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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令(低调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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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一件在意的东西。”
  桑枝心里一疼,又软成一片,轻声道,“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做。”
  “可也不是这一个了。”
  “不是这一个,可以是下一个。”桑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小玩意而已,反正只要我真心给你做,都是同样的。”
  素勒一顿,有些开心,“你说的是。”
  桑枝也被她带着开心,“我可以给你做很多,做出一个动物园来。摔一个我补一个,下次做个七八十个让他摔,累死他。”
  素勒扑哧笑出来,嗔怪地去捂桑枝嘴巴,“你可别乱说,大逆不道啊你。”然而声音轻轻柔柔,根本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桑枝望着素勒眉开眼笑的样子,暗想,能让你开心,真好。
  不管是不是喜欢,那不重要。毕竟喜欢上素勒和只当她是唯一的朋友,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无论喜欢与否,身为大清皇后的素勒,都不可能是她的。桑枝心下默然,但是能陪在素勒身边,让她开怀,这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她眸子温软,虽然还在怀疑自己不过一时错觉,但已经做出决断。
  好像每次和素勒在一起,都会很开心。没有缘由的,她们两个都会自在开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到黄昏,却在这时,蔡宛芸急急在屏风外面道,“启禀娘娘,承乾宫出事了!” 

  ☆、第014章


出来时,蔡宛芸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桑枝心中知道缘由,毕竟原本在辛者库时她留给蔡宛芸的印象十分不好。而现在她不仅成为承乾宫的大红人,还得到皇后的青睐,换成谁都得对她刮目相看。可桑枝心里却有些战战兢兢,枪打出头鸟,她风头越盛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更何况她现在并没有熟谙后宫机巧,心里很没底。
  不仅如此,她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后宫里被压抑太久,以至于神经错乱——竟然会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动心,而且这个小姑娘还不是一般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走的匆忙,千头万绪理不出所以然,一颗心好像缠进乱线里,搅得她头痛欲裂。坤宁宫距离承乾宫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她一边步履匆匆,一边情不自禁地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从她第一次见到素勒开始,素勒就清晰地让她感觉到不同于宫里其他人,她觉得素勒是个“正常人”。
  尔后寥寥数次相见,因着没有约束和包袱,她能和素勒轻松自在的相处。那短短的几次会面,都是桑枝在后廷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或者确切的说,唯一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便是和素勒相聚的日子。
  她哪里有往别处想过?也没时间精力去想那些。承乾宫里事情繁杂,她又过得战战兢兢,但凡有空不是在想念素勒就是在图谋未来——
  桑枝心里一咯噔,唇角不由溢出苦笑来。原来,她这么久以来,除了求生存就是在想念素勒。桑枝一直以为自己是把素勒当成唯一的朋友,这座紫禁城里唯一的慰藉和欢喜,可是要怎样亲近的朋友才能让一个人无时无刻下意识地就牵挂在心?闺蜜吗?她和素勒难道算得上闺蜜?太可笑,她甚至不知道素勒到底是什么人。而且就在得知素勒是皇后之后,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疼惜,而后就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到素勒身边去。
  如今一番细细思量,她才明白,自己的心只怕早就落在素勒那里了。只是她自己不自知,也从未认真考量过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呵,”桑枝自嘲地苦笑,“荒谬,太荒谬。”
  对素勒动心,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更是让桑枝无法接受。她怎么能对一个古人动心,还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后?然而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反驳,在这个时代,十七岁已经不能算未成年了。你难道不知道女儿家十五及笄十七岁几乎都是母亲了吗?
  ——可无论怎样,她都还未满十八岁。
  ——古代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入乡随俗好吗!
  ——可我又不是这里的人。
  ——那你回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
  ——回不去你还说什么。
  ——不管怎样,还是荒谬。
  ——年龄算什么?你自己还顶着一具二十一岁的身体呢。可你心智多大了?而且,你真的把素勒当小孩吗?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对她的怜惜真的只是因为觉得人家小吗?一个人让你牵挂担心,时刻放在心中,让你觉得是谈得来的朋友,这种时候你会意识到人家的年龄吗?你很清楚,如果素勒只有十七岁的少女心,你根本不可能对她如此牵肠挂肚。最重要的是,大清皇后的心智难道只有十七岁?你今天发现自己动心,难道不是因为你看到她不常见的另一面,看到她丝毫不比你心理年龄小的一面?别总强调什么年龄了,其实不过是你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人家的借口罢了。毕竟——
  毕竟,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这辈子也都是无望的。桑枝心里默默接下这句话,暗自咬紧下唇。
  她心里天人交战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承乾宫。
  承乾宫里早早掌起灯火,一片通明。御医们进进出出,乱成一片。桑枝在宫门口停下,宫人们看见她都规规矩矩的低头行礼,桑枝觉得不自在。半昏不明的夜幕之前,一阵冷风卷过,灌进桑枝衣领,让她一哆嗦,瞬间清醒过来——
  自己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暖饱思淫意,自己现在小命都还时刻悬着呢,倒有心思为这些妄念搞得焦头烂额!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妄图甩开那些恼人的心绪。然而并没有多大用处,便幽幽一声长叹,感慨造化弄人。
  绿莺出来看到她,桑枝整顿心神,正要笑着上前打招呼,不料绿莺垂了眸,乖乖走到她面前作揖行礼。桑枝顿时僵住了,“绿莺!你这是干什么!”
  绿莺低头道,“原来不知道姐姐这么大能耐,倒是奴婢托大了。”她语气平平,并没有任何嘲讽或者别的意味在里面,可让桑枝听着还是心中一紧,忙道,“绿莺——”
  绿莺没听她说完,“娘娘在照顾荣亲王,姐姐也快进去吧。奴婢还有差事,这会儿不敢耽搁。”说罢盈盈一拜,径自离去。
  桑枝有口难言。即便不知道绿莺具体怎样想,但换位思考一下,想必绿莺也会觉得她心机深沉,竟藏了这么久才崭露头角之类的。只怕绿莺再难信她,日后也再难有往日一般亲密了吧?
  后廷里最难的就是信任,她和绿莺之间的信任一旦起了裂痕,便再不可能弥合。而且……桑枝心下黯然,而且绿莺那么聪明的人,是不会愿意和聪明人交心的。当初对桑枝好,是因为那时桑枝傻乎乎的,不会对绿莺造成威胁,甚至会对绿莺言听计从。那时的桑枝对绿莺来说,是这深宫里的一抹暖色。可现在,披了桑枝皮囊的林文澜,无论再怎么掩饰也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更何况,她们都处在漩涡中心,自保尚且不易,遑论彼此相依!
  望着绿莺远去的背影,桑枝心内暗叹,最终还是抬足往殿内走去。然而未及进入殿内,便听到顺治帝安抚董鄂妃的声音,桑枝没来由地心中顿生厌烦,她实在难以对顺治帝有好感。诸种事端接二连三,都由顺治帝而起。桑枝越发觉得这个皇帝实在是个令人厌恶的愣头青,一点都不成熟。便在这时听到皇帝说,“荣亲王将来要继承朕的江山,你们治不好他,就跟着陪葬吧。”
  桑枝听到这句话,心里暗叫不好,只道这个小皇子的命再也保不住了。然而更令她担心的是,皇帝激愤之下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第011章


桑枝敛去表情,默默朝殿内走去。
  御医们跪倒一片,战战兢兢。董鄂妃薄唇紧抿,守在荣亲王床边,不过百天有余的小皇子此刻连哭声都十分微弱。顺治帝一直焦躁地走来走去,打发一批又一批御医。
  “怎么会突然病了呢?”董鄂妃声音极轻柔,“晌午还好好的。”然而她腔里掩不住的颤音。
  原来小皇子这病来的又急又猛,下午突然发烧,且一直高烧不退。刚开始还哭嚎不休,待到傍晚竟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御医们原以为是普通的发烧,就按照一般孩子的病症给敷药治疗,谁料小皇子的病不仅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这才惊动了皇帝,招来全部御医轮番查看。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御医们都认为这只是发烧的病症,也只能按照此法医治,可是并未见起色。
  一时间承乾宫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夜色渐深,小皇子病情愈发加重。眼见着御医们束手无策,跪倒一片,董鄂妃情绪开始有些崩溃。她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嘶哑,“皇上……皇上,救救我们的孩子……”
  “别怕,别怕,皇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顺治帝抱住她安抚罢,面色阴沉地指向一个御医,“你,去看。”
  那御医当头一跪,“微臣……无能……”
  话没说完,顺治帝大喝一声,“拖出去斩了!”
  只听那被拖出去的御医大喊皇上饶命,其余御医们顿时噤声,哆嗦不止,众人大气不敢出。
  顺治大怒,“既然无能,留你们何用!”他又指另一个御医,那御医再不敢说无能的话,吓得跪走到荣亲王床边把脉,然而半晌也不见出声。
  顺治帝厉声问,“怎么治!”
  那御医还没说话,被顺治帝一句暴喝吓得两眼一翻晕倒在地。顺治帝大恼,“扔出去!换人!”
  一宿的功夫,顺治帝杀了两三个御医,再要杀人却被董鄂妃拦住,让他不要再造杀孽。然而,天际刚露白时,给荣亲王把脉的御医当场猛叩头,额上鲜血直流。只听老御医颤颤巍巍哆嗦道,“启禀皇上、皇贵妃,荣亲王他……薨了!”
  他话音落,桑枝心里就一颤,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抬头就看见董鄂妃一言不发昏厥过去。
  “御医!御医!”顺治帝将人抱在怀中,大声喊道。御医们原本就几乎全被召在承乾宫,这会儿赶忙上来给董鄂妃把脉,“皇贵妃是气急攻心,一时昏厥,并无大碍。”说着就连忙掐她人中,董鄂妃幽幽醒转,却双目无神,只指节泛白地紧紧抓住皇帝双手,“福临,皇儿他……”
  她从未有如此失态。和顺治帝闺中亲近,两人独处时她经常轻声唤他名,顺治帝乐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个不同,自是十分享受这一亲昵。然而董鄂妃从未在人前如此不敬,只是眼下,她又有什么心思顾忌呢?她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抓紧皇帝的手,几乎说不出话来,“福临,福临……我们的孩子……”
  顺治帝哽咽不成语,迎着董鄂妃的眼睛却答不出话来。董鄂妃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奔到小皇子床边,却浑身瘫软地跪下来,“孩子……”
  然而那个孩子已经不可能再给她任何回应了。
  顺治帝甚至不敢去碰她。此刻的董鄂妃脆弱地像个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承乾宫里静默一片,便在这时董鄂妃身子一仰,竟吐出血来。顿时吓坏了众人,顺治帝急忙抱住她,“婉婉!”
  董鄂妃彻底昏厥过去……
  顺治十五年正月二十四,皇四子荣亲王薨。追谥和硕荣亲王。
  不过一夜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
  整个皇宫里都阴云密布,桑枝却昏昏沉沉地恍惚起来。倒下的董鄂妃,守在董鄂妃身边寸步不离的皇帝,还有那个小生命。她头一次见着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那还是个孩子啊!桑枝止不住莫名地心头发冷,四肢发冷,浑身冷的打颤。
  董鄂妃昏迷不醒,已经四五天。皇帝罢朝不上守着她,却一直喃喃道,“婉婉,你别怕。朕是天子,朕可以保护你。”然而无论他怎样亲昵安慰,董鄂妃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顺治帝已经连杀御医的力气都没有了,“全天下朕只要你,如果你也离开朕,那这个天下还有什么意思……”
  小皇子的薨逝,不仅打垮了董鄂妃,也几乎快打垮了顺治帝。
  可不管怎样,身为皇帝接连几天不上朝,大臣们是不会允许的。纵然群臣理解皇帝失爱之痛,但大清王朝桩桩件件事情不能无人做主,便接二连三进谏求见。顺治帝虽然悲痛异常,但他终究不是全无分寸。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到底起身,望着昏迷不醒的董鄂妃道,“婉婉,从今日起,朕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声音不大,可是桑枝听着却心里一抖,直觉不妙。事到如今,他能给董鄂妃的还有什么呢?荣宠已是极盛,再要补偿她的话,除了后位还能有什么呢?
  而这次,受了刺激的皇帝,只怕就是皇太后也拦不住了。
  顺治帝起驾上朝,桑枝望着面无血色的董鄂妃,心中一片怆然。丧子之痛对顺治帝来说意味着什么,桑枝或许不能理解更多。但是对于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爱子身上的董鄂妃来说,这种痛不仅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痛,更是董鄂妃整个人生的崩盘。
  董鄂妃向来身子弱,生下荣亲王之后更是气血两亏,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她之所以醒不过来,其实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失去了希望。
  桑枝幽幽一叹,此刻心中对董鄂妃升起无限的同情。她给董鄂妃擦着手,低声道,“娘娘,您身后还有整个董鄂一族啊!”
  便觉察到掌心里,董鄂妃指尖极轻微地一跳。桑枝心中越发觉得悲哀,动作愈发轻柔了,“只要皇上还在,您还在,您的家人就不会被牵连。可要是您失宠,您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怕就万劫不复了呀。”
  她声音极轻极柔,眼神里也带着温柔,董鄂妃终于睁开了眼睛,只目光移到桑枝身上,随即却又闭上眼睛,泪流不止。
  一个女人痛彻心扉的无声低泣,远胜过嚎啕大哭的感染力。桑枝到底心软,被这样的董鄂妃哭得心疼,不禁也有些哽咽,她握住董鄂妃的手,任由董鄂妃无声无息的流泪。除了桑枝外董鄂妃没有惊动任何人,桑枝也就没有动静,不让任何人察觉董鄂妃醒来。只是双手被董鄂妃紧紧攥住,似乎要握断她的手掌一般。桑枝吃疼却不发一言,只是在想,董鄂妃心里的痛何止千倍百倍!
  失去荣亲王就等于彻底毁掉了董鄂妃的人生啊!何况一个母亲的丧子之痛,又该是怎样的悲怆? 

  ☆、第003章


人心是何其自私啊。桑枝望着董鄂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对董鄂妃照顾的无微不至,为了弥补心底那抹不去的愧疚。
  因为桑枝知道并且很清楚,对一个尚且沉浸在悲恸中的母亲说出下面这番话来,是多么的……不近人情。
  “娘娘,您千万要保重身子。”桑枝不敢看她,只专心给她梳妆,“早朝上皇上为了废后的事情跟大臣们闹得不可开交,再这样下去,只怕老百姓会将您当成妲己妹喜之流,后果不堪设想啊。”
  形销体弱的董鄂妃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两天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听见桑枝这话,却只是眼皮动了动,唇角勾出嘲讽的冷笑。
  桑枝从铜镜中看她神情,心里一惊。董鄂妃忽然意味深长地说,“真羡慕皇后娘娘。”
  话说的没头没尾,桑枝听着心里打鼓,笑道,“这宫里最让人羡慕的只有您。”
  董鄂妃眼波微动,却闭目没再说话。桑枝只敢提一句,见她这情形,便知道不好再说。待给董鄂妃梳妆打扮毕,董鄂妃道,“去坤宁宫。”
  桑枝一愣,“娘娘您身子正弱,外面寒气重,可不敢出去受寒。”她确实真心劝说董鄂妃。荣亲王薨逝之后,董鄂妃的身子几乎是彻底垮了下来,动辄轻声咳嗽,更甚者还时常咳出血丝。桑枝看着,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虽然原本就知道董鄂妃命不久矣,但如今眼睁睁看着一个韶华女子身子越来越差,她到底心生不忍——知道董鄂妃芳魂早去和亲眼见着董鄂妃一天天垮下去,绝对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小皇子的离世,再看着忍下全部情绪强做无恙的董鄂妃,不得不说,董鄂妃的坚忍对桑枝的冲击力很大。
  “哦?”董鄂妃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因为怕我扛不住寒气,还是怕我去了,皇上会再趁机发作找她麻烦?”
  桑枝心里一抖,不知道董鄂妃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啊。她忙沉声道,“奴婢自然是担心娘娘您的身体。”
  “呵。”董鄂妃冷笑一声,却没接她的话,“该去给坤宁宫请安。”
  桑枝心中惊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会儿竟觉得董鄂妃似乎心底压抑着对坤宁宫的怨气——为什么?然而没容她多想,董鄂妃已经迈步前行,桑枝赶紧跟上去。
  还没刚下台阶,宫女来报,“娘娘,贞妃娘娘求见。”
  贞妃——桑枝隐约记得,这个贞妃好像是董鄂妃的族妹。
  “她?”董鄂妃皱眉,“不见。”
  桑枝看着惊异,何以董鄂妃对族妹竟如此不假辞色?这可真是怪事。按说以董鄂妃为人处世的习惯,那是要见人三分笑,从没有这样冷硬的。
  然而跟着董鄂妃一出承乾宫,就见着一旁站着位窈窕女子,约莫二十余岁,相貌自然不用多说,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一双桃花眼,眼角眉梢藏着妩媚。桑枝悄悄打量一会儿,心道,这贞妃相貌不能说比不上董鄂妃,实际上和董鄂妃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人,看起来应该是挺张扬一个人。可令桑枝意外的是,贞妃看见董鄂妃出来,眉目垂下去,极为恭谨的行礼,“见过姐姐。”
  便是那双眼睛这会儿也显得温顺极了,似乎刚刚桑枝第一眼看到的张扬桀骜都是错觉一般。
  董鄂妃几不可察地轻叹,对她点点头,“本宫要去坤宁宫请安,妹妹可要一同前去?”
  “姐姐既去,妹妹焉有不从之理?”贞妃低眉顺目,规规矩矩地跟在董鄂妃身旁。
  董鄂妃也不跟她多说,径自朝坤宁宫前去。
  桑枝心中不安,看董鄂妃时总觉得她身上隐着戾气,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和往日完全不同,根本不像要好好请安的样子。她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素勒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正疑惑心惊,已经到了坤宁宫门口。董鄂妃顿住脚步,目光幽深地望着坤宁宫的门匾。一旁的贞妃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站在另一侧的桑枝望着她们,再看看“坤宁宫”三个字,心里陡然一跳——
  董鄂妃该不是以为荣亲王的薨逝和素勒有关吧?
  那荣亲王明明是因病才——不,不对。御医们众口一词的诊断是,荣亲王发烧。可是堂堂大清王朝的御医们聚在一起,甚至在荣亲王只是病症刚有些苗头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御医,但是,这么多名医竟然治不好一个发烧?
  念头一起,桑枝只觉得通身冒寒气,随即心念一转——不好!
  董鄂妃只是看起来没有异样,可是她心底的痛和恨难道能这么轻易地烟消云散了?当然不可能!一个女人在失去理智和控制力的情况下,还能指望她分析局势做出准确判断?董鄂妃心里指不定狂乱成什么样了。
  桑枝脑子里闪电般连续冒出念头,董鄂妃到底会怎样看待这次的噩耗?
  ——首先,大局势是皇后面临被废的风险。
  ——其次,太后卧病在床,对后宫诸事并不知道。
  ——接着,是桑枝自己冒死进了永寿宫。
  ——再然后,皇上在坤宁宫大发脾气。
  最后,四皇子病逝。董鄂妃失去最大的筹码和全部的希望,可奇怪的是,除了刚醒那会儿流过泪以外,接下来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再加上刚刚董鄂妃的态度——桑枝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后,脑海里蓦地涌出一个震惊的念头:至少就明面上看,最恨董鄂妃的除了皇后之外,别无他人!
  且不说董鄂妃以皇贵妃的身份攫取中宫权力,就只说皇帝为了董鄂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皇后,任谁能咽下这口气?而董鄂妃最大的筹码除了皇帝,无非就是四皇子。如今四皇子已去,董鄂妃也大势倾颓无可挽回。便是皇上当真要废后另立董鄂妃,如今朝臣们又岂会附议?毕竟博尔济吉特·素勒出身名门正统,惯例就是受中宫之礼教养,而且如今年岁不大,以后生养不是没有可能。但董鄂妃的身子却是再难以承担另一个孩子了。
  四皇子的死乍看起来将皇后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实际上真正陷入死局的是董鄂妃。皇上无论再执着,废后也决计行不通了。皇后的中宫之位,目前虽然看似如临深渊,其实已经坐稳了。简而言之,承乾宫这一场祸事,最大的得利者是皇后。
  ——这样的话,董鄂妃怎么可能不把矛头对准了皇后?尤其是丧子之痛,对一个母亲来说,这得是多深的恨?董鄂妃怎么可能还保持理智!董鄂妃深知自己不是善男信女,难道会觉得稳坐后位四载的皇后良善好欺了吗?
  除了桑枝之外,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位居后位的皇后娘娘是泛泛之辈。怎么这么巧,偏偏就在皇后被责难之后,小皇子突然得病,还就这么去了?
  把所有曲折连接在一起,桑枝心中砰砰乱跳,脑子里乱成一团。再看向董鄂妃时,正巧迎上董鄂妃眸中藏不住的戾气。只听董鄂妃道,“桑枝,坤宁宫到了。”那声音森寒,让桑枝不寒而栗。
  董鄂妃肯定发现什么了!桑枝猛然想到那天董鄂妃故意带她到坤宁宫试探的事情,还说回去后要细细询问,只是后来荣亲王的事情让董鄂妃完全没有心力计较这个事情。但是,如今董鄂妃的态度,显然是把桑枝当成皇后放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了!再加上桑枝那些不同寻常的话,便更让董鄂妃觉得皇后心机深不可测。
  支撑着她醒过来的,不止是董鄂一族,更是一个未解的执念——她的儿子到底是因何而亡! 

  ☆、第009章


董鄂妃目露寒光,轻声自语,“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听着这话,贞妃抬头看向她,董鄂妃却只昂首望着坤宁宫的方向。桑枝站在她们侧后方,既看不清贞妃的表情,也看不清董鄂妃的神色。然而耳中听到的话,却让桑枝心中惴惴不安。看来董鄂妃确实来者不善,然而这样狠绝的董鄂妃该如何劝止?
  桑枝一时间心乱如麻,明知道这次请安难以善了,素勒恐要遭难,可她竟然无计可施!该怎么办?桑枝急的冒冷汗,自己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小宫女,人微言轻。何况现在董鄂妃很明显十分怀疑她,虽然桑枝不知道董鄂妃的怀疑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至少眼下董鄂妃只怕是听不进任何话的。
  就像皇帝固执的像头牛,根本听不进任何谏言一样。可皇帝那里至少有满朝文武大臣跟他打拉锯战,董鄂妃这里又有谁能制止呢?
  皇太后?桑枝刚想到这里,就暗自摇头。且不说皇太后尚且在病中,就是皇太后出面又能说什么呢?现在后宫里最大的受害者是董鄂妃,而且董鄂妃什么都没做——就算董鄂妃做了什么,难道还能光明正大的做?摆不到明面上的事,任谁出面也无法解决。便是皇太后,对于一个决绝的女人也无计可施。就像当初的博尔济吉特·孟古青,皇太后一开始难道没有想着要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吗?不过是孟古青性子太烈,实在不受控制,皇太后对她无能为力。
  而今的董鄂妃比当初的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只怕有过之而不及。再怎么说,孟古青不过是和皇帝撕破了脸,可董鄂妃却是失去心头肉。失去丈夫固然悲痛,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痛远比不上失去孩子来的猛烈彻底。所以除非能从根上打消董鄂妃的念头,否则,小皇后这一遭绝难得了好。
  不管心念怎样转,桑枝还是亦步亦趋紧跟在董鄂妃身后。眼见着董鄂妃施施然踏进坤宁宫,正看到皇后刚从内殿出来。桑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时时刻刻盯着董鄂妃,唯恐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料董鄂妃足尖落地那一刻,面上已然换成一派温和,像是惯性地戴上了和善的面具,对皇后作揖道,“臣妾给皇后请安。”
  皇后连忙迎上来,“姐姐快请起。正是寒冷的时候,姐姐身子不大好,怎么过来了!”
  “应当的。”董鄂妃道,“况臣妾身子也不碍事。”
  皇后却扶着她站起来,微微提高声音道,“还不快给皇贵妃娘娘赐座!”一旁的宫女应声“是”连忙手脚麻利地送上椅子来,皇后扫了一眼,“这么冷的天,那椅子冷硬怎么坐人!做些事一点不利索。”倒像是个任性的少女在抱怨似的,便拉着董鄂妃的手道,“姐姐莫怪,本宫这里竟是些粗笨的丫头,倒惹姐姐笑话。”就拉着董鄂妃往坐榻走去,“姐姐可与我同坐。”
  董鄂妃打眼一扫,自然不敢坐下,“娘娘厚爱,臣妾愧不敢当。”与皇后平起平坐,她又不是傻。
  皇后笑道,“无碍的,这里又没有旁人。”说着扫了一眼一旁的贞妃,“贞妃娘娘是姐姐的族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需这些虚礼。”实际上,皇后被软禁的这些日子,后宫诸妃根本不必来请安。
  贞妃请安毕,就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看着倒乖顺。这会儿听见皇后说话,忙应声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董鄂妃眸子里闪过冷光,坚决推辞道,“原本姐妹间不该这些虚礼,只是皇后娘娘您这里与众不同,尊卑之礼万不可废。”说着余光看向桑枝问道,“桑枝,你说是不是?”
  “……”桑枝一进来就跟看戏似的看傻了。这会儿的素勒她可从未见过,举止有度,温善大方,端地是一国之母的风度!可素勒那张藏不住青涩的鲜嫩脸庞上露出的标准笑容,和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桑枝犹如吞了黄连似的,满嘴苦涩难言。
  “敦厚木讷,不尽知礼”在此时的素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素勒真的是这样的吗?桑枝望着她端出来的皇后模样,心里却觉得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疼。
  然而桑枝清楚,这宫里,没有人不戴着面具度日。皇后是,董鄂妃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尽管所有人都掩藏着真实的自己,桑枝却只会为素勒心疼。大约是因为她见过素勒剥去伪装后那快乐轻松的模样吧!所以眼前的皇后娘娘才让她这么明显地觉察到对比,感到疼惜。
  听董鄂妃这么问,桑枝低下头去,“奴婢惶恐,主子们的事哪轮得到奴婢说话的份儿。”
  董鄂妃就笑了笑,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桑枝是个极有趣的宫女,本宫甚爱之。”偏在这时眼神扫过桑枝,不轻不重地说,“做个宫女却是可惜了。本宫兄长常年征战在外,身边正少个可心的女子,本宫想说个媒,让桑枝给本宫的兄长做个妾。兄长身居将位,想来也不屈了她。”
  这话一出,不仅皇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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