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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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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乙一动,屋里的情形顿时明显分出敌友,那两个人黑人似要换位强攻,冲周维的方向逼近,而青衣者则极力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脚步错位,有意无意地给刘乙留下了靠近周维的空间。刘乙奔向周维,探探鼻息,还有气。刘乙把周维抱到了一边,然后转身大喝一声加入战况,他与黑衣人的狠辣和青衣人的轻巧都不同,上来就是大开大阖,连呼带喝,先不说威力怎么样,就单纯这个惊天动地的架势,足以把其他人引来。
俩黑人大概知道今天恐怕注定无功而返,一反之前的抢攻,开始保守后退,刘乙哪儿能叫他们如愿,尤其是三打二的情况下?于是先行一步抢出门口,死死封住他们的退路。
“有刺客!”
“大家上!”
“将军……”
其他人听到响动,陆陆续续的赶来了,小小后院被围的水榭不通,黑衣人注定插翅难飞。
……
“嗯……”
“周维,感觉怎么样?你没事吧!”
“嗯,没事……”若薇醒过来了,除了身上发沉,好似平白的睡过了头的那种疲累,倒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那会儿军医就给来看过了,周维脖子后面中的是淬了麻药的毛发小针,对方看来是想掳人而非杀人,若不是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青衣人横插了一杠子,保不齐周维就被带走了,现在躺了小半宿,人转醒了,大约就没事了。
“幸好没事,不过可惜的没留活口……”刘乙长出了一口气,一想到那两个自尽的黑衣人,心里就觉得堵得慌,都是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了,居然都没有留下活口!
对方是什么人、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他们全都不知道。不过还有更离谱的,那两个救了周维一命的青衣人,居然在混乱中也不知所踪,也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就好像是专门来救人,然后又平白消失的鬼魂一样。
若薇闭着眼睛,头脑已经慢慢清醒,有些事情不容逃避。
“用不着活口,我已经知道了。”
“是谁?”
“……”若薇躺着,闭着眼睛好半天才慢慢张开,带着水雾的眼睛和里面浓浓的伤心、深深的歉意吓了刘乙一跳。
“刘乙,对不起,没有把小倩救回来,还害你白跑一趟……”若薇的声音难掩欲哭的颤抖,“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薇轻轻摇头没说话,那个矮个子的黑衣人,眉间有颗红痣,太熟悉了,以至于若薇看到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元文身边笑起来憨憨的、整天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书童,木木。
一切都明了了,包括为什么城守对小倩的事情一无所知,为什么他们大军还没到,兴兹城就有了防备,整件事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她。至于其背后的原因……若薇躺在床上,胳膊搭在眼睛上,她现在还不想考虑,她不想……
几乎就在若薇被袭击的同时,罗颢从另外一件事上也感受了到背后被人冷捅一刀的痛彻心肺,在他派出去的使节团中,除了元文按时上书奏报前方的最新状况,使节团里另外还有一人做着同样的工作,只不过这个人是大殷皇帝的暗棋,没有其他人知晓,这是帝王的一种手段。
当这份暗棋的奏报没有按时报平安的时候,罗颢就预感不妙,果然没出三天,暗哨传来卫楚联盟,卫国出兵封寒岭的消息,他的使节团被人毒杀,至于他的大使元文,早已不知所踪。
被“骗”走的若薇,正走向陷阱的宋志,还有前途不明的风启,像三个千斤重石沉甸甸地压在年轻的大殷皇帝的胸口,在罗颢的一生中,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胸中泛冷,如芒刺在背。
一将功成
与风启将军那短、平、快的冲锋式打法不同,宋志这边的战事,属于慢慢蚕食,从开战到现在,问扎稳打步步进攻,摆出旷日持久的侵略样子。其实在这场战事中,更重要的,被宋志放在首位的,是他这一员降将如何赢得属下的尊重'奇+书+网',保证手中的二十万大军行令畅通,这是天下兼并的第一战,之后还有数不清的若干战,利用这个机会融合进大殷军队,皇上大约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把他和风启分兵两路作了这样的安排。
因为与将领之间尚处于磨合期,所以宋志在这方面分心得比较多,但即便如此,在又一次攻克了楚国城池之后,宋志也直觉的认为不妥。
“你们不觉得楚军似乎败得太容易了?”宋志之前在宋国统兵也与楚交过手,虽然他们的士兵确实不如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强悍,但也决不是这样一溃千里,胜利来的似乎太简单。
“那是我们大殷铁骑横扫四方、攻无不克!”
“想当初宋国不是一个冬天就被我们攻下来了。”
“还兵不刃血呢。”
“伊良、何生,你们两个胡说些什么!”旁边的风修文喝住他们。
从周维的手里,风修文看过宋志写的兵略,心下对宋志十分佩服,对于此次的声东击西之策,他也心中有数,若不是这次风险太大,皇上怕万一出事,风家后继无人,风修文这次甚至要随他父亲一起深入敌后。所以风修文对宋志出任此次战事统帅没有异议,可他没有意见并不代表别的偏将也没意见。
这么一场大战,怎么偏偏风启将军就会起了严重的风湿?还不是皇上偏心眼启用宋将军,风启将军气不平才会称病的——这种观点充斥军中,下面的人心服才怪,战争从一开始又特别的顺利,像刚刚伊良、何生如此阴阳怪气地发言不知道有多少。若不是有风修文,这个风家的继承人时时出面缓和一下,场面还不一定会怎样。宋志也不恼火,只是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报——”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传报的声音。
“朝廷军务急报。”传令兵一手令牌,一手信,一路高叫着直奔中军帐内。
宋志接过去,打开,阅读,然后面沉如水。
宋志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大将,他此刻颇为严峻的脸色大大震慑了中军帐内其他人,原本轻慢的人第一次领会到从宋志将军身上散发出来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宋志把信报递给身边的诸位将军传看,是大殷皇帝亲笔手书,讲述了朝堂发生的突变,说了最新的卫楚联盟的动向,还有两国增兵封寒岭死守肃水的可能。对于大殷下一步的打算,罗颢并没有明说,一切让宋将军“量力而行、便宜行事”。
严守戒备的封寒岭,初步估计有三十万两国联军驻守,已经死死的卡住了大殷军队前进的路线,对方人数多出己方十万有余,且占尽地利,即使这位“宋之高山”恐怕也难以与之抗衡——当众人轮流传换看完信报,绝大多数人心照不宣的都抱着撤兵在即的想法,虽然撤兵确实颜面无光,但为了保存大殷军队的战力,一时的脸面得失又算得了什么?甚至皇上都松口说了要“量力而行、便宜行事”,就差没直说撤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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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志低头看着地图,事实上,他早几天前就一直在研究前方行军要隘的封寒岭,“诸位将军都想撤兵吧?”
“留得青山在……”伊良话说半截,觉得心里堵得慌,便也学其他人那样闭口不言了。
宋志抬眼看了一下极力平静掩饰的风修文,心中坚定了答案。别人能撤兵,可他不行,因为他知道风启将军还在楚国腹地,皇上的信,意思看似明了,其实语焉不详。
——谁也不知道那位曾经的状元郎,后来出入承文殿的中书舍人究竟得了多少大殷朝堂上的秘密;
——谁也不知道孤军深入的风启将军将会遇到些什么。
如果说原来的进攻只是为了吸引住楚国的兵力,拖住他们的步法,现在则有必要考虑攻克、歼灭,尽量把可能的变数都消除才行,为了大殷那七万精锐,为了风启将军,他们必须要做最大的努力和挽救。
所以宋志不会撤兵,也不能撤兵!
对方不就是要诱他们到封寒岭交锋吗?不用那么麻烦,他们自己来了,敌我各守一方,摆开阵势。
大战之前,得先说说楚卫两国,两国联军在人数和地利方面的优势就不说,除此之外,楚国士兵身上的铠甲是天下有名的宝贝。源于楚国少铁,所以他们不像大殷将士那样奢侈的用铁制铠甲,而是用牛皮,当初用牛皮有牛皮的无奈,可经年累月的发展创新,如今他们的牛皮铠甲成为了让敌人头痛,让他们自豪的防御至宝,不知道经过了怎样脱水工序,一般刀剑砍上去,根本伤不至皮肉。
再来是卫国,卫国多山平原少,所以他们的士兵最擅长远程攻击的箭弩,士兵大多擅射,且弩箭做工也是五国中技术含量最精良的,在当前这场大战中,他们守在山中一侧,居高临下手持强弩,还有什么比这更占优势的武器?
虽然战事并不激烈,双方都在彼此试探,但优劣势实在太明显了,双方短兵相接的这几天让所有的将领心里都有点无所适从,而宋志将军此刻却在帐外溜达,悠闲地望着天空。
“将军,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他们……”三宝照样是宋志将军的小跟班,这几天进攻毫无起色,那几个将军又开始说那些不好听的话了,他有点坐不住。
“三宝,这些日子天太闷,未来几日必有一场大雨,你可相信?”宋志望天望了半晌。
“下雨?”三宝看看天,这跟打仗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宋志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又过了两天,天气似乎更闷了,天空就像被搅混的池水蓝中透灰,没有一丝风,也不见一点湛蓝透亮,闷得大家心浮气躁肝火上升,封寒岭下机械的进攻、机械的防守,战事毫无进展,徒增伤亡。前锋营的何将军先憋不住火了,咣啷把头盔往宋志的书案上一扔就开骂,“奶奶的,老子不干了,你愿意咋着就咋着。你去前方看看,这不是拿兄弟的命白白往里扔么?你攻不下来就别再这硬充好汉,如此这般还不如当初就退兵!”
“何将军!”
“冷静,冷静点……”
除了几个出来劝的,其余人都没吱声,想必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意见。
宋志看看帐中将军,从书案上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我给楚国车会将军写的,大家看一看。”
对方的两国联军势力太强又守着要害地带,大殷要取胜就必须分而攻之、逐个击破——这是所有将领心中的共识,宋志将军的这封信,就是想分化他们的第一步,换言之,离间计。
信中内容的主要中心思想,是要跟车会将军“和谈”的。
开篇就盛赞对方的名不虚传,占尽天时地利先机,宋志自称后生晚辈,自愧不如,表示不想再与之为敌,希望双方能重归言好。又将心比心的说了为将者在朝中生存不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此刻无功而返只恐皇上怪罪,最后就同车会将军商量能否让楚军保持中立,他们大殷与人数较少、装备较差的卫军决战,在取得胜利后,一方面自己好交差,另一方面,地盘、战果也肯定让车会将军满意而归,云云。
这封信的意图是好的,朝这个方向努力也并没有错,但是众将领看完了之后,对于车会将军能不能上当这一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车会将军是楚国老将了,像这样的离间计,恐怕不会上当。但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吧。
然后在这个闷热的下午,派去送信的使者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一入帐就跪地请罪,“车会将军没有答应……”军帐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几声叹气,这种结果不能说很意外,“车会将军他当场就把信烧了,还让属下带话回来,他嘲笑将军说……说将军是无知小儿,他们楚国与卫国唇亡齿寒,如此幼稚的离间计也敢拿在他面前显,还说……说‘宋之高山’换了水土,如今打不过就求饶,志气也大不如以前了……”
“放屁!”
“这个车会老匹夫……”
“欺我大殷无人……”
宋志挥挥手叫信使退下,看着将军大帐内的其他将领的脸色,没等他们开口再继续骂,就又拿出了一封信,“我这里还有一封信,大家看看吧。”
风修文伸手接过去了,展开,阅读,然后咦了一声。
这封信大约是宋志将军事先就写好的回信,信里大加赞扬车会将军会审时度势,感谢他的积极配合,并约定好了明日他们大殷就全力攻打卫军,车会将军不须费一兵一卒,就等着接受战利品好了!
“可是将军……”风修文把信递给其他人传看,大家看完了之后都是一头雾水,车会将军不是拒绝了么?这封信还有什么用?
宋志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封信是我给卫国大将李烈将军准备的。”
李烈将军,人如其名,脾气暴躁性烈如火,如果他的斥候碰巧“截获”到了这封信,然后被李烈将军看了,想想吧,他能是什么反应?
……
宋志将军派人把那封离间计的信送出去之后,他站起来,手持军令,“风将军、秦将军接令,你两人速集部属十万步兵,前军将士每人配备九尺长矛。”
“得令!”
“伊将军、张将军,速集结五万骑兵轻装上阵,所有马匹马蹄裹布嘴中衔钱。”
“得令!”
宋志看着他们,“全体四更集结,听我将令!”
“是!”
宋志又拿了一支令牌走到领不到任务正满脸黑黑的何生将军面前,“何将军,我只能给你一万人马,明日,这一万人马就代替我大殷二十万雄兵直面进攻卫军,你敢不敢接?”
“敢!”何生将军眼睛一瞪,“老子从娘胎里出来,还不知道什么叫‘不敢’呢!”说罢,伸手接过将令,规规矩矩的行了军礼,大声道,“末将领命!”
宋志看着满帐将军都斗志昂扬,“诸位将军,明日,我们就让楚卫联军有来无回!”
****
“妈的个楚南佬,跟殷国狼狈为奸!还说是让我卫国出兵助你,原来你们竟然是打的这种主意!操你祖宗个卵蛋!”一大清早,李烈将军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不断加兵集结的殷军,还有更远处看不清楚的旌旗、烟尘,尽管他心里已经预先有了准备,可头皮发麻之余依然忍不住在破口大骂楚国的背信弃义。
可事已至此,李烈再骂也只是口头上恨恨罢了,更现实的状况是绷紧了神经的全体将士和李烈下达的严守门户险要的死令,因为他们清楚,这里一旦失守,他们左右逃不出一个死,他们死也不要紧,可他们若是战败了,卫国国内就再没什么像样的大军能抵挡住殷国的铁蹄。何况封寒岭这个地方,是天助也,卫国国内也再难找到如此能占尽地利之势的好地方。
远处战鼓咚咚咚擂起,所有严阵以待的卫国将士的心随着这个催命的鼓声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握紧手中的箭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大殷军队高举盾牌列队,形成了一个整齐的六角防御方阵,缓慢但坚定的开始步步逼近……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
“放!”李烈将军大喊一声,随着旗令兵的指挥旗落下,卫军第一拨箭矢密密麻麻的就朝下射过去了,然后不容喘歇的,紧跟着就是第二、三、四波……他们不能让殷国士兵靠近,靠近就意味着战败。
箭矢密集,可大殷士兵用盾牌挡下了不少,伤亡并不很大,不过这牛刀小试的初轮攻击中,大殷的进攻步伐半途停下了,然后纷纷退去。在后方整顿了许久,才重整队形,擂鼓再战,开始了第二次冲锋……
当又一次击退了大殷的进攻,李烈的副将奔走过来,“将军,势头不对呀!他们这几次攻击都是不疼不痒的就退了,不像大举决战的意思,将军,恐敌方有诈!”
“你懂什么!”李烈将军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更是发寒,宋志将军那人厉害着呢,他现在是虚虚实实,实中有虚,说不一定哪一下子就跟他们玩真的,决不能掉以轻心,“加强戒备,不可松懈,严守,严守!”
……
就在卫营紧张战斗浴血奋战的同时,山岭的另一边的盟友楚营却在全体悠哉游哉的休假中,他们并非不知道那边紧张的战事,不过就因为车会将军的一句话,全营将士按兵不动中。
当时那边战事刚起,斥候飞快过来传报,“将军,殷军大举进攻卫营了。”
“将军,那我们现在该如何?”他的副将在问。
车会将军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不如何!”
大殷有意举兵强攻卫营,他们的铁骑虽然厉害,但是卫国的强弓也决不可小觑,且又占地利之便,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焉能不两败俱伤?这就是天赐的渔翁得利的好机会,等到他们两个都打不动的时候,他们楚军再过去‘帮忙’,不仅能成为卫军的救命恩人,更能一举击溃殷军,尽享胜利成果,何乐而不为?他们又何必此刻上去浪费人力物力多此一举?
所以车会将军只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随便挥挥手,“下令各营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整装待发!”
****
老天爷好像憋足了劲,要给这一切混乱的场面推波助澜一样。闷了几天的燥热过了早上忽然就变了风向,巳时刚过,大片大片的乌云就从天边涌上来,云低得好像要砸在头顶一样,明明是正中午头,天却黑已经得不成样子,像是夜晚提前到来。
视野越来越不好,越来越不利于弓弩箭矢,守在卫营的李烈心中忽然有了强烈的预感——大殷军队的总攻就在眼前。
确实,宋志等得就是这一刻。可是他的总攻不在李烈将军下令严守的卫营,而在一旁看热闹,等着两败俱伤再去捡便宜的楚营。
当过了午,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出发,奔袭了大半宿外加大半个白天的宋志那十五万人马已经全部绕过了山头,出现在楚营后方。宋志看着不远处依然处于无知安逸的楚军大寨,沉声道,“传令,长矛手正面进攻,轻骑兵侧翼掩护!”
大殷的兵阵开始在山坡上移动,脚步声完美的被大雨掩盖,七万前军人人紧握着手中的九尺长矛,排列成阵,待阵型初定,宋志骑在马上一挥手,红旗横挥竖立,好似刺猬一样的长矛阵以骇人的气势开始向楚军大营缓缓逼近。
雨势大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灰暗的天空和震耳欲聋的雨声大大降低了哨兵发现的踪迹的有效距离。大殷的将士能看到远远的楚军大营里的点点灯火,可楚军的哨兵却已经看不清营外五十步距离远的大树。
宋志在靠近,在估量,在等待……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八十步……
宋志骑在马上,缓缓拔出剑,然后振臂一举,“全体进攻!”
“杀——”身后的雄壮之师用他们的吼声代替了鼓舞士气的战鼓。
震天的吼声就像这场暴雨一样,突如其来从天而降,让人措手不及,让人叹为观止。
在楚军将士还没有摸到头脑的时候,潮水一样的大殷长矛阵已经冲破了营寨大门,杀进来了。此刻的楚国士兵们都在帐中避雨闲侃,对突然杀到的大殷士兵全无反应。听到吼声的车会将军披着铠甲慌忙奔出中军大帐外,目之所及是恶煞一样的黑衣黑甲的大殷士兵。
步兵的九尺长矛轻易的穿透了楚国将士引以为傲的牛皮护甲,马上的轻骑兵挥舞着马刀,像收割麦子一样收割人命,所到之处全无生机。虽然是两军对峙,可如今的场面不像战争而像屠杀,全无防备的楚军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惊慌失措像一盘散沙,像牧场里的待宰羔羊全无抵抗之力,而大殷将士杀得兴起,杀得眼红,越战越勇,所向披靡。
大殷两翼轻骑兵在楚营中来回穿梭,就像尽责的牧羊犬,把中间那些惶惶逃命乱窜的楚国羊,慢慢往西北侧赶——西北方,是卫军的营地。
暴雨有效的阻隔了两座营寨之间的联系,卫国的守营士兵还没来的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隔壁的盟友一窝蜂似的往自己的营寨里跑。不管上面的将领如何勾心斗角的算计,在普通的卫国和楚国的士兵心中,他们两国是盟国,他们彼此是同一战线的朋友,就这样,卫国的营寨在楚兵仓皇逃路的带领下不攻自破,混在楚军中的大殷士兵就像入了一个新羊圈的狼,开始贪婪又恶狠狠的享用自己的美味大餐。
李烈将军还在阵地前线严密的注视着前方随时可能来袭的大殷总攻,却不知道对方已经从自家的后院攻上来了。
溃败就像瘟疫一样能迅速蚕食了所有人的勇气和斗志,而逃跑就像捅炸的马蜂窝倾巢而出,仓皇逃窜且全无秩序,所以有个词又叫“一溃千里”,楚卫两国的三十万大军,就在这种惊慌且不明所以的溃败中,一败再败,全无斗志。在如此混乱的战事中,将找不到兵,兵寻不到将,天色越来越暗,黑衣黑甲的大殷将士甚至有种慢慢融于夜色的倾向,所到之处就像带去死亡的无形黑雾。所有人只知道蒙着头往前逃,只知道身后有一群黑衣厉鬼在不断的索命。
一个晚上,前面的人不停的跑,后面的人不停的追,只要落了队,就被后面杀人杀到兴起的大殷将士碾成齑粉。
暴雨,让楚军的牛皮盔甲变得又厚又重,让他们跑得越来越慢;
暴雨,让卫军的强弓弩箭丝毫派不上用场,任人宰割;
暴雨,让前方的肃水暴涨,没有人意识到河水已经变深加宽、激流汹涌;
暴雨,让胜利变得更容易,让惨败变得更惨烈,让死亡变得更加无声无息……
楚卫联军的三十万大军,在挥舞着流血长刀的追兵和暴涨的河水之间,最后,连五分之一的生还者都没剩下。
二十万大军对三十万联盟军,在一个绝对劣势的起点,取得了一个绝对的胜利——十五万人马杀敌二十五万有余,从来没有过的功绩,从来没有过的惨烈,也从来没有过的死亡记录,在人为与老天的共同努力下,在大殷皇帝的第一场轰轰烈烈的兼并战中,发生了。
整整追杀了一日夜,当第二天清早,第一缕曙光自东边升起来的时候,宋志将军站在肃水江边,看着水洗过的碧蓝天空,看着自己前方滚滚波涛早已经不见一丝血迹的河流,闭上眼睛。
二十五万将士尽丧于此,如此杀戮有违天和……都是罪孽!
是为将者的罪孽,
是他的罪孽。
偷人未遂
若薇处于卫国的边陲小城,消息流通的慢,所以当宋志将军已经在封寒岭取得大胜之后,她这里刚刚得来的消息依然停留在楚卫联军三十万精兵驻守封寒岭,与宋志将军两军相对的老版本上。
封寒岭是什么地方?
楚卫联军三十万是个什么概念?
若薇几乎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元文的背叛就不得不转移视线到封寒岭上,她觉得自己全部的心肝胆肺都在为宋志将军蜷紧着,她现在唯一能帮的忙,就是把楚卫联军破坏掉,把卫国的军队从封寒岭上拉回来,以减轻宋志的压力。卫国皇帝决定出兵,当然是因为他怕死,他与楚国就是唇亡齿寒,可如果那个“唇”还没死,他这颗“牙”就要被人拔掉了呢?若薇想也没想的就决定率兵奔袭卫国国都。兵临城下,她就不怕卫国那个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优柔懦弱的国君不十二道金牌令箭地召回自己的大军回防。
唯一的问题是,她现在手里只有三千人,三千轻骑兵,连个前锋营的规模都不够。不过没关系,大殷的边防大营的情况若薇心中都有数,在距兴兹城三百里以北的地方,原属宋国的通城有一营的大殷边防军,人数大约在两三万之间。
若薇趴在军用地图上,研究手里的令牌,这是罗颢为了她能一路上能畅通无阻而赐的“尚方宝剑”——三千中山军在大殷境内“横冲直闯”的,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怎么皇上也得拿个信物出来做特别通行证。若薇现在脑子转的主意是,如果她用此信物去边防大营“借”走罗颢边境三万人马,罗颢会不会一怒之下,回手给自己一个斩立决。
如果周维此刻在朝中得到这个消息,他会提出出兵卫国围魏救赵的建议,虽然承文殿的老臣们或许多少犹豫风险问题,可罗颢,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有胆一试,可现在周维不在朝堂,这样做的行径就未免有先斩后奏的嫌疑,或者更严重的,是假传圣旨、擅调大军……反正每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桌头上两封信,一封是伪诏书,连带着手中的金令牌,派人去通城调兵;另一封信,厚了点,八百里军报直接送到罗颢的案头,解释自己所作的决定和计划,若薇深吸一口气,但愿,但愿这件事别把他惹毛了!
罗颢手里正攥着密报在大殿中踱步,他坐不下来,他兴奋异常,难言的骄傲与豪情正激荡在他身体内,密报寥寥数语,每一个字都给他带来无以伦比的冲击,那是他的将士、他的胜利、他的天下!
书房旁边还站着一个没有眼色的常贵,但罗颢好心情的不予在意,尽管这需要他不断反复在心里不断强调他是皇上,需要他极力摆出庄严的、稳重的、内敛的形象……可前线大胜的喜悦让他恨不得站在天坛上肆无忌惮的吼出心中激动。
宋志将军不愧为不世名将,一切峰回路转的不可思议,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甚至包括罗颢自己。‘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古人诚不欺我。罗颢乐得在地上来回踱步直转圈,心境晴空万里,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一切事情都已经云开雾散,任何事情都不足以破坏他当前的好心情。
可偏偏世上就有那么多出人预料,罗颢的好心情还没持续一盏茶的功夫,甚至还没来得及与众大臣分享胜利的喜悦,就像封寒岭的密报带来是意外惊喜一般,兴兹城的军报也传来了,却带来的是十足的“惊吓”!
啪!
罗颢把周维的军报摔在桌子上,额上青筋突起,整张脸黑得吓人,“简直是胡闹!”带着三万人就敢攻一个国家,这种胆大包天幻想天开自不量力冲动行事也就是那个妖精敢干得出来!
罗颢瞪着那厚厚的军报,来来回回深呼吸了几次才能按下脾气,重新把它拾起来,展开再次细致研读。研读、皱眉、若有所思……然后他冲旁边屏风上钉着的牛皮地形图走过去。
若薇写这封信的本意是要出兵救兵,可惜形势变化太快,如今救兵是用不着了,罗颢看着地图脑子里却想的是乘胜追击。卫国新败,十万精兵在封寒岭几乎弥消殆尽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即使此次不能攻到卫国都建平,拿他几十座城池逼卫国国主还是好大划算的一笔买卖。
罗颢就着若薇传来的计划,顺着地图一一规划,路线、行军、地形、卫国驻军……还有粮草的问题……
罗颢站在地图前,足足思索了小半天,才叫常贵过来,“召集承文殿的几位大臣过来,朕有事要与他们商量。”
****
若薇在兴兹城里一连等了七日,等得耐心尽失也不见边防军回信,成与不成都没消息,就在她越等越觉得恐怕希望渺茫,越等越有冲动要自己亲自跑一趟的时候,派去送信的人回来了。
“武惠怎么说?” 若薇拉住信使。
“回禀大人,边防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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