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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何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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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时经常说自己有三件事比较自豪,即一不联络新学家、二不敷衍留学生、三不延纳假名士。很不幸,你既是新学家,又是留学生。你觉得,他对你能有好脸色么?”

孙元起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J正文结束

第一九二章春色欲阑休闭关

一九二、春色欲阑休闭关

一九二、春色欲阑休闭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杨度也说了,陈夔龙耍出这手“李代桃僵”,操盘的是庆郡王奕劻。

这位王爷除了怕老婆,还有一个死穴:贪财如命。凡是有求于他,必须奉上好处费,便是天王老子也得刮下三两金粉来。否则没门!庚子国变时,岑春煊护驾有功,奉老佛爷懿旨拜访奕劻,不给门包照样连庆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在清末,有两家“公司”享誉一时,业务很特别,专营卖官鬻爵。都和这位王爷有关:一家名为“老庆记公司”,设在庆亲王府邸,是奕劻的独资公司。据说在奕劻的书桌上有个锦盒,里面记载着各地官员名录及缺员名单。他会根据来客送上的礼品轻重,从中拈出职务相授。

另一家名为“庆那公司”,是奕劻和儿子载振、以及有共同爱好的军机大臣那桐联合组建的合资公司,专接大单,巡抚以下的生意根本看不上眼!

袁世凯便瞄准奕劻的这个爱好,千方百计重金笼络,使他成为自己在朝廷中的内援。后来袁世凯挖清政府墙角、在军队里结党、在地方上掺沙子,奕劻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通风报信、曲为掩饰。所以这位清廷最后授封的铁帽子王,还是葬送满清江山的大功臣。

当然,大清亡不亡,对奕劻同志基本上没啥影响。在1911年北京政府风雨飘摇之际,他仅在汇丰银行一处的存款就达到200万两之巨。有了这些巨款,去哪儿不是王爷生活?

也不知福晋吹了多少枕边风,也不知陈夔龙使了多少银子,奕劻就能把五个月前刚从四川总督位子上改任湖广总督的赵尔巽,又重新赶回四川去!

孙元起问道:“皙子,陈小石什么时候调任湖广总督?衙门里有收到公文么?”

杨度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陈小石调任湖广总督的事,只是官场传闻,年前就一直在说,衙门倒是还没有接到行文。”

林纾却还有些不信:“既然是传闻,那就不一定作准!毕竟赵次珊来湖北还不到半年,怎么能又把他调回四川呢?俗话说得好,军机如云,内宫如风。庆王爷纵使巧计百出、巧舌如簧,只要宫里头那位不答应,还不是一句空话?”

孙元起道:“畏庐先生,恐怕这个传闻不是空话。我在京中,听叔祖大人的意思,好像确实要调陈小石过来。眼下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应对,才是正理!”

杨度放下折扇,仔细剖析道:“现在还是年节,赵次珊又来湖广不久,朝廷的旨意不大可能在正月二十开篆之前下来。但陈小石任四川总督之谕旨是去年七、八月下的,他十月份进京面圣陛辞。按照大清律令,官员接旨出京后三个月必须到任。现在三个月已经快过去,陈小石自然不敢迁延过久,一直滞留贵州。这么一推算,可以断定朝廷的旨意会在正月底、二月初下发。时间紧迫啊!”

一直不说话的陈乾生这时张口说道:“那陈夔龙还远在贵州,等接到诏书,再从贵州赶到武昌,怎么也得三、四月份吧?两三个月的时间,干什么事也足够了!”

“仲甫兄可能不太清楚官场规矩。诏书未下达之前,我们做任何事儿,因为原先的总督还在,新来的总督都说不出什么话来。而且原先的总督知道自己快离任,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原则,很多时候也乐于大开方便之门。这是官场默许的。”

不像陈乾生家世贫寒、功名未显,刘师培出身经学世家,祖上三辈都读书进学,对于官场的基本规矩还是蛮了解的:“可一旦诏书来了,原先的总督就算离任了,暂时只是署理此职,你再乱开口子,就是破坏规矩,故意给新来的总督添堵了。这是官场大忌,想来赵次珊也不会帮这个忙的。所以,我们只有十多二十天时间。”

“哪是十多二十天时间?你别忘了,衙门十天以后才开篆办公!”章士钊补充道。

这么一算下来,孙元起发现自己有效的工作时间只有几天!怪不得大过年的,老大人就心急火燎地把自己往湖北赶呢,时间确实不宽裕啊。

衙门里要紧的无非财政、人事,孙元起稍微想了想,便叩着桌子说道:“诸位,现在时间紧迫,我就不和大家客套了。希望大家这几天能尽量抽出时间,助我一臂之力。”

诸人齐声应诺。

“首先,行严、仲甫,你们两人把去年衙门和各学堂的开支情况统计出来,再加上今年的一些计划,拟出一个财政预算。注意,每笔费用都要多出三成!”

孙元起现在为汽车研发和建造铁厂忙得焦头烂额,原先看似丰饶的一百万美元,真真均摊到各个项目中,大有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如果湖北的学堂经费再出问题,孙元起真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措施。

而且湖广总督的正式官衔为总督湖北湖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除了军事、政务外,还掌管财政大权,要给自己小鞋穿,削减新式学堂经费去建造旧式书院,自己还没处念经去!

见章士钊、陈乾生应允了,孙元起又道:“畏庐先生、申叔,你们二位汇总前年以来湖北各地教谕、学堂监督、以及我们衙门里的开缺情况,争取把备选人员名单也列出来,确保在衙门开始办公的时候能用印发布!”

最后对杨度说道:“皙子,你帮我拟个公文。我们初来湖北的时候,不是命令全省中小学两年之内统一教材么?现在过去一年又半,我们不必再等,直接下令统一即可!”

万一陈小石来了之后,心血来潮要在里面加个四书、五经,岂不是前功尽弃?

孙元起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说完又问道:“大家有什么补充的么?”

大家基本上都没想到陈小石来会有什么麻烦,也没有多想,现在一时间自然没啥主意。见别人都不说话,杨度清了清嗓子说道:“百熙,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清理全省各种学社、学会、团体。”

“哦?”孙元起有些惊讶为什么杨度突然会提到这个问题。

一直都是漠不关心表情的陈乾生闻言也是一脸凝重。

杨度继续说道:“去年十月(西历1907年11月)陈小石回贵阳扫墓,听闻法政学堂张百麟、周培艺等成立自治学社,认为学社宗旨极不纯正、学堂学生乃是罪魁祸首,便面见贵州巡抚庞劬庵,要求将那几个学生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因为庞劬庵极力保全,陈小石才未能如愿,想来他心中还是梗着这根刺的!

“我们湖广自曾文正公、左文襄公以来,素来开天下风气之先。如今新式学堂、新式陆军更是全国翘楚,西洋思潮泛滥其间,各种学社、学会、团体林立。像香帅、赵次珊,宦海沉浮多年,自然知道徐徐图之的道理。陈小石年轻气盛,此番前来,十有八、九先拿这事开刀!

“一旦陈小石动手,必然牵涉大量学堂学生。如此一来,对学生、对学堂、对提学使司,都大为不利。所以,我们要抢在他前面动手,事先清理一番,把各种风险降至最低!”

这事儿颇为挠头,孙元起突然间也不知具体该如何着手,只好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第二天一大早,孙元起穿上官服,带着礼物,到湖广总督府衙拜见赵尔巽。出国一去三、四个月,回来及时向上司报备,也是礼节问题。

看着有些清癯的赵尔巽,想起他兄弟俩的牛叉和悲催,孙元起还颇为感慨。

总督作为封疆大吏,兼管军政大权,是统辖一省或数省地面的最高行政长官。清朝康乾盛世时,皇帝对于御下颇有信心,所以总督满汉参半。自从嘉庆年间兵事频起,八旗子弟又不堪使用,汉人开始在军队中占据重要地位。而皇帝们是一代不如一代,为了巩固政权,总督反而刻意多用满人。但是,汉人的崛起岂是锦衣玉食的八旗子弟所能阻挡?这在总督一职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咸丰以后,汉人先后出现:父子总督(岑毓英、岑春煊,非常巧合的是,他们都担任过云贵总督);兄弟总督(如曾国藩、曾国荃,李鸿章、李瀚章,张之万、张之洞,以及眼前的赵尔巽和他的弟弟赵尔丰。其中曾国藩、曾国荃都当过两江总督,李鸿章、李瀚章都当过两广总督,赵尔巽和赵尔丰更是两次连任四川总督);叔侄总督(李鸿章、李瀚章与李经羲)。

总督也分高配、低配两种。高配是从一品,一般带着兵部尚书(类似于今天的中央军委委员)、都察院右都御史(类似于中纪委委员)的职衔;低配则是从二品,带着兵部右侍郎(类似于中央军委候补委员)、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类似于中纪委候补委员)的职衔。但无论如何,都是位高权重,出则八抬大轿,鸣锣开道;入则文武罗拜,妻妾环绕。最是威风!

但在清朝咸丰以后,总督就成了高危职业,各种死法不胜枚举!在职病逝的不算(太多),自杀的不算(云贵总督恒春、湖广总督吴文镕、直隶总督裕禄),被清政府自己剁了的也不算(比如两江总督何桂清),其余的死法就有:遇刺(两江总督马新贻);跌死(云贵总督罗绕典);

被俘死于异国他乡(两广总督叶名琛);被太平军杀死(两江总督陆建瀛);被云南叛回杀死(云贵总督潘铎);

被八国联军杀死(代理直隶总督廷雍);被革命军弄死(四川总督赵尔丰、署理四川总督端方);以及死因不明(直隶总督杨士骧)等。

同样是总督,同样是遇到闹革命,大部分人选择了逃跑(瑞澄、张人骏、张鸣岐),而眼前这一位的弟弟,四川总督赵尔丰,却死得非常惨烈:直接被革命军开刀问斩,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砍下了六阳魁首。这不是悲催么?

赵尔巽哪里知道孙元起的感慨,见礼之后,还颇为关切地问道:“你自北京来,见过寿州中堂么?他身体康健否?”

孙元起急忙躬身答道:“劳制台大人问,叔祖父身体还算硬朗,只是不能见风。等天气暖和些,应该能够出来走动。”

赵尔巽点点头:“寿州中堂乃是帝师耆宿,年过八旬尚康健如此,真是令人不胜欢忭!”旋即又道:“百熙,你出洋数月,回来应该多休息几日,顺便陪陪寿州中堂,湖北地面的事儿倒是不急的。”

两人又扯了一会儿闲话,孙元起才说明来意:“制台大人,下官有点俗务禀告,不知可否?”

*

第一九三章遥持麈尾独徘徊

一九三、遥持麈尾独徘徊

直隶总督、两江总督、两广总督、湖广总督、闽浙总督、四川总督、陕甘总督、云贵总督,是为清朝八大总督。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南河总督、东河总督、漕运总督,这都是管理专项事务的,而且后来都被裁撤,所以不入“八大总督”之列;东三省总督,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新设立的,存在时间太短,影响较小。

虽然都是总督,其中也有肥瘦、轻重之分,这和所辖区域的政治地位、经济实力有直接关系,与今天的省委书记一样。

直隶地处京畿要地,所以直隶总督被称为“疆臣之首”,类似于现在的北京市委书记。

两江包括江苏(含)、安徽、江西,是清王朝的财赋重地,所以两江总督是当仁不让的老二,类似于现在的市委书记。

两广包括广东、广西、海南,在道光以前,此地犹如改革开放前的深圳,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只能算是泯然众人。随着开埠,洋行林立,外商如云,此地迅速繁华,在政治版图上的重要地位也开始凸显,很快超越湖广,成为八大总督中的老三。大致类似于现在的广东省委书记。

湖广包括湖南、湖北两省的地面。孙元起刚来大清的时候,还以为湖广包括两湖、两广呢,惊讶得不行:这多大的面积,半个中国啊!老大人一瞪眼睛:“照你这么说,两广总督管哪里?”才算纠正了孙元起的错误认识。宋元以来,一直有“湖广熟,天下熟”的谣谚,这也奠定湖广总督全国第三的地位。但两广外贸的飞速发展,让它受到巨大挑战。张之洞在任期间,充分认识到“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的道理,除了维持原有的农业成绩,大力发展重工业,建设汉阳铁厂;并利用长江水道,促进汉口的商贸。使得湖广实现“中部崛起”,赶超两广趋势明显。就在这个时候,朝廷对袁世凯、张之洞这两位手握大量新兵、比较倾向变法的汉人总督心生忌惮,把他们上调到军机处,实际上解除了他们的兵权。湖广总督的位置又开始出现滑坡,赵尔巽、陈夔龙就面对着这个局面。

闽浙,从名字上看,就知道下辖福建、浙江两省。清代的时候,这两省可不像今天能有那么多的民营企业,而且这些地方多数是依山、傍海、少田,他们只好平时种田,闲时上山做贼、下海做匪,混个温饱。所以闽浙总督是一个不饥不饱的位置。

四川尽管号称“天府之国”,可是做了领导,却不能只盯着盆地里的那块平原看,你还得考虑四周崇山峻岭里面的狡蛮叛夷,君不闻,古来素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的传言?所以四川总督和闽浙总督是难兄难弟。

陕甘一带地瘠人穷,民风彪悍,加上回乱不止,在这里做总督,不是坐在休眠的火山上,就是坐在喷发的火山上,危险异常。但地位同样也很重要,康熙、雍正、乾隆、同治等历次平定西北叛乱,陕西都是最重要的支撑点,年羹尧、岳钟琪、刘统勋、杨遇春、林则徐、左宗棠等著名人物,都在这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岗位上呆过。

如果说陕甘总督一职除了风险还有机遇外,那么云贵总督就只有风险没有机遇。吴三桂起义,云贵总督甘文焜父子被围自杀;贵州杨龙喜起事,云贵总督罗绕典剿灭过程中,坠落山崖而死;云南回乱,云贵总督恒春自尽……所以它的地位最为低下,历来为总督之末。

干格格一时不高兴,便生生地把赵尔巽这个全国排名第三、第四的湖广总督,调换成排第五、第六的四川总督,搁谁身上能高兴得起来?虽说四川是赵氏兄弟的根据地,有不少同僚故旧,可这样被人挤兑回去,也多少无颜见江东父老。赵尔巽心里极为不爽,所以决定在临走之前恶心恶心陈夔龙,对孙元起的一应要求是大开方便之门,连狮子大开口的学校财政预算也在原则上同意了。反正自己有这个权利,即便陈夔龙心中有火,翻看账本,也只会把这笔仇记到不识抬举的孙元起头上,与他赵次珊有一毛钱干系?

提学使司用钱,自然不是总督一人说了算,还需要和布政使商议,并上报学部。既然总督都点头了,难道布政使李岷琛还敢说不?湖广总督、湖北布政使都同意了,学部又怎么会否决呢?

尽管如此,孙元起也不敢丝毫马虎。俗话说得好:夹到碗里才是菜。只要这笔钱还放在总督府的账目上,陈夔龙来了就能翻脸;甚至这笔钱到了提学使司,陈夔龙要是祭起翻天印,厚着脸皮要回去,孙元起还能抗命不遵不成?

正月二十各衙门开始办公之后,孙元起就忙得脚不沾地:首先是补齐衙门和各学堂的缺儿。

按照学部的规定,本省所属高等学堂以下,学堂的监督、堂长及教员等均由提学使聘用,受其节制、考核。啥时候调整都是名正言顺,为何现在急于一时呢?根本原因在于清朝官员,尤其是高级官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团体。

明清以来,随着耕作技术的提高,番薯、玉米等高产农作物的推广,致使中国的人口突破传统阈值,在乾隆年间首次超过一亿,在清代中后期一度达到四亿。人口基数增长,使得读书人的数量也随之水涨船高,可是平均每年录取的举人、进士数并没有大幅度增加,传统架构下的官员数量也没有多少变化,所以失业的读书人大量出现。

与此同时,人口增加导致社会管理出现大量问题。以前一个县只有三五万人口,在底层,宗族力量维持社会基本稳定;在高层,知县、县丞、教谕、县尉等几个正式公务员编的官员,便足以解决司法、考试、税收、财政、治安等问题。如今一个县人口达到三五十万,宗族力量又被削弱,还靠几个正式编的官员,如何能治理好?所以,知县会招收大量的失业读书人充任幕僚,来专门处理这些问题。据有关统计,平均每个知县会有三十到四十人的庞大幕僚团队。现在有人会在网上叫嚣明清官民比例如此惊人,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宗族力量的重要,更不知道还有幕僚这种隐形的官员!

而且每位读书人在中举做官之前,都少不了宗族的帮扶、师友的提携。一旦他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走上工作岗位,必然要对宗族、师友进行反哺。幕僚、亲朋好友、故旧同年……这些人团聚在官员周围,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官员的职位越高,利益团体越庞大。

陈夔龙身为总督,身边的人更少不了。如今他来湖北,那些人会像迁徙的候鸟跟随而来,在湖北搭巢筑窝、抢夺地盘。知县、知府这类官员,任命权在吏部,总督鞭长莫及,可是在工商、税务、盐政等油水部门任命几个亲信做帮办、会办,那还是小菜一碟的。

近几年,清廷进行官制改革,教育口也成了香饽饽:一来它是“地方招考”,即提学使就可以任命,不需要中央政府批准,这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二来它是“参公管理”,虽然不是朝廷正式编制,却可以享受品级、职衔等正式编的待遇,等混到一定级别,进入正规军也不是问题;三来它是“垂直管理”,上头的婆婆少不说,而且油水也多。现在不补齐,谁知道陈夔龙来了之后,会不会热心地给自己介绍几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对其他提学使来说,补齐衙门和各学堂的缺儿算不得什么难事,毕竟为官这么多年,总有些夹袋中人物。可是孙元起不同,满打满算正式为官不过三四年,其中大半还是在和教材打交道,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此番到湖北,几位幕僚早已在衙门中任职,跟随而来的学生都太年轻,除了在学堂里任教,根本无法出任监督、堂长、教务长之类的高级职务。孙元起只好矮子里挑将军,从学校教员和湖北士绅中,选取有外国留学背景、思想开明、又有一定声望的人士出来撑门面。

第二件事,则是把到手的钱花掉。

要说,花钱可比赚钱容易多了。这些日子,孙元起简直成了散财童子,以前各学校因为财政困难而搁置的图书、实验器材、校舍改建,全都酌情予以启动。鉴于研究汽车的需要,直接把湖北工艺学堂改为湖北高等工业学堂,一口气增设车辆工程、金属材料加工、工业设计、冶金工程等十多种专业。去年,孙元起死乞白赖才让张之洞给学堂多增加一万两办学经费,今年倒好,从原来3万两暴涨到10万两!

除了在湖北高等工业学堂、两湖师范学堂等院校增设专业外,孙元起还在短短的十多天内,相继成立了交通学堂、矿业学堂、石油学堂、钢铁学堂、地质学堂等。在孙元起的构想里,经世大学是专门培养科学家的学校,而新成立的学堂则类似于后世的中等专业学校,主要培养大批量的熟练工人和初级工程师,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会在毕业后进入更高一级的高等学堂、或者出国深造。

新成立的近二十所学堂自然不能在武昌城内,孙元起拿过地图一比划,包括湖北高等工业学堂在内,便全都迁到城外郭郑湖畔的官山、洪山、珞珈山一带。这么多学校同时开工建校,使得武汉三镇的砖石木料、连带泥瓦匠的工资都翻了一番!

至于第三,则是在各个学校贴出公告,严禁在校学生参与各种政治团体,违者予以申饬,三次不改者由学校上报提学使司衙门,将严加惩处。所谓的“严加惩处”,无非是取消助学金、警告、记档、劝退、开除等,并无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则公告主要是给陈夔龙看的,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进入农历二月,湖北官场经历了一次大洗牌:二月初四,军机处正式传出谕旨,调湖广总督赵尔巽为四川总督、四川总督陈夔龙为湖广总督。

二月十二,军机处在下命令,调贵州按察使杨文鼎为湖北按察使、湖北按察使陈夔麟为江西按察使。

陈夔麟是陈夔龙的亲生大哥,去年腊月二十六日,按察使梁鼎芬因病解职,朝廷认为时任湖北荆宜施道的陈夔麟为按察使。结果因为陈夔龙的到来,不得不在上任一个半月之后就匆匆离开湖北。而这四十多天的任期里,还有二十天是春节放假!

湖北没有巡抚,只有总督、布政使、提学使、按察使四大员,短短数日便更易其二,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布政使李岷琛去年刚过完七十大寿,提学使孙元起才三十出头。

孙元起也不再有大动作,每日只是督促学堂抓紧基建,招募师资,争取早日招生办学。

……

第一九四章五更先起玉阶东

一九四、五更先起玉阶东

军机处公文是二月初四公布的,陈夔龙从邻省贵州出发,却足足拖到农历三月底才抵达汉口。

这也是清代官场的惯例。毕竟朝廷规定是三个月之内到任,你急吼吼地三五天就赶到,一副官迷心窍的样子,是不是着急想捞钱?使你无形中便落了下乘,至少显不出你“喜怒不形于色,得失不萦于心”的高尚情操来。非等到三个月的最后几天才慢条斯理地赴任,方能显示出你宠辱不惊的本色,以及待罪官场的忐忑。

人家陈制台能不计个人荣誉,在两个月内赶到,已经算是高效率了!

官场无秘密。陈夔龙的船尚未进入湖北,湖北布政使李岷琛已经将他抵达汉口的日期,派人告知省府大小官员。待到那日,只见汉口码头彩旗招展、人声鼎沸,有资格参与迎接的官员一大早就来到码头恭候。像李岷琛、孙元起这等头面人物,反而来得迟些,刚下轿子,便有一大班人上来请安。然后来到休息室,喝茶水、吃糕点,边上有武昌知府、汉口县令小心翼翼陪着,码头电报局的总务不时过来禀告:“诸位大人,制台大人的船离码头50里!”

“大人,制台老大人的船离码头30里!”……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官,只有在外面随便找个地儿,三三五五地聚成一团聊天。不说茶水、糕点,便是座椅也是没有的。

足足等到近午时分,总务进来禀报:“诸位大人,制台大人的船离码头只有5里,预计一刻钟后到达。不知大人如何示下!”

李岷琛放下茶盏,捋着胡子呵呵一笑:“孙大人,我们现在就到码头上候着吧?”

孙元起连忙起身,伸手说道:“李大人先请!”

汉口县令躬身说道:“下官恭请诸位大人移足码头!”

李岷琛已经七十出头,步履间有些蹒跚:“《百家姓》开篇就说‘赵钱孙李’,只有先孙后李,没有先李后孙的说法,足见孙大人应在李某前面。还是孙大人先请!”

孙元起暴汗:这是哪门子道理?当下赶紧说道:“李大人折杀下官了!无论序爵、序齿、序德,您都在我之前,孙某何敢造次?李大人请!”

李老头还是不依:“若是序爵,我们都是从二品,并无先后之说。古语有云:‘后来者居上。’这么说来,你却该在我前头!若是序齿,老朽倒是马齿徒增。不过人人都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所以年龄是算不得准的。若是序德,如今谁人不知孙大人大力兴学,泽被湖湘?老朽不过尸位素餐罢了,见了孙大人自然要放出一头地。故而,还是孙大人先请!”

瞧你逻辑严谨、思维清晰,不像是老糊涂啊!难道你不知道朝廷明文规定提学使位次在布政使之后?孙元起忽然想起自己初来时,李岷琛曾和张之洞儿子拉拉扯扯。估计这老头看自己是老大人的侄孙,所以不依不饶。

见李岷琛、孙元起二人谦让,屋里其他的官员自然都不能先出门,只在边上陪着笑,却不敢插嘴。

孙元起知道自己斗嘴绝不是这个官场老油条的对手,不过自己也有优势,当下来到李岷琛身侧,凭着自己年轻力壮,半拥半推把李岷琛把门外让,嘴里还客气地说道:“李大人请!”

见孙元起用强,李岷琛无法,只好把住孙元起手臂,笑道:“孙大人也请!”

李岷琛、孙元起走出屋子没几步,四周官员便识趣地跟过来,不用唱名,自己就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众人围在码头附近,一边和周围人低声聊天,一边眼瞅着辽阔的江面。

李岷琛悄声问道:“孙大人,听说你是江苏人?”

孙元点头:“不错,我是江苏淮安府的。”

李岷琛笑着说:“制台大人之前是江苏抚台。这么说来,你见面还可以称呼他一声‘老公祖’喽?”

“老公祖?”孙元起不知道这“老公祖”是明清官场中对地方长官的尊称,但念在嘴里总觉得很别扭。

李岷琛又道:“话说制台大人来湖广前曾任四川总督,虽说未到官,但老朽这个四川人见了他,尊称一声‘老公祖’,想来不算唐突吧?”

“……”孙元起心道:你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喊“老公祖”,也不怕人寒碜?

李岷琛犹自不觉:“臬台杨大人虽说籍贯是云南蒙自人,却是在江苏奉贤长大,说来和孙大人还算半个同乡呢!”

官场的庞大关系网,大概就是这样一丝一缕地编织而成的。

孙元起只好插句嘴:“藩台大人,听说臬台杨大人和制台陈大人是一齐过来?”

李岷琛道:“嗯!制台大人是贵州贵筑人,由江苏抚台升任四川制台时,顺道回乡省亲。上月初,朝廷改命陈大人为湖广制台,又改贵州臬司杨大人为湖北臬司,正好他们同在贵阳,便一道过来了。”

孙元起心里寻思:这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总督、按察使两人同时赴任,路上沟通交流,总会有些香火情。换个角度来说,他们俩是后来者,面对已经在湖北官场上厮混数年的李岷琛、孙元起,肯定有所警戒,也更容易抱团。一旦出现龃龉,自己的腾挪空间无疑会少许多。

说话间,一艘客船出现在天际,先是个小黑点,然后渐渐变大,直奔码头而来。李岷琛整了整衣襟,肃手站立。孙元起也识趣地退后半步。

片刻之后,轮船停稳,就有两个穿着朝服的官员从搭板上走下来。这时码头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场面比孙元起赴任时候可热闹不少。刚才还步履蹒跚的李岷琛立马灵活许多,快步抢上前去大礼参拜:“湖北布政使李岷琛参见制台大人!”

四周大小官员随着李岷琛这一拜,也全都跪倒在地叩头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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