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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宠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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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差的人,李忠贤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脸色松了几分,朝赵三思的态度倒是也随着恭敬了起来,“还请殿下随奴才来。”
赵三思点头,又欲抬手去摸头上的明珠,余光扫到顾夕照直直地看着她,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头顶的冕冠镶了明珠,她头一次戴这种东西,只觉沉重不堪,一点都不习惯,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摸。
立储之事关乎的是江山社稷,属于朝政之事,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后宫的妃嫔是不能去观礼的,只有等礼毕了,后宫妃嫔在皇后的安排下,郑重其事地来皇太子宫中问安。
顾夕照虽有皇后之实,没有皇后之名,也同样是不能陪着赵三思去太和殿,只能将人送到长乐宫的宫门口。
临上轿了,赵三思突然又转身看着顾夕照,“贵妃。”
“嗯?”
“我怕。”
顾夕照愣了愣,随即看了她一眼,又偏头去看面色微微有异的李忠贤,笑着道:“公公也瞧见了,二皇子见的大场面少,今儿这场合,这会就开始紧张起来了,还请公公多加照拂。”
“贵妃多虑了。”李忠贤拱手道,又装作无意地多了一句,“殿下在娘娘的长乐宫住了几日,对娘娘倒是依赖的紧。”
顾夕照垂眸,很快又笑了起来,眼神慈和地从赵三思脸上扫过,“殿下还小了,加上她母妃早逝,平素身边也每个照顾的人,本宫对她好些,她就感恩,难免生出些依赖的。”
“娘娘所言极是。”李忠贤躬身应了,又招呼赵三思上轿,“殿下,时辰不早了,可不能让皇上和众位大臣久等。”
赵三思却还是不愿上轿子,仍是回头看着顾夕照。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这般明晃晃地跟自家娘娘撒娇了,蝉儿在一旁瞧着差点咬碎了一口牙,生怕自家娘娘也被人也勾走了,当着李忠贤的面就被这小奶狗诱惑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下意识地就往她的身边挡了两步,一脸防备。
顾夕照也没注意到蝉儿的小动作,又抬步朝赵三思走近了两步,看着她因紧张而泛红的小脸蛋,突然就有些心疼,广袖下的手握紧了,才克制住想摸一摸她脑袋的冲动,“二皇子如今是皇太弟了,往后同你皇兄一样,是大昭的天,哪有所惧的?你是储君,也不能有所惧,明白吗?”
赵三思看着她,稍许才点头,转身上了轿子,走出了老远,才在轿子上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远去的长乐宫,看着仍旧伫立在门口的女子,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难受了起来。
太和殿外,文武百官分站两侧,安静地等待着赵瑾为赵三思举行册封仪式。百官都心知肚明,帝王这般托着病重的身子也要亲自为这位二皇子举行册封仪式,定是十分看重这位二皇子的,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的新君就是这位二皇子无疑了。
随着日头逐渐高起,赵瑾的额上虚汗密布,他知晓他今日他是撑不了多久了,但不管如何,他也要咬牙坚持等沈逸宣读完册封诏书。
于是,赵三思一到太和殿,他便让沈逸撤了礼乐,把繁文缛节能省地都省了,但即便如此,还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仪仗和鼓乐才将册宝迎至文华殿,持节官对着百官正式宣读册封诏书复命,然后沈逸才能持诏书赴午门开读,百官迎诏至中书省,颁行天下,这册封才算完。
赵瑾到底没能撑到册封仪式完,沈逸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晕倒了,但他早先就同李忠贤说过了,沈逸的诏书如若没读完,即便他当场驾崩了,李忠贤也不能说。
因此,直到小太监送来了沈逸诏书读完了,百官要迎诏了的消息,李忠贤才含泪叫太医。
赵瑾这一晕,到晚上都没醒过来,册封仪式的后续也随之搁浅了,什么都不懂的赵三思连自己新的宫殿都没去,就一直泪眼汪汪地守在赵瑾的床边。
对她来说,这偌大的皇宫,出了雪松宫,让她感觉亲近的就是有夕贵妃的长乐宫和这虽然威严肃穆,但有她皇兄的承乾宫。
“殿下还守在里头?”顾夕照收到赵瑾晕过去的消息时,过来陪了半个时辰,但赵瑾一晕,后宫就乱做一团,又加上赵三思今日要迁去新宫,她实在忙得分身乏术,当时承乾殿又是人来人往的,她也空不出心思去安慰这个泪眼汪汪的小皇子。等到晚间消停了些,这才又过来了一趟。
“守着了。”小六子瞧着眼睛都哭肿了的新鲜出炉的太子也是头疼,“奴才送去的午膳和晚膳,她也没动。”
顾夕照下巴点了点,率先抬步往里边走了,小六子还有话未说,忙匆匆跟了进去,到了里间,顾夕照才知那位久未谋面了的皇后竟然也在,忙弯腰行礼,“臣妾见过皇后。”
皇后虽然常年卧病,面色有些惨败憔悴,但一双凤眸素来清冷,见着顾夕照行礼,也没立马免她的礼,“夕贵妃如今是越发有成算了,皇上病得这般厉害,竟然也不派人通知本宫一声。宫中冒出这么一个皇子,本宫也不知情……”
顾夕照依旧行着礼,顺着她的话,看向了一旁缩在床边软榻上的赵三思,眉头不由一蹙,自行起了身,“皇后不问俗事已久,宫中的大小事,一日都有上百件,臣妾可不敢去扰了皇后清净……”
“放肆。夕贵妃,如今你掌管后宫久了,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份了?”皇后厉声打断了她,“只要有本宫在一日,这后宫大权在你手里,你也依旧是妾。”
不等顾夕照搭腔,一直没有搭腔的赵三思擦了擦眼泪,抻着脖子就朝皇后怼了回去,“皇后才放肆。这是皇兄寝宫,如今皇兄昏迷不醒,正需静养,皇后却来这里大呼小叫……”
“你……堂堂储君,连基本礼数都不懂,本宫再不济,你也该称本宫一声皇嫂。”
赵三思依旧抻着脖子,大抵是刚刚怼了一回,胆子也跟着大了一点,“你这么凶,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皇嫂。”
方才皇后来的时候,她正在床边掉眼泪,小声祈祷让自家皇兄早点醒来,结果这个皇后像个疯婆子似的,劈头盖脸就把她训了一顿,她本就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被这个素未谋面的皇嫂训了一顿,委屈的要命。眼下看到这个泼妇皇嫂竟然又像疯狗似的咬着貌美心善的夕贵妃,她就憋不住了。
“你……你……”皇后没想到刚才那个被自己训得怂巴巴的旮旯里长大的皇子竟然说话这般口无遮拦,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皇后娘娘,殿下年岁还小,您可别同她计较。”眼看皇后真要一口气上不来了,顾夕照赶紧走过去帮她拍着后背顺气。
别人不知道皇后的身体是怎么回事,顾夕照却是知道的,昔年皇后母家秦家仗着对先帝有从龙之功,就想对赵瑾指手画脚,皇后的身体就是赵瑾登基后,命人下得慢性|毒|药,这些年才逐渐垮掉的,如今秦家虽然权势大不如前,但朝中很多官员都是秦府门生,这个节骨眼,皇后可不能被这个小太弟给气死了。
“不用你假惺惺。”皇后喘着气儿,一把就将顾夕照推开了,她使了全力,顾夕照又没防备,还当真被她推的退后了两步远,赵三思下意识地就朝她们这边跑了过来,但不等她来扶,顾夕照自己已经稳住了。
“李公公,你快将皇后送回去。”顾夕照面色没什么变化,赵三思却是生气了,这个皇后当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这么正大光明地欺负夕贵妃,可真讨厌。
李忠贤就在外面,他知皇后对夕贵妃积怨已久,平素两人碰上了,皇上都不插手的,他做奴才的,就更加不愿多管了。眼下听到赵三思的喊声,他却是不得不进来圆场。
“皇后娘娘,夕贵妃,皇上如今昏迷不醒,确实需要静养,两位都请回宫吧。”
皇后这一动怒,身体就虚的厉害,也确实不便久留了,睨了顾夕照和赵三思两人一眼,就让宫女搀扶着走了。
她走后,顾夕照又问了几句赵瑾的情况才走,临走时,李忠贤踟蹰着又叫住了她,“娘娘
……”
“嗯?”
虽说这个话不应该,但李忠贤如今拿这个看着软怂,性子却拗的小太弟也没办法,只好半讨好半哀求地同顾夕照道:“殿下与你亲近,你帮着劝劝她,让她自个儿回宫去歇着,陛下早先就交代了,他若不好了,后宫众人,谁都不需要来侍疾。”
李忠贤就是当着赵三思的面同她说得这话,顾夕照也没直接回他的话,而是看向赵三思,“殿下,你可是听我的?若是听我的,那便听李公公的话,早些回去歇着吧。”
赵三思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隔了片刻,才期期艾艾地看向她,“那……那我能跟着贵妃回长乐宫吗?”
顾夕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李忠贤,“公公,你瞧瞧殿下说得这孩子气的话,当真还是个小孩子了。”
李忠贤早先还觉得两人交往过密,心底担忧,如今看这小太弟傻兮兮的话,再瞧夕贵妃这磊落坦荡的做派,又觉得自己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是真白操心了,一边松一口气,一边又愁,这样孩子气的小储君,如何担当起大任?
“殿下可真会开玩笑了。”李忠贤接了顾夕照的话,又看向赵三思,“如今皇上赐了昭和宫给您,您自然只能住在自己宫中的。”
顾夕照也敛了笑意,走过去认真道:“从明日起,上午你要跟着蔡丞相学习处理朝政,下午要跟着太傅学习。往后的日子累着了,殿下要听话些,不要凭着性子胡来,万不可辜负了皇上对你的期待。”
赵三思抿了抿唇,稍许才点头,“我再陪皇兄一会,我就回昭和宫。”
顾夕照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就告退了。
第14章
昭和宫历来都是赐给太子的居所,因位于历代皇后居住的长宁宫的东面,又取太子作为储君有朝阳初升之意,故又称东宫。从高祖起,大昭的储君都是居住在此。
不同于承乾宫的威严肃穆,也不同于长宁宫的富丽华贵 ,昭和宫作为储君居所,为做表率,略显清简一些。
赵三思从承乾宫回来的路上,听小六子讲了一路的昭和宫的过往史,约莫是小六子讲得跟说书似的,她倒也听得入神,等到了昭和宫的时候,她不仅知晓了自己这宫殿已经住过六任储君,她排在第七,还知道这六任储君里头,有三个还没撑到登基,就薨了。
“公公,我皇兄也在昭和宫住过吗?”一想到自己居住的寝宫住过那么一些老祖宗,好几个还死在了里头,赵三思就觉得后背一凉。
“那是自然。皇上可是在昭和宫住的最久的,皇上天资聪颖,又是嫡长子,五岁时,先帝就下诏立了太子,但当时皇上年岁尚小,明贤皇后不放心他独居一宫,等皇上年满十二岁了,这才居于此。算起来,皇上在昭和殿住了十一年之久,不过,其间外出游历了五年,真正在此的时间也只有六年,但也是在此住得最久的了。”
说话间,昭和宫就在眼前了,花容和云裳站在为首,后面的小太监和宫女打着灯笼排在后头,小六子笑了笑,朝赵三思道:“殿下,您瞧,咱们到了。贵妃娘娘安排得仔细,宫人都在门口候着咧。”
说起夕贵妃了,赵三思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贵妃是很好的。”
“殿下说得是。”小六子也附和道,“贵妃娘娘做事从没出过岔子,皇上常夸娘娘是个貌美心善,贤惠有才之人。”
这厢,瞧着小六子带着人往这边走近了,花容和云裳对视一眼,两人又紧张又欣喜地迎了上来,率着后面的宫人都跪了下去,“奴婢才叩见殿下。”
这整齐划一的大礼,赵三思虽然仍是不习惯,但也没有像第一次那般失态了,她这些日子住在长乐宫,没少听顾夕照说规矩,又加上今儿在太和殿受了百官跪拜,对这些的接受能力也愈发强了,顿了一下,就矜贵地抬手免了他们的礼,“起。”
花容和云裳起身后,又朝小六子欠了欠身,“刘公公。”
小六子也拱手还了礼,余光见赵三思正看着花容出怔,笑了一下,“殿下可是见着花容眼熟?”
赵三思抿了抿唇,点头,这个宫女那日让自己惊慌失措的,自然是印象深刻些的。
花容见状,又赶紧跪了下去,云裳也跟着跪了下去。
小六子瞧了一眼花容和云裳,笑着同赵三思解释道:“花容和云裳原是在承乾宫当差的,就是那日伺候殿下更衣的宫女。那日没办好差事,皇上原罚她们二十板子,多亏贵妃娘娘求情,两人才只受了十板子。眼下殿下宫中缺人,娘娘怕贸贸然找的人,伺候不周,特地找皇上把两人要了过来,让她们尽心伺候殿下,好将功折过。”
听是顾夕照的安排,赵三思的神色松了松,又去瞧了诚惶诚恐的两人一眼,端着下巴,模着平素顾夕照训人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凌人一些,“既然是贵妃的安排,那我……本宫也是满意的,起来吧。”
“谢殿下不怪罪之恩。”花容和云裳暗暗对视一眼,又磕了下头,这才起身。
“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殿下是纯良之人,你们往后尽心些便是。”小六子训了花容和云裳两句,这才朝赵三思继续道:“按照礼数,殿下今日宫中还应有侍从和随从前来迎接殿下入宫。但今儿事情都挤在一块,皇上如今也……贵妃娘娘怕太仓促了,安排的人不尽心,免得唐突了殿下,便说这些事儿慢些安排,您宫中的侍从都由段侍卫先负责。”
赵三思垂眸,心中暖暖的,虽然顾夕照没有跟她明说,但她知晓她这般做的用意,因为她身份的问题,所以往后贴身伺候的人必须要仔细。
“贵妃安排得十分妥帖,我自是十分满意的。”
“既是如此,那奴才也不便久留了,殿下回宫早些歇息。”小六子躬身行了礼,看向站在宫门口的那些宫人时,神色就沉了几分,“殿下虽是随和的人,但尔等都是奴才,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些,好生伺候殿下,万不可做出僭越的事儿来,明白吗?”
“公公教训的是。”虽都是奴才命,但小六子是赵瑾身边的人,到底还是不同些的,一众宫人都恭敬地应了话。
小六子也不摆架子了,教训了几句,又回头笑得谄媚地和赵三思道了别,率着一众一同护送赵三思回宫的小太监往承乾宫而去。
赵三思在门口站着,盯着宫门上的几个大字看了好一会,才抬步往里走,花容和云裳赶紧跟上,自觉地做着介绍。
昭和宫为两进院,正门称昭和门,向南而开。前院正殿就叫昭和宫,面阔五间,东西各有三间配殿,后院正殿五间,同时两侧还有耳房,在西南角方向,还有一座花园和井亭,供休憩赏月观景。
进了昭和门,花容在正殿门口顿了顿,稍许才壮着胆子问:“殿下今儿是要早些歇息,改日再看,还是今晚要看看?”
听昭和宫这布局,赵三思就知这昭和宫比长乐宫还要大,哪里乐意去转,摇了摇头,率先抬步往正殿走,在门口就见着殿中摆着很多红绸系着的物件,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些是什么?”
“今日是殿下被立为储君的大喜日子,这面的是皇上赏赐下来的,这边都是各宫妃嫔送来的贺喜之物。今日殿下一直没回宫,如今咱们宫中没有管事的,奴婢也不敢贸然收了,便都原样摆在殿中,等着殿下回来安排。”
赵三思的眼神从一件件物什上扫过,她虽眼皮子浅,但还是知晓这些金灿灿亮晶晶的东西价值不菲,手痒地摸了摸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想到什么,又缩回了手,“长乐宫可也送了礼?”
“送了的。”花容应了话,就上前指了指其中一个大箱子,“这便是长乐宫送来的。”
赵三思面上一喜,下意识地上前打开了那个大箱子,看着很大的箱子,里面的空间却十分小,仅装了一个食盒,赵三思迫不及待地就把食盒提了起来,自行打开了盖子,顿时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一看到里面的烤全鸡,她的眼神都发光了,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掰鸡腿,余光扫到一旁压着笑意的花容,又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敛了敛神色,十分庄重道:“快些把东西摆出来,本宫要用膳。”
“是。”花容欠身应了,忙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刚想问要不要去小厨房加热一下,惊讶地发现装着牛乳的深口大碗还是温热的,“贵妃娘娘当真是能干的,竟然还想出了这样的法子,都这么久的时辰了,东西都还热着了。”
“那是自然,那可是咱们夕贵妃了。”赵三思笑得眉眼弯弯的,也没心思去看殿中其他东西了,跟着花容去了一旁的偏厅,摸了摸自己有些瘪的肚子,心想夕贵妃当真贴心地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今儿收到的这些礼,只有贵妃的最合我心。”
花容笑了一下,将东西一一摆在桌面上,一大碗牛乳,一只烤全鸡,还有几道小菜,和一小碗白米饭。
赵三思在承乾宫时,忧心着赵瑾,是真不觉得饿,眼下看着这些东西了,就馋得厉害,大约是身上这身衣服太过庄重了,虽然馋得厉害,但还是矜持地等着花容帮忙布菜,慢条斯理地将这一桌子的东西都吃完了。
吃完后,赵三思克制不住地连打了两个饱嗝,看着桌上的空碗空盘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本宫也不是这么能吃的,只是这是夕贵妃的一番好意,本宫不能浪费了,这才勉强都吃了的。”
花容和云裳暗暗对视一眼,瞧着她害羞的模样,都压着笑意,端过来漱口水,“奴婢明白的。”
“你们明白就好。”赵三思接过水,含了一口,在腮帮子里鼓了两圈,觉得这味道有些好闻,又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去,也没意识到不对,又含了一口才想起来,紧张兮兮地瞧了一眼花容和云裳,见她们两人低垂着头,神色没什么变化,这才装的若无其事地吐了第二口水。
用过膳后,夜已经深了,赵三思在院子里消食时就呵欠不断,也没琢磨出该拿殿中那些后妃送的礼如何处置,又犯懒地将主意打到了顾夕照身上,“我对宫中这些规矩不太懂,除了把我皇兄赏赐的东西收到库房去,殿中其他那些物什都别动,明日你去长乐宫问问夕贵妃,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说罢,赵三思又打了个呵欠。
花容点了点头,见她困得厉害,又道:“殿下可是犯困了?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
赵三思呵欠打到一半赶紧醒神,“不必了,我……本宫不喜欢人贴身伺候,你们都先出去吧。”
花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一见她一脸防备,生怕又像上次一样,话到了嘴边,又只好点头道:“奴婢告退。”
赵三思挥了挥手,看着她和云裳都下去了,又到门口,确认门关紧了,才敢来到床边解衣服。
这礼服样式太复杂了,她解了半日也没解开腰间那盘扣,又困得厉害了,索性仰面躺在床上,原是想养养神,却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许久,赵三思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翻了个身,隔了好半会,才后知后觉,突然就惊醒了过来,但比起意识里生出的害怕,她先看清了床边的人,她以为是做梦,又使劲揉了揉眼睛,“贵妃?”
“嘘。”顾夕照伸出一个手指竖在了她唇上,看她安静了下来,才低声调侃道:“舍得醒了?亏我还担心你到这新宫殿,睡不好,结果你睡得跟小猪仔似的。”
听到声音了,赵三思十分确定眼前又是一身夜行装打扮的人真是貌美心善的夕贵妃了,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许是还没醒过神来,亲昵地在顾夕照的怀里蹭了蹭,“我还以为做梦了,原来是真的。”
顾夕照在她额间弹了弹,又把她拉开,看着她身上还穿着白日的礼服,又有些来气,“堂堂一个储君,还这般不讲究,瞧你这衣服,被你弄得没法看了。”
“这个衣服我解不开。”赵三思揪了揪腰侧的盘扣,有些委屈。
顾夕照拿开她的手,十分自然地帮她将扣子解了,又就势帮她把外袍脱了,这才抬头看着赵三思,神色也认真了起来,“往后你身边定是少不了贴身伺候的人,我与花容和云裳有恩,她们姐妹俩品性不错,是个可靠的人,我已经敲打过了,签了死契,才特地放到你宫里来的,往后能贴身伺候。”
赵三思闻言,也不搭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顾夕照被她看得十分不自然,偏了偏头。
“贵妃待我可真好。”赵三思许久才偷偷抹了抹眼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你只要乖巧听话些,我就放心了。”顾夕照轻声笑了一下,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谁叫你当日慌不择路地跑进了长乐宫,又谁叫我当日抢了你的一个鸡腿儿?”
“我不生贵妃抢我鸡腿的事的气了。”赵三思赶紧摇头,“贵妃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心底也最好的人。”
“小傻子,还记仇了。”顾夕照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摸了摸她有些红肿的双眼,“你在昭和宫安心,我也就放心下来了。早些睡吧,往后咱们的太子殿下可没有去御膳房偷鸡的闲工夫了,你每日要忙着。”
赵三思没将她的打趣放在心上,有些舍不得她走,便暗搓搓地去拉她的手,“贵妃往后还会来看我吗?”但又想到长乐宫在西侧,隔昭和宫远着了,又放了手,“等我不忙的时候,我去给贵妃请安。”
顾夕照点了点头,叮嘱了两句,就往窗边去了。
“夕贵妃。”
“嗯?”
赵三思还是有些不舍得,想了又想,“对了,白日各宫妃嫔给我送了礼,这些礼要收下吗?”
顾夕照笑了一下,“我的礼你收了吗?”
“收了。”赵三思点了点头,桃花眼弯成了月牙,“我都吃光光了。”
顾夕照看着她傻兮兮的样子,也笑了,“那收下我的礼,别人的为什么不能收?太子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
“贵妃与她们不一样的。”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顾夕照那句到了嘴边的那句“同样都是你皇兄的妃子,我为什么不一样?”又鬼使神差地压了下去,“殿下快睡吧,我回去了。”
赵三思见她没反驳,心里奇异地觉得满足了,乖巧地点了点头,“贵妃小心些。”
顾夕照没搭腔,小声打开了窗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毓妃:哪里不一样?
三思:贵妃比你好看。
第15章
翌日天还没亮,昭和宫的正殿已经点了灯,一众宫人已经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着了,唯独花容在赵三思的寝宫外走来走去地着急。
“姐姐,殿下还没醒?”云裳安排好宫人的活计后,远远瞧着这边的四个宫女还端着洗漱用具等在外头,便走了过来,瞧着紧闭的门,小声地问了一句。
花容点了点头,四下瞧了一眼,又拉着她往一旁走了几步,这才小声道:“瞧贵妃娘娘的意思,怕是殿下身上怕是有些不能示人的秘密,昨晚她也不要我更衣,如今我也不敢贸然进屋去叫她。”
云裳犹豫了一下,“可按照贵妃娘娘吩咐的,今日丞相辰时就会来昭和宫,如今已经卯时三刻了,再不把人叫起来,怕是……听闻丞相最是严谨的人……”
花容又往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唇,隔了片刻,才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叫殿下。”
云裳唇瓣蠕动了一下,心中虽然担忧,但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拦她。
昭和宫的这位皇太弟是临危受命,若不是天子病入膏肓,国无储君,朝政不稳,这位在雪松宫无人问津了这么多年的小皇子定是没有如今这命途的。眼下虽封为了皇太弟,但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怕是多的是没将这位太子放在眼里的人。若是今日又让丞相失望了,往后这位小太弟的处境定是不会太好。
这样浅显的道理,云裳明白,她知晓花容肯定也明白,是以虽还摸不着这位殿下的脾性,但还是要冒着胆子亲自去叫人。
花容站在寝宫门口时,先轻叩了三下门,贴耳在门上,没听到动静,这才鼓起勇气将门推开了,朝里面走时,心跳声比脚步声还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因床幔没拉,花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小太弟,身子用被子裹得像个蝉蛹似的,露在外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鼻子一耸一耸,看得出睡得正沉。
“殿下……”花容又走近了两步,微微俯身,也不敢声音太大了,接连叫了几声,仍不见人有反应,这才伸手轻轻摇了摇赵三思的肩膀,“殿下,该起了……”
赵三思原还算个将醒的人,但昨日累了一天,夜里因顾夕照来了一趟行了神,又胡思乱想了许久才睡着,这会儿便睡得沉了,花容叫了好片刻,她才迷迷瞪瞪地醒来,看到花容,意识还没归拢过来,立马拉紧了被子往床里头滚。
花容见状,立马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惊了殿下。”
听到声音了,赵三思才慢慢回过神来,转过身盯着花容,稍许揉了揉眼睛,等到花容的那张脸慢慢印入了自己的眼帘,这才放松下来,但一时又想不起眼前这个宫女的名字了,“起来吧……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花容。”花容回了话,这才起身,依旧低垂着头,恭敬地候在一旁。
“花容。”赵三思重复了一遍,随口搭了一句:“花容月貌的花容吗?”
花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花容,奴婢的妹妹,叫云裳。”
赵三思捻巴了下唇,她压根就没听说过那句话,暗暗在心里默读了两遍,这才坐起身来,一本正经道:“嗯,花容,云裳,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花容,我记住了。”
还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这么认真告诉自己,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花容心里有些感动,忍不住偷偷往床上扫了一眼,见赵三思坐起身来了,又赶紧朝外吩咐外面的宫女进来道:“可要奴婢伺候殿下起床?”
赵三思想都没想就要拒绝,但突然想到昨夜顾夕照同她说得话来,犹豫了一下,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伺候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花容有些小小地雀跃,“是。”应了声,然后朝外走了几步,让端着衣服和装饰的宫女放下东西先退下,然后自己端着衣服过来。
赵三思趁着她忙的功夫,自己掀了被子下了床,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打着呵欠,声音便有些懒散,“瞧着天色还早了。”
“是还早了,不到辰时。”花容瞧着她迷糊的样,对人又亲近了几分,说话也没这般战战兢兢了,“殿下如今是储君,丞相在辰时就要过来与您商量朝政,便要早起的,若是皇上不在病中,殿下还要起得更早些,去上朝的。”
赵三思有些咂舌,“日日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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