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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如是-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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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被割破地方的痛,远远比不上此刻心头的痛,云晚箫心头浮现起昨夜的那一句话,只觉得天幕倾塌,万物黯淡。
霍小玉,无论如何,我不许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小玉玉有危险呐~
好可怕的刺客……!
☆、88第八十七章.阴差阳错
眼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剧痛;霍小玉脑海之中只剩下昏迷前最后瞧见的那一幕,她的晚晚跌跌撞撞跑来;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呼唤她醒来。
天知道,她也想醒来;不想瞧见她那般仓皇无措;只是;她觉得很疲倦,前所未有的疲倦。
“郡主;郡主,醒醒;醒醒。”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一时她想不起这是谁,能如晚晚一样地温柔呼唤她。
“咳咳!”血腥味冲上喉间,霍小玉咳醒了过来,眼帘中的物事一片模糊,她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肩头却落上了一只温暖的手。
“晚晚……”霍小玉下意识地轻唤一声,扑入了床边人的怀中,复又沉沉睡去。
“我不是他……”杜卿卿眼中噙着热泪,喃喃说罢,将霍小玉小心地平放在床上。想到她带人下山沟寻找她,终在草丛中瞧见一身鲜血的她,她只觉得这世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此——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死在眼前。
温柔地为霍小玉掖了掖被角,杜卿卿起身问向一边的回春医馆郎中,“郡主醒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郎中叹了一声,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霍小玉,这个女子他每次瞧见,都是这样奄奄一息,当初是云大将军送来,如今是杜二小姐邀他来诊,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是什么达官贵人?
“郡主身上颇多伤痕,但也只算是皮外伤,只是这脑袋似是撞到了什么硬物,有事还是没事,要看郡主下次醒来是否认得身边人,记得往昔事。”
“那哥哥的伤……”杜卿卿又问了一句,想到哥哥胸甲上的箭矢,她只觉得今日短短几个时辰,她已经历了太多的可怕之事。
“杜公子身子结实,只是那毒液甚是厉害,伤口又太过靠近心脉,只怕……只怕公子醒来,这一辈子都无法再上阵杀敌了。”
杜卿卿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想对霍小玉下手,又会是什么人连她哥哥都不放过?
“大夫,郡主在这别院之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你掉脑袋事小,连累你家人一并掉脑袋,可就事大了。”杜卿卿回过神来,半是威胁地说完,示意房中丫鬟给郎中送上一锭金子,“哥哥重伤之事,也不可四处张扬,若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这金子你知道该买什么?”
“是,是,小的知道。”郎中连忙哈腰点头,只觉得自己是摊上了一件世间最麻烦的事,弄不好,只怕连命都会给搭上了。
“你们也一样,不可将郡主在别院之事说出去。”杜卿卿下令封口,目光扫过房中的丫鬟,让人觉得无比寒冷。
这别院是卫国公府的私产,在长安城南郊的小山腰中,平时只有卫国公二老想去避暑才会来这里小住几日,其他时候基本是空置无人的庄园。
杜卿卿再叹了一声,低头凝望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霍小玉,若是经此一役,可以留下她,不让她去洛阳,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分明云晚箫先她一步去救她,为何偏偏在山沟里没有瞧见云晚箫的踪迹?独独只有霍小玉一人在草丛中,无人管顾?
霍小玉,你视他为良人,可生死关头他又在何处呢?
“阿玉!阿玉!”
云晚箫从梦魇中惊醒,满身冷汗,顾不得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连忙从木榻上跳了下来,只觉得膝盖上一阵剧痛传来,一时稳不住身子,扑倒在了地上。
“刚给你施过针活血,还要些时辰,你才能走路,还是先乖乖躺一会儿。”黄衫客云淡风轻地坐在一边,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阿玉……阿玉……还在山沟里……我要回去……”云晚箫脑海中只剩下最后残破的记忆——她本打算背着霍小玉走出山沟医治,那些杀手却是不见首级决不罢休。沟两侧草丛中出现了杀手呼喊搜杀的声音,云晚箫知道这样背着霍小玉跑,迟早会被杀手给堵个无路可逃,若要小玉安然,只能先设法引开杀手,再回来救她。于是,云晚箫将霍小玉小心藏在了山沟草丛最茂密的地方,解下自己的外裳,裹住一些杂枝,装作背着霍小玉狂奔,在山沟里大呼一声,将杀手尽数吸引了过去。
至于后面……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躲过了多少支飞箭,唯一还记得的便是,被绳索绊住了腿,双膝狠狠跪在了地上。
身后是呼啸的箭矢离弦声,在她以为一切已到了尽头,她只觉得后颈被谁狠狠一击,眼前一黑,顿时倒了下去。
而那些杀手,那些要她性命的箭矢却似乎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颗牵挂霍小玉的心,一直在胸臆间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先生……”云晚箫哽咽开口,连连摇头,“阿玉还在山沟草丛里,我若是不回去救她,她会死……会……不!她不会死的,她永远不会死的!”
“生死随命,是人便有一死。”黄衫客叹了一声,给云晚箫斟了一杯热茶,“你若是睡不着,便来这里陪我饮上一杯?”
云晚箫双手用力支撑起身子,忍痛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咬牙道:“即便是逆天而行,我也要试一次!”
“算我没有看错你。”黄衫客忽地一笑,起身将热茶端近了云晚箫的鼻端,茶香混着药香飘入云晚箫的鼻中,“这茶中放了药末,你可以喝上一二,这伤自可好得快些,也好出去寻人。”
“寻人?”云晚箫听出了黄衫客的话中意,既然是人,阿玉定是安然的!只见她接过杯子,一口饮下,急问道:“先生,你确定,阿玉还活着?”
“每逢绝境,她总能遇贵人相助,当年是你,如今自然还有其他贵人,只是……”黄衫客略微一顿,正色看着云晚箫,“这个‘寻’字,可不容易,在下赠你一方,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意思是……她就在附近?”云晚箫撑着桌边,激动地四处张看,“先生,你是不是也救了她?”
“我已做过她的贵人,跟将军你一样,这一次注定不是贵人,又怎会是我?”黄衫客说完,接过了云晚箫喝完的茶杯,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笑道,“将军可参透了当日在下给将军的警示?”
云晚箫黯然点头,自嘲地笑了笑,“自以为一切可扛,到头来,我却什么也扛不住。”
“将军不是学会了借力么?”黄衫客笑然看着云晚箫,“拉拢定王这一步棋,将军走得刚好。”
提到定王,云晚箫只觉得心头一寒,肃声道:“与虎谋皮,实在是太过危险。说不定……说不定那林中的刺客,也与他有关!”
“自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黄衫客摇头笑道,“将军入局,却不懂得抽身看全局,只怕就算走对了第一步,也会败得一败涂地。”
“看全局?”云晚箫似懂非懂,低头沉吟了片刻,恭敬地对着黄衫客一拜,“还请先生赐教。”
黄衫客将两个茶杯放在茶壶两侧,笑道:“将军请看,左边的杯子与右边的杯子就像是你与定王,这茶壶中的水,便是这两个杯子唯一的交集,正如霍姑娘。你想,若是霍姑娘死了,你与定王之间,还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云晚箫不禁倒吸一口气,若不是定王,放眼天下,最想要霍小玉性命的,便是天子!——局势一片大明,云晚箫心凉彻骨,想不到他远在东都,都可以在长安掀起这么一出毒计!再仔细一想,天子在长安能利用的棋子,不是卫国公府就是神策府,杜鸿渐若是出手,杜二小姐就不会带兵来救,算来算去,只有神策府里那个阉贼会做这样阴毒之事!
“自古福祸相倚,霍姑娘虽遭大祸,不见得不是大福。”黄衫客笑然再给云晚箫斟了一杯药茶,递给了云晚箫,“经此一役,太子担心路上再遇到什么刺客,今日听闻霍姑娘坠沟的消息,便下令全军护送他速速回返洛阳。这是霍姑娘的一条生路,只要把握好了,在世为人,也未可知,不是么?”
云晚箫点点头,再仔细想了想,今日夜林之中,只有杜二小姐带兵救援,难道是她?
黄衫客含笑不语,看着云晚箫乖乖将药茶喝下,又提示了一句,“救人可要救到底,虽然霍姑娘暂时无事,可霍姑娘的娘如今可是落在定王手里,若不早些接到身边,迟早会成为他人的手中筹码,云将军,可要早做筹谋啊。”
云晚箫身子一震,定定看着黄衫客,“先生看事情如此透彻,究竟……”云晚箫硬生生地忍住了话,自觉问得如此直白甚是失礼。
“哈哈,在下跟云将军一样,也只想逆天一次,让这辈子少些憾事。”说完,黄衫客捻指算了算,皱眉道,“云将军,日后的事,隐晦不明的甚多,在下只能算得三分,却算不得剩下的七分,可要步步小心了。”
“晚箫谢过先生赐教。”云晚箫拱手对着黄衫客拜了一下,只觉得膝盖上的疼痛消去不少,面对眼前这个神秘的黄衫客,不得又敬又惊,于是再拜了黄衫客一下。
☆、89第八十八章.错姻缘几家欢上
一日之后;云晚箫拜别黄衫客,回到了长安;原想先与娘先报个平安;再去定王府要郑净持;殊不知才走到小筑门口;便瞧见了定王府的主簿徐枫带着一辆马车站在小筑门口。
“徐主簿?你这是……”云晚箫惑然开口;瞧了一眼门口严守小筑门的云家两兄弟;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其他话容后再说。
徐枫将马车缰绳亲手递到了云晚箫手中;笑道:“王爷特别吩咐在下将霍夫人送到这里;他说;若是云将军聪明;不单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女人,还知道王爷想说什么。”
云晚箫蹙紧了眉心,接过了缰绳,道:“王爷有心了,能从刺客手中救回霍夫人,已经是万幸,末将又怎会有其他想法。”
“如此,在下先去回报王爷了。”说完,徐枫想到了什么,又交待了一句,“王爷说,霍夫人今后可以安心住在这里,陛下那边,他自会交待。”
“有王爷出马,看来末将是又欠了王爷一份人情了。”云晚箫倦然一笑,送走了徐枫,侧脸瞧向了云家两兄弟,“你们去告诉娘,我安然回来了。”
“诺!”云家两兄弟舒了一口气,自打听闻郡主车驾出事,随后又听说杜家公子在林中中了埋伏,他们便听从云老夫人的命令,即刻赶往夜林搜了又搜,却一直没有寻到将军,生怕将军在林中遭了不测。
云晚箫叹了一声,将车帘掀起,瞧见了上面被绑了身子、又勒了口的郑净持,只见她满眼惊恐,脸上泪水未干,昨天的一切,对她来说,算是永远都忘记不了的梦魇吧。
云晚箫爬上马车,当先去给她解嘴上的布条。
“畜生!你还我小玉!还我小玉!”
云晚箫心头一痛,动作僵在了原地,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冷笑来,“霍夫人,在你心里,我云晚箫就是这般不堪之人?”
“若不是你动了私心,妄图抢掠小玉,小玉又怎会……怎会……”郑净持眼圈一红,哽咽的声音说不下去,老泪又从眼角滚了下来。
“我只想救她……我比谁都想救她!”云晚箫嘶声说完,继续低头去解她身上的绳索,“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这一次……”
郑净持突然狠狠咬住了她解绳子的手臂,眼底的恨意,足以吞噬眼前的云晚箫。
云晚箫倒吸一口气,忍痛继续道:“当年霍王爷不是死于敌军之手,是死于……死于当今天子之手……阿玉若是真进了洛阳……只怕谁也救不了她了!”
郑净持身子一震,松开了染血的牙,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晚箫,反问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若是战死,朝廷当年为何不抚恤?”
郑净持又是一震,又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家小玉是郡主……是郡主……”
“阿玉是郡主,天下皆知,可是……还有人对她下手,天下之大,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
“不是你想……”郑净持连忙止住了声音,思前想后,若是云晚箫真想要她们母女的命,又怎会容她活到现在?若是云晚箫不是去救她们,又怎会那般奋不顾身地下山沟去救小玉?她满眼热泪,定定看着云晚箫,“我的小玉……我的小玉现在在哪里?”
云晚箫摇摇头,继续解她身上的绳索,“我定会找到她的……定会!”
“我的小玉……”
“回小筑之后,千万别说是我暗中救了你,否则小筑人多口杂……”
郑净持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地掩面哭泣。
云晚箫叹了一声,心中的愧疚又深了几分,转身掀起车帘,却瞧见了一脸惨白的云老夫人。
“娘……”
“你怎会知道那么多?”云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她,瞧见她衣裳上的血迹,心头更是酸得厉害,上前将云晚箫抱入怀中,“这大将军不当了可好,你跟娘回商州,家里还有些田产,我们种地过活,可好?”
“娘,孩儿……孩儿……做不到了……”云晚箫心里酸得厉害,紧紧抱住了云老夫人,这些日子,她背负的实在是太多,或许他日她还要继续背下去,只是此刻,她真的倦了,只想这样抱着娘,好好休息一刻。
“怎么会?”
“娘,以后孩儿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我须将阿玉找回来。”云晚箫急忙推了推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吩咐小筑门前的云家兄弟,“你们好好守在这里,叫忘心师太给霍夫人把脉煮点药喝,我去去便回。”
“站住!”云老夫人厉声一喝,当即下令,“云飞,云扬,将公子给我绑了!”
“这……”云飞与云扬对望了一眼,甚是为难。
云晚箫含泪转身,看着云老夫人,突然跪在了地上,身子却挺得笔直,“娘,你当明白,一朝盘中子,不到局终难离棋的道理。孩儿若是弃官离开,这天幕终塌,没有一日可以躲过。”语声无奈而凄绝,不容得云老夫人不信。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云老夫人连连擦泪,听云晚箫的话,她知道,有些事并非人力可改,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孩儿再卷入危险,于是劝道,“德安郡主的事,你少管些,就算是娘求你……”
“娘,君子一诺,不可悔改,这是娘从小教我的话。”云晚箫含泪一笑,话却说得笃定,“她收了我云家的聘礼,就只能是我云家的人,哪里也去不得,也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孽障!孽障!”云老夫人气急攻心,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摇了摇,便要昏迷倒地。
云晚箫连忙伸手抱住倒地的云老夫人,马上下令道:“云飞,云扬,你们快将娘跟霍夫人扶进去,拜托忘心师太好好照顾她们,我去去便回。”
“诺!”云飞与云扬快步走过来帮手,云飞先将云老夫人抱入小筑,云扬才扶下郑净持,郑净持忽地跪倒在云晚箫面前。
“小玉的事……求云将军了……”
云晚箫连忙扶起郑净持,摇头道:“放心,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寻回她。霍夫人好生在小筑中休养,早些好起来,就算是我代阿玉敬的孝道。”
“谢……”
“不必。”
郑净持哽咽难语,没想到到了最后,方知道云晚箫的好,方能体会女儿的心思,这样的人若不是良人,那良人还能是谁呢?
云晚箫目送云扬将郑净持扶入小筑,她低头翻袖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牙印,转身从车帘上扯下一截布条来,扎紧了伤口。复又解开一匹马儿,翻身上马,策马朝着卫国公府驰去。
若是没有猜错,霍小玉十之□应当在卫国公府上,只要今日可以见到杜二小姐,必定能有收获。
卫国公府门前,云晚箫才跳下马儿,便有家将迎了过来,“云将军安然归来,真是太好了!”
云晚箫匆匆抱拳,道:“昨日杜公子林中受伤,晚箫甚是牵念,所以一入长安,便来瞧瞧杜公子的伤势如何?”
“公子的伤……”家将叹了一声,满眼都是担心,“到现在都未曾醒来,大人跟夫人都担心死了。”
“可容晚箫进去探视杜公子?”云晚箫心头大急,等不及家将回答,已作势要往卫国公府内走去。
“云将军,这是要去看望家兄么?”杜卿卿经过大门时瞥见了云晚箫的影子,当即迎了出来,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云晚箫的前路。
云晚箫瞧见了杜卿卿,当即喜道:“见到杜小姐便好,晚箫有话要问小姐。”
杜卿卿怎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云将军若是要问卿卿可否救到郡主,卿卿只能叹一句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下令下沟搜救郡主,便被爹爹派人唤回了家。”说着,杜卿卿示意家将退下,云晚箫借一步说话,“若是方便,卿卿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云将军可愿移驾偏厅,听卿卿一言?”
云晚箫满心失落,杜卿卿若是没有寻到霍小玉,那霍小玉若不在山沟里,又会被谁人寻到呢?只是当下不可失礼,只能依着杜卿卿,点头随杜卿卿往偏厅说话。
只见杜卿卿屏退了偏厅中的丫鬟小厮,马上沉了脸色,道:“云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昨日策马入林,与家兄一起中伏,虽然在情理上说得过去,可现下这样毫发不伤地归来,未免让人觉得,太过巧合了些。”
云晚箫冷声道:“杜小姐叫我来此若是只为说这些话,那晚箫还是改日再来看望令兄。”
“家兄为救郡主,几乎掉了半条命。”杜卿卿上下看了一眼云晚箫,忽地发出一声冷嗤,“这些日子俱在静养,若是将军真关心家兄安危,还是过些日子再来。”
云晚箫静静看着杜卿卿,只觉得她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敌意,可是又转念一想,若是换做是她,家兄受伤,又怎会不急不恨?况且,她似是猜到了什么,自己再久留下去,只怕会惹来不快,倒不如改日再来。
“小姐教诲,晚箫知道了,待杜兄身子好些了,晚箫再登门拜访,今日是晚箫唐突了,告辞。”云晚箫说完,颓然对着杜卿卿抱拳一拜,转身离开了卫国公府。
杜卿卿暗暗舒了一口气,看着云晚箫的背影,不禁握紧了拳头——与其让这样一个靠不住的人守护霍小玉,倒不如让她杜卿卿来。
☆、90第八十九章.错姻缘几家欢下
“小姐;公子醒了,大人叫你快些过去呢!”云晚箫才走不久,便有丫鬟急切地跑来通报杜卿卿。
杜卿卿焦急地快步走向后院,拐过一个小廊,推门走进了哥哥杜棠之的房间;只见爹娘一边抹泪;一边笑道:“醒了就好,就好啊……”
杜卿卿只觉得心头酸的厉害;扑到了哥哥床边,握住了杜棠之的手;含泪笑道:“哥哥,你可知道我多担心你?”
杜棠之虚弱得厉害,淡淡地笑了笑;想要抬手摸摸杜卿卿的头,都觉得吃力,抬起的手终究只能放下。
“杜公子好生调养半年,便可如常下床走动。”郎中说完,到一边去开药方,“这些日子,尽量少走动,多休养。”
“半……半年?”杜棠之只觉得心头一凉,“要我像个死人一样的躺半年?”
“呸!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啊?”杜卿卿急忙去蒙杜棠之的嘴,侧脸对着郎中道,“你跟管家去熬药吧。”
“是,是。”郎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快步跟着管家离开了房间。
“你们都出去吧。”杜卿卿又屏退了房间中的丫鬟,起身将房门一关,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二老跟哥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杜卿卿拈袖擦了擦眼角的泪,突地对着二老跪了下去,“父亲大人,娘,女儿有个请求,望二老允准。”
“都是一家人,傻孩子,跪什么啊?”杜鸿渐与杜夫人相互瞧了一眼,急忙将杜卿卿扶起。
杜卿卿正色道:“如今哥哥有伤在身,半年之内,难以下床,这手中的长安守备军兵权必定会被那个阉贼惦记上。若是我能乔装扮作哥哥,这长安守备军的兵权必能安稳,也不至于坏了陛下的大计。”
“这……”杜鸿渐大惊,看了一眼杜棠之,“乔装一次还成,可是你若扮作你哥哥,这嗓子一说话……”
杜卿卿淡淡笑道:“嗓音的问题,女儿已经想好应对之法,只要能稳住当前形势,不坏了陛下大计,牺牲一些,又有何妨?”
杜夫人紧紧握住杜卿卿的手,摇头道:“不成,不成,再过些日子,也该给你许门好人家了,若是你这嗓音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可就毁了。”
“父亲大人,您常说为君分忧,忠义传家,如今到了我们杜家为陛下尽忠之时,女儿又怎能为了他日之福,让陛下大计化为泡影?”说着,杜卿卿又对着杜鸿渐跪了下去,“父亲大人,阉贼不除,终是国之大祸,还请父亲大人成全女儿!”
“卿卿……”杜鸿渐迟疑地叹了一声,卿卿所说俱是事实,若是长安守备军的兵权再落入鱼朝恩手中,那陛下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爹,你就让妹妹去做吧。”杜棠之忽然开口,欣慰地对着杜卿卿一笑,“妹妹长大了……也懂得大局之重了……哥哥以你为荣!”
杜鸿渐再将杜卿卿扶起,满是心疼,“卿卿,爹许你便是。”
杜卿卿点头笑道:“多谢爹爹!”说着,伸手握住了一边更是心疼的杜夫人的手,“娘,卿卿以为,若是他日因卿卿的声音便嫌弃卿卿的人家,卿卿嫁过去也是悲剧,不是么?”
杜夫人自知说不过杜卿卿,只知道擦擦眼泪,叹息道:“你们爷几个决定之事,又有几次依过我?”
杜卿卿歉疚地对着杜夫人撒娇一阵,复又转过脸来,正色对着杜鸿渐道:“父亲大人,女儿还有一事相求。”
“哦?”杜鸿渐愕了一下,“何事?”
杜卿卿迟疑地看看哥哥,又看看娘,鼓足了勇气道:“女儿要娶一人。”
“你!”杜鸿渐大吃一惊,杜夫人也大吃一惊,杜棠之因为吃惊牵扯出一串猛烈的咳嗽。
杜卿卿认真道:“容女儿仔细说来。”杜卿卿连忙给杜棠之倒了一杯茶,服侍杜棠之喝了几口,方道,“实不相瞒,女儿其实在昨日救回了德安郡主,如今正安置在山中别院休养。照昨日那情景看来,刺客全是冲了德安郡主来的,若是这时再将德安郡主送往洛阳,莫说她的身子受不了折腾,万一路上再遇到什么刺客,只怕要辜负了皇命,让陛下失望伤心。”
“昨日入林救郡主者,除了云将军,便是我们杜家。郡主下落不明,刺客定会想到是被我们藏在府中,必定还会有刺客出现,到时候家宅不宁,更是危险。”杜卿卿说着,诚挚地看着二老,“若是我们可以公开解了刺客心头之惑,暂时给德安郡主一个新身份在府中休养,这样既可保家宅安宁,又可保郡主康宁。等待大局定下,郡主身子休养好了,再派兵将郡主送往洛阳,岂不是两全其美?”
杜鸿渐拈须点头,“说下去。”
杜卿卿继续道:“天下并没有女子与女子成亲的道理,这不过是为了保护郡主,也保护家宅的权宜之计。虽说我是乔装成哥哥娶亲,但是也可在成亲前就写好休书,待到安全之时,休书为证,嫁娶两不相干,也不会留下太多牵连。”
“容我想想……”杜鸿渐心头盘算一二,杜夫人知道这爷几个肯定又想到一起去了,不管她怎么劝,这事已有七成是定了的。
杜棠之怔然看着杜卿卿,忽地幽幽道:“郡主与云将军两情相悦……自古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怎可……”
“哥哥,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不假,可是陛下并不想赐婚给他们,不是么?”杜卿卿一语中的,“云将军说不定是要做驸马的人,我们只要抱住长安守备军兵权,又保护好德安郡主,便算是立了大功,那些小节,哥哥你何必拘泥?况且,并非是哥哥你娶,而是妹妹娶,到时真相大白,也不会累及郡主与我的名声,不是么?”
杜棠之说不过杜卿卿,只能作罢。
杜鸿渐叹了一声,道:“也罢,大局重要,此事就由你张罗,只是,郡主究竟允不允,尚且不知。”
杜卿卿大喜道:“郡主是个明事理之人,岂会不允?此事就容女儿去办,至于郡主的新户籍,就有劳父亲大人张罗一二了。”
“此事简单。”杜鸿渐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只希望能早些天下太平。”
杜卿卿点点头,“我只求一举让刺客死心,少些刺客进府,哥哥也好安心养伤,我们一家子都安心入眠。”
“难为你了,卿卿。”杜鸿渐重重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再一次感慨,若是卿卿是男儿身,该是多么好?
这边厢杜卿卿定了计,山中别院中的霍小玉已幽幽转醒。
“水……水……”
霍小玉在床榻上迷糊呢喃,丫鬟听到之后,连忙给霍小玉斟了一杯水,小心扶起霍小玉,给她慢慢喂水。
“快去通知小姐,郡主醒了。”
霍小玉努力挣开眼睛,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明晰起来,只见她虚弱地环顾四周,喃喃问道:“这儿是哪儿?”
丫鬟笑道:“郡主放心,这里是卫国公府的别院。”
“卫国公……”霍小玉想起了是谁,可下意识便问起了她的晚晚,“云……云将军在哪里?”
“云将军?”丫鬟摇摇头,“小姐差了奴婢来伺候郡主,可是奴婢并没有瞧见云将军。”
“杜……二小姐?”霍小玉向丫鬟确认了一句,心头的警戒不禁放松了些,若是被杜卿卿救了,那一切就好说了。
“嗯!”丫鬟点点头,扶着霍小玉躺下,笑道,“郡主可以安心静养,奴婢去给郡主端点肉粥来。”
“嗯……”霍小玉倦然合眼,她确实要快些休养,也快些好起来,她想晚晚,山沟里最后瞧见那一眼,她也觉得害怕,那些刺客无所不在,万一她的晚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
这一睡下,昏昏沉沉的,直到日落之时,复才醒来。
“你醒了?”沙哑的声音响起,陌生的可怕,一时听不出是男还是女,让霍小玉惊忙坐起,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眼前少年穿了一身圆襟浅紫长袍,有着杜棠之一样的眉眼,声音却沙哑的可怕,“郡主勿怕,我是……卿卿。”
听到这个名字,霍小玉不由得惊呆了眼,“你……你的声音?”这一刻,霍小玉才发现这房中只有她与她两个人。
杜卿卿淡淡笑道:“不过是用了些药,把嗓子给毁了罢了。”
“为何?”
“救你,也救我全家上下。”杜卿卿从床边起身,走到桌边端起了热了好几回的肉粥,又走到了霍小玉身边,舀起一勺,喂向了霍小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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