了一下景洄的发尾。
景洄觉得好笑,问他:“你多少岁了?”
杨祁笑笑,“24啊。哥你知道的,我小你五岁。”
“头发就这么好玩?”景洄坐起来,直直的看着他。
杨祁在他的注视下半垂下眼,“我觉得,好漂亮。”他很郑重的抬起头,眼睛柔亮,“哥,我觉得我是有机会的。”
机会?景洄把手臂交叠放在躺椅壁上,低头,“你有屁机会。”
几缕长在鬓角的发没被发圈束好,随景洄低头的动作垂下,碰到杨祁的鼻子,风一动,他的鼻尖就痒一下。
杨祁瞪圆了眼睛,结巴,“哥!我,我有。”
第6章 好说话
小小的插曲过后,两人并排坐,各自身边的凳子上是一罐可乐。
“灿海广场双子座那儿新开了家日料店,朋友给我推荐过,说还不错,我本想和你去吃吃看的。”杨祁略有遗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景洄仰头看天上的游云,顺着他的话茬就那么随口一说,“想去还愁没有机会去吗?你的时间这么自由。”
杨祁一骨碌儿坐起,“真的?那我们晚上去吧。”景洄眨眨眼,读懂杨祁的意思,动作慢放般转头,“不是,我是说你自己………”
杨祁打断他的话,眼睛一亮,凑得近近,“哥,我们晚上去吧。”
景洄慢慢把话说完:“……你自己去。”杨祁唇一咬,“我不想自己去,自己吃饭也太没意思了。”
杨祁离开躺椅,从天井旁抱了盆盆栽,似乎怕尴尬,又怕景洄说出更加确切的拒绝之语,把盆栽放在打开的腿间,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叶子。
景洄心知肚明,翻身轻声问:“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啊,KTV那边不用管了?”杨祁没抬头,指头一停,同样轻声答:“不用啊。”
景洄受不了他轻而小心的语调,仰躺在椅子上,垫着手臂,“去。”
杨祁抬头,音调上扬,“嗯?!”
“我说去,晚上去灿海广场双子座吃饭。”景洄把盆栽抱过来,小声嘀咕,“当初在一起也没见这么殷勤。”杨祁凑近,整个上半身都要倾过来,“真的?”
景洄真是讨厌跟他玩这些话术游戏,怎么跟小孩一样,一件事要三番四次的确认,烦人!景洄翻身背对他,“真真真。”
“但是盆栽你要自己全部搬回去,出门前我要洗澡。”
杨祁答应得很痛快,跳下躺椅,把景洄腰侧的盆栽拿走,轻轻的放在井石上,“漂亮的花,晒完太阳,肯定要好好放回家里的。”
“我们要不要在灿海广场一楼见?”杨祁觉得他自己也该洗个澡。
“随便你。”景洄恼自己几次吃他这套,自己和自己生气中。
灿海广场是本市最大的一个商业广场,东西各六个星座,共十二栋楼。
景洄本以为和杨祁说的那样,两人在广场一楼会合就行,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在杨祁走后,慢悠悠的玩了“小”会儿手机,才找衣服去洗澡。又不是什么约会,纯粹是杨祁缠来的一顿饭。
于是杨祁开车重返鲜花店时,景洄刚洗澡出来。
杨祁把车停在附近的商业街停车位,拐进花店右边的小巷。景洄索性是无事,接了电话后,头发随手一扎,出来接他。
景洄穿的很家居,黑色T恤和黑色及膝休闲裤,脚下一双蓝色拖鞋。水汽未干的皮肤在夕阳下黏上一层细腻的金粉,像融于液体的流金,滑落、变淡,最后全部消失,变成他抬头看向杨祁的眼睛里浅橘的一点。
杨祁倒后悔这时候的景洄没吸烟了。
他扬扬手里的袋子,“哥,我妈让捎的炸带鱼。”走到景洄身边。祁妈妈知道杨祁白吃人一顿肉蟹煲,让杨祁带了袋带鱼给人家。
景洄不扭捏,接过来,“回去替我说声谢谢阿姨。等我一下,马上好。”径直穿过天井,把带鱼放进冰箱里。
橘色夕阳下的天井很漂亮,天边的赤金云霞要流淌下来。杨祁一边和景洄说话,一边站到了天井的东南角上,景洄在二楼房间里收拾,有一句没一句的应。
他的头发软黑,抓两把就很好扎,景洄从窗口处伸出脑袋,朝走到窗户下,沐在夕阳里的杨祁喊,“好了,走吧。”
夕阳下降得很快,车外的景象渐渐昏暗,沿街门店的灯光盏盏亮起,又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人间了。
景洄坐在副驾驶上,夜风微凉,吹得他眯起眼睛。
由于是新店,折扣力度还蛮大,服务也很周到。日料店看刺身的鲜度,两人不清楚这儿的味道到底怎么样,听从服务生的建议点了一些,静等上菜尝尝了。
店内的装修风格偏日式,人流还算可以。景洄一直低头不知在看什么,杨祁无聊,把店内打量了一遍,撑着下颌,“哥,你在看什么?”
景洄没抬头,“看机票。”话一出口,有些后悔。
“你要去旅游?”
“不算吧,有几个喜欢摄影的朋友,约着见见。”景洄抬头,“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出去待个把星期。”他比较佛系,钱是赚不完的,每年花些时间出去游山玩水,换换心情很不错。
杨祁却因为“朋友”这个词警惕起来,却不显露,又问道:“在哪个城市?”
景洄说了个城市的名字,紧紧盯着杨祁,“你可别想跟着。”
杨祁坐到景洄身边,说得一本正经,“哥,你不提我还没想到,我也两年没出省玩过了。”
“我得见朋友,可不是单单出去玩。”
“哥——”杨祁倚着景洄的手臂,见景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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