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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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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们瞧准时机;一举堵住了误入一条根本没有出口的骁卫部队。数台伏魔弩静静地立在出口处;狰狞的弩箭闪着锋利的寒光;对准着内里面露惊恐之色的骁卫;再精锐的部队;再不畏生死的战士;在面临绝境的那一刻;对死亡的畏惧仍然会免不了从心头泛起。
这些天来;死在伏魔弩之下的骁卫已经数不胜数;对于这种力道惊人;一发便是十余支的强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应付;而且这一次的作战;双方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作战环境逼仄;除了用人命硬抗;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蒋兴权的手摸上了伏魔弩的扳机;几乎在同时;内里陷入绝境的骁卫发出一声呐喊;疯狂般地向外冲来;疯狂的嗥叫暂时将恐惧抛除出内心;眼中看着征北军;内里却是一片空洞。
第一台伏魔弩随即爆发出啸叫之声;十数道残影飞掠而过;卟卟之声连接响起;跑在最前面的数十人立即被射倒在地;往往一根弩箭之上串上好几个士兵。
没有任何犹豫;后面的继续向前扑来;这是用生命在挣取时间;用自己的死亡为后面战友争取到与敌人肉搏的机会。伏魔弩连二接三地响起;将内里的队伍射得七零八落;硬生生地将挤在一起的队伍撕出了好几条血肉胡同。
“杀啊!”蒋兴权挥舞着横刀;如同猎豹一般窜了出去;顺着这条血肉胡同钻进了对方的队伍之中。
剧烈的兵器碰撞声;嘶喊声;惨叫起;在这条深不过里许的死胡同中响起。
一个时辰之后;当蒋兴权提着血淋淋的崩了好几道口子几乎已经无法使用的横刀从死胡同中走出来时;跟在他身后的征北军只有不到两百人了;又有近百人丧生在这一场搏杀之中。蒋兴权一条胳膊软软垂着;已是完全折断;随着走动的步伐而在身旁晃荡中;精良的铁盔也被砍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绷带;这几天;他已经是好处负伤了。
回望着这条血肉胡同;蒋兴权叹了一口气;对着胡同内死去的战友深深一鞠躬;”弟兄们;对不起了;我无法将你们的尸体带回去。不过你们也放心;用不了多久;兄弟我就会来陪你们了;黄泉路上;我们不寂寞;将来等我们胜得了;王爷会来收拾我们的遗骸的。希望到时候;野狗不会将我们吃得连渣渣都不剩一点吧”他直起腰来;哈哈大笑了几声;”都死球了;还管他野狗吃不吃咱们;能将这些玩意儿养肥也算功德一件;说不定将来这些野狗又被咱们兄弟吃了;说来说去;还是便宜了自家兄弟;走了;弟兄们;走了!”蒋兴权扔掉了手里的单刀;从地上捡起一柄战死兄弟的刀插在腰间;又捡了一根长枪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还着剩下的士兵消失在万千沟壑之中。
骁卫大本营;从良的主力也已经抵达了这里;营盘连绵十数里;蔚为壮观;但让这些身经百战的骁卫们丧气的是;每一天出去战斗的弟兄们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少上许多;回来的也几乎上是个个带伤;垂头丧气;还没有出战的士兵于此十分震惊;这些年来;除了当年在泰州于蒙人战斗之时曾经蒙受过重大损失;多少年来都没有让他们的士气这么低糜了。
从良站在大帐之内;面前挂着一副地图;正是脚下他们所处的地方;这些天来;这幅地图地一天天扩大;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地方被添进去;图纸之上;密密麻麻的记号让外行人看了;只会觉得头昏。
“玉亭;你来瞧瞧!”听到脚步声;从良抬起来头;正好瞧见章玉亭丧气地走进了大帐。
“大将军;我们今天又损了好几百兄弟;!”章玉亭有些惭愧地向从良抱拳道。
“先不管这些;你来看我这里!”从良摆摆手;指着地图。
章玉亭走过去;仔细地打量着挂起来的地图。
“你们从这些当地村民之中询问来的地形地势大体上的确不错;但是细微之处却大有问题;这些人不怀好意啊;你来看看;按他们所描绘的地形;我们走到这里就应当拐弯对不对;但士兵们已经用鲜血证明;这条路是错的。我们在这里;死了六七百弟兄才搞清楚了这一件事。”从良道。
章玉亭看着地图之上标注着同样颜色标记的地方;突然愤怒起来;”我要杀光了这些王八蛋!”
“你去杀谁?”从良失声笑道:”现在我可以基本断定;这些人中必然有征北军的探子;这个向导作得很有水准啊;十有**都是对的;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却将我们引向死路。玉亭;你不用找了;这几个家伙一准已经消失了;剩下的那些是真正的乡民;什么都不知道。”
“大将军;是我的问题;如果我能多找一些来本地人来;一个个分开来问;也许会避免这些不避要的损失。”
“避免不了!”从良断然道:”该死的还是要死;只不过能够让对方付出更大一点的代价罢了。”
“大将军;接下来怎么办?”看着地图;章玉亭道。
“接下来还要我说吗?”从良大笑道:”地图之上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不必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迷惑;直插这条道路;我想;全益凤看到这些;将会集中起所有的主力;在这条道路之上与我们决一死战。”
“明白了!”
“走吧;这些天;你送来的一些东西都是好玩意啊;我们一起去瞧瞧!”从良背着手;向着大帐之外走去。
大帐之外的空地上;摆着十数台伏魔弩;以及一些征北军所有的盔甲;刀枪;短匕;骑弩等;林林总总;占了数十个平方的空地。
伸手拍拍身边的一架伏魔弩;从良眼中闪过的神色十分复杂;有迷惘;有恐惧;有担心;”这是好东西啊;我真是想不通;我们大越腹地人杰地灵;能工巧匠寸出不穷;为什么就没有造出这样的好武器来!”
章玉亭不解地看着从良;”大将军;一件军械而已;的确很精良;威力也大;比床弩犹有过之;但是;尚不能用之左右战局;打仗;最终还是要靠人啊!”
从良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些。”他弯下腰;伸手拔出了伏魔弩上一个较小的零件;转身走到另一件身边;同样的拔下一个同样的零部件;举起这两个一模一样的零件;道:”瞧出什么端倪来了么?”
章玉亭摇摇头。
从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两个零部件插了回去;”玉亭;我将这两个小玩意交换了;但这两台伏魔弩仍然可以自如地操纵;这个小玩意儿是伏魔弩上最精巧也是最关键的部位;这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吗?统一的标准。云昭居然能让他的工匠将所有的零部件做得一模一样!”从良突然激起起来;”这么小;这么精巧的部件都能做得一模一样;那这具伏魔弩上其余的部件算得了什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即便我们摧毁一件;他们捡些部件回去;拼拼凑凑;便又会是一架新的伏魔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北地生产军械的水平远非我们所能比!”
从良颓然垂下头;”以前也听说过云昭给那些普通的匠人赏官;悬重金奖励发明创造;贴招贤榜选贤纳能;我还曾耻笑过此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我明白我错了!”
“将军;这只是细微末节;并不足以改变大势!”
“不;不;不!”从良连连摇头;”当这些细微末节太多;便足以颠覆一切;这代表着北地强大的生产能力;我们想拖死他们;但焉知将来被拖死的会不会是我们呢!”
从良垂下了白发苍苍的脑袋。看着颓丧的从良;章玉亭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大将军!”章玉亭不安地喊道。
从良霍地抬起头来;冲着章玉亭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不通;打仗说到最后;打得还是钱;云昭仅凭着北地十六州;是如何维持这么一支庞大的部队的。而且还为他们装备了如此精良的武器盔甲?”指了指那些散落在一边的甲胄;从良叹道:”比我们的要强啊!”
章玉亭默然不语;这是事实;容不得他辩驳。
“大将军;北地新生势力;云昭一言九鼎;政令贯通;上行下效;办事效律的确比我们要高很多!”章玉亭想了半晌;才呐呐地道。
“世家呐!”从良嘿了一声。”可惜我这辈子没有机会去北地瞧上一瞧了;否则我真想去看看云昭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些的。”他连连摇头;甚是遗憾。
“打败了云昭;你想去北地看多久都行!”章玉亭奋然道。
“打败了云昭;将北地收回;那北地现在的一切还会存在么?”从良有些郁闷地道;”一切都没有了;什么都又回到了我们熟悉的那些东西上;新的东西会被完全捣毁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搏命
对于大越的现状;从良是清楚的;世家这个毒瘤一日不去除;大越就会一日不靖;但现在;迫于形式;皇帝却不得不和世家再次站到一起;如果成功地铲除了云昭;论功行赏那是少不了的;世家的势力不但得不到削弱;还会进一步的加强;从而更加增长了对付他们的难度;而且因为他们帮助皇帝平定了北地叛乱;皇帝反而一时之间不好下手对付他们;否则就会落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一个搞不好;就又是一场声震大越的叛乱。
皇帝从贵妃闵怜儿那里得到的消息让人震惊;出生在北地;除了姓秦;似乎从各个方面看起来都与彬州秦家没有任何关系的贤妃秦柔娘居然是秦家嫡系子孙;难怪秦家会如此的不遗余力地支撑起秦柔娘;要不是皇帝在李庆死后;当机立断地便决定与世家联合;还得不到这一个情报。
阴谋害死李庆;夺取南部镇军军权;秦柔娘在牢牢地掌控着罗网的同时;又将手伸向了军权;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说以前从良还抱有幻想的话;现在已经彻底死心;必须要除掉秦柔娘了。攘外必先安内;大越朝廷不能也不应该有两个声音;秦柔娘居然想将自己的亲信调去上京担任驻上京军防;如果真让她得逞;那么上京将彻底落入她的手中;皇帝的死活还能由自己作主吗?
想到这里;从良不由不寒而栗;如果皇帝死了;秦柔娘的儿子李昊将必然加冕;一个还没有满岁的娃娃坐在宝座之上;换成别的妃子也还罢了;朝臣们尚能控制得住局面;但是秦柔娘;那就万万做不到。到时候;只怕皇帝的宝座之后会加上一道帘子;真正掌控这个帝国的会是秦柔娘这个女人。这位有着深厚世家背景的女人只会将这个帝国一步一步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时候;只怕大罗金仙下凡;也将不能挽求大越于危难之中了。
秦家有了秦柔娘的支持;有些肆无忌惮地扩展自己的势力;终于惹怒了以曹仪为首的这一批在朝堂之中有着深厚势力的老牌世家;秦家在南部作威作富也就够了;盘踞南方;秦家等南部世家在经济之上的优势无与伦比;但现在;居然想打上京的主意;他们岂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之上抢食?皇帝抓住了这个机会;与曹仪终于达成了默契。
但是皇帝没有想到的是;曹仪这个老狐狸还是与利用秦柔娘极于扩大自身实力的心理;成功地说服了秦柔娘以朝廷的名义下达了允许世家组建私军的命令;曹仪一直想做而没有成功的事情;在秦柔娘的支持下;终于成功。秦柔娘想要南部世家重建又一支军队;与雄阔海相互呼应。这一件事对大越将会遗害无穷;从良简直不敢想象;当平灭云昭之后;朝廷要面对的是无数支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让他们拿起武器容易;让他们放下武器可就难了?
难不成平灭云昭之后;又一次开始镇压地方么?
从良觉得脑袋阵阵疼痛。揪了揪自己的胡须;从良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这些地方武装的问题以后再来头痛吧;现在;他需要消灭朴德猛集团。
云昭的军队已经打进了潞州;孙传亮与杨宏发挡不了多久;而正在向通州;卫州集结的那些地方武装;豪绅私军;或许单支拉出来都不错;但是集结在一起;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去得越多;只怕失败得越快;通州知州萧中则那里镇得住他们?
或许自己可以做到;但现在;自己又哪里脱得开身?
“休整一天;明天展开进攻!”从良看向章玉亭;”各部轮翻进攻;不给对手任何调整的机会。”
“遵命!”章玉亭大声道。
一夜无话。
进攻在天边刚刚露出第一丝曙光的时候开始。用近万士兵性命淌出了正确路线的骁卫潮水一般地涌入了进来;全益凤明白;再没有什么捷径可走了;他在这里已经挡了十一天了;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他的身后还有盐池县城;还有一万五千精锐;这十一天足以让他们将城池再加高加厚一些;足以将城外的壕沟挖得更深一些;足以将外围的堡垒建得更坚固一些;而且;他们休息了十一天;战友的鲜血会让他们更加愤怒;更加骁勇善战。
从良即便可以突破自己;让自己不得不通走;但不付出惨重的代价;就绝对不行;自己在这里每多消耗一个敌人;将来在贵州城下;这些精锐的骁卫便会少上一个。镇守贵州城的益州营与白莲营便会更轻松一些。
至于萍乡的昭义所部;从良不认为他们能抵抗多久;而石敢当的飞天营与薛临风的部队;亦不会是苏灿的对手;骁卫如此;虎卫可想而知;虎卫可是经过冯从义调教数年;这位抗蒙二十年的老将军虽然已经英魂长逝;但是;他替虎卫打下的军魂却没有消失。骁卫也好;虎卫也罢;这是一支有着军魂的部队。这也是最让人头痛的部队。
呛的一声;他拔出了战刀;”准备作战!”战刀前指;全益凤策马欲行。
孟平从一边探过一支手;一把抓住了马缰;”全将军;请将这一战的指挥权交给我。”
“你想干什么?”全益凤眼睛一棱。
“全将军;这里的抵抗快要结束了;我们一万士兵;现在已经战死三千;伤了二千有余;只剩下五千可战之士了;您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在盐池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等待着您;这里的岗位应当是我的。”孟平毫不示弱地瞪起了眼睛;大声吼道:”亲兵;送全将军回盐池县城!”
全益凤的亲兵们面面相觑;看着全益凤;却是不敢动手。
“你要造反么?”全益凤冷笑;”我在这里;还有可能带回一些逃回盐池;这些人交给你;一个人也跑不出来。”
“这里的战场是我们的;我们来到这里;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孟平沉声道;呛的一声拔出战刀。
“孟将军;你要干什么?”亲兵们都是大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孟平将战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孟平!”全益凤大喝道。
“将军;我孟平不是大将之才;能当上第五营副将;那是因为我这个高山族族长儿子的身份;这一点我心知肚明;所以一直以来;我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来干挠您的指挥;但现在;不需要什么指挥才能了;只要敢拼;敢死。这一点;我能做到;全将军;您却不能做到;您还要担心着盐池城。如果让士兵们还有一丝一毫的退路;这一仗我们会败得很快;不但不能再多守几天;只怕连多消耗一些敌人也做不到。”
“孟平……”全益凤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将军;您若不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从这里跌下去;只怕您想给我收一个全尸也做不到了。走吧;将来王爷成了皇帝;请全将军别忘了告诉王爷;请王爷待我高山族永如今朝!”孟平眼含热泪地道。
全益凤别过头去;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好;好;我走;孟平;如果能活下来;就一定要活下来。如果活不下来;将来我会亲自去兴灵;去告诉你的父亲;你的儿子;你孟平是个响当当的好汉;是征北军中一名优秀的将领;你的族人会为你而骄傲;在这里;在我们的脚下;我一定会给你们立下一块一丈高的大碑;记下你们的英勇。”
“多谢!”孟平微笑点头。
全益凤反手用刀背猛磕战马马股;”我们走!”他厉声喝道。战马踏在黄土高原之上;卷起一股泥龙;全益凤骑在风驰电挚的马上;仰天长嗥;”从良;你记住了;你每杀我第五营一人;我都会让你十倍偿还!我全益凤发誓;我一定会做到!”
身后;震天的呐喊之声已经响起;征北军从各条沟壑之中涌出;一队队汇聚向主路之中;两支天下闻名的强军;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
一天的时间便在士兵们的生死纠缠之中瞬间流去;在征北军士兵看来;时间走得太快;而在骁卫看来;每一刻都是那么的难熬。
一天的时间;他们在主路之上前进了一里路;却又付出三千人的代价。章玉亭气急败坏;从良脸色铁青;他知道征北军很强;但没有想到会强到这一地步;而且对方明显是有地方可以逃的;只要他们逃;自己就可以在追击这中大量地杀伤这些敌人;但从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根本就没有逃的意思;反而决意在这里与他们拼到最后一兵一卒。
这种不管不顾的亡命之势;即便是军神再世;除了以命搏命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办法。
“攻击;再攻击;每多停滞一刻;就是给这些亡命徒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从良的头发似乎又白得厉害了一些;他此时;已经有些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征北军不逃;就是要给他的骁卫造成重大伤害;这样下去;即便自己到了盐池;到了贵州城;损失惨重的自己;还有余力进攻这些地方吗?
“征北军的士兵为什么会这样乐意为云昭去死?”从良痛苦的双手颤抖;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从良想不明白的问题;在他们的对面;一道斜坡之上的山洞之内;蒋兴权却正在给出答案。
第八百六十六章:为情;为义;为担当
蒋兴权的身边;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是他们所属这一哨的监察官。在今天白天的一场战斗之中;他阵亡了。蒋兴权颤抖着手伸进他的怀里;摸出一本沾染着斑斑血迹的册子;缓缓翻动着;上面记载着每个士兵的战功。那是征北军战后论功行赏的依据。
拿着这本血淋淋的小册子;蒋兴权高高举起;向着周围的士兵一一展示;然后小心地从一边拿起一面军旗;将小册子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包好之后;边上有一名士兵默默地递上一件牛皮软甲。
蒋兴权点点头;将牛皮软甲用刀削开;然后包裹在军旗之外;用丝绦扎得牢实了;举起佩刀;就在土壁之上挖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小小的洞穴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将这个包裹轻轻地放进去;然后弯下腰;捧起泥土;牢牢地将这个洞穴封了起来;从地上捡起半截断了的佩刀;一扬手;哧地一声将刀插在洞穴的上方;又将随军监察官的身份铭牌缠在刀上。
士兵们默默地注视着蒋兴权认真地做完这一切。
蒋兴权转过身后;目光扫过众人;”弟兄们;大家都看到了;你们所立的每一笔功劳;上面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将来仗打胜了;会有人来清理战场;寻找弟兄们的尸骸;那时他们就会发现这本功劳薄。拿回兴灵;弟兄们的家人就会有赏赐;有功田;有抚恤;有免除赋税的凭证。王爷是绝不会让我们流血又流泪的。”
“王爷英明!”士兵们发出沉默的吼声。
蒋兴权笑道:”可是弟兄们;我们还是最后一战;但是这一战;却没有什么功劳可言了;这一战;是我们为王爷最后一次作战了;就算是我们回报王爷这些年来对我们的恩情;没有王爷;我们的家人还在忍饥挨饿;没有王爷;说不定我们现在正在蒙人的草场为奴;所以这最后一仗;是情;是义;是真汉子的担当!”
“说得好!”士兵们纷纷喝彩道。
“为了我们的家人永沐王爷的荣光;弟兄们;打好我们最后一仗吧;我们已经够本了;再多干一个;那就是赚得;上头的长官说了;我们多拼一个;王爷离胜利就会近一分;那我们一个人干掉十个;如何?”
“与敌偕亡。”士兵们一齐怒吼起来。
蒋兴权回头;示意两个士兵从洞的深处拖出一个大箱子;猛地掀开;众人看到;在木屑干草之间;一个个的陶罐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猛火油!”士兵们惊呼起来。
“猛火油;好东西啊!”蒋兴权哈哈大笑;”可惜啊;这玩意儿即便是咱们军中;数量也很少;我不容易从上头挣来这一箱;大家现在知道我们藏在这里的用意了吧?”
众人都是点头。
“你们听!”蒋兴权双手下压;示意士兵们安静下来;外面的喊杀之声隐约传来;”这些骁卫的王八蛋晚上也不休息;轮换着进攻我们;现在我们的位置只怕已经在敌后了。夜晚作战;无数的火把闪耀;等到我们冲下去;将猛火油砸下去;该是一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那熊熊的火光能照亮半边天吧?”蒋兴权舔着嘴唇;兴奋地道。
一个牛高马大的士兵大步上前;拿起一个猛火油罐;小心地用带子拴好;挂在脖子上;”我是高山族的;父母都是奴隶;是王爷解救了我们;我下山的时候还只有十几岁;家里穷得连裤子都没得穿;整天光着屁股蛋;现在我家里有几十亩上好的土地;粮食每年都吃不完;弟弟去年娶了亲;妹妹也嫁了一户殷实人家;我非常满足;要不是王爷;我家那有现在这般兴旺;头;我第一个上!”
在他身后;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上来;捡起一个掏罐;拴好;挂在脖子上。后面沉轮到的急得跳脚。
“好了;没什么好争的;不过是个前后而已;黄泉路上;大家都要相会的;到时候睁大了眼睛;别掉队罗!”蒋兴权呛的一声拔出战刀;”弟兄们;走吧!”
不到一百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钻出山洞;夜很凉;冷风一吹;众人都是精神一振;从上往下看去;一条条火龙分外显现;骁卫的军阵正在无情地向前推进;已经伤亡惨重的第五营士兵被打得连连倒退。
“看;那是孟将军!”高山族的士兵指着下面;一个挥舞着陌刀的高大将领;脱口道:”孟将军都亲自上阵了!”
“我们走;去戳他们的屁股。”蒋兴权瞄了一眼;便知道已经到了很危险的时候了。
骁卫大营;禀报军情的信使一个接着一个;川流不息;章玉亭手微微颤抖;从良的脸色更加青白了一些;一般的部队打到这个份上;早就斗志消亡;完全溃散了;但征北军却死战不退;看样子;不杀干净他们每一个人;这场战斗就不会完结。
“大将军。伤亡太大了。”章玉亭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这样打下去;即便我们冲出去;伤亡超码也要接近两万人;这;这让我们骁卫的本部人马都去了三分之一了;以后的仗还怎么打?”
从良沉着脸;”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此时退却;软弱;则前功前弃;打;给我打过去;历来第一仗便是最为艰难的;打过去;即便我们以后进攻乏力;别忘了;还有苏灿和权昌斌呢;他们面前的敌人;可不是征北军第五营。打过去!”猛地一拳擂在桌子上;从良站了起来;提起了一边的大刀。
“大将军;您要干什么?”
“我去前线督战!”从良冷然道。
蒋兴权一众人伏在约二十米高的陡坡之上;瞪视着离他们不远的骁卫;他们的前方;密密麻麻的尽是等待着上前轮换的敌人部队;手握长枪大刀;排成整齐的队列;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战场之上;那怕大部人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战斗;他们仍然瞪大着眼睛;努力张望;支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每一个细节。
是时候了;蒋兴权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以那个高山族战士为首;数十名身挂猛火油的士兵猛然跃起;沿着陡坡;狂奔向下面的骁卫。
无数的火把将他们冲击的线路照得一片透亮;他们刚刚跃起奔跑;便惊动了敌人;无数双目光转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这一批自投罗网的家伙。
如果是成千上万人;他们或许会骚动;会慌乱;但这几十个人来冲撞军阵;除了自寻死路;还真没有别的解释。
奔在最前边的高山族士兵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猛火油罐;在头顶上转着圈地挥舞着;随着他的手一松;猛火油罐便呼的一声飞了出去。
身后;又有十数名士名的油罐飞了出去。与此时同;空气之中响起了利箭破空的声音;打头的高山族士兵立时身中数十箭;哼也没哼一声;扑地倒下;尸体骨碌骨碌地被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身后的士兵的遭遇并不比他好多少;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几乎在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更多的则是在勉力扔出猛火油之后;便被射倒。
空中有黑乎乎的东西落下;无数支长枪一齐伸到空中;拼命晃动;那好像是些投石;骁卫们心中晒笑;如果是霹雳炮扔出来的;那是要命的玩意;但你人力扔出来的;岂能伤我分毫。
枪尖刺在陶罐之上;发出清脆的破烈之声;无数黑色的雨点自空而落;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全场。
“猛火油!”有老兵惊叫起来。
轰隆一声;有一团猛火油无巧不巧;洒下之时;恰巧下面便是熊熊燃烧的火把;腾地一声;冲天的火苗毫无预兆地窜起;大团大团的火花从空中落下;立时便将周边的人染成了火人。
凄厉的惨叫之声响起;有骁卫想要去扑灭同伴身上的大火;但自己身上也突然烧了起来;这一段军阵瞬息之间便大乱起来。
在火苗腾空的那一霎那;蒋兴权已是跃了起来;”弟兄们;干啊!”
他发足狂奔;这一瞬间;似乎这些天来的伤痛都已不复存在;他红着眼睛;犹如一匹奔马;数十米的距离瞬间即至;他高高跃起;举起大刀泰山压顶;将一名骁卫一刀两断。
身后;征北军士兵紧随着他;冲了上来。
不到一百人的队伍在浩瀚如大海的骁卫军阵之中显得实在太过于渺小;但便是这一颗小小的石籽;却激起了冲天的浪花。将骁卫的中段搅向一片稀乱。
后面的想要挤上前来救援;前面正在作战的骁卫发现身后士兵;心中都是大为惊慌;担心着自己的后路被截断;顿时萌生退意;孟平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战机;也许不是他有意抓住;但他此时已经打得疯了;一察觉到对手的胆怯;本能般地便反冲上去。
逆袭!占尽优势的骁卫在这一刻竟然被打得连连倒退。被生生地逼回去了里许多路;而这一段路;却是骁卫付出惨重代价才获得的。
第八百六十七章:一叶知秋
从良章玉亭打通通道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最后的数千征北军尽数躺在了他们脚下的沟壑之中。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却是极为惨重;惨重的让两个迭经大战的将领都不得不痛之入骨。一万五千精锐的骁卫永远和那些征北军躺在了一起;他们的尸体交叠;他们的血液融合;他们生前或者素不相识;相逢之时便是性命交搏;最后却是一起共赴黄泉地狱;不知道在那里;他们是不是还是阵营分明;不死不休?
五万余骁卫;一下子去了三分之一;如何不让章玉亭从良等人痛彻心菲。
“幸亏全益凤没有把全部的第五营带来;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这一仗?”章玉亭痛苦之中也有着侥幸。
“你错了!”从良沉重地摇着头;”如果他真将两万余五千人带到这里;我们反而更要轻松一些。”
“大将军!”一名校尉带着数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东西。
“什么事?”章玉亭迎了上去。
“将军您吩咐我们;战后要搜索战场;以免发生那天晚上遭遇敌军突袭以至大乱的事故重演;结果;我们在一个偏僻的山洞里找到的。”校尉大声道。
“是什么;检查过了么?”
“检查过了;是征北军士兵的功劳薄!”
“功劳薄?”章玉亭惊讶地接过了那个包裹。
外面明显是士兵身着的皮甲;入手极软;显示出了极高的硝制技术;内里裹着一面征北军军旗;从里面拿出厚厚的册子;递给了从良。
册子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凝结成一起;使得册子变得极厚;从良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位普通士兵在本次战役之中立下的功劳。
从良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本厚厚的册子之中记下的功劳;便是他骁卫的斑斑泪痕。抬手想扔掉;手刚刚举起;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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