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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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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之前的骑手们身上,领头的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紧身的骑装衬得他格外精神挺拔,小麦色的皮肤,浓眉大眼,看着朝气勃勃,若是放在我以前生活的环境,便是最招上了年纪的阿姨妈妈们喜欢的那种男孩子。
他身后还有四五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其余的便是清一色壮硕威武的女子,穿着与我大芜的将士们大相径庭的深色皮装,只大概围住了重点部位,露出其余结实紧绷的腰腹和四肢,似是为了彰显力量之美。
我想,凭借这些女子的身材,不去参加健美小姐真是可惜了。
不过我习惯使然,实在是见不得除了海边以外穿得这样暴露的女子,是以匆匆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只是上前半步,静静地站在显眼的位置等着这群远道而来的使团停下。
然而他们一直从百丈开外疾驰而来,直到五十丈也未见减速,我冷眼数着——三十丈,二十丈,十丈……到了最后,我已经从震惊、慌乱的心思脱离出来,平静地看着那匹领头的纯黑色骏马以及马背上那个嘴角带着顽皮笑意的少年。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骑术有着绝对的信心,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
我大致测算了一下,若是他保持着这个方向和速度继续冲过来,超过这便时,最多扬起些灰尘迷了我的眼睛,但是决计碰不到我的。
心里有了计较,顺势捏了捏姜灼时刻准备将我拉到怀里的手,回过身一脸淡然地与那骑手对视,一边暗自倒数:五、四、三、二、一,就是现在!
在那少年惊愕的目光中,我迎着他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踏了半步。
“殿下!”“保护殿下!”“吁……”“希律律——”
在距离我不到三尺的地方,那匹黑色的骏马扬蹄嘶鸣,被它的主人带着在原地打了几个转,随即乖顺地停了下来,轻轻打着响鼻,没有半点焦躁。
我稍稍退开了半步,以袖掩鼻,避开了那马儿扬起的灰尘。
——真是匹难得的良驹,还有这人精准的控马之术。
只不过……
挥了挥手对其余人示意无妨,我眯起眼看着逆光而来的少年,心里对他这幼稚的行为有几分不屑: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下马威也真是简单粗暴呢。
“喂,你这人真是胆大,离得这么近,就不怕我的惊雷将你踩死么?”那少年含着笑意,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似是挑衅,又好像仅仅是单纯的好奇地问道。
——若是真的担心我出什么事,方才就该放慢速度,不是么?
这般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漠然,着实教人心寒,我起先对他生出的几分好感顷刻间化为乌有,只是碍着他使者的身份才勉强没有拂袖而去。
压了压怒气,我与他颔首见礼:“本王奉圣旨接待麟趾国使团,贵团的团长是哪一位,还请出列。”
虽然这么问,我却已猜到,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小少年只怕就是使团的领队了,就是不知道为何派了这么一个跋扈的少年来,难道不怕因此毁了两国邦交吗?
“嚯,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凌王,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可怕呀!倒是比一般人生得都好看……”他有些惊奇地“咦”了一声,利落地从马上跃下,手中的马鞭在掌心敲了敲,不加掩饰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嬉笑着开口道,“我叫尤克力,是麟趾国的三王子。”
这样近看,他的瞳色是偏向巧克力色的深棕,如果不是那双眼里的戏谑之色太过明显,那应该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这孩子,说得好听些是不谙世事,说得难听些,可就是轻佻了。
皱了皱眉,我也没打算与他继续周旋下去,反正人也接到了,剩下的事交给鸿胪寺的人就行了——堂堂亲王殿下,在冷风中候了他们这么久,也算是给足面子了。
“本王还有事,少陪了,三王子自便。”给那钱大人使了个眼色,我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那小王子在背后不依不饶地叫了起来:“唉唉唉,你这人怎么就这样走了?这就是你们大芜的待客之道吗?哪有将客人就这么晾在一边的道理?”
他一边叫着,一边就要来拉我的手。
不料他这样无礼,我只觉得手上一紧,复又一松,他已经被人掀翻在一边,教手下的随从及时扶住了,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少年人的手是火热而有力的,掌心还有一些手汗,拂过我的手背,教我像是被蜜蜂蜇了一般,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同样是不容拒绝的触碰,与这个无赖的三王子相比,姜灼的手却是柔软的,细腻的,有着恰到好处的温热,十指纤长青葱,莹润如玉,教人不会有丝毫抵触。
“放肆!”她的指节万分戒备地抵在剑柄上,神色冷凝,盯着那三王子的目光像是要将他冻成一尊冰雕。
“你!”麟趾国一方的人全都恶狠狠地瞪着这边,而我身后的侍卫们则一言不发地上前半步,整齐划一地以手抵剑,做出防御的动作。
“哎呀,哎呀二位殿下!莫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那钱大人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大片汗,眼睁睁看着两方对峙,却只能和手下的一批小官员们缩在原地,哪边都不敢得罪。
眼看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小腹,轻叹一声,还是先开了口:“罢了,一场误会,都退下。”
——与一个半大的少年置什么气呢?
搞砸了接待的事宜事小,为此挑起两国的争端就不妙了……早些应付完这差事回去用膳才是正经。
姜灼淡淡地看向我——我对她眨了眨眼睛,她迅速别开脸,轻咳一声便后退到我身侧半步的位置,那些侍卫也顺从地退开。
“三王子见谅,本王今日有事在身,况且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先去驿馆中歇上一歇,明日得闲,本王自是作陪,与三王子同游观澜,如何?”拢了拢袖子遮住双手,我看着那身量与我差不多的少年,终是温和地笑了笑。
他轻哼一声,推开了搀扶着的侍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狠狠瞪了一眼我身边的姜灼,这才一扬下巴,倨傲地回道:“这可是你说的!明日作陪……可不要食言!”
“这是自然。”见他应允,我点点头,像模像样地叮嘱了鸿胪寺丞几句便回身上了马车,想了想,还是在走之前撩开车帘提醒道,“还有一事,请三王子谨记——我大芜与麟趾不同,观澜城中,无故不得纵马疾驰,还请你约束好这些骑手,莫要惹事。”
不等他回答,我便吩咐车夫启程,耳边听得他似是气急得抱怨着什么,又远远地传来那钱大人赔笑的劝说声,我不由莞尔,脑中则是开始想着回去的时候是寻一家有名的早茶铺子先垫垫饥,还是忍到回府再用膳。
却被一个略带不满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在想什么?想那小子么?”
“嗯?想他做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觉得坐垫靠着不舒服,想着四下没有外人,她也仿佛在闹着别扭,索性靠过去,直接躺在她腿上,伸手戳了戳她紧实平坦的小腹,玩笑道,“哎呀呀,我怎么忽然闻到了好大一股醋味儿?姜护卫,你快帮我闻闻,可是我弄错了?”
她的小腹一僵,敛下目光,默默地看着我的动作,目光逐渐幽深起来:“属下倒是没有闻出这醋味来,想必是殿下弄错了。”
“是吗?可是我……”虽然感觉到她的眼神有变,我却没有意识到危险,仍是不知死活地撩拨着,甚至得寸进尺地探手钻进她的衣摆中,紧贴着她的肌肤摸了摸——触手一片滑腻,真是教人欲罢不能的手感。
“既如此,属下替您闻闻看便是。”她忽的打断了我的话,也没有阻止我的动作,而是就势弯下了腰,凑到我耳朵边,幽幽呵了一口热气,“嗯,这里似乎没有。”
“哈啊,好痒……”我教她吹得打了个激灵,想要抽身,却被她牢牢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嗯,也不是这里。”她吹气过后,在耳廓与耳垂上落下几个琐碎的轻吻,也不留恋,顺势朝下,慢慢欺上了侧脸,将吻漫过下巴,停留在了喉间正中。
“呀!不要,快,快停下,这是,是在车里!”她似是分外偏爱我的脖子,来回轻舔还不够,在敏感的喉骨处还时不时吮吻几下——我忍不住想,她下一刻是不是会像那些故事中的吸血鬼一般,生出一对尖尖的犬牙,刺入我的血管,抽吸我的血液。
她有没有吸血鬼的能力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比那些吸血鬼的猎物更像是中了她的毒,心甘情愿成为她的奴隶。
好在她也记得这是在外边,马车随时会停下,我露在外边的肌肤也不能有丝毫痕迹,所以只是又磨蹭了一会儿便主动替我收拾整理,用丝绢细细地擦拭着我的脸侧与脖颈,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样珍宝。
教她轻薄得意乱情迷,本是有些羞恼的,可是她一旦体贴起来,我便毫无招架之力了。
没好气地拧了一把她的胳膊,终究没舍得用劲,暗骂自己不争气,却也只好作罢。
“晚上来听雪阁,可好?”马车到了王府门口,临要下车,她忽然扯着我的手臂,与我低声说道。
“作甚?”觑了她一眼,我没松口,心里却已经答应下来,开始盘算着:听雪阁就在揽月殿附近,是她以前住的地方,离傅蓁蓁的住处也近,用过晚膳就能过去……
正想着,却觉得胸口一疼一酥,竟是她伸手在我胸前使劲揉了两把,勾唇一笑:“莫要太迟。”
我倒抽一口冷气,而那个作怪的人却若无其事地下了车,一本正经地走进了府中,教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对着她的背影暗自咬牙。
☆、第78章 共枕
虽说答应了姜灼在晚上的邀约,到底还是气不过她最后毛手毛脚的无礼,不至于对她做什么惩罚,好歹也要教她知道我的不满,免得这人习以为常,更加得寸进尺。
是以在傅蓁蓁那里用过了晚膳,故意磨磨蹭蹭拖了许久,等到他眼含期盼,差点要吩咐侍从上来伺候洗漱之时,我连忙起身,细声叮嘱他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我的行踪向来只有颜珂有权过问,傅蓁蓁与其他侍君都只以为我去了别人那儿歇息,所以我很轻易便穿过了他们的院落,施施然迈向了僻静的听雪阁。
踏进院子里,挥退了侍从,刚要推开房门,门却自己开了——下一瞬,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一把拉了进去,返身按在门上狠狠地亲了上来。
这吻又快又急,好像诉诸她等待许久的幽怨,教人避无可避,被她的急切所点燃,禁不住也陷入了迷乱。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否则我就要叫人了!”好容易避开她炽热的吻,我清了清嗓子,故作不悦地瞪着她。
她却没当回事儿似的,甚至自觉地退开了一些,一手越过我的脸侧撑在身后的门上,一手挑起我的下巴,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嘴角:“哦?你倒是叫啊!看看有谁会来救你……”
教她这轻嘲的眼神一激,委实气不过,我硬着头皮叫了几声:“来人啊!来人啊……”心里却是暗恼:方才不该遣了侍从,命她们不得进来打扰。
骤然安静下来,果然如预料般无人响应。
正当她得意洋洋地挑眉一笑时,却听一个略带着惊慌的男声忽然响起:“殿下,是您在那儿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愣,不由瞪大了眼睛,却见姜灼脸上的笑也僵了一瞬,随后便沉下了脸,一言不发地看向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那个正心急如焚地朝这边走来的身影。
这个声音我是记得的,而在这个时间还能在后院里到处行走却不被护卫阻拦的,除了我的正君傅蓁蓁,还能有谁?
——他来做什么?
糟了,若是被他见着我与姜灼在一块儿,难保不会发现端倪。
他若是告诉傅筠崇也就罢了,被邝希晴知道可就不妙了……
“殿下?殿下?”他的声音就在门外,甚至还伸手扣了扣门板,试探性地问道。
“是本王,你来这做什么?”指尖戳了戳姜灼陡然垮下的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我沉声回道。
“回殿下,奴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无意间听到这里的动静,所以来看看,不知您……”他欲言又止,显然是指我刚才的呼救声。
尴尬地搔了搔脸颊,我又点了点姜灼的肩膀,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威严地截断了傅蓁蓁的话:“没事,本王和侍君闹着玩儿呢,你先回去吧,不要打扰本王的雅兴。”
我也知道自己这番说辞十足的混蛋,就算王夫与我没什么感情,大概也是要伤心的,可是没办法,既然决定与姜灼在一起,就不要给别人半点希望,总好过抱着希望以后迎来了巨大的失望——说我薄情也好,自私也罢,若注定要伤害一人,我绝不愿那人是我心爱的姜灼。
“……是,奴告退了。”他草草地行了个礼,迅速离开了,看来是真的被我伤到了。
叹了口气,哪怕门板遮掩住了一切,我依然能想象到他落寞的背影。
而我除了一句抱歉,什么都给不了他。
见我沉默不语,姜灼抚了抚我的头发,低声说道:“怎么,被他感动了?”
“是我对他不住。”顺从地靠进她怀里,我摇了摇头。
“傻瓜,你只知道他伤了心,那你可知,他无缘无故到这听雪阁来做什么?”她将我搂紧,动作温柔,声线却透着一股凉意,“散步?那为何不带着侍从?”
“这……你的意思是?”我要从她怀里起身,却被她又按了回去,揉着后背的手一阵打旋,渐渐偏向了腰线。
“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他嫁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的手在我腰间作怪,腿也不甘落后,一点一点挤开我的膝盖,说话的声音消弭于细碎的亲吻中。
“别闹了,明日,明日还要早起……”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我再次推开了她,心里却因为她的话猛地一咯噔。
被打扰了兴致,姜灼很是不快,却也不与我置气,更没打算就此放我离开,而是拉着我进了里间,随意梳洗一番便带着我坐到了榻上。
铜盆里的水仍是温热的,床铺也早已准备好,熏香袅袅,灯火烨烨,一切都显得温馨而美好……修饰地说,这是她的拳拳心意,直白地说,这是她早有预谋。
半推半就着窝进榻中,我脸上一热,手脚都找不到该放的地儿了;她的目光太过灼人,教我无处可躲,种种羞涩的记忆顷刻间浮上眼前,我感觉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一般。
“简心,你在紧张什么?”她放下了帐幔,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外衫和中衣,只着了一层贴体的亵衣,半躺在我身侧;眼睁睁看着她麻利地脱光了衣服,我也顾不得羞涩,立刻掀开被子将她裹了进来,她顺势拥住了我,轻笑着问道。
埋首在她胸口,听着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我讷讷地开不了口——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共寝,就好像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与她的关系越发紧密起来,禁不住地渴望贴近,渴望更多的接触,更深的羁绊……这份隐秘的心思,怎么好意思说给她听?
“莫担心,我不做什么,只是抱着你睡一觉,可好?”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沉默,她低低地叹了一声,吻了吻我的头发,柔声说道。
我也不做解释,只是点点头,更加靠近了她的怀里,伸手揽住她的腰,将这个拥抱变得更亲密一些。
并非不愿与她亲热,只是我毕竟身负婚姻,与她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两情相悦,在别人眼里仍是出轨偷情……我不想要这种提心吊胆的关系,更不想我们之间珍贵的感情蒙上半点阴翳。
或许在一妻多夫的大芜,不需要只守着一个正夫;女尊男卑的社会,豢养一个女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
“姜灼,你知道吗?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能正视我们的感情,你很好,很优秀,我心悦你,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想娶你,想让天下人都承认我们的关系,因为我想光明正大地牵你的手,与你一起吃饭,一起踏青,晚上同塌而眠,早上相拥而醒……所有事都遵从我的心,而不是虚情假意地敷衍,蹉跎岁月最后空余悔恨。”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这个我以前不敢奢望的动作,如今却这样自然地完成了,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只是感动之外,不由多了些酸涩:人总是不知足的,得到了一些,便想要更多,我也不例外。
“我答应你,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达成,只要给我时间……”她抱得我紧了些,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什么时间?”我隐约有了不安,抬头去看她的眼睛。
“我说……你可信我?”她与我对视着,眼神深邃无底,但我能看见她内敛而炽热的情意——我想这就够了。
“自然是信的。”亲了亲她的眼睛,我笑着又蹭回了她的怀里。
这个怀抱那么软,那么暖,我永远都不想放开。
“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在我耳边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又偷看我的诗稿!”动容之余,我忍不住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
第二日,我是教脸上扰人的痒意惊醒的。
还未睁开眼便感觉到身边安心的气息,因着邝希晗偏寒的体质,早上总是会觉得手脚发凉,可今日却被温暖所包围,掌心与脸颊都贴着温热的肌肤,仿佛梦一般,我几乎都舍不得醒来。
若不是那人的力度越来越无法忽视,大概我还能忍得久一些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伸手抵住对方凑近的嘴唇,在那双不复清冷的眸子佯作委屈地半眯起来时,以额相抵,蹭了蹭她的鼻尖:“早安。”
“啾。”她忽而弯了弯眼睛,出其不意地舔了舔我的掌心,在我下意识地收回手时,猛地在我嘴上印了一个亲吻,不顾我的怒视,好整以暇地撑着脸颊,拈起一缕秀发,扫了扫我的下巴,“不早了,快巳时了。”
被她好看的笑容迷惑,我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什、什么?”我瞪大了双眼,差点要不顾形象地大叫出声。
——巳时,那不就是九点到十点?
我记得昨日与那三王子有过约定,虽然没说具体时间,可是现在这个点,定是迟了……想到这儿,我连忙掀开被子就要下榻。
可是姜灼拦在外间,将我又压了回来,嘴角还挂着一抹戏谑地弧度:“急什么,反正已是迟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她是故意的。
故意哄得我睡迟了,又故意拦着我起身,实则意在阻拦我去见那三王子。
可是,为什么呢?
我不解地望去,却见她抿了抿嘴,不复早先的柔情蜜意,说变脸就变脸:“怎么,你就那么在意他?非要去赴约么?”
“可是,这是皇帝派下来的差事啊……”我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她阴沉得好似能滴下水来的脸庞,耐心解释道,“为何不让我去见他?莫不是吃醋了?”
听我调笑她,姜灼冷哼一声,拂开我的手,兀自坐起身,套着衣衫,背对着我不咸不淡地抛来一句:“你不知道,他是来和亲的么?”
☆、第79章 听戏
一直到离开了王府,马车驶上了大道,她仍是阴着一张脸,方才还神神秘秘地走到一旁,也不知道去做什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我几乎都要以为她气得不愿陪我一道出门了。
“怎么没精打采的?还在不高兴?”马车踢踏踢踏地行驶着,坐在略显颠簸的车厢里,我看着靠坐在另一头抱着胳膊仿佛生闷气的某人,颇为无奈——点心也不吃,与她说话也不理。
这抿着嘴唇不声不响的模样,竟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令人头疼之余,却又可爱得紧。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好像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说实话,我喜欢她这样袒露自己的内心——就仿佛她终于敞开了心门,允许我走进。
真要算起来,其实是我较她年长许多,理应是我包容她,照顾她更多;此前没有机会,总是她保护我,现在也总算有机会教我哄一哄她,我又怎么会不乐意?
见她赌气似地不说话,我笑了笑,也不顾马车的颠簸,努力向她靠了过去。
正巧马车绊了一下,我反应不及便要向一侧倒去,她立刻探过身来将我稳稳地扶住,一边低声斥道:“乱动什么,坐好。”
“马车太颠了,我坐着不舒服,你抱着我,可好?”顺势依进她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脖颈,将她勾得低下头,我亲了亲她的耳垂,讨好地说道。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样亲昵却又轻佻的举动,是如何强忍着羞涩才做到的。
“既然嫌弃颠簸,那还出来作甚?”她还是对我执意出来赴约耿耿于怀,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偏头避开我的亲吻——耳廓却整个都泛红了。
我偷笑着又追了过去,不依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软声劝道:“那都已经出来了嘛,难道再回头吗?你不要吃醋了嘛~早点结束早点交差,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如何?”
见她有所软化,我赶紧趁势追击,撒娇卖痴,也顾不得什么端庄威严的形象了——反正也没有别人看到。
“坐没坐相,成何体统。”她冷哼一声,却没有放开搂着我的手,而是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只是依旧没有给我好脸色,“谁吃醋了?还有,你这是什么语气?莫不是将我当做孩子哄?殿下可记得,属下比你要年长?”
她唤我作殿下,又自称属下,怕是真的着恼了,我暗道不好,只得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无礼,姜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可好?”
“……哼。”她似有意动,唇线柔了几分,转眸想要觑我一眼,却又顾忌着什么一般,立即收回了目光,那要看不看的小模样实在惹人怜爱,教我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戳了戳她软软的腮帮子。
“你!”她本还柔和下来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随即沉下脸,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犹如被撸了尾巴的小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生怕自己再不端正态度,她便要负气离开了,只好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架势,可怜兮兮地抱着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胸口撒娇道:“阿灼~我的好阿灼,莫要与我置气了,可好?你可知,你不理我,我浑身上下都难受了起来,这里,更是疼得厉害……”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教她消气,我也是豁出去了。
一边温言软语地轻哄,一边执起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装模作样地蹙起了眉头。
却听她倒吸一口气,手掌一滞,然后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番,熟稔地揉了起来,虽然不言不语,神色却已是缓和下来。
咬唇忍着将要逸泄出口的低吟,无奈地瞪了这个不知收敛的人一眼,幸好马车适时停了下来,阻止了她越来越放肆的动作。
我悄悄松了口气,按住她作怪的手,扬声回了一句驾车的侍卫,而后揉了揉她面无表情的脸,好声好气地哄道:“你若是担心,就时刻护在我身边,省得那三王子对我不利,如何?”
“嗯。”她点了点头,又拉了我的手,低声要求道,“听雪阁。”
“……好。”这人,到底是有多执着。
迫不得已,我也只好妥协——不可否认,其实我心底也是想与她多亲近的。
下了马车,昨日与我一道来接人的鸿胪寺丞钱大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我那副犹如见到救世主的激动目光教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碍于形象,只好努力端着架子,从容又不失亲近地寒暄道:“钱大人,久等了,可用了早膳?”
她几步上前凑到我耳边,急急地说道:“嗨,哪有什么心情用早膳!我的殿下哟,下官等了这许久倒也没什么,可是那三王子从辰时起就等着了,几次要带人冲去王府找您,若是您再不来,下官怕是都要拦不住了!”
“哦?那他现在人呢?”想到那少年飞扬跋扈的模样,可知这钱大人定是受了不少刁难,多少有些同情她,我也懒得计较她凑近时唾沫横飞的失礼之处,悄悄对着蹙眉不语就要将她挡开的姜灼摇了摇头。
“在驿馆食厅里候着呐!都砸了两套茶具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今年驿站的账目都要见红了。”她愁眉苦脸地说道。
“嗯,此事的确是本王疏忽了,三王子损坏的一切花销,都算作本王账上,一会儿让人去王府领……本王先去见见他。”扫了一眼鸿胪寺丞那感激涕零的脸,好笑地越过她,走进驿馆,远远地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
快走几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狼藉。
可惜地看了一眼摔得米分碎的上好瓷器和看不出本来精致式样的点心,我避开那一堆残渣,走向厅上的空座坐定,使了个眼色让侍从迅速收拾干净,重新上过茶和点心,这才若无其事地看向自我进来后便背过身子不肯正眼看我的三王子,浅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得三王子阁下生气?说出来,本王替你做主。”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你言而无信,让我白白等了那么久!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怒气冲冲地回过头,眼眶微红,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这个样子,只能好声好气地顺着毛捋——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与他计较,权且谦让他几分便是。
“这你可是错怪本王了,”脑筋一转便想好了托词,我对着他和善地笑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今儿个早上,本王特意去了一趟莉香院,点了几出新戏,又去燕雀楼置办了席面,这才来得晚了些,一会儿若是三王子阁下不满意,再追究本王的错处,如何?”
莉香院是观澜城最受权贵们追捧的戏院,燕雀楼则是颇负盛名的食肆,对平头百姓而言,任何一处都是千金难求,挤破了脑袋都未必得进的地儿,不过对凌王来说,只是遣侍从传个话儿的事——这就是我曾经避之不及的、下定决心远离的权力所带来的优待。
终究,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妥协,接受了……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悲哀吧。
隐去心里的波澜,我看着那三王子的面色由阴转晴,拿乔一番后,还是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乐颠颠地随着我去了几条街外的戏院。
果然还是个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耐着性子坐在位置最好的包厢里,瞥一眼台下的花旦与小生咿咿呀呀地唱着缠绵悱恻的曲调,演着分分合合的故事,没一会儿便失了兴致;转眸看了看那三王子,没想到他看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好似每一根神经都随着那两名主人公的悲欢离合所牵动。
收敛了惊诧,再去看身后的姜灼,她正低着头,倚在桌子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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