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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令(低调君)-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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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娘娘昨晚确实是看了她一会儿来着,可也不至于把人脸看肿。但到底被这么一问有些心虚,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心虚的,然而皇后娘娘还是特地提高音量道,“谁掐你了!平白诬赖好人。”又哼了声,“指不定是你自己有夜游症,自己掐的呢。”
  桑枝扑哧一笑,嘀咕道,“就算要掐也不会掐自己。”
  “嗯?”皇后娘娘睨她一眼,“你还打算掐我?”
  桑枝连忙道,“不敢不敢。”
  “本宫怎么觉得,你很敢呢?”皇后娘娘瞪她。
  一早起来就这样跟她闲扯,桑枝心情大好,满心都是明媚,遂忍不住笑开怀。可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就疼得她轻嘶一声。
  皇后又气又好笑,“脸都肿成这样了,”宫人已经把糕点送上来,皇后娘娘顺手捏了块桂花糕塞到桑枝嘴里,“还不安生!”
  桑枝嘴巴被桂花糕堵住,嗅了嗅桂花糕的香气,顿时馋虫大动,“好香啊。”
  “你就爱桂花糕。”皇后娘娘说着,捏了一块梅花香饼,“可我总觉得这个好吃点。”
  桑枝一边吃一边说,“都好吃,都好吃。”
  皇后嗔她一眼,反正旁边也没人,就顺手给她盛碗汤。桑枝看见,抿抿唇,恨不能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她尝了口,“什么汤?”
  “合欢汤。”
  “噗——”桑枝险些喷出来,“什么汤?!”音量都拔高了。
  “解郁合欢汤啊,”皇后娘娘不明所以,“这些日子事儿多,闹得我心烦意乱,就让人备了这汤。有安神的作用,你尝着怎么样?”
  桑枝垂下眸子,连忙喝了两大口,“好喝。”
  “……好喝?”皇后娘娘深感奇怪,又自己盛一碗尝了口,“还是那个味儿啊。味道过得去,可怎么也算不上好喝啊。”遂看一眼桑枝,幽幽道,“你现在是不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是么?是吧……”桑枝低着头,胡乱应着。然而满脑子都是汤名——合欢汤……合欢汤……解郁合欢汤…素勒给她盛了碗合欢汤…素勒和她一起喝了合欢汤……
  桑枝的心都快被这碗汤涨满了。
  皇后娘娘见她低头只顾着吃,心中暗叹一声,到底有几分心疼。她便默默在一旁等桑枝吃,取出锦囊,“这是你掉的锦囊吧?”说完忽然想到一件事,叫了声蔡嬷嬷,却不见蔡婉芸来。皇后娘娘感到奇怪,问宫人道,“蔡嬷嬷呢?”
  “回皇后娘娘,蔡嬷嬷刚刚出去了。”
  “去哪儿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不知。”
  皇后皱眉,就道,“你去景阳宫,看看恪妃在不在。”
  宫人应道,“奴婢遵命。”
  “蔡嬷嬷去哪儿了?”皇后疑惑道,“她还从来没有擅自离开过。”
  皇后娘娘要找的蔡嬷嬷,此刻正在慈宁宫,“老奴参见太后!”
  太后挥挥手,苏麻喇姑道,“起来吧。有什么事?”
  “老奴有一件要紧事想禀告太后——”
  

  ☆、005

  蔡婉芸战战兢兢道,“启禀太后,奴婢怀疑桑枝会妖术!”
  “什么?”太后眉头一皱,“蔡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话可要慎重。”
  “老奴不敢妄言!”蔡婉芸脑门抵在地上,颤声道,“太后您有所不知,桑枝她不仅识文断字,而且还能教皇后娘娘读书。可老奴查过,桑枝是世代包衣奴才出身,家里祖祖辈辈就没出过读书人。原本在辛者库的时候,她也斗大的字不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突然自己会识字了。不仅如此,据说她有一次在辛者库打碎李应容的镯子,被打的半死,奄奄一息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了了,谁知道竟然活过来了。辛者库的人都说桑枝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老奴总觉得奇怪。桑枝跟大家都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像奴才,可总怪怪的。自从她那次之后,很快就被送到承乾宫,没过多久就成了承乾宫的大红人。紧接着到坤宁宫,又让皇后娘娘对她恩宠有加。就连永寿宫的静妃对她都不像对其他宫女。”
  蔡婉芸喘口气,接着说,“当初皇后娘娘要找的那个藏着符咒的锦囊就是桑枝的,老奴还曾亲眼看见桑枝出入钦天殿。太后,桑枝自从出了辛者库,一路顺风顺水,荣宠有加,岂不太奇怪了?”
  亏得桑枝听不见这话,不然得吐出一口老血来。就她几次死里逃生的遭罪,在蔡嬷嬷眼里还是顺风顺水。蔡嬷嬷猛地磕头道,“太后,老奴冒死前来禀告,完全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啊!留着桑枝这个祸患在身边,只怕皇后娘娘被迷惑,有朝一日会被桑枝所害!老奴深知太后您向来疼爱皇后娘娘,求您一定要救救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现在只怕被桑枝用妖术迷了心,已经听不得半句不中听的话,老奴也是万不得已才敢来求太后您。太后,老奴对皇后娘娘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老奴甘愿以死明志!”
  说完就要去撞柱子。
  苏麻喇姑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连忙拦住蔡嬷嬷。
  “你是哀家给皇后挑的人,哀家岂能不信你。”太后揉着额头,眼中阴晴不定。
  苏麻喇姑见状安慰蔡婉芸道,“这事儿,太后已经知道了,亏得你一片忠心,且先安心下去,太后自有定夺。”
  蔡婉芸这才深深叩首,“老奴遵旨。”起身时,两腿一软,几乎倒下去。她是吓出一身冷汗,毕竟后宫怪力乱神的事情可不是乱说的。
  待蔡婉芸离开慈宁宫,太后才锁紧眉头问,“你说,蔡婉芸说的有几分可信?”
  “老奴觉得,会不会妖术且不说,但这个桑枝必定是有问题的。”苏麻喇姑道,“蔡婉芸今日冒死前来,多半是见皇后太过宠信桑枝,威胁到她的地位了。但蔡婉芸所说之事,基本属实,这些老奴也都调查过。桑枝当初也不是一字不识,她家中虽是包衣奴才出身,但会点医术,能写几张方子,桑枝跟着通点文墨也未可知。至于能不能教皇后娘娘读书,”苏麻喇姑沉吟道,“只怕未必。皇后娘娘不通汉学,汉人的字也不识得,桑枝出身卑微,认识的汉人多,能向皇后娘娘卖弄几个汉字倒也可能。”说到最后,苏麻喇姑沉吟道,“以桑枝的出身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老奴以为,如果皇后娘娘能收服她,对日后必然大有裨益。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觉得这个宫女有问题,但你所说在理。”说着,眉头皱的更紧,“蔡婉芸说,皇后被她迷住——”
  显然太后是想到了永寿宫。苏麻喇姑眼皮一跳,垂眸道,“皇后娘娘不是静妃,这宫里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静妃那样弃礼法廉耻于不顾。皇后娘娘向来母仪天下,行动合乎礼仪,纵是对一个宫女有几分宠信想也没什么问题。太后,”苏麻喇姑声音低下去,“依老奴之见,皇后娘娘是把桑枝当成心腹。但——”
  她的话到此停住,太后抬眸看向她,“怎么不说了?”
  苏麻喇姑面色有些为难,太后眸中露出寒气,“你是想说,但桑枝那个宫女对皇后——”
  “老奴不敢!”苏麻喇姑连忙跪下去。
  “起来,”太后不耐烦地道,“一把老骨头跪来跪去,摔着了哀家是扶还是不扶你!”
  苏麻喇姑额上冒出冷汗来,“谢太后恩典。”
  太后瞪她一眼,接着道,“先这样吧,看看桑枝懂不懂规矩,可不可用。可用就留着,不然……”
  苏麻喇姑心领神会,又道,“蔡婉芸那边,如果太后不给桑枝点处置,只怕蔡嬷嬷心里不服。”
  “自己没本事,反倒哀家给她出头。”太后都气笑了,“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一句话连着皇后一起骂了。苏麻喇姑心想,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太后帮皇后争宠,太后帮皇后对付承乾宫,皇后做的可不多。
  又听太后道,“承乾宫没把人要走?”
  “是。”
  “皇后想必是攥着自己处理后宫那句话等着哀家呢。”太后冷笑,“倒是为了个宫女敢跟哀家叫板了。”
  苏麻喇姑不敢接话,太后慢悠悠道,“她不放人,要是人家自己要走呢。”
  ***
  坤宁宫里,皇后打发去景阳宫的宫女来报,说恪妃正在宫中。
  御医给桑枝看罢,说并无大碍,只是气血虚弱,夜里没睡好罢了。皇后怀疑御医的医术,昨夜桑枝睡得那叫一个沉。还想再召一个御医来,桑枝拦住她,“不过就是脸肿了而已,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皇后叹气,也只得依她。桑枝听见小宫女的回话,问道,“景阳宫恪妃?”
  “嗯,她是个有本事的,只不过家底薄,向来不参与后宫争权。”皇后道,“你不是说让我把事情交给下边人去办?恪妃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一来,恪妃确实有真本事,不然不能在冬猎那阵子把宫里安排的井井有条,还能在贞妃和淑惠妃两厢夹击之下安然无恙。皇后娘娘当初只是无奈之选,没曾想竟挖出个人才。二来,恪妃确实家底薄,汉人出身,坐到如今的位子就到顶了。哪怕皇后把权力交到她手中,也不会对中宫造成威胁。恪妃是个可用之才。
  桑枝略作思考,岂能想不通其中关节!然而不免一声叹息,皇后敢把权力交给恪妃,却不能交给翊坤宫的淑惠妃。说起来淑惠妃是皇后的亲妹妹,按理说正该是最亲近最好的人选。而且,翊坤宫本就是辅佐坤宁宫的寓意。可正是因为淑惠妃和皇后有着一样的家底和血缘,所以才不是一个好的人选。恪妃不可能有机会僭越,淑惠妃却未必。何况,向来淑惠妃就不是个安心过日子的人。她和太后、皇后一样,自认为担负着科尔沁家族的荣耀。如果皇后倒了,极有可能顶上去的就是淑惠妃。在这种情况下,皇后根本不能信任自己的亲妹妹。如此一想,怎能不哀叹?看起来后宫之中博尔济吉特家族的女人最多,但正因为这个家族的女人都势均力敌,所以反而难以抱成团。还不比董鄂氏的两个表姐妹,虽然关系看起来莫名其妙冷淡,但实则相互依存。
  到底后宫不是个能让人安居乐业的地方。桑枝心想,皇后的日子真真不好过。再看向皇后时,桑枝忍不住心疼,素勒今年才十八岁,却已经在尔虞我诈的权力争夺中练出了远远超出她年纪的城府和定力。她不由得想,要是素勒没有生活在皇宫里,而是活在桑枝的时代,十八岁的女儿家,不正是绚烂肆意的时候?可惜啊,十八岁的素勒困在深宫的漩涡里无法抽身。
  不过话又说回来,桑枝暗想,令自己着迷的不就是她身上混杂着少女的纯粹和皇后的城府?这种混杂让桑枝忍不住想呵护她,甚至希望她能够像一般十八岁的少女一样无忧无虑。可如果素勒真的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少女,自己还能爱上她吗?桑枝不知道。她只是心疼这个本该绚烂的少女,身上却背负了如山的重担。她愿意竭尽全力守护这个少女。
  “你想什么呢?”皇后娘娘看向桑枝,“桑枝?”
  桑枝回神,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只笑笑说,“你打算虽好,只怕恪妃不肯尽心呢。”
  “所以这就要靠你了。”皇后眨眨眼,“桑枝姐姐。”
  桑枝愣住,“我?”
  “嗯,”皇后点头,“本宫相信,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把恪妃说服。”
  “……”桑枝嘴角一抽,“您这夸的,我听着怎么不对味呢。”
  皇后娘娘忍俊不禁,却道,“真心夸你呢。这些日子你暂且先去景阳宫,帮我收了恪妃。”
  听到这里,桑枝心里一咯噔,“我不是要去承乾宫吗?”
  皇后顿住,忽然望住桑枝的眼睛,“你想去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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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之所以让桑枝先去景阳宫,皇后有自己的考虑。既然太后私下给了承乾宫口谕,那显然太后的意思就是不能再把桑枝留在坤宁宫了。说是交给皇后处理,实际太后还是在关键处插手。皇后心里也明白,太后的手是掌控后宫惯了的,何况讨来的权力算什么权力。因而她不得不后退一步,暂且将桑枝安置于景阳宫以作权宜之计。
  不管怎样,承乾宫皇贵妃那里,皇后是不会让桑枝去的。可是,她没想到桑枝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皇后自己都怔住了。
  桑枝又哪里愿意去承乾宫!尤其苏麻喇姑那番话还沉甸甸地压在心上,桑枝恨不能离承乾宫远远的。但太后在上,忠心已表,若出尔反尔岂不是自掘坟墓玩火自焚?她脱口而出的话引来皇后意味深长的反问,看看皇后娘娘那表情,桑枝深深觉得只要自己回答不对味,怕皇后娘娘能当场翻脸。桑枝愣了愣,苦笑道,“傻子才会想去承乾宫呢!”她道,“这不是太后懿旨,我哪能不从!”
  皇后这才脸色缓下来,笑道,“太后那里有我。”
  “你要违抗太后懿旨?”桑枝皱紧眉头,沉吟道,“只怕不妥。”
  皇后不悦,“有何不妥!我总归能应付。”
  桑枝仍旧摇摇头,“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她说罢,皇后眼神有些冷,“你还是想回承乾宫?董鄂妃就是比我好,是不是?”
  桑枝大急,“这是哪里话!”
  “你就是这样想的,”皇后面带愠色,“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整个后宫的人都觉得她比我好,本宫知道。她生的美,又娇娇柔柔知书达礼,所有人都喜欢她。我什么都不懂,不通诗词琴曲,也不会捻针绣花,甚至连伺候人都比不上她。你们都喜欢皇贵妃,从来都觉得本宫比不上皇贵妃,本宫知道。”
  皇后娘娘话越说语气越冰冷,又压着怒气,听的桑枝心疼极了。
  “素勒!”桑枝抓住她双肩,“你比她好。”
  皇后倔强地抿住双唇,不看她。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桑枝望着她,“皇贵妃有皇贵妃的好,也有她的不好。你有比不上她的,但也有比她好的。但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皇后轻哼一声,仍旧不理。
  桑枝好笑地暗自叹气,又不免心酸。她能理解素勒的心情,毕竟自从董鄂妃进宫,皇后就被刻意打压下去。明明地位在董鄂妃之上,却偏偏处处都比不上她。尤其皇帝恨不能让整个大清都知道皇贵妃冠绝天下,处处为难刻薄皇后。所以皇后要说心里对董鄂妃没有一点疙瘩,这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皇后惯于忍耐和控制情绪,因而从未表露出来。
  只如今对着桑枝,皇后娘娘向来不太克制,这才吐出心中愤懑不平。
  “素勒——”桑枝愈发放软声音,岂料皇后睨她一眼,“不是皇后吗?”
  桑枝唇角一勾,又慌忙收住,正色道,“不管是素勒还是皇后,我觉得都比董鄂妃强太多。”又道,“皇后娘娘虽然不会那些花拳绣腿莺莺燕燕,但皇后娘娘英姿飒爽身体康健,而且端庄豪气令人敬仰,乃是胸怀天下的大气之人,岂是董鄂妃那等以色侍人的小女人可比的?”
  眼瞧着皇后娘娘唇角闪过一抹弧线,桑枝再接再厉,“旁人不知皇后的好,是因为她们不了解。要是像我一样跟在皇后身边,一定知道皇后娘娘的好;谁还会把董鄂妃放在眼里?反正在我心里,皇贵妃是根本不能跟皇后娘娘比的,素勒是最好的!”
  “哧——”皇后被她甜言蜜语哄笑,却有些不好意思,嗔道,“你也学的阿谀奉承哄我开心。”
  “我是真心的。”桑枝看着她笑,眼神却无比认真,“在我心里,天下没人可以和你比。”
  皇后触到她眼睛,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忙转过头去,“那你就不要去承乾宫,我自有办法。”
  “如果可以,我恨不能一刻也不离开你。”桑枝叹气,“可是,我们都身不由己。素勒,你不能得罪太后。”她凝视着皇后娘娘,“尤其不能为了我得罪太后。”
  皇后一怔,却低头道,“我愿意。”
  桑枝摇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是……“她犹豫了下,”你要多为自己考虑。你受太后庇佑,自然也就受她桎梏。如今在这宫里,你唯一的靠山就是太后。倘若当真得罪太后,下次皇上再生事要废后,没有太后做依仗,你该怎么办?“
  听着桑枝的话,皇后面色一僵。
  桑枝又道,“我不能让你成为第二个静妃。想必你比我清楚,你是女人,想在宫里生存下去,要么抓住太后这个靠山,要么抓住皇上。”说着便垂了眸子,“依仗太后,比依仗皇上更可靠。”
  皇后久久不语,半晌,却吐出一句话,“还有第三条路。”她面色冷峻,幽幽道,“成为第二个太后。”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桑枝心头一震,她震惊地望向素勒,“你……你——”
  “太后老了,”皇后声音低低的,“总有一天,这宫里要改头换面。我不怕得罪她。”
  桑枝深呼吸一口气,“可是,至少在你羽翼未丰时,不能轻举妄动。”
  “非也。”皇后勾了勾唇角,“后宫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要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成事是不可能的。”她眸子深深地望向桑枝,“所幸,我对她有几分利用价值。我是个很好的傀儡,向来听话。她在博尔济吉特家族中挑中我,将我带入宫中成为皇后。从始至终,我都在她‘保护’之下。”皇后冷笑,“真以为她对我有多好么?不过是为了科尔沁家族的荣耀,更为了压住皇上以显示太后的权威,她只是寻找一个容易掌控的女人满足她的权欲罢了。孟古青不好拿捏,所以从皇后变成静妃。我向来乖巧,才一直稳坐中宫。她要是当真为我好,又岂会任由皇贵妃冠宠后宫?说好听点我是皇后,实际不过是太后和皇上之间角力的战利品罢了。我虽然感念她处处助我,却并不感恩。她下令把我从科尔沁草原带到皇宫来的时候,就早就料到了我会遭遇的一切。皇上不愿意听她的,却又不得不听她的,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给我好脸。”
  听得桑枝心中直冒寒气。原来皇后娘娘心里都一清二楚!原来皇后明白她自己不过是太后和皇上两母子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所以不管遭受什么,她都逆来顺受,因为她毫无反抗的余地。作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她对权力又怎么会有好感?甚至她厌恶这一切,可是那又怎样?她没有选择。所以她不争。
  可是谁也没料到,桑枝出现了。皇后娘娘有了想为自己留住的人,所以她不会再乖乖做个傀儡。
  “太后给我权力,我就必须尽职尽责的履行它。”皇后幽幽道,“一次是打草惊蛇,两次也是,可三次四次之后呢?太后会习惯被打草惊蛇。桑枝,”皇后望进她眸中,“这是你教我的,声东击西,阳奉阴违。”
  “……”桑枝久久不能语。她只是个理论派,这些心机城府纵然知道,却从未当真付诸实现过。可放在皇后身上,皇后却是默不作声地在实践。也许,这就是谋士和权谋家的区别。桑枝心惊肉跳,艰难开口,“太……太危险了!一着不慎,怕会满盘皆输。”
  “怕什么,”皇后却满不在乎,“为了我们想要的,尽力一搏纵死无憾。”
  桑枝心中一震,再看向皇后时眼神几度变换,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话来,“真庆幸,我不是你的敌人。”
  权谋家从来都是赌徒,赌上生命和一生的富贵荣华。太后如是,董鄂妃也是。如今,皇后也成为其中一员。可权力这条路,一旦开始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桑枝心情极其复杂的凝视着皇后,不由得心底暗问一句——你想要的,是我吗?

  ☆、007

  “敌人”对皇后来说,显然不是个好词。她凝望着桑枝,缓缓道,“此生最好不要与你为敌。不然——”
  皇后娘娘的话没说完,桑枝心里就一颤,忙道,“怎么可能呢!便是……便是——”想说的话说不出口,对上皇后娘娘探究的目光,桑枝声音低下几分,“便是负尽天下,也不愿意与你为敌。”可任何话都不该说太满,桑枝有些莫名的害怕。前路漫漫,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一时两人静默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又需要说什么呢?有时候,言语是最无用的东西。
  终究是皇后轻轻开了口,只不提方才之事,“就快过年了,你且先去景阳宫一阵子,过完年我接你回来。”
  “好,”桑枝垂眸,“我听你的。”
  执掌中宫的皇后娘娘要给景阳宫送个宫女过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恪妃不敢不接,只得领旨谢恩。
  已经腊月中,眼见着春节就要到来,各宫都一如既往地忙活起来。在景阳宫不比坤宁宫,自然也不像在承乾宫时那样劳苦,恪妃不敢怠慢桑枝,好生招待着。景阳宫的恪妃娘娘虽然大多数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但能在这后宫以唯一的汉人妃子身份坐稳妃位,自然也不容小觑。她当然看得出皇后娘娘待桑枝无比宠爱,所以绝不肯怠慢桑枝一点,以客礼待之。
  况且景阳宫里本就有使唤得来的奴才,根本用不着桑枝。桑枝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就陪恪妃赏赏花弄弄草,偶尔也下下棋听她弹弹曲儿。几天下来,桑枝甚至觉得在景阳宫比在坤宁宫更舒适。毕竟恪妃是汉人,无论一应生活习惯还是饮食日常,都更贴合原本文澜的习性。只不过再舒适的地方,没了想陪着的人,那美好也就大打折扣了。
  恪妃也深感奇怪,向来宫里的人都是住不大惯景阳宫的。便连景阳宫的宫女,也是恪妃亲自一点点调//教出来,才有如今这些差强人意的模样。当初因着她相貌不俗,为人文雅,进宫伊始便深得皇帝宠爱,那时也称得上是荣宠有加,那风光虽然比不上如今的承乾宫,但也差不太远。因着盛宠,为怕恪妃在宫中不习惯,故而景阳宫里一直得皇上特许,保留着汉人习俗。就连恪妃日常衣物,都是不同于满族皇室的旗装旗头,而是上衣下裳的汉人服饰。毕竟满汉风俗迥异,而宫女又几乎全是满蒙二族,所以宫女初来景阳宫都是一番笨手笨脚,须得慢慢调//教。唯有桑枝,初次来景阳宫不仅毫无不适,反而大有惬意舒适之态。
  桑枝甚至羡慕恪妃不用踩着花盆底头顶旗头装,她在景阳宫竟有一种回到故土的亲近感。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到汉人风俗习惯了,景阳宫里呈现出来的种种东西都让桑枝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日用饮食甚至恪妃的爱好习惯,都让桑枝心中亲近。连带着对恪妃,都生出好些亲近来。
  恪妃虽然心中惊疑,但到底桑枝过得自在对她来说是好事,便也乐得瞧见桑枝如此。她是个闲妃,为过年忙也是奴才们忙,恪妃的日子始终闲适悠然。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点在后宫里还没有人比得上。就是董鄂妃,也不如恪妃才华横溢。桑枝接触恪妃的日子多些,渐渐明白了为什么背景不够的恪妃能在如今董鄂妃冠宠后宫的环境里依然地位稳固。按理说,她一个汉人,根基又薄弱,皇上也早已经移情别恋,人走茶凉,景阳宫早该衰败了。可现在,景阳宫就像这后宫里的异类,任外界狂风骤雨浪头涛涛,景阳宫始终静默安然。只因为恪妃自己是个妙人。
  恪妃又在窗前的书桌前挥毫泼墨,写的一手好书法。桑枝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心想如果说字如其人的话,恪妃的字可真真没辜负恪妃的形貌。那一手端正俊雅的小楷,字体俏丽飘逸,让人一看就觉得写字的人秀丽文雅。然而笔锋起落处,却又稳重内敛,才情虽然外放但并不嚣张,反而收笔收得恰到好处,当真是欲说还休的含蓄美。笔落纸上,写的几个字却让桑枝大感兴味,是苏东坡《浣溪沙》中的一句,“人间有味是清欢”。
  字妙,词妙,人更妙。桑枝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赞叹,眼中便藏不住流露出满满的赞赏之色。恪妃最后一笔落下,见桑枝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心中一动问道,“桑枝,你觉得这词如何?”
  “怎一个妙字了得!”桑枝脱口而出,由衷赞叹。然而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她虽然藏不住胸中书生意气,但也只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于是不动声色继续道,“虽然奴婢看不懂,但只这样瞧着,就觉得好看,看得舒服。向来恪妃娘娘的笔墨在宫里就是有名的,奴婢觉得定然极妙!”
  倒惹得恪妃莞尔,“这是汉人的写法,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她把笔墨放下,“这宫里大约也没人懂吧。”
  “奴婢早些年的时候,倒也接触过不少汉人,多少也认得几个字。”桑枝道,“景阳宫这里的一切,都让奴婢想起小时候在家的日子。”
  恪妃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初到景阳宫却没有觉得别扭生疏。”
  她们正闲聊,忽然宫人高声报,“皇后娘娘驾到!”
  桑枝心中突地一喜,一抬头就看见皇后娘娘已然到了门口。忙跟着恪妃对皇后行礼,不知道何时皇后娘娘到的,恪妃未去远迎算是失礼,便当着皇后的面叱责左右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怎么不早来报!”
  皇后娘娘笑笑,“恪妃勿怪,是本宫没让奴才通报。不过是得了闲隙,来看看恪妃姐姐罢了,又没有旁人,不必拘礼。”
  恪妃忙道,“皇后娘娘厚爱,臣妾惶恐。”说着客气话,皇后娘娘已经走到两人桌案前,自然看到那幅字,似是不经意地问,“这是姐姐的字?”
  “正是臣妾拙作,让皇后娘娘见笑了。”恪妃十分恭顺。
  皇后语气淡淡的笑道,“本宫哪里会见笑,恪妃姐姐的才华,自来宫里都知道。本宫怕是不及恪妃十分之一。”说着话,眼角才瞥了桑枝一眼。
  桑枝一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怎的皇后娘娘自从过来就没正眼看自己,这会儿瞥了一眼还那么不冷不热的。
  然而恪妃却被皇后娘娘的自谦吓了一跳,忙行礼道,“皇后娘娘取笑臣妾了。臣妾本就是汉人,这些舞文弄墨的小事情自然懂得多些。皇后娘娘您出身不同,不知道这些无可厚非,臣妾哪能跟您比!”
  皇后娘娘笑容满面的扶起恪妃,“恪妃姐姐这是做什么,你家学渊源是好事,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本宫诚心夸赞,倒吓到姐姐了。”
  可怜恪妃险些冒出一头冷汗。皇后把桑枝塞到她宫里来,恪妃多少就猜出皇后有拉拢自己的意思,果不其然,自从桑枝来了后,皇后那里送来的赏赐总要多些,如今竟然亲自前来看望。然而恪妃并不想站队,后宫争权这蹚浑水一旦搅进去,就别想好好出来。她自己本来就对谁都没有威胁,所以如果老实本分谨慎些,一辈子安安稳稳度过大约问题不大。但自从上次被皇后强行托付掌管中宫一阵后,她就像口袋里的锥子冒出头,大家的目光也渐渐转向景阳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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