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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何事)-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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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行动命令,前锋部队立即挥兵北上,直指各省与外蒙交界的驻兵重镇。

对于新疆的杨增新部,孙元起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虽然杨增新也加入了新中国党,对自己毕恭毕敬,事事请示汇报,但这些都是表象,两人关系其实非常一般。因为他之所以积极投靠,不是孙元起有多大的人格魅力,而是新疆周边局势决定的。

新疆省南面是高与天齐的青藏高原,那里的藏人大多对供奉喇嘛、积善成佛更感兴趣,对于汉人称不上好感,但也不算坏。但各地的活佛喇嘛明显不希望有汉人蹲在自己头上,甚至部分贵族还对几个世纪以前强盛的吐蕃国心怀憧憬,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现辉煌。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也就只能想想了,去年年初孙元起派麾下精兵两路入藏,显然是打算将这块高寒之地收入囊中。

东边是黄金路段的甘肃。自汉唐以来,狭长的陇西走廊一直是新疆与中原之间的交通通道,无论是丝绸之路,还是汉唐经营西域,甚至左文襄公平定西北回乱,都从这里路过。如今支撑新疆大局的还是左文襄公平叛时留在天山南北的湘军老底子,在他们心中,陇西走廊就是回家之路。而现在,这条咽喉要道被程子寅的甘肃陆军第一师牢牢把守,没有孙元起首肯,只怕新疆的一兵一卒就难以安然通过。

北面是荒漠戈壁的外蒙。虽然黄金家族的血脉已经稀薄,藏传佛教又磨去了他们仅存的血性,但恢复蒙古帝国的痴梦就如同遗传性癫痫,隔三差五总要闹腾上一阵子。而且他们放羊牧马、饮奶食肉、逐水草而居的习俗,也明显把自己与汉人区分开来。如今他们在沙俄支持下又开始周期性的抽风,究竟是害到别人还是嚼断自己的舌头。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而西面,则是贪得无厌的沙俄。这帮白皮多毛的罗刹鬼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从康熙爷跟他们签订《尼布楚条约》以来,中国被它割走多少土地,杀害多少百姓!尽管他们已经占据中国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可依然不满足,还想继续鲸吞虎噬。现在又捧出哲布尊丹巴这尊傀儡,怂恿外蒙闹独立。谁不知道他们背后的狼子野心?

周边不是藏人、蒙人就是毛子,辖下还有各色回子,入疆为官已有五六个年头的杨增新深知眼下新疆虽然看上去还算平稳,屁股下面却是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没准哪天就把自己烧成灰烬。要想救命,就必须得有强有力的中原政府作为自己的后盾。而且读圣贤书出身的杨增新笃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觉得新疆万一真有什么闪失,关键时候还是近在咫尺的陕甘汉人最靠得住。故而杨增新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倒向孙元起。——至于为什么不是袁世凯?县官不如现管啊!

当然,杨增新对于孙元起也只是“倒向”而已,说白了就是“明知不是伴,事急切相随”。所以别指望能有多大的忠心。好在杨增新这个人虽然专权独断、不甚开明,但在国家主权上却很有原则,对沙俄、外蒙从不假以颜色,对省内分裂势力也坚决打击。此外,他也很有手腕,对各族实行羁縻与牵制政策,先分而治之,后统而治之。把新疆经营得很是稳固。

正是有鉴于此,孙元起才没有派兵入疆一同西北,反而命甘督张世膺、陕督赵景行对杨增新大开方便之门,以便于杨增新维持自身的实力,确保新疆的稳定局面。

此次外蒙匪军丹柏江村率队千余人迫近布尔干河,杨增新遵照指示派阿尔泰办事长官帕勒塔率部隔河监视,同时在距离布尔干河不到五百公里的古城修筑简易机场。并允许西北空军第二大队派人驻扎机场负责维修加油、通信联络等事务。这些已经算是杨增新能够给予支持的极限。至于派兵参战,连孙元起都觉得要求有些过分了。

尽管如此,驻扎在新疆与外蒙接壤地区的外蒙匪军丹柏江村部却是最先遭到攻击的。

2月1日早上八点钟左右,初升的太阳刚刚驱尽稀薄的雾气。西北空军第二大队两架最新型的轰炸机满载航空炸弹从安西州转场至古城。在稍事检修之后,肥硕的飞机再次冲天而起,飞向数百公里外的外蒙匪军营地。

此时布尔干河畔的外蒙匪军营地才刚刚醒来。这些军人在一两个月前还是在草原上打滚撒欢的蒙古汉子,对于他们来说,最热爱的活动是骑马飞奔、射击打猎,又或者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然后乘着酒醉光着膀子比赛摔跤。这些天他们既要留心提防河对面的敌人,还要亲自动手构筑防御工事,这些都不是他们所擅长的。更要命的是不能随心所欲地骑马射猎,也不能纵情喝酒,甚至吃饭时连肉也没几块,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折磨。而且从目前来看,隔河僵持还要持续下去,折磨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只好通过睡点懒觉来磨洋工。

管带的呵斥声、马匹的嘶鸣声、枪械的移动声、壶碗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整个营地都是乱糟糟的。有些人还在床上酣睡,有些人睡意朦胧地起身,出了蒙古包随便找个地方开始出恭,也有人打着哈欠寻找填饱肚子的食物,红通通的马粪火上奶茶已经散发出醇厚的香味。

就在这时,西南方的天际传来低沉的“嗡嗡”声。若是放在几天前,这群蒙古汉子必定睁大眼睛瞧个究竟,只可惜这几天侦查飞机天天光临,除了吵点似乎也无甚要紧,大家看得多了也就慢慢麻木了:顶多就当它是个大点的风筝。

不过今天的声音比以往更大,连河对岸的敌军都有很多人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只见三个黑点在视野中慢慢变大:最前面的那个是众人这几日天天见的侦察机,而后面两个圆鼓鼓的大家伙谁也没见过。如果说侦察机瘦小得如同蚊子,那么相比起来,后面的两架轰炸机就像是吃饱了的大知了。

等那两只大知了飞到近前,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它实在太大了:仅机长就将近20米,翼展更是长达40米,即便是飞翔在数百米的高空,也能让人感觉到它骇人的气势!

飞到外蒙军营上空,侦察机立即开始爬高,围绕着军营开始盘旋。两架轰炸机似乎欺负外蒙军没有防空经验,也没防空武器,甚至降低到四五百米的高度。在确定合适的轰炸位置后,投弹员迅速拉开拉杆,500公斤重的航空燃烧弹从挂载装置中脱出直扑地面。炸弹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在炸弹脱离的瞬间,轰炸机都是一趔趄,然后升高了数十米。

“嚯!”

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从空中坠落,地面上的观众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叹声。几秒之后,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蒙古汉子才发现那个大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赶紧四散躲避。

按照经典物理学计算,在忽略空气阻力的情况下,炸弹从500米的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10秒钟后接触地面。

根据相关科学测算,在平坦的地面500公斤TNT炸药的杀伤半径是卧姿50米,站姿200米。

百米短跑的最新世界记录是牙买加人博尔特创造的,他在柏林世锦赛上仅用9秒58便跑完了全程。

这组数据证明,很多人的躲避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就在这群叛军狼奔豕突之时,航空燃烧弹在营地中间剧烈爆炸。这种由中国兵器科学研究院最新研制的500公斤航空燃烧弹,中央是装满TNT炸药,外面一层是黄磷,最外面则是凝固汽油。当燃烧弹撞击地面时,引信会首先引爆药管,爆炸气体将黄磷和凝固汽油一同抛向弹着点四周。黄磷在空气中自燃,点燃四处飞溅的凝固汽油碎块。凝固汽油能够粘着于衣物、帐篷、皮肤等可燃物表面,并持续剧烈燃烧若干分钟,足以让沾染者死伤惨重。而且凝固汽油燃烧时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能使其周围人员中毒或因缺氧而窒息,达到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

航空燃烧弹在数十米爆炸半径内形成一片火海,此时正值风干物燥的冬季,暴虐的火焰迅速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可燃物,包括人体、马匹。惊惶的恐叫声、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弹药的殉爆声,一直传到河对面的新疆驻军营地。

站在高处的阿尔泰办事长官帕勒塔,亲眼看见一个浑身是火的士兵冲出营地,试图跑到布尔干河的冰面上扑灭身上的火焰。可他即便在冰面上打滚,火焰依然熊熊燃烧,几分钟后,他变成一段暗黑色的焦炭,余烬的烟气似乎越过宽阔的布尔干河,直扑帕勒塔的嘴鼻,仿佛就是昨天烤全羊的味道,这让他忍不住呕吐起来。

第三九九章系马高楼垂柳边(九)

但这只是开始。

两架轰炸机紧接着又扔下了七枚燃烧弹,这才扬长而去,只留下侦察机在原地继续侦查。整个外蒙匪军营地火焰四起,黑烟直冲云霄,烟火之间到处都是挣扎呼救的憧憧人影,殉爆的子弹炸药则像除夕夜的烟花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但爆炸声再大,依然遮掩不住那些凄厉的惨叫声。

有一枚燃烧弹稍稍有些偏离营地,误落在布尔干河畔。河面的坚冰经历了整个冬天,厚达三四尺,居然被燃烧弹融化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深潭,很多人都想用水扑灭身上的烈火,于是奋不顾身地扑进了冰冷沁骨的布尔干河,谁知在冷热交侵之下,他们死得更快。

河对岸阿尔泰巡防营的所有官兵都默默站在河边,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尽管不远处就是烈焰熊熊,不时有风将热气席卷而来,但每个人都从心底里泛出无尽的寒意,只冷得他们面色苍白、手足坚硬、浑身发抖,许多人情不自禁开始向自己的神灵祷告:“长生天保佑!”

“我的胡大啊!”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小的平安!”

大火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熄灭,帕勒塔硬起胆子带着部众越过了布尔干河。在路过燃烧弹形成的深潭时,可以看见深潭的水面密密麻麻飘满黑炭似的人体,却没有一个发出呼救响动,想来都已经死去很久。

外蒙军的营地经过燃烧弹的洗礼再也看不出半分原先的模样,毡包、帐篷、壕沟、工事都已经荡然无存,那些喧闹的蒙古汉子现在也永远地安静下来,以前骑马纵横、射猎摔跤的强健身躯要么葬身火海化为灰烬,要么被烧得肠穿肚烂、面目全非。

一路走来,八个巨大的弹坑可以历历数出,弹坑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都被熏成黑色。被烧焦的人体依然袅袅冒出烟气,不时有内脏受热崩出洒落一地。不少人被烧得体无完肤,却还没有即时死去,在地上辗转呻吟、厉声惨叫,只求速死。这时帮他补上一刀给个痛快,不是残忍,而是无上的慈悲!

巡防营官兵的呕吐声也是此起彼伏。这些胆敢跟过来的士卒大半都在剿匪平叛中见过血。现在还能吐得天翻地覆,足见场面惨烈程度。

丹柏江村带过来的一千多人,经此一役能够完好无损的不过两三百人,勉强落个囫囵身子的大概也还有两三百人,其他人都已魂归泉壤。残存的士兵失魂落魄地站在不远处,对于迫近的巡防营士兵毫无反应。一个个目光呆滞,牢牢盯着黑色的营地遗迹。

如果新疆以后与孙元起作对,自己是不是也难逃这一下场?想到此处,帕勒塔情不自禁浑身打了个寒战。

两架轰炸机上的投弹员浑然不知自己在无意之中犯下了多大的杀孽。他们返回安西州机场稍事休息,在补充完炸弹燃料之后再次起飞,直奔外蒙西部重镇科布多城。

对于中国人来说,科布多城应该是个难以忘却的城市。

科布多。又作“和卜多”,雍正八年(1730)始筑科布多城(今蒙古国科布多省省会),因其濒临科布多河而得名。乾隆二十六年(1761)置科布多参赞大臣,统辖杜尔伯特部及阿尔泰山一带诸部落。此后,科布多参赞大臣管辖的地域也被称为“科布多”,辖地面积大约40万平方公里。

宣统三年(1911)武昌起义发生后,哲布尊丹巴在沙俄策动下宣布外蒙古独立,并派黑喇嘛丹毕坚赞等率兵西进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丹毕坚赞是20世纪初期活跃于中国外蒙古、内蒙古、甘肃地区的传奇人物。因为他总是以喇嘛形象示人,故而又称黑喇嘛或假喇嘛。他自称是出生于俄罗斯的蒙古人,俄罗斯驻库伦领事馆也证明他是俄罗斯公民,但他却一直在中国境内从事反对中华统治、策动蒙古独立的活动。

丹毕坚赞自称是上天派来自中国人手中解放蒙古人的使者,不遗余力地鼓吹蒙古独立,癫痫病发作的外蒙各部札萨克(官名,蒙语“执政官”的意思)也纷纷响应。唯有科布多的杜尔伯特汗噶勒章那木济勒效忠清朝,仍听科布多参赞大臣溥??节制。

1912年5月,丹毕坚赞率库伦“独立”军5000余人,在沙俄支持下联合海山、马格萨尔扎夫进攻科布多。当时科布多城只有守军300多人。北洋政府电令新疆都督杨增新派兵援救,但新疆援军因为俄国阻挠等原因迟迟不能开拔,致使数百守军困守孤城。三个月之后,外蒙古军终于攻陷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科布多城,驱逐了末任科布多参赞大臣溥??,科布多旧城也被外蒙古军队焚毁。

不久科布多全境失陷。

丹毕坚赞对中国非常憎恶,对待中国俘虏更是极为残酷,曾以匕首划开俘虏胸膛,亲手伸入胸腔摘取心脏,然后使用这些心脏与俘虏的大脑、血液混合,献祭于藏传佛教诸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对外蒙独立“有功”,被哲布尊丹巴封为活佛,成为外蒙古西部的军事统治者。

正是由于丹毕坚赞的罪恶行径,孙元起毫不迟疑地把科布多城列为这次打击的重点目标,发誓要把丹毕坚赞藏身之处炸成一根烂油条。

1913年2月1日下午一时许,正是达官贵人饮酒作乐酒酣耳热的时候,两架轰炸机在侦察机的引导下飞临科布多城上空,对城主府、丹毕坚赞住宅、军营等地点投掷了8枚巨型汽油燃烧弹,顷刻之间将这几处地方化为一片火海。

1913年2月2日下午一时许,两架轰炸机在轰炸完乌里雅苏台之后再次光临科布多城,对剩余的军事要地进行轰炸。不过这次效果明显没有上次那么突出,科布多城王公喇嘛一听到“嗡嗡”的飞机声音,就像受惊的兔子,立即跳上快马向城外狂奔。从天空上看,科布多城仿佛如同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不管是活佛喇嘛还是走夫乞丐,都拼命地远离这座灾难之城。

1913年2月3日下午一时许,恐吓完库伦之后,两架轰炸机又一次莅临科布多城进行例行轰炸。不过这次每架飞机只携带两枚燃烧弹,因为此时科布多城已经成为无人居住的鬼城。除了燃烧弹,飞机携带更多的是宣传单,在宣传单中孙元起明确指出:除非丹毕坚赞身逃到国外,否则将对他的藏身之所进行持续无限制轰击。

但谁也不知道丹毕坚赞身在何处,此后他也没有再出现过。绝大多数历史学家猜测他已经在第一天的轰炸中死于非命,但这个猜测无法获得证实,因为熟悉丹毕坚赞的人大部分已经在轰炸中死去,少数知道的也都怕受株连而逃之夭夭,没有谁愿意出面作证。于是丹毕坚赞的生死就成了历史上的一个谜团。

对于孙元起势若雷霆的惩膺行动,作为受害者,不知是轰炸的效果太过震撼,致使库伦当局惊讶失声,还是外蒙幅员辽阔交通不便,导致抗议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北京,又或者是撒在库伦的传单威慑力十足,吓得哲布尊丹巴闭口不言,总之,外蒙保持了少有的缄默。

袁世凯素来消息灵通,无论是孙元起派轰炸机出动,还是四省三路出兵,他肯定都了如指掌。不过他对外蒙早已心怀不满,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才没有出兵,此次由孙元起代劳,揍得哲布尊丹巴晕头转向,还是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心里爽得跟刚做完马杀鸡一样。他又怎么会自己主动捅出来呢?

英、美、日各国使馆或许知道一些端倪,但决不会主动替沙俄或外蒙出头。

所以最后跳出来的又是俄国人。

俄国驻华公使库朋斯基很快就中国军队杀害俄国侨民及外交人员、损害俄国在外蒙的利益,气冲冲地向袁世凯、外交部提出严重抗议,并索要巨额赔偿,声称中国政府如果不在24小时内做出答复,一切后果自负。

外交总长陆徵祥作为老牌外交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国政府对贵国在华侨民及外交人员的遇难、以及造成的利益损失表示遗憾,不过——”

“不是在华,是在外蒙!”库朋斯基纠正道。

陆徵祥道:“请问公使阁下,外蒙是不是中国的一部分?”

“根据去年12月提出的中俄交涉六项条件,在两国没有签订条约之前蒙古为主权国家,所以现在不是中国的一部分。”库朋斯基据“理”力争。

“既然如此,那陆某就和公使阁下好好探讨一下外蒙问题!”之前陆徵祥每次去找库朋斯基商谈取消《俄蒙协约》问题,他都态度强硬不予回答,甚至干脆避而不见,这次送上门的机会陆徵祥自然要好好把握,“说到中俄交涉六项条件,我们必须要先从《俄蒙协约》说起。贵国擅自与库伦签订《俄蒙协约》……”

“……”库朋斯基只好满头黑线地和陆徵祥辩论起外蒙地位问题。

第三九九章系马高楼垂柳边(十)

要想成为一名成功的外交家,首先必须学会如何扯淡。如果能把一分钟说清楚的事情,套上国家民族、主权利益、自由民主、政治经济,东拉西扯聊上两三个小时,依然让对方感觉云遮雾罩,那你的水准基本算是登堂入室。如果你能不动声色,忽悠得对方连一加一等于三都能相信,恨不得把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全都交给你,那恭喜你,你已经步入功德圆满的境界了。

库朋斯基和陆徵祥都是吃外交这碗饭的,扯淡技能绝对过硬。两人争辩得声嘶力竭口沫四溅,唾沫星子把堂上铺地的青砖都洗了一遍,依然没有达成半点共识。眼看已经中午时分,从早上到现在茶水都没有加过一次,库朋斯基喉咙冒火饥肠辘辘,不过陆徵祥没有半分留客吃饭的意思,甚至他还想拉上库朋斯基再聊上几个时辰。机会难得啊!

库朋斯基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撂下几句狠话走路,不再和陆徵祥磨嘴皮子:“总长阁下,我不管外蒙地位如何,也不管库伦当局是否提出抗议,我谨代表俄罗斯帝国向贵国军队杀害俄国侨民及外交人员、损害俄国利益的行为提出严重抗议,贵国政府必须赔偿500万卢布,并向俄罗斯帝国做出郑重道歉,保证以后不得再犯此类错误。”

陆徵祥连忙赔笑道:“公使阁下,我国政府对于贵国侨民及外交人员的遇害以及造成的利益损失表示万分遗憾,也愿意向俄罗斯帝国做出郑重道歉,保证以后不得再犯此类错误。但是我国因为支付赔款等问题导致政府财政拮据,自成立以来一直靠向各国银行借贷才勉强维持,国库早已一贫如洗,巨额赔偿实在难以承受。依在下愚见,赔偿问题公使阁下不如找约翰逊博士商议为妥,毕竟他也是主要当事人嘛。”

库朋斯基厉声说道:“我不管谁是当事人,我只知道找你们中国政府!记住。贵国政府必须在24小时之内给出答复,否则一切后果自负。”说罢便拂袖而去。

陆徵祥唯有苦笑:外交最终还是靠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嘴皮子再厉害也是纸糊的老虎。

库朋斯基回去之后想了又想,觉得陆徵祥说得非常有道理。现在中国最可宝贵而又最容易攫取的是土地,但前提是分赃平均、见者有份。之前俄国政府鼓动外蒙独立,妄图一家独占。惹得英、美、日、法等国大为不满,这次再想割地是绝对不可能的。要说赔款,也没什么想头,如今民国政府自己都穷得揭不开锅,哪还有什么油水供别人压榨?

相比起民国政府,孙元起的油水明显丰厚许多。不说别的。就是随便转让一个青霉素、土霉素、磺胺的专利,也比勒索500万卢布更有价值,何况还有最新款的轰炸机、侦察机呢?而且孙元起的地盘都在西部,在俄国的影响力范围内,稍稍用武力威胁一下,不怕他不服软!

对于库朋斯基的突然来访,孙元起不假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不过还是客气地把他请进了客厅。甫一坐定,孙元起便笑着说道:“中国古代典籍有云‘为人臣者无外交’‘大夫无境外之交’,意思就是说,本国在职官员不能与别国私自往来。公使阁下突然莅临寒舍,孙某在觉得蓬荜生辉的同时,更觉惶恐啊!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库朋斯基干笑几声才肃声说道:“孙先生,用你们中国话说。在下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因是最近几天,接连有飞机轰炸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等城市,导致我国数十名侨民以及外交人员的遇害,并对我国在外蒙的利益造成重大损失。请问这些飞机是来自西北的陕西、甘肃等省份?”

“飞机轰炸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等城市?”孙元起紧接着耸耸肩,“抱歉,我只是文职人员,对国家的军事行动并不是很了解。”

“你——!”库朋斯基没想到孙元起作为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家。此时居然表现得如此无赖,不禁有些恼怒。良久才平息下自己的怒火,冷静地说道:“孙先生,否认是没有用的!从中蒙边境起飞。轰炸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等地再返回,航程达到一千四百公里以上,这种飞机以前还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刚刚研制的最新型号。众所周知,你们经世大学飞机研究所,哦,现在应该叫中国航空技术研究院,的飞机研究一直处于世界最前列,如今在中亚地区唯有你们才有能力研制出这款飞机。所以,这些飞机必然是来自你所掌控的陕西、甘肃等省份!”

孙元起继续耍无赖道:“哦,部分中国热血青年激于义愤,私自驾机惩戒外蒙叛国分子,或许也是有的。公使阁下稍安勿躁,待我查明事情真相之后,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库朋斯基显然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交代?你们惨无人道的轰炸至少造成我国侨民及外交人员数百人死伤,俄国在外蒙的产业也受到严重破坏,损失达到500万卢布以上。作为肇事者,阁下必须立即赔偿我国的所有损失,并向俄罗斯帝国做出郑重道歉,保证以后不得再犯此类错误,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孙元起故意装傻充愣道:反正自己麾下的企业与俄国交往不多,一不怕它搞武器禁运,二不怕它搞经济封锁,三不怕它搞资产冻结,还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可言?

库朋斯基也不说话,只是起身走到客厅悬挂的世界地图前,手指在新疆的位置重重点了几下。

孙元起也来到地图前,以大拇指为圆心,食指不经意地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弧:“我觉得,既然科布多城、乌里雅苏台都在范围内,那么巴尔瑙尔(俄罗斯阿尔泰边疆区经济中心、商业中心、有色金属开采及冶炼中心)、新尼古拉耶夫斯克(现新西伯利亚,西伯利亚最大的城市和经济、科技、文化中心)、新库兹涅茨克(俄罗斯克麦罗沃州的采煤和工业中心)肯定也没问题。”

库朋斯基不禁勃然变色:“怎么,孙先生准备和我们俄罗斯帝国全面开战?”

孙元起摇摇手指:“不、不、不!孙某乃至中国政府,从过去到现在,从来都不是主动挑起战争的那一方。公使阁下觉得对不对?”

库朋斯基当然听出了孙元起话中浓浓的讥讽味道。此刻只有置之不理,又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公使阁下要价太高。”孙元起也不想和沙俄闹到兵戎相见,至少在一战沙俄被德国打败之前不想。至于加钱,可以慢慢商量。再者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库朋斯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那孙先生觉得多少合适?”

“10万卢布!”

库朋斯基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孙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我是认真的。”孙元起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至少400万卢布。否则免谈!”库朋斯基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如今见两者差距太大,立即开始跳楼大甩卖。

孙元起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据我所知,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刚刚经历叛乱,贵国在这两个城镇的产业并不多。这次轰炸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刚才公使阁下不是说贵国侨民及外交人员有数百人死伤么?要不这样,按照遇难者一万卢布、受伤者五千卢布的统一标准予以赔偿。公使阁下以为如何?”

现在外蒙就是俄国的后花园,具体有多少侨民和外交人员伤亡,还不是俄国自己说了算?照这么算下来,完全有可能超过400万卢布。所以库朋斯基满意地点了点头:“孙先生的方案倒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孙元起紧接着又补充道:“当然,采用这种方案争论的焦点必然是在人数问题上。为了尽量公允,我们应该以我国外交部登记入境的人员名单为基准。然后逐人进行核查补偿,伤要见人,死要见尸。公使阁下觉得是否公平公正?”

“……!”库朋斯基顿时脸色铁青。说实话,这次轰炸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以及布尔干河畔外蒙军营,确实炸死炸伤不少俄国人,但主要是俄国间谍和帮助外蒙训练军队的俄军官兵,这些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民国政府外交部登记入境的人员名单中呢?

孙元起又道:“如果公使阁下没有异议的话,那么轰炸库伦造成的损失也按照这种方法计算。”

“什么?你还打算轰炸库伦?”库朋斯基不由得惊讶出声。

“为什么不?”孙元起理所当然地答道。“所谓‘树德务滋,除恶务尽’,库伦是外蒙叛军的老巢,自然也在轰炸之列,而且是重点轰炸的目标。不过公使阁下放心,今天上午飞机已经前往库伦上空严密侦查,确保以后轰炸的地方都是叛军盘踞的要点。绝不会再伤及无辜。”

库朋斯基再也顾不上什么赔偿、道歉,立即起身告辞匆匆离去。

当天下午到深夜,短短半天时间,库伦便从一个人烟辐辏的都城变成了荒无人迹的鬼城。从“蒙古帝国皇帝”哲布尊丹巴到普通民众,都远远逃离了这片繁华之地。

事实上,孙元起深知此刻并非解决外蒙问题的最佳时机,轰炸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城只不过是杀鸡儆猴,希望库伦当局不要太过嚣张,本身并没有与外蒙、沙俄刺刀见红决一死战的打算,所以是不可能直接轰炸库伦的。飞机光临、要挟轰炸,不过是虚言恫吓。

尽管只是虚言恫吓,但足以让哲布尊丹巴、库朋斯基惊惶失措肝胆俱裂!

第四零零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着库朋斯基对民国政府提出抗议,孙元起派兵三路征蒙、轰炸科布多城和乌里雅苏台的消息渐渐为全国民众所熟知。各地报纸也蜂拥而上,无奈消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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