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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国大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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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万大军么?——你还记得前些时候的北京故事和天津故事?那时候咱们的人马这么少,军纪都堪堪不以维系,若真组织了五六十万专依抢掠为生的‘汉军’,那谁来控制他们?——”他神色黯然,伸出一支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你——还是我?!”

“……唉!所以我说此事当在‘易’与‘不易’之间,日后尾大不掉,确实势不可免……”周培公谓然长叹,低头不语。

“史书上这类事情很多,我记得三国里的曹操就吃过这个亏——当年他勉强收编黄巾残部,这些残暴成性的士兵便立即洗劫了徐州,杀得白骨千里哀鸿遍野——诸位都是明白人,难道大家会以为,以曹操的政治智慧,会作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么?”林风苦笑道,“嘿嘿……‘杀父之仇’,不得已的拙劣借口啊!!”

“以曹操之强,尚且不足操控这种乱军,难道我们就行么?——时下不是三国啊,江南有吴三桂的大周军和满清余逆虎视眈眈,北方有蒙古葛尔丹土谢图整兵秣马,东有辽东满人老巢重整旗鼓,培公啊!若是再失去了这个大义名分,那我们还剩下什么?!”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头愈加沉重,议事大堂内沉默良久,李光地微微一叹,勉强振奋精神道,“诸位,此事也不是没有其他解决之道……”

李光地站了起来,越过堂中的陈梦雷和周培公,对林风拱了拱手,随即转过身去,面对堂下众人,“诸位同僚,其实之前咱们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咱们一直为赈济发愁,但各位可曾想过,咱们是否一定要用米粮来赈济?!”

众官愕然,堂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俱俱不明白李光地的意思。

李光地微微一笑,他仰头望了望屋顶的燕巢,随手弹却衣襟上的些许灰尘,轻描淡写的道,“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可以吃了活命?外面的流民现在在吃什么?——诸位大人想过没有?!”

陈梦雷微微一惊,忽然感觉眼前霍然开朗,脱口道,“是啊……流民什么都能吃……野草、树皮、高粱秆子、观音土……”

林风截断了他的话,点头道,“不错,现在咱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能够勉强活下去,能够让大部分强壮点的人熬过这个冬天——至于吃什么东西,那是不重要的!!”

陈梦雷一拍大腿,“不错——咱们现在据有直隶一省,若是动用全部力量来收集野菜、树皮、草根、榆钱树叶子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好似忽然搬开遮住众人眼前的大山,议事厅内的气氛登时活跃起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大声商议,一名军官大着嗓门道,“大帅,咱们保定有个白洋淀,那里芦苇根子可以吃的,而且泥巴里还有不少能吃的老藕根和鲜鱼……”

“你是保定人?!”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林风指了指发言的军官,微笑着问道。

那军官上前打了个千,“回禀大帅,标下是跟着孙思克将军投过来的,老家就在白洋淀!”

“呵呵,不错不错,难为你一个军官,还知晓这类民生,真是难得!”林风大声褒扬道,眼光一瞟,不满的看了看旁边商议不停的文官。

一众文官顿觉面上无光,坐在最末的一名文官不忿的站了起来,朝林风跪倒,“大帅,我等经过商议,觉得除了那些野物之外,其他豆饼、黑豆、马渣、青稞、燕麦等也可以从库存调拨,佐以其他杂粮……野草之类,此事过程繁杂,既要便于制作保存,亦要让流民食得,民政一道干系甚大,绝非出了个点子就可以立即施行的……”他瞟了瞟身边面色通红的军官,得意的看着林风。

“哦?!……嘿嘿,不错不错,你们想得很好!”林风哈哈大笑,“先生请起,你叫什么名字?眼下在哪里就职?!”

“卑职汤斌,原籍河南,现自李大人属下任粮秣司库……”

“好好好!适才听汤大人一番言论,本帅茅塞顿开,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在一众官员嫉妒的眼神中,林风亲自走了下来,伸手扶起汤斌。他随手弹去汤斌身上分浮土,“别紧张,咱们慢慢说。”

汤斌神色激动,双肩耸动着竟自不停的微微颤抖,他勉强定了定心神,沉声道,“大帅可知,咱们北地苦寒,冰封之日往往竟达数月之久,况且流民数目巨万,所以依靠杂物度命之策若想办得周全,非详加筹备不可!”

“对、对、对!”林风拊掌大赞,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汤斌,“老汤说得没错,凡事决计不能想当然,民政一道贵在实践,说是一回事,而做起来则是另外一回事,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老汤你继续说。”

“是,大帅!”汤斌此刻镇定了许多,他抬起头来,微微挣脱了林风的搀扶,依照官场规矩朝堂上官阶高过他的官员逐一拱手逊谢,然后侃侃言道,“依卑职之见,若是真要依这个办法行事,咱们现在所做的第一件事倒不是筹粮,而是搭建草房窝棚!——此事干系极为重大,咱们汉军既然下了就地赈济安抚的决心,哪就势必得加派人手控制流民,按照这些流民的地域宗族分拆编组,现在城外的这些流民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并非如此,据汤某所知,这些流民往往都是一乡一村、一地一县的集体逃荒,眼下能掌握他们的多是宗族里的老人,某举一例:若是咱们汉军派些不相干的公人衙役去分发粮草野菜,且不论是否贪污侵占,就说这些分发下去的野物,到底能有几分到达流民手中呢?!若是咱们汉军不重建纲礼伦常,那些强霸之人定会兴风作浪欺凌弱小,如此一来,岂不事倍功半?!”

“啧啧……善哉斯言,先生真国士也!!”林风适时的大拍马屁,汤斌心花怒放,骨头顿时轻上几两。

“所以,依卑职所见,咱们必须出动大军,先以粮草诱而惑之,然后将其分拆编组——以三百至五百人为限编组成村庄,帮助搭建勉强栖身的窝棚,然后命其宗族之中素有威望的老人为其首领,以后我汉军赈济之物品尽由宗族老人分发处置,如此一来,一则咱们的公人衙役难以贪污;二则衙门少了很多周转支出;三则分发之时定然十分公正,老弱之辈可有济望;四则即使出了岔子,任谁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老人不公,纵有动乱咱们也易于弹压控制;五则百姓宗族定然钦服,人心尽收,大帅仁义之名定然散播天下——此乃一石数鸟之计也!!!”汤斌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几分得意的神色,重新跪倒在地,“此某为大汉谋之,望大帅纳之!!”

“强!!!”林风愕然半晌,忽然蹦出一个字,再次扶起汤斌,衷心道,“先生果然大才!”转头看着李光地,轻责道,“晋卿不曾尽责,老汤如此见识,你居然任他委身小吏——你为文官之首,这人才简拔之道,可要多多上心啊!”

李光地微笑道,“孔伯大才,属下一直依为左右,这些时日主持咱汉军民生粮秣,也可算是位高权重了,大帅相责,属下不敢受领!”

其实林风本人对属下的这个“司库”职位也没什么概念,本来以为只是个仓库头儿,听李光地说得这么重要,当下也脸上一红,讪讪的一笑而过,重重的拍了拍汤斌的肩膀,“不管怎样,反正这个司库一职也太委屈孔伯了!!”看着感激涕零的汤斌,林风微微沉吟,试探着问道,“孔伯,你是青年才俊,我也是年少高位,所以咱们不兴讲什么论资排辈,我现在问你,要是本帅命你主管这一百七十万流民,你有没有胆子接下来?!”

汤斌傲然一笑,不卑不亢的对林风行了一个礼,“属下平生志向是辅佐明主一平天下,非某狂言,这区区百万流民,属下也未必放在眼里!”

“哈哈,居然碰上一个比我更嚣张的!”林风大笑着指着汤斌,环顾堂内一众汉军官员,“不过我还真就是欣赏你这种人——汤斌听令——”

汤斌施施然弹了弹衣襟,跪倒在地。

“从今日起,你就是李光地的副手,主管这赈济一事!”林风收敛笑容,大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下令道,“此事干系汉军生死存亡,诸位务必全力以赴!现在我命令:——”

“从今日起,大汉疆域内所有百姓必须在封冻之前全力收集野外树皮、草根、野菜、草籽等,按户缴纳若干——记得了,不征粮,只征草,若有谁胆敢借此盘剥,无论官阶高低,一律就地斩杀,无须禀我!”

待文官们领命之后,林风对周培公道,“培公,即可草拟军令,命令驻宣化赵广元所部全力配合地方衙门,向草原牧民收购食物,只要能吃的咱们都要:甘甜的牧草、饱满易存的草籽、青稞稗子,一律装车运回囤积!”

“命令驻守大同、以及德州前线的赵良栋、刘老四诸将,即日起关闭边境,禁止流民入境,同时配合晋商徽商马队,尽量在山西、河南、山东那边走私粮草,不论品质、不论种类,最好多要价格便宜的马料,如黑豆饼渣一类,一律装车运回囤积!……”

说到这里,林风稍一沉吟,对周培公道,“给杨海生传令,即日起返回北京述职。”

周培公微微一怔,一抬头碰上了林风的目光,他不敢多言,垂下眼帘凝神记录。

看着草拟军令的周培公,林风忽然一偏头,小声对汤斌和李光地道,“两位先生,回去之后转告商会的那些商人们,就说我这边大力收购种子和农具,要他们多想点办法,”他顿了一顿,仿佛略微犹豫,随即说了下去,“另外,你们分拆流民的时候,尽量把他们朝山海关方向迁移填充!”

“啊!……主公……”李光地和汤斌立即明白了林风的意思,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我也没办法……”林风阴沉着脸,指着墙上的地图道,“现在山西、河南、安徽都无法用兵,而山东紧邻清军百万主力,此刻咱们决计不能破坏他们与吴三桂的对峙局面——若进兵山东刺激清军后方,后果殊难预料!虽然未必会引得清军大队北上,但也一定会对我军大大不利!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辽东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而且兵力空虚,咱们只有找他们了!”

“……可是……”李光地惶急的道,“……可是大帅,咱们现在处处危急,无论军政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若此时战端一开,我恐……”

“我也没办法,”林风痛苦的摇了摇头,仿佛在极力摆脱着什么,“咱们现在有得选择么?这百万流民明年开春后怎么办?我们有其他办法么?——别看咱们刚才商议得热火朝天头头是道,难道你们还真以为这些树皮草根能够顶事,唉……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一百七十万流民,能够在这个冬天活下七成,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这……唉……”李光地和汤斌心下默算,一时竟无话可说。眼睁睁的看着这五六十万人必然的死去,这种沉重的心情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所以我们必须为这些人找一条出路,”林风阴沉着脸,冷然道,“正是因为形势危急,所以必须进攻!”

看着满脸犹豫的两人,林风沉声道,“大汉的剑,必须为大汉的犁开拓土地!”

“……”

他转过身去不再面对他们,语气决然,“此事毋庸再议,本帅心意已决,纵然千险万难,亦九死无悔!!!”

第五节

在这场拯救生命的运动中,汉军在天津之战缴获的那八万多头牲畜发挥了关键性作用——本来根据李光地的意思,这几万头牲畜有一大部分是要退还给天津府百姓的。历来商埠繁茂以盛产骡马著称的天津府在上一次的清、汉战争中受到了沉重打击,几千户以骡马为生的个体户因为清政府强征的干系失却了所有的生产资料和流动资金,濒临破产的边缘,鉴于如此,在李光地的经济计划中汉军将有秩序的退还一部分战利品以维系生产,但此次的流民赈济工作使这个计划无法进行下去。

大汉的军方在这些骡马使用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本来这些骡马在李光地安排中是要全数为流民服务的——即绝大部分组成运输队从各个方向运送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和建筑材料,剩下的一小部分病弱母畜将为难民提供鲜奶或者被宰杀食用,但这个政策在执行过程中遭到了军方私下里的阻挠,很多强壮的牲畜被挑选出来直接补充了汉军的炮兵部队和辎重部队,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汉军大将周培公将军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计划编组一支“快速反应火枪部队”——即让精锐的火枪兵骑上骡马并携带小型火炮,在到达战场之后再下马列阵步战。

尽管李光地已经在这个计划的背后看到了林大帅阴险的背影,但深受儒家仁义教育的李光地依旧断然拒绝这一无理要求,在头号政府长官以辞职为要挟的情况下,军方不得不暂时妥协。

在这次极端正义运动中,林风又对历史犯下了滔天罪行——在汤斌的计划中,这一百七十多万流民如果想要在零下二十摄氏度的冬天生存几个月的话,那就必须兴建大量的草屋和半掩体窝棚——可以想象,一百七十万人的安居计划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基建项目,需要多少木料、砖石、瓦片?然而除此之外,在全面破坏野外植物以充当食物之后,京畿之地必然赤地千里,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一百七十万人在整整一个冬天都极度缺乏取暖的燃料。众所周知,除了饥饿之外,零下二十摄氏度的严寒足已消灭任何健康的人类。

公元一六八四年秋,大汉政府头号长官林风元帅阁下一声号令,耸立神州大地数百年,中华民族神圣的图腾,华夏子孙永远的骄傲,伫立在北京城中央的紫禁城全面破土动工,征发而来的数十万北京市民无分男女老幼,全部参与了这项历史性的破坏工作,除了因为民族感情和信仰的缘故,除了天坛和天安门被部分保留之外,其他宫殿都在数日之内拆卸一空,无数砖石瓦片源源不断的被运输出去交与城外的流民建筑施工队,他们将在李光地的组织下,延着滦河一线朝前建立前哨聚居地,王大海军团携带六十多门大小火炮拔营出征,和孙思克的中军骑兵部队奉命前驱数百公里,近距离监视满清山海关驻军——他们接到了极为严厉的军令:若是发现山海关守军有任何敌对行为,立即消灭“任何有辫子的生物”。

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这次对拆平紫禁城的工作立即遭到了广大士林的强烈反对,而意料之外的是,这批反对者的主力却不是极端保守的老儒生,而是应汉军号召前来抗清救国的外省士子——这是一个非常令人难以寻味的事件,本来林风以为这次举措应该会得到这些年轻士子的热烈响应,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可以算是这个时代最激进的阶层,任何革命性的举措应该可以为其接受才对。在这个心理暗示的影响下,林风一开始对这些小青年的反对不予理会,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个趋势有蔓延扩大的趋势,参与议论并且上街请愿的士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到了现在居然有北京的市民参与进来,以致于对目前的汉军政府产生了小小的信任危机。

在经过仔细思考过林风决定接见这些士人代表,从七天前开始,这些人手捧孔子孟子的牌位,已经在天坛外跪了几天了,围观的人群从开始的几千人发展到现在的几万人,而且看上去很神圣很受人同情,许多附近的大户人家发现汉军没有对这些人采取暴力措施之后,居然纷纷派家仆给这些请命的士人送饭,从物质上支持他们的抗议行为。

当林风率领大队亲兵开到天坛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发生了小小的骚动,到底在天子脚下生活了这么久,对于衙门的残酷百姓们可谓印象深刻,看着大队人马全副武装的杀过来,所有人心中都不是很有底,谁敢保证这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汉军大帅会不会突然下令血洗天坛呢?!

当然事情发展到最后自然是虚惊一场,当林风的亲卫将领李二狗将军大声宣布汉军大帅就地接见士人代表的时候,全场几万人居然欢声如雷,仿佛是已经取得了一场决定性胜利似的。

根据陈梦雷的线报,目前聚集在天坛请愿的士人几乎全部都是外省进京的年轻儒生,几有八百多人,大江南北各个行省的人都有,几乎占了进京士人的八成。因为出于树立政治形象方面的关系,这些人一进北京就受到了李光地政府的热烈欢迎,全部被安排了非常清静的驿馆居住,而且享受着汉军政府低级军官的待遇,除了没有薪饷之外,饮食起居衣帽鞋袜都优先供应,这些举措当然也获得了最佳的效果,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这些游学士人千里跋涉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北京,一路上受到的挫折和磨难的确非常之刻骨铭心,所以当忽然感受到如此贴切的温暖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立即产生了一种回家的亲切,这就与其他投降官员拉开了心理距离,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汉军政府产生了归属感。

根据儒学的传统,当一批士人对某个政权产生归属感之后,在带来很多好处的同时也会添加不少麻烦——所以林风冒天下之大不韪拆卸紫禁城之后,这些人立即产生了敏锐的政治嗅觉,认为这种反动行径必然千夫所指,那么根据“武死战文死柬”定理,自己必须冒着杀头危险犯颜指正。

“哦,各位就是士子代表了?!”林风命令亲兵在天坛上摆开一溜椅子,自己大马金刀的当先坐下,指着面前一排青年儒生,“坐下、坐下!咱们慢慢聊!”

“学生高士奇……”打头的一名士人面目英俊,举止优雅,令人极具好感,他跪下行礼道,“参见大帅!”他身后的数名青年神色紧张,急忙跟着跪下,七嘴八舌的各自报出姓名籍贯。

“哎!不必多礼!”林风笑嘻嘻的上前扶起,把高士奇按在椅子上,“我辈少年,正当纵歌呼酒、纵马击剑——若是都这么婆婆妈妈,岂不是很是无趣?!”

“大帅差矣……”高士奇紧张过后,立即侃侃而言,“圣人有云,纲礼伦常,尊卑有份,所谓礼不可废也,我等皆为圣人门下,所谓……”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老实说林风现在真的是一听这玩意就害怕,这帮家伙都是背书高手,随便扯出一个教训起人来保证可以滔滔不绝个把时辰,而且绝无重复,比泼妇骂街更具功力,他苦笑朝下面的书生拱了拱手道,“各位先生不远千里赶来投我,本帅感激不尽,这里先谢过了!”

一众书生急忙起身行礼,林风笑道,“这次也是本帅疏忽了,一直没有去驿馆探望大家,可是当真得罪!”他朝高士奇望去,明知故问道,“高先生,这次大家伙都来天坛请愿,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敢、不敢,”高士奇拱了拱手,正色道,“正是为了紫禁城拆卸一事!”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道本帅有做错什么呢?!”林风摊开双手,无奈的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本帅拆平皇宫那是为了城外百万黔首的生计,决计没有穷极奢欲的意思。”

“大帅仁义,我等早已知晓!”高士奇急道,“但是大帅可知,这拆卸皇宫一事非比寻常——京师大殿自明成祖皇帝以来,迄今已有数百年之久,天下皆知此为我华夏之枢要,乃九州定鼎之地,我等……窃以为此事与城外百万生灵相较,也未必轻上多少!”

“哦?!”纵然以今日的政客林风来看,也未必会认为这些砖头木料会比人命值钱,看来后世与现在的价值观念冲突的确不小,他捏了捏鼻子,耐心的解释道,“我说小高啊,你还真是太年轻了——你说这些什么皇宫大院什么花园假山都是谁建出来的?!”

“大帅请勿轻看我等,这民贵君轻之道,学生还是理会得!”高士奇郑重的道,“只是这皇宫之类非比其他,数百年来素具天下人望,若今日轻易拆卸,大帅难道不怕后世史官非难么?”

我怕他个球!林风心道,面上却是和蔼微笑,“大丈夫立身处世,自当济世救人,些许身外虚名,本帅倒也不是很在乎的!”

“大帅差矣……”高士奇苦笑摇头道,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直觉,眼前这个人虽然满口礼法,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什么圣人教诲纲礼伦常,自己此刻若是拿春秋大义去感化他恐怕事倍功半,他仔细想了想,决定从现实的方面下手,“大帅是否想过,若是咱们把这天下重心毁之一旦,恐怕日后就与耿精忠、尚子信之流无异也,沦为地方诸侯,之前捣灭鞑子中枢的威望荡然无存……”

“哦,那没关系的,其实本帅的意愿就是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绝对没有什么私心,这个威望什么的也不用看得太重了!”林风大义凛然,气吞山河的道,“各位先生啊,老实说本帅觉得你们现在真的有点很无所谓,”他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天坛,“各位知道这个是什么么?!”

一众书生面面相觑,疑惑的看着林风。

“本来依我的意思,这个天坛也是要拆的,啧啧,各位算算,这么一个大家伙拆下来,至少也会让几百口子人过冬,真是可惜啊!……”他笑嘻嘻的看着下面众人难看的脸色,“不过李光地先生硬拦着不让拆,所以我也没办法,只好留它做种了!”

“……”

“这个什么大义我自信比各位看得明白!”林风笑容一敛,肃容道,“这些皇宫什么的乱鸡巴玩意,不都是民脂民膏么?——本帅今天把这些东西拆掉,正是要还之于民……”

“可是大帅……”高士奇面色如土,“这几百年人文荟萃……这万千华夏珍宝……”

“唉……若是咱们华夏神州连人都没了,还要这个‘珍宝’有什么用呢?!”林风语重心长的道,“各位都是我大汉未来的官员,出去看看你们的子民吧,现在他们正在人吃人呢——你说这个什么卵蛋天坛紫禁城是不是原来就有的?是不是开天辟地就在这里?!”

“……”

“是吧,所以说这个道理就好像母鸡和鸡蛋关系,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让母鸡活下去,只要咱们有万千子民,那这些东西还怕建不起来么?——这些古董字画毁灭了的确可惜,但只要咱们的人活着,还怕造不出更好的珍玩、还怕画不出更好的字画么?!”

“大帅……英明睿智……”高士奇此刻脸上涨得通红,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满肚子君臣大义一点也说不出来,其实他和他的书生朋友们本来的意思也不是不要救济流民,而是要求林风不拆或者少拆这些“天子之物”,换北京城里的其他百姓房屋顶替。但此刻北京人在外面围得人山人海,这个建议却也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

“算了,其实这件事我也未必一定是作对了,”林风看着下面脸色难看的数百名儒生,抛出了绣球,“各位先生见识肯定是好的,咱们只是对这件事看法不同而已,古往今来圣君名臣都有不少分歧,何况咱们?!”他拍了拍高士奇的肩膀,笑吟吟的道,“所以各位就请拭目以待,咱们今天的是非与否,还得等后世的人来评断,或许是本帅错了,或许是你们对了,也尚未可知,是吧——小高?!”

见林风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然认错,一众儒生的忠君情节立即压倒一切,个个心折不已,高士奇立即率先跪倒,惶恐的道,“学生有罪……折了大帅英名……学生有罪……”

“没罪、没罪。”林风打断了他的话,严肃的道,“你们有什么罪?今天的事很简单,我为了救济百姓拆卸华夏珍宝,而各位先生为了华夏珍宝冒死相柬,今天这件事史书上会一笔一笔的记载下来——我是汉军大帅,要为百姓的性命负责,你们是儒家弟子,要为华夏宝器负责,谁也没有错!”他呵呵一笑,“所以我说,今天此事无论谁是谁非,咱们这些人一笑泯之,必会传为美谈!”

“大帅明鉴!”高士奇恢复了常态,面露惭色,作揖道,“学生们器宇不够,有负大帅之望,还请恕罪!”

“无妨、无妨!——这月就要科举了,各位的功课做好了没有?!”林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嘻嘻的道,“实不相瞒,这次各位的主考官就是区区在下,本帅是决计不会让你们轻易过关的,各位有什么绝招就快点使出来,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一众儒生愕然半晌,交顾之下不禁齐声大笑。自古以来,科举都是朝廷大典,而主持之人百分之一百都是古板严肃的冬烘先生,而象这么喜欢插科打诨说笑话的主考官,可还是头一回见到。

不过此事亦在情理之中,汉军诸事草创,这第一次收取嫡系官员的事情自然得让第一号首长来干,其他大臣想干也未必有这个胆量,试想这么多门生弟子占据官位,就一个上头猜忌也足够让人睡不着觉了。

一朵雪花飘悠悠落到林风肩头,林风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的弹去雪花,对高士奇摆了摆手,“小高,你们在学舍里缺什么尽管找李光地大人,这会天寒,还是早点散去吧,别受了风寒!”

待儒生散去之后,林风却未回府,一个人坐在雪花之中怔怔出神。大雪提前到来,赈济一事方才展开,这百万生灵,该当如何是好啊?!

第六节

雪珠子细细密密的下了一整夜,气温骤然转寒,待到天明,京畿大地已然尽数镀上了一层白色,太阳升起的时候,北京城上的老鸹吵吵的叫了两个时辰,待到炊烟四起,方才无奈的朝野地里的乱葬岗栖落。

林风勉强睡了几个时辰,等天一亮就匆匆忙忙爬了起来,命令亲兵大队整军出发,亲自视察城外民夫的工作情况。

昨夜的工作并没有停止,当林风来到城外的时候,道路两旁的火把仍有许多未曾完全熄灭,犹自散发着寥寥青烟,浩浩荡荡几百号士兵簇拥着主帅,逐一巡视着各种运输情况。

未走上几里路,得到消息的汤斌匆匆赶了上来。因为林风亲自提拔重用的关系,这些日子他办差十分上心,自紫禁城开工之后他就把铺盖卷了出来,携着几个老仆在城外的寺庙里办公,昼夜巡视监督,不许属下稍有懈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汉军政府内的一众小官小吏这段时间对他恨得要死,这么天寒地冷,这些官员们也日日陪着他在野外死磕,一些体弱年老的官员成片成片的病倒开缺。

草草通传之后,林风立即接见了汤斌。

“孔伯,你面色不大好,可要保重身体,若是有了不适,这些琐碎事情暂且放放也是无妨!”林风关切的看着面白唇青的汤斌,前日他任命汤斌为赈济总管,主理流民安置一事,看他现在的样子,着实累得不轻,“你是我肱股大臣,若是这样不爱惜自己,很是不好!”

“多谢主公垂顾!”汤斌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沙哑着嗓子小声禀告道,“奉主公之令,紫禁城各大宫殿、各大皇家园林优先拆卸,眼下拉出来的上好木料我已交割周培公将军,而洗出来的那数百万斤铜料、生铁、精钢也转运至戴总管处,眼下民夫们正在地基废墟中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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