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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何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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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懈怠,便违约拒不撤军。不仅如此,还又提出七条无理要求!我等中华国民,能不能答应他?”

近百名学生一齐振臂高呼:“不能!”

“是的,我们誓死也不能答应!”胡汉民挥舞着右手臂,“消息传来,全国上下无不愤慨。上海各界绅商、民众、学生数千人,在张园集会,抗议沙俄的侵略要求,并致电外务部。电函中义正词严地说道,对于这种无理要求,我全国人民万难承认!即便政府承认,我全国四万万国民也万不承认!”

“我全国四万万国民万万不承认!”学生高声喊道。

“在日本东京,中国留学生五百多人,于锦辉馆集会,声讨沙俄侵占东北罪行。会上,他们决定成立拒俄义勇队,准备效法斯巴达三百勇士,开赴东北,与沙俄侵略者决一死战。两日之间,报名者就达一百三十多人。亲爱的同学们,在温泉关前,斯巴达三百勇士全部战死,只为祖国独立自由!今天,我们的同胞在日本也准备流血捐躯,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么?”

“不能!不能!”学生们高亢地回应着。

胡汉民满意地点点头:“是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刚才孙先生问我,什么是爱国。现在我就告诉他,上海各界在张园的集会,就是爱国!留日学生成立拒俄义勇队,就是爱国!我们今天去京城向外务部递交抗议,就是爱国!!”

吴敬恒这时候高喊道:“抗议有理!爱国无罪!”

学生们跟着喊:“抗议有理!爱国无罪!”

看着场面就要失控,张元济、孙元起急忙站到最前面,对学生们高声喊道:“同学们,同学们!请你们听我说几句好么?”

张元济、孙元起毕竟是他们的老师,毕竟是他们的校长。看到俩人要说话,下面几个呼吸间恢复了安静。张元济撤后一步,把话语权让到孙元起。

“爱国,是每一个国民应有的品质,不仅要写进书里、记在心里,还要刻在骨子里、流在血脉里,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可是,”孙元起摇摇头,“我们都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一个国度。不说因言获罪,就是惹上头一个不高兴,我们学校都有可能明天就关门。你们大张旗鼓,到京师重地去游行抗议,你让官府的人怎么想?让皇宫里的人怎么想?所以,为了我们的学校、为了我们的同学,我希望你们不要到城里去。”

吴敬恒冷笑道:“孙先生,我记得经世大学的宗旨就是‘经世致用’吧?用之大者,为国为民。如果连为国为民请愿抗议都不行,还要‘经世’二字何用?”

孙元起对这个激进分子皱起了眉头:这群鼓吹暴力的家伙,纯粹是有激情没理性、有破坏没建设,国家怎么可以交到他们手中呢?当下厉声说道:“经世大学的宗旨,不是‘经世致用’四个字,而是‘经世致用,强国利民’八个字。国家没有屹立于强国之林、国民未能衣食无忧守法知礼,经世大学就有继续存在的价值!而且,我并不反对你们爱国。表明爱国的途径不止一种,只是不赞成你们用集会抗议的方式。”

胡汉民嗤笑一声:“那用什么方式?难道像某人一样,八国联军还没打到北京,就先跑到国外,这才算爱国么?”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胡汉民当着众多学生说这话,把孙元起羞愧得无地自容。学生们先是一阵静寂,然后大声喧腾起来,此起彼伏的都是对胡汉民的声讨。这时胡汉民也发觉自己失言,只是在这么多学生面前,如何好意思把道歉说出口!

张元济也急忙过来劝慰。孙元起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稍加振作,示意大家安静,才说道:“庚子年你们也都经历过,他们义和团盲目排外,把铁路、电灯、电线视为妖物,西学书籍也在烧毁之列。而我则属于十恶不赦的‘二鬼子’,如果留在京城,定然难逃一死。死在他们的手中,算是爱国么?退一万步讲,义和团‘扶清灭洋’成功了,就是中国之福么?我不觉得!

“我记得西方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我所做的事儿,虽然不能上升到为人类解放而斗争的高度,但我自信,我活着的价值,绝对比死在义和团屠刀下要大!所以我要活下去。

“是的,我很怯懦、很卑微,我不敢大义凛然为国捐躯,我不敢让辛辛苦苦建好的学校就这样关门,甚至我不敢让满腔热血的学生走进京城去集会抗议。但,这绝不是因为我不爱国!相反,我爱这个国家爱到了骨子里!或许要过二十年、三十年,或许是一百年后,你们会知道,我对这片热土爱得有多深沉!”

孙元起说道这里,有些伤感。整顿下情绪,才接着说道:“不错,大规模的抗议是能让列强暂时退步。可如果国家没有实力,国民就如同蚂蚁一般,开垦土地的人们谁会注意地上一群蚂蚁的抗议呢?而且抗议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频繁使用,便如黔之驴的嘶叫,吼得多了,老虎习惯之后就不怕了。到那时候,下场只怕更惨!

“秦汉时候的韩信,在年少的时候在街上遇到几个地痞。地痞说:你虽然喜欢佩刀弄剑,其实你就是个窝囊废。如果你有本事,就捅我一刀;要是害怕,就从我胯下钻过去。如果韩信逞一时血气之勇,拔刀相刺,不是被地痞群殴而死,就是被官府捉拿处斩。可韩信是有大抱负的人,怎么能就这样平庸的死去呢?所以他选择了胯下之辱。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作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以及你们这些有知识有理想的爱国青年,难道就不能忍受么?中国如今最缺少的,不是热血青年,而是理性而睿智的才俊。只有他们,才能明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道理,肯为了一个宏大的目标,花上数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时间,卧薪尝胆,矢志不渝,无怨无悔!

“你们这样去城里抗议,除了逞一时之快,还能有什么效果?如果抗议真的能让列强退出国境、政府廉洁奉公执政爱民,我倒非常愿意陪你们一起去。事实上呢?恐怕只会让朝廷对我们学校心怀忌惮,必欲关之而后快!

“人各有志!我希望经世大学培养的学生,是走教育救国、科技救国道路的!如果你们强要出去,我也不多拦,只请你们不要穿军训服装,也不要说是经世大学的学生。走出去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第六十七章雄关漫道真如铁

“退学?”

孙元起的话,直如一道闪电,炸响在学生们的耳际。对于负笈远道求学的学生来说,退学无疑是最大的处罚。

一向温和的孙先生,突然说出如此冷峻的决定,全场顿时为之哑然。

眼看众人雌伏,吴敬恒不禁勃然大怒:“同学们!我们行爱国义举,死且不怕,何况区区退学么?想当年,洪承畴被太宗生擒,洪承畴开始时踞坐大骂,人人都以为他要做忠臣,便派范文程前去规劝。房梁上灰尘偶然落在洪承畴的衣服上,他急忙弹去。范文程凭此,就知道他做不得忠臣:惜其衣,况其身乎?果然,洪承畴最后投降,做了大汉奸!同样道理,如果我们今天贪恋学校,惧怕退学,而不去游行,便和洪承畴爱惜衣服何异?怕以后也是做不了爱国义士的!”

一直在后面的张元济,此时应声答道:“稚晖此言不当!除却生死无大事,男儿到此是英雄!激于一时义愤,而慷慨死节,虽然是妇人儿童,也能做到。只有真正的大丈夫,才会在这个时候,认真权衡是苟且偷生,以待后日,还是勇于赴难,杀身成仁!聊举几个例子,以为佐证:程婴、公孙杵臼同为赵氏遗孤,一个先死,一个抚育孤儿,而史书上明确记载:‘死易,立孤难耳。’此其一。

“勾践当国破家亡之际,难道当时不能一死了之?但他忍辱偷生,卧薪尝胆,终于恢复救国,后世无不称赞。此其二。

“张良、项羽,都是六国后人,在秦灭六国之时,并不因一时义愤,刎颈投江,而是等待时机,终于覆灭秦室!此其三。

“出使匈奴,虞常等死节,固然是烈士,苏武持节十九年,何尝不是忠臣?此其四。

“党锢之祸,李膺、范滂是义士,但后人何尝訾毁张俭、杜根?此其五。

“今时今日的国家形势,各位学子都知道一二,说危如累卵、风雨飘摇,怕是丝毫不夸张。现在的问题,好比火灾发生,一方面是固然要让更多的人知道灾难迫在眉睫,另一方面,则是让知道的人积极投入拯救灾难的行列。不宣传,则无人知道救灾;光宣传而无人实际救灾,只能坐看火势变大,与不唤醒何异?自道光、咸丰以来,鼓吹亡国亡种的言论已经遍布报章,国民耳熟能详,毋庸吾辈锦上添花;关键是如何救国救种,这才是雪中送炭,这才是吾辈的着力点!”

“张先生说得极是!”孙元起点点头,扬声说道,“爱国者在心、在行,而不在一时之举!我今日劝阻大家,不是让你们坐视国家危亡于不顾,而是希望你们留此有用之身,学习科学知识,更好地解救祖国于水深火热之中!”

吴敬恒反唇相讥:“国家危亡,迫在眉睫!民族沦陷,将为奴隶而不可得!学科学,更有何用?即便学成,也不过是让自己做高等奴隶,靠主子的赏赐,混碗饱饭吃!与国家、民族,有何等干系!”

孙元起指天而誓:“王朝之存续,我不敢多说。但是我敢向你们保证,中华在未来三十年间,虽然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危机,但绝不会灭亡!中华民族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劫难,但绝不会沦为奴隶!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孙某发誓,绝对会脱下长衫,拿起刀枪,冲在最前面!死在最前面!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周围师生,听罢此言,不觉悚然立直身躯。

孙元起放下手臂,深情地望着学生:“既然现在国家、民族还没有到这一步,就必须有人立在农田里,为祖国耕耘收获粮食;就必须有人守在工厂里,为祖国劳动生产物品;就必须有人留在校园里,为祖国培育下一代;就必须有人呆在研究室里,为祖国积蓄潜能。只有大家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国家才会不灭亡,才会渐渐强大!

“在于我们经世大学就是,除了你们要学好自己的知识外,还要努力做好研究。学文的,自然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国粹,教育国民;学医的,自然是提高国民体质,保障国民健康;而学习理工的,我则希望你们能留在研究所里,淡泊名利,不计荣辱,潜心研究。

“好了!大家都各自回去,以救国救民之心,在自己的专业内努力学习,争取早日走出校门,为祖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学理工的同学,如果你们有志为国为民,愿意呆在实验室四十年的,请跟我到校长室来!”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一声:“啊?要在实验室呆四十年?”

“你们死且不怕,何况只有四十年的学习研究呢?”孙元起冷冷地环顾四周,“看来,果然如同程婴所说,‘死易,立孤难耳!’”

说罢,孙元起自朝校长室走去。

学生们在一阵骚动之后,三三两两的,有的回宿舍,有的回教室,还有三四十人跟在孙元起背后,向成蹊馆去了。片刻之后,操场上只剩下吴敬恒、孙揆均、胡汉民等数人。

胡汉民不觉心灰意冷:“稚晖兄,我们还去京城示威请愿么?”

孙揆均也挠挠头道:“就我们几个人去京城,能有什么影响?这里的学生,可比东京的留学生差远了!”

吴敬恒皱着眉头,寻思片刻,才咬着牙说道:“那,我们姑且忍耐,今天就暂时不去城里。我倒要看看,这姓孙的到底耍什么鬼花枪!哼,我就不相信,年青人身上的血难道是冷的?!”

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下去。

就在同一天,距离经世大学只有数十里的京城内,爆发了中国现代大学里的第一次学生爱国运动:京师大学堂师范、仕学两馆学生“鸣钟上堂”,发起全校大会,声讨沙俄侵略。这时候,京师大学堂学生拢共不过一百八十二人,几乎全员参加。

会上,先由大学堂助教范源濂先生陈说利害,然后是学生登台声讨沙俄侵略罪行。发言者义愤填膺、慷慨激昂,说到动情处,学生共教师同悲,泪水与鼻涕齐飞。台上台下,放声痛哭,震撼天地。

经过讨论,决定致电各省督抚和各省学堂,介绍京师大学堂举行拒俄集会经过情况,号召各学堂学生“发大志愿,结大团体,为四万万人请命”,联合起来共同抵制沙俄无理要求。会后,并起草《京师大学堂师范、仕学两馆学生上管学大臣请代奏拒俄书》,呈递给管学大臣张百熙,以及奉旨会办京师大学堂事宜的张之洞。

几乎所有的学校,面对学生运动,采取的措施都和孙元起一样:劝阻。京师大学堂也不例外。

在京师大学堂学生召开拒俄大会的当晚,校方就贴出告示,严禁学生举行爱国集会,声称“此事非学生分内之事”。不久,原清流派领袖,现年六十六岁的张之洞也亲自到大学堂,一边劝慰,一边告诫学生:“学堂以外之事,不可以作!”

尽管如此,京师大学堂还是有部分学生退学,赴东北进行武装抗俄斗争,比较著名的有:丁开嶂创立的“抗俄铁血会”,朱锡麟组织的“东亚义勇队”,张榕发起的“关东独立自卫军”。

学生们跟着来到了校长室,孙元起的亢奋还没有消退,看着挤满大半间屋子的学生,高声说道:“你们能有这么多人跟着我来,我非常高兴!不过我们即将开始的,是一个历史性的工程,浩大而持久,我们这点人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们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由我们盗来的火种,将在后来者的手里变成燎原之火,造福万代!”

说到这里,孙元起压低声音,低沉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蛊惑的味道:“我以前,一直跟你们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其实,我只说了前半句,没告诉你们后半句。今天,我就悄悄地告诉你们后半句,你们不要说告诉别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后半句就是:科学技术也是第一毁灭力!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打开‘科学技术’这个潘多拉魔盒,释放出‘毁灭力’那只魔鬼。让那只魔鬼,来对付侵略我们的帝国主义列强!”

学生们闻言都是一怔。

孙元起感觉自己的阴谋得逞了,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世界上真有潘多拉魔盒的话,那么我就是少数几个知道他威力,并且知道他真实面目的人!而你们,现在还没有能力知道。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此外还有——”

说着,孙元起转过身,从书架上找到刊登自己论文的各期杂志,从收录《铀、钋、镭辐射射线的实验研究》的那一期《Science》,直到最近一期刊登自己《一种回旋粒子加速器的构想》论文的《私立经世大学学报》样刊,随手交给自己身旁的潘咸:“此外还有的就是,你们回去之后,把这些杂志中所有我写的论文抄下来,好好读,认真看。等你们毕业的时候,如果还有兴趣、还有热情,我再跟你们透露潘多拉魔盒的部分细节!”

等学生们走后,孙元起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望着天花板,那种感觉,好像是历史画卷在自己的手中开始出现一个细小的波动。这个波动,最终变成宏阔的波澜。神情恍惚间,不由想起《指环王》中的那句经典台词:So,itbegins!

本来,孙元起打算和去年一样,四月中下旬启程到美国,九月初开学时能赶回来。因为此事耽搁,竟然不能成行:被鼓动起来的学生,好比一座活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自己这个校长,只有坐在火山口上用心疏导,希冀火山渐次平复,不致惹出祸端。

到了六月初,学校开始下一学年的招生,学生也准备期末考试,暑假近在眼前,再无心思他顾,孙元起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出发之前,犹自不放心,只好以游学为名,将韩蘧、陈骥德、潘咸、刘斌等几个不安分的学生带在身旁。

听说可以公费出国,这几名好动分子哪有不愿意的?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孙元起怕他们把出去的三四个月,当做旅游度假,少不得又给他们圈定一些考察课题。

就这样,一行人于六月中旬踏上旅程。本来薇拉也准备一起走,好让念祖见见远在异国的外祖父母。众人齐声劝道:“海上颠簸,路途艰辛,便是大人也吃不消,何况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薇拉闻听此言,方才打消念头。

轮船在海上航行三天后,循例要到横滨加水加煤。若是以前,孙元起倒可以在船上休息,或者去码头上走走。然而上次承梁启超的人情,今日到此,自然应该带上礼物前去答谢。

孙元起叫上略懂日语的刘斌,出了码头,坐上黄包车,直奔《新民丛报》社。

山下町152番的《新民丛报》社,在巷子里头。刘斌上前按响门铃,良久才有一人出来开门。刘斌一句“梁君在么?”还没说完,那人见是生面孔,便急忙掩门,口中连称:“不在!不在!”

孙元起觉得此人面熟得紧,连忙唤道:“且慢!我是孙元起,你是、你是马君武吧?”

那人才住手,仔细打量孙元起几眼,才一拍腿:“啊呀,果然是孙先生,马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快、快、快,屋里请!”孙元起师生二人这才得以进屋。

马君武关上门,跟在后面解释道:“孙先生,刚才倒不是诳你,任公确实不在。他于本年三四月间,已经去了美利坚。”

刘斌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们也要去美国呢。在这里失之交臂,没准在大洋彼岸还能遇上!”

“那最好!”马君武点点头,把客人让进客厅,“自从报馆成立以来,朝廷探子隔三岔五来捣乱。所以我们见了生面孔,素来是不接待的。刚才无礼,倒不是针对孙先生您的,还请恕罪则个!”

“君武客气了!”孙元起丝毫不以为忤,“你们也是情非得已嘛!”

马君武进屋沏茶。师生二人在客厅欣赏壁上的和式绘画,就听隔壁有人厉声说道:“什么鸟爱国主义不爱国主义的!人家的国家,不让咱们去爱,咱们凭什么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依我看,不如推翻满清统治,实行民族主义!”

刘斌最是泼猴脾气,素爱玩闹,便起了戏弄之心。对孙元起大声说道:“我说朝廷探子怎么老来,原来这里果然窝藏着革命党!回去之后,定要上报衙门,捉拿反贼!”

隔壁先是寂静如死,然后一阵鸡飞狗跳,数十人齐声喊道“不要走了奸细”,呼啦啦抢了出来,顿时将师生二人牢牢围住。

第六十八章田横五百人安在

孙元起见状,急忙解释道:“诸位,诸位,这是个误会!”

那厢沏茶的马君武也早撇了茶壶茶碗,赶过来查看究竟:“各位请稍安勿躁,此乃经世大学的校长,著名学者孙百熙先生,并非什么清廷的探子!”

“哦?原来他就是为虎作伥、阻止学生游行的孙元起?”听这声音,好像就是刚才隔壁说话的那个大嗓门。

“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尊敬师长?”罪魁祸首原本站在孙元起身侧,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群学生兵荒马乱的模样,此时听到有人指斥自己先生,顿时不乐意了。大有一言不合,就挽着袖子干仗的架势。

孙元起不管外人怎么说自己,却呵斥道:“吉甫,过来道歉!”

见老师生气,刘斌只好委委屈屈地冲周围诸人一抱拳:“对不起,刚才刘某唐突了,请恕罪!”

孙元起也朝他们拱拱手:“敝人上次路过横滨,承蒙任公款待。此次路过,特来答谢,没想到任公已经先一步赶赴美国。小徒生性顽劣,惊扰各位,但是并无恶意。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本来就只是言语不和,那群青年见师生二人并非奸细,且已经道歉,也不为己甚。早有一人拔开人群,来到面前,朝孙元起行个军礼:“敝人蓝天蔚,字季豪,忝为军国民教育会会长。刚才我们也多有得罪之处,希望不要见怪。”

军国民教育会?好奇怪的名字。孙元起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名词:军国主义。

马君武见孙元起大有不解,在一旁解释道:“今年四月,沙俄不是拒不撤军,而且又提出七条无理要求么?我等留学生无不愤慨,便在东京集会抗议。会上,就读于日本士官学校工兵科的季豪兄等倡议成立拒俄义勇队,数日之内,就有一百三十多人报名。

“在五月初,大家开会决定改拒俄义勇队为学生军,推举季豪兄为队长,进行军事训练。季豪兄对学生军全体人员进行体格检查,根据身体的强弱,编成甲、乙、丙三个区队,每个区队下编四个分队。准备军成之日,开赴东北,效法斯巴达勇士,与沙俄侵略者周旋。

“谁知道,朝廷认为我们‘名为拒俄,实则革命’,与日本政府相勾结,对我们刺探压制。学生军成立没过十天,东京警视厅就来干涉,说什么‘在日本组军,有碍日本主权’。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改名‘军国民教育会’了,寓意养成尚武精神,实行爱国主义。

“朝廷还不罢休,近日又来电,急召季豪兄回国,想来是准备对他严加惩处。大家对季豪兄回国后的安全都十分担心,故而在此集会,劝他不要回国。言语之间,怕是有什么过激之处。孙先生不要怪罪!”

蓝天蔚洒然笑着说:“救国,乃是每一位国人应尽的责任。能为爱国而死,我这区区一条命算什么?倒是大家厚爱了!”

“如今这中华,非你我国民之国家,乃是满清帝室之私物。爱国不仅无功,反而有罪。你为它而死,值得么?”这带着吴侬腔调的语音,依约就是刚才在隔壁高声说话的那位。

“晃甫慎言!”蓝天蔚叱责道。转而对孙元起师生二人介绍说,“孙先生,这位叫秦毓鎏,字晃甫,如今就读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政治科,最是热血,经常出言无忌,不过却是出于一片赤忱之心,想来孙先生也可以谅解。”

“我有什么需要慎言?爱国无罪!”秦毓鎏昂着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爱国到底有没有罪?在历史上,几乎每一次学生运动的政治诉求,都是从爱国之心出发,代表着最广大民众的意愿,喊出时代的最强音。可是单纯的学生,如何是政府的对手?“你跟他胡来,他就跟你讲道理;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胡来。”古今中外每一个政府都深谙此道。他们之所以敢于不按套路跟你胡来、跟你讲道理,所倚仗就是军队、警察、法庭等暴力机构。说白了,就是拳头大!而学生除了一腔热血、满腹正义之外,更无所有,只能抗议、抗议、再抗议,用自己的前途、鲜血乃至生命,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高声呐喊。狡猾如狐的政客,却总能从法律的间隙中找出类似“扰乱治安”“非法集会”“里通外国”“颠覆政府”的罪名,加到学生的头上,然后予以镇压。于是在一段时间内,爱国就成了罪行。

好在历史是由人民写的,所有的正义终究会得到伸张!这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学生的忠诚碧血早已干涸,鲜活的面容变成了纪念碑上的几个干枯文字;而双手沾满鲜血的镇压者,却安稳自在地度过了余生。

想到这里,孙元起不觉叹气:历史,你真的有因果报应么?

刘斌和秦毓鎏似乎天生气场不合,闻言便反唇相讥:“是,爱国是无罪,可谋反是死罪,诛连九族!”

秦毓鎏眉毛都竖了起来,冷冷地瞥着刘斌,从牙根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包!衣!奴!”

眼看矛盾又要激化,马君武急忙打圆场:“孙先生,您是著名学者,在国内外都有很大影响力。依你看,这爱国应该怎么去爱呢?”说着,连忙招呼大家坐下。好在这是和式屋,可以直接席地而坐,否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这么多凳子。

坐定之后,孙元起才温声说道:“现在国家危亡,说如何爱国,其实就是讲如何救国。未来是不可知的,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有无数条,似乎都有成功可能。然而历史不能假设,成功的道路有且只能有一条,这就需要我们去探索尝试。

“这好比一大群人在暗夜里行路,正确的道路谁也看不见,只好各人根据自己的经验学识分头摸索。有些人勇猛前行,遇到艰险,殒身以殉。有些人缓缓探究,遇到困难,便半道折回。还有些人眼睛好些,看得更远,渐渐寻出一条路来,自然会有人跟随他往前走。至于这条路究竟能否行得通,一时间说不清,仍然需要付出努力。我们不要争辩,只要坚持走下去,终究会寻出一条前进的道路来。

“在前行的过程中,有的人已经探得正确的道路,大声呼吁却无人相信;也有的人寻到一条岔路,却无数人跟着误入歧途。这些都是历史的必然,只有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头看,才能看见前人为了探究未来所付出的艰辛!

“在于你们,出于自己的认识和家庭环境,或是持革命立场,或是持维新变法意见,乃至君主立宪、维持现状,只要为国考虑,而不违背大多数国民的利益,就都是爱国。”

秦毓鎏有些惊奇:“前些日子,听说你阻止学生游行,还以为是守旧顽固派呢。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开明!看来,人言果然不可尽信。那你为何不让学生游行?”

孙元起答道:“因为就我的考虑,无论何时,也无论中国是维持现状、还是维新或革命的政府上台,只要中华民族想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任何一点的发展与进步,都离不开科学技术的支撑。这种科学技术的支撑,不能企盼别人的施舍,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只有靠自己的潜心研究。我之所至不让学生们去城里游行,就是希望能保证经世大学这片净土的存在,爱好科学的学生能茁壮成长,为国家保存一点科学研究的能力。”

秦毓鎏摇摇头:“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毋庸多虑。在我看来,中国现在应该以民族主义为宗旨,以破坏主义为目的,尽早推行革命。等新政府成立之后,热血青年转而投身于科学研究,假以时日,成果倍出,何患国家落后?假如国家沦为帝国主义列强的殖民地,纵然科技再昌明,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孙元起不置可否,只是接着说道:“渔人撒网,这一网下去,下一刻就能见到鱼虾。猎人打猎,今天设置陷阱,或许明天就有有猎物。农夫种庄稼,春天耕耘播种,夏天除草施肥,秋天才能有收获。学校教育学生,幼儿时入学,成年后才能成为有用的人才。而科学研究呢,除了需要人才的参与,还要科学环境和科研投入,没有数十年的工夫,是不可能见效的。

“落后就要挨打!可以这么说,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之败,半数以上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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