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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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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也讨厌海瑞,觉得这折子骂皇帝实在太狠,真送上去,海主事被下到诏狱八九不离十,如此岂不能让竖子暴得大名,俺老徐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如此,海瑞就被周楠用这个方式保护起来了。
不过,海大人还是一根筋地不停上折子,搞得内阁头疼不已。
今日却怪,海瑞的折子竟然直接送到玉熙宫了,这事看起来好象不那么简单。
听到周楠问,那小太监声音更低:“海瑞这折子兹事体大,不但内阁不敢驳回,就连司礼监也不好留中。”
周楠不以为然:“不就是劝万岁爷不再求仙吗,又能有多大的事?”
小太监的声音小得只二人能够听到,面上还带着惊惧:“恩师,听说这这折子是高阁老擅自拟票送去司礼监的,海瑞的折子是请陛下早立储君。”
“啊!”周楠吓了一大跳:“立谁?”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嘉靖精舍前,里面传来嘉靖的声音:“周楠你来了?”这海瑞,可是捅马蜂窝了。立储可是嘉靖朝的政治红线,谁碰谁死。
周楠不好再问下去,忙道:“臣刚到。”
第五百零三章 最大一场雪(求推荐票)
周楠进精舍的时候,就看到嘉靖斜靠在榻上,一张脸白得看不到血色。
黄锦正用一把黄杨木梳子小心地给他梳着头。
借着从窗户外投射而来的白雪的反光,周楠愕然发现,嘉靖往日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灰白。
他的腮帮子也不如往日那般紧致,显得皮肤松弛。
这已经是一个衰弱的老人了。
自从上次得了裕王死讯吐血之后,皇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已经不能盘膝打坐了。
周楠心中琢磨,海瑞上书请立储君,他想立谁?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不外是景王和小万历二人。
这两人都资格继承皇位。
小万历更得嘉靖宠爱,而且裕王死后,皇帝感情上更倾向自己的孙子一些。
不过,按照父终子继,立嗣以长的原则,景王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那么,海瑞站在那边。景王,还是小万历?
周楠正琢磨着,嘉靖指了指身边几上的一份折子:“这是刑部浙江司主事海瑞上的折子,你知道吗?”
周楠:“臣不知道,海瑞先前上过几次折子,尽作荒唐之言,内阁也不当真直接驳了回去。”
嘉靖淡淡道:“朕知道,他们是看不惯朕修长生花钱太狠,朕用自己钱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海瑞以往的折子权当放屁好了,朕有没精神理睬。”
周楠:“陛下说得是,若为这种事情乱了心性,岂不是要坏修行?人生是一片苦海,身体是舟伐,守得一丝清明,才会波澜不惊,陛下真圣人也!”
“倒不是这,今日这折子和往时却不太一样,你先看看。”
“是,陛下。”周楠忙拿起海瑞的折子,仔细读起来。
折子上,海瑞又将他从前写的《治安疏》中“不与自己的儿子们相见,人们都以为您缺少父子之情”一句继续引申,说陛下春秋已高,虽然德行高洁,可人生五十年,岂有长生不老之理?草木枯荣,春花秋实,乃是天道。儒家从来不谈怪力乱神之事,所谓,未知生,焉知死。
天道循环,万物轮回来是至理,顺应就是了,又何必避讳?
咱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承担起自己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就是了。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你的龙体关系到万民福泽,也不能逃避。还请早些立下储君,以安民心。
写到这里,海瑞的折子开始不客气了。说,历朝历代,新君登基,首先要做两件事,一是选皇陵,二是立太子。如此,大统和江山社稷才算是传承有序。如陛下四十年不立太子者,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陛下又说“二龙不相见”二龙见面,必有一伤,更是无稽之谈。
皇上你和裕王二十年不见面,裕王不也不假天年……
看到这里,周楠心中大骇:海瑞你还真是耿直,提裕王的死做什么,这不是扎心吗?
这个时候,黄锦已经侍侯嘉靖梳好了头发,挽了一个髻儿用一根玉簪穿了。
嘉靖轻轻咳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潮红,语含讽刺:“周楠我知道你心中有朕,和内阁打了招呼,但凡是海瑞的折子都一一驳回,生怕让朕看到。但此番这折子竟能从内阁到司礼监,最后送到朕的案头,可想事情没那么简单。有的人啊,那是盼着朕早点死啊!”
这话一说出口,黄锦就流下了眼泪:“老爷可是陆地神仙,怎么会死,老奴还等你你白日飞升好跟着老爷一起去仙府享福呢!”
“不要哭,哭解决不了问题。”嘉靖依旧神情恬淡,可眼睛里却有掩饰不住的怒火:“去,传朕的旨意,命朱伦将海瑞给捉了好好审一审,问问他,这折子是谁叫他写的,又是怎么送过来了,内阁和司礼监都要给朕回话。”
是的,嘉靖还真是气急败坏了。
周楠看到这此刻的神情,突然有种深重的怜悯。是的,别看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权倾天下,可他也是全天下处境为危险之人。尤其是在晚年,所有人都盼着他死。
没错,他一死,对各方势力都是个大喜讯。
皇帝驾崩,裕王小万历、景王都有机会登上皇位;各方势力也欲在这场大变局中下注,博得一场大富贵;改革派也想借新君登基这个良机改革弊政……
普通人家老人弥留之际,家人悲痛欲绝,用尽财来力物力只希望父母能够多活一天能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可皇帝呢,大家都盼着你死,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人活到这份儿上,能不悲哀吗?
是的,其实在立储这事上,无论是裕王系还是景王系都是空前团结。大家争了这么多年,你皇帝死活不给个准信,现在你病成这样,也该安排后事了吧,也该设个战场给咱们决斗吧?
从嘉靖的角度来说,要立储,可以,但不是现在。现在只要一提这茬,朝局将一片大乱。无论立谁做储君,都是将他陷进大旋涡里,搞不好把自己也陪进去。
以嘉靖的政治手段如果是在以往,自然有办法应对,可现在他已经没精力了。
只能用雷霆手段先将海瑞拿下再说。
周楠心中叹息:海瑞还是没能逃脱这牢狱之灾,搞不好这次连命也要丢了。
是的,真实历史上海瑞上《治安疏》不过是骂皇帝的娘,嘉靖也不当回事。内心之中未免有着一丝欣赏之意,欣赏海瑞的正直敢言。
可这次不同,海瑞牵涉进立储之争,那就是一条死路,嘉靖是动杀心了。
朱伦那小子精明得很,手段也狠,只怕海青天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得救他一命,不然,我念头不通达。
想到这里,周楠摘下头上的帽子,缓缓拜下去:“此事是臣的错,死罪死罪。”
嘉靖却是奇了:“海瑞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周楠:“海瑞进京任刑部主事乃是徐首辅任命的,当初臣子也在首辅那里推举了他。臣识人不明白,在责难逃,还请君父责罚。”
“是你推举,徐阶任命的?”嘉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周楠。
周楠头皮有点发麻:“正是,不敢欺君。”
这个时候,黄锦插嘴:“哎,周大人你还真是糊涂了,怎么推举个二杆子?”
嘉靖的神色缓和下来:“把海瑞下到刑部,三法司会审后再定罪吧?周楠,你识人不明,罚一年俸禄。”
周楠松了一口气,忙道:“多谢君父。”这下,海瑞总算是保住一条性命了,好人不能就这么平白死去,见着了,能帮就得帮。
反正我以后三年也没工资领,再被罚一年俸禄也无所谓了。
刚才周楠这话向皇帝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息:海瑞上书请立储是个人行为,和朝中各方势力没有任何牵扯,皇帝你不要过度解读,这就是纯粹的偶发事件。道理很简单,海瑞是自己和徐阶提携上重要工作岗位的。而徐门或者说他周楠和景王还有裕王都是有仇的。如果说全天下有谁盼着嘉靖长生不老的话,还就只有徐门一系了。因为,无论是景王还是裕王将来登基,首先要收拾的就是徐阶和他周楠。
在明朝历史上,做帝党和为皇帝办事,从来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说起来,现在的徐门还真有点当初严嵩的严党的意思。
说穿了,海瑞就是个棒槌,陛下你真把他给能死了,怕就怕裕王党和景王党要借这个时机兴起妖风。
嘉靖的政治手段何等高明,立即明白周楠话中含义,这才下旨将海瑞关进刑部大牢里待审。
海瑞本就是刑部主事,关在自家的监狱里人身安全也能得到保证。到时候,三法司会审,估计也就是不了了之。
周楠心中又叹:“嘉靖你大约还不知道劳资已经准备烧景王的冷灶了,小万历恨我入骨。虽然景王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是没有办法。”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了解,周楠侍侯皇帝半天,到晚间的时候刚回到自己在西苑的公房准备睡觉。
突然,自己那个学生急冲冲跑过来,叫道:“恩师,大事不好了!”
周楠问:“怎么了?”
那小太监跑得满头腾腾热气,一脸的惊恐:“听说海瑞上书被捕,科道言官们全体出动,聚在南门说要口阕上书,都快冲进来了。不但惊动了陛下,就连内阁的所有相爷,司礼监的老祖宗们都赶了过去,可无论怎么说都制止不了。”
周楠吓了一大跳:“陛下呢?”
小太监:“陛下还在玉熙宫,你老人家还是快些到万岁爷那里去吧!”
周楠忙披上斗篷,急冲冲朝玉熙宫赶去。
此刻天已经黑尽,到处都亮了灯。
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今年冬天以来最大一场雪。
阴风澎湃怒吼,他一身仿佛都被吹透了,冷得难以忍受。
一不小心,竟摔了个跟头。
刚爬起来,就看到前面灯火通明,皇帝的御辇过来了。
黄锦走在最前头:“周侍讲仔细些,别摔伤了,快去南门。”
辇中传来嘉靖的冷哼:“乱什么,翻不了天……咳,咳……”
第五百零四章 上疏
御辇飞快地走着,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嘉靖在位四十三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宫中人事变动,以往的老人中除了黄锦区区几人,大多是后来陆续充实进禁中的。
昏黄的灯火照耀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们可从来没有经历过官员冲击内廷的事。
不过,嘉靖朝初年的大礼仪之乱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在那几年,大臣们相攻击,甚至聚众在上早朝的路上伏击内阁大臣,欲将其活生生打死干净。
为了继嗣还是继续统的问题,四十年前也是在这么一个冬季,满朝大臣都集聚在西苑南门新华门上疏。
皇帝雷霆震怒,直接命厂卫下死手,当场就打死了十几个官员,打伤四十来人。
事情实在太久远,聚众闹事和死伤的官员对大家来说只是笑谈中的一个数字,也不放在心上。可事情一旦落实到自己身上,却别有一番滋味。
今天来上书的都是科道官员,总数也就百余人,和当年朝堂全体出动自不可同日而语。可站在新华门的城楼里,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大家还真是头皮发麻。
下面,守卫宫禁的厂卫都是全副武装地在朱伦的代领下,排成一字队型,死死地把守着西苑大门。
嘉靖今天依旧只一件单薄的道袍,头戴紫金冠,他立在窗户后面俯视而下,眼睛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一个太监低声问:“万岁是不是要下去?”
周楠插嘴:“不用管,先看看。”他看这个太监的眼神就好象是看白痴。
皇帝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和官员们谈判,就算要谈也得另派代表。否则一旦谈判破裂,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而且,下面黑灯瞎火,一旦有事,大伙儿都得陪葬。
这太监情商实在太低了,这话说得简单,怕就怕将来有人牵强附会说他图谋不轨,那可是终身的政治污点。
周楠为人一向是广施恩义,这太监和他关系还算可以,倒是要帮上一帮,提醒他不要犯了错误。
嘉靖淡淡地说:“对,先看看再说,不急。你们都年轻,当中将来也不知道会出多少内廷管事牌子,难免要和外朝打交道。嘉靖一年到嘉靖四年的议大礼你们是没赶上,今天朕就让你们看看我大明朝的官和君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正在这个时候,跪在言官们最前面的龚情大声喊:“朱镇抚,我辈有奏疏要面呈君父,还请让开一条道儿,放我等去面圣。”
龚情自从上次扣押了严嵩的银船,直接导致严党倒台之后,在科道风头正劲,俨然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
他高高地举着一本奏折,在他身后,上百言官也同样高举着奏本。
朱伦看到下面齐唰唰高举的手臂,有些害羞,讷讷道:“这个,这个,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有奏本,可先交去通政司呀?国朝有制度,大臣奏折去了司里,会分检到内阁,拟票之后再送去司礼监,那不就能进呈御览了吗?大家都按照规矩办吧!”
锦衣卫负责巡夜,尤其是在西苑这种中枢之地,附近几个街区日夜都有力士巡逻。
龚情他们一到,消息立即就穿到朱镇抚耳朵里。
小朱相公知道事情大发了,匆忙骑了快马赶过来。
此刻,他额上还沾着汗水,有腾腾热气冒起,也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这话刚一说出口,龚情旁边一个言官高声道:“笑话,咱们的奏折送去通政司,能到司礼监吗?分拣的时候,先得就被退回来了,要挑错谁不会?还有内阁,不训斥我等就算好了。”
龚情:“没错,就算最后内阁不敢阻塞言道,到了司礼监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天子看到?咱们大明朝的事情,坏就坏在阉贼的手上。请朱镇抚立即去通报,咱们要见皇帝。”
所有人都跟着喊:“我们要见天子!”
朱伦身后一个锦衣卫大怒:“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想死?”
这话一说出口,小朱就感觉到不妙,正要出言制止。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一声炸雷,所有言官都整齐划一地喊:“国朝养士百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朝。”喊满,他们同时站起来,朝大门涌去,使得锦衣卫跌跌撞撞。
可以肯定,他们是经过实现演练的,现在倒是喊起口号来。
朱伦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吼了这一嗓子,惊得下意识腿了一步,脚绊在台阶上,普通一声摔了下去,滚了一身雪。
“哈哈!”众言官都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对厂卫的轻蔑。
这个脸丢大了,朱伦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眼睛里竟沁着泪花。
“这个小朱,真是成不了事。”楼上,黄锦忍不住摇了摇头。
小朱当着这么多人出了如此大的丑,特别是这紧要关头,在皇帝心目中又是什么形象。周楠有心替他说好话,道:“朱镇抚这是在插科打诨啊,当初在淮安办案的时候,据臣看来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陛下,你看,下面的情形好象缓和了些。”
果然,下面经过朱伦这一摔,言官们只顾着大声嘲笑,和锦衣卫的肢体冲突也不在那么剧烈。
嘉靖缓缓点头。
周楠:“陛下,楼上冷,看情形朱镇抚应该能控制局面。万岁还是先回宫歇息,免得等下惊了驾。至于言官们,先让他们在这里闹着。等闹够了再将折子收了,交给内阁处置。如果没猜错,内阁各位宰辅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能够处理好的。”
“惊驾,朕又怕什么?”嘉靖冷笑道:“嘉靖二年的事情你们是没见过,也是这么一个雪天,三百多人聚在这里要冲进西苑,其中还有内阁大学士领头。那时候,朕还年轻,一个弱冠少年,也没一个帮忙的。但看去,眼前黑洞洞,似那贼人巢穴,却还是一个人把他们都打跑了。临大事,若只顾着逃跑,还算是人君?”
周楠:“陛下圣明。”
嘉靖:“朕这些天一直在屋里清修,也寂寞了,这场热闹看起来倒是得趣,看看再说。”
朱伦出丑之后,下面的情形缓和了些,众言官又跪回地上。
雪一片片落下,须臾他们头上肩上都白了一片。
朱伦手足无措,哀求道:“各位大人,这天儿冷成这样,再跪下去可就要僵了,回去吧,回去吧……”
见没有回应,他又对手下吩咐,“去,烧上十口炉子,搬过来,再弄些伞。”
周楠在楼上看得不住点头,心中也是好笑,暗道:这个朱伦方才这一交果然是故意摔的,这丫可精得很,处理这种事情也有手段。有炉子,有伞,自然冻不坏言官们,你们要跪,且跪就是了,只要把事情拖下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残局。只要不死人,他小朱就能撇清所有的责任,说不好这厮还事先准备了参汤。
朱镇抚精明啊,好好的一场宫斗正剧被他弄成了无厘头闹剧。
现在这里热闹成这样,内阁众阁老不可能不管,或许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等阁老们一到,朱伦就可以交差了。
还没等火炉子拿来,那边就有人喊:“阁老们到了。”
嘉靖:“各有心思,姗姗来迟。你们都看清楚了,今天这事和朕没有任何关系,朕就是看热闹的。你们说,将来史书上,朕是不是也可以择出去了?”
这话一问,众人竟不敢说话。
周楠更是心情一惊,暗想:好好的嘉靖怎么说起史书上该怎么写今晚的事情,难道说……自己的身体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难道说……
有寒气从脚底生起,竟让他有些经受不住。
嘉靖:“你们再看看朕大明朝的宰相们又是怎么处置此事的,开开眼界。”
说话中,内阁众老就走到楼下。
为首是首辅徐阶,身后跟着李春芳、高拱和严讷。袁炜没来,这老头病得厉害,真若经了风,估计会死。
徐阶目光柔和地看着众官,叹息道:“你们这又是何必?”
官员们不说话,只跪在那里,将奏折高举过头顶。
徐阶也不去接,继续叹息:“都是我们内阁的错,往日你们的折子一到,但凡有不妥当的地方,直接就驳回了。我们应该找各位好好谈谈的……”反正一句话,自我检讨自己的工作作风简单粗暴。
他继续说:“国事已是如此艰难,君父龙体欠安,很多事情,要等到陛下病好再能商议。你们这么冲击宫禁,若是惊扰了天子,又于心何忍?”
“徐阶,你不要用这话来推搪。”这个时候,龚情突然一声大喝:“咱们科道上了那么多折子,你都一一驳回,还说什么要和我等一一谈话,怎么,想堵住我等的嘴吗?就算堵了我等的嘴,我大明朝有亿兆官民,你又如何谈得过来?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国事艰难的问题,这关系的是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关系到我大明朝的生死存亡,今日我等既然来了,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如何必须见到天子。”
第五百零五章 冲击,1563(求推荐票)
徐阶身后,严讷厉声呵斥:“危言耸听,怎么就关系到江山社稷了,怎么就关系到大明朝的生死存亡了?龚情,我看你就是个好大言之人!”
他知道,再由这群言官闹下去,肯定要扯到立储君的事情上面,那就是一场大风暴。
“怎么就没关系了?”龚情眉宇间有青气闪动。
“严阁老。”这个时候,高拱突然说话了。
严讷:“高阁老……”
高拱:“让人家说话,我内阁不能阻塞言路。”
“对,高阁老说得是,物不平则鸣,让我们说话。”众言官高声呐喊。
周楠在上面看得心中一惊:难道这群言官是高拱李春芳他们找来的?
又朝李春芳看了一眼,李阁老站在最后面,保持沉默。
周楠心中又是一动:不会,科道可是谁的帐也不卖的,裕王系还没有那么大能量让科道全体出动。此事应该是言官们的自发举动,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原因很简单,大伙儿都知道嘉靖没两年好活,现在景王、裕王争得那么厉害,将来这朝廷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可见,立储乃是人心所向,不早点立太子、太孙,大家都不安心。
高拱和李春芳估计也是想借言官闹事的东风顺势而为。
龚情:“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龙体欠安,若是千秋万岁之后,敢问谁来继统,景王还是裕王,否则,百官不安,百姓不安,国将不国,回答我们!”
“回答我们!”
“回话!”一百多个言官同声大吼。
无论是裕王还是景王,同咱们也没有关系,可皇帝你好歹也选一个吧,这么下去,算什么?
……
楼上众人都是面色大变,言官们这是直接撞到嘉靖朝的政治红线上了。
立即就有人哭道:“万岁爷,这是大逆不道啊!”
嘉靖冷笑:“逼宫,好得很,朕如果如他们的愿选个储君,下一步他们是不是又要清君侧了?陈洪呢?”
黄锦一脸的悲伤:“陈洪已经来了。”
嘉靖:“他得管了。”
……
新华门轰然洞开,陈洪带着二十个手提大棍的太监冲了出来,他目露凶光地看着众官:“都给我起来,万岁爷正在清修,可没有工夫理睬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给我打,打死扔野地里喂狗!”
“是!”众太监齐声大喝,队伍卷起连天白雪冲了出去。
满耳都是棍棒落到人体身上的闷响,可怜哪些官员们如何抵挡得住,顿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倒了一地。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春芳大惊,连声叫:“陈洪,谁叫你打人的,住手,住手!”
高拱也叫:“别打了,别打了!”
二人急忙冲过去,欲要分开众人。
就在这个时候,言官们已经被太监们打出真火来,一个御史也不知道是不是练过,生得雄壮,背心吃了几棍,竟然屹立不倒。趁两位阁老拉住太监,就将内侍手中的棍子抢了过去,唰一声就闷倒了两个敌人,高声喊:“阉贼行凶,我辈岂能坐以待毙。浩然天地,正气长存,打将进去!”
有他领头,众言官同时发了一声喊,纷纷动手。
官员们毕竟人多,现在万众一心,顷刻之间竟缴了敌人的械,潮水一样地朝新华们涌去。
这个时候,小朱也被人打翻在地,抱着头蜷缩在雪地里大声惨叫着快速翻滚。只片刻就滚到战场边沿无人的地方,晕厥过去。
周楠看得瞠目结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马尔翻滚?这厮肯定是假装昏迷的,好狡猾的家伙啊!
看到局势已经恶化,嘉靖身边的太监们都是骇然变色,已经有人要跑下楼去调兵。
只嘉靖依旧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一幕。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徐首辅下跪了!”
周楠定睛看下去,却见,徐阶跪在众人面前大声哭道:“诸君,别打了,国家已经如此,君父的龙体已经如此,你们现在又冲击宫闱,若君父有个好歹,又该如何?”
眼泪一滴滴落下,与身下已经碾得一塌糊涂的雪泥和在一起。
在他身后,严讷、李春芳、高拱也跟着跪了下去。
堂堂内辅臣,集体下跪,国朝百年从未有过。
言官们都呆住了,没有人说话,只寒风呼啸着掠过,吹动徐阶等人苍苍白发。
龚情走上前来,也大哭一声跪在徐阶面前:“阁老啊阁老,非是我等无端生事,实在是陛下再不立储君,这国家就要乱了。”他满头都是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看起来分外凄厉。
徐阶:“乱不了乱不了。”
“什么乱不了,阁老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陛下的龙体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清楚。他每日服用仙丹,早就垮了。同样的丹药,已故的裕王用了撒手人寰。陛下服用一般的仙药,又支撑得了几日。如今,景王已经在赴京的路上了,到时候,两王争位,你又如何自处?这事满朝文武都知道,却没人敢说穿。龚情今日来了,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是要说破这一点,阁老你跪也好,不跪也好,下官等今日必须见到陛下。”
他猛地站起来,大叫:“陛下,天下者,天下人的天下,人生百年岂有不死之人,你不能不安排好后事啊!今日,臣就用一腔子热血死谏了!”
说罢,他突然一低头,猛地朝旁边那铜制的蟠龙撞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龚情脑浆迸裂而死。
周楠没想到他竟如此刚烈,眼前一黑,朝前倒去。
好在他一把抓出窗口,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龚情的死彻底激怒了众言官,众人都红了眼,朝前冲去。
事态到这个时候再不可收拾了。
嘉靖接过旁边太监手中的灯笼,举到身前,尖锐地大叫:“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你们要立储君,要盼朕大行,好好好,朕,朕……”
话还没有说完,他哇一声将一大口热血喷了出去。
这血从三楼淋下去,在灯火中现成一道殷红的血雾。
楼上楼下,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哭喊:“陛下,陛下啊!”
嘉靖吐了这口血,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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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道的人可都退下去了?”玉熙宫精舍中,嘉靖悠悠醒来,虚弱地问,他胸口依旧有斑斑血迹。
周楠:“都回去了,已经有请罪的折子送过来了。”
他装着给皇帝掖被子,手指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嘉靖的腋下,感觉皇帝的皮肤一片火烫,还微微带着汗气。而且,感觉那肌肉和皮肤已经没有任何弹性。
周楠心中一凉,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忙收摄起心神回答。
嘉靖:“现在什么时辰了?”
周楠:“卯时了。”
“不过是鸣金收兵,来日再战罢了。死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偃旗息鼓?等着吧,会有更大的风暴来临。”嘉靖无力地冷笑:“请罪?他们又何罪之有,不过是做个姿态罢了。先前你也听明白了,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天下者,天下人的天下,看来这天下和朕却没有任何关系了。”
周楠心道:本来就同你没什么关系啊,老大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政治体制。文官治天下,皇命最多下到县一级,再下面就是乡绅说了算。说穿了,你老人家也就是庙里的菩萨供在那里给人朝拜的,没人拿你当回事。难不成你还能把文官们都杀了,如此,谁能替你管理明朝这家大公司?
他口头却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嘉靖:“王臣,王臣,嘿嘿,什么是王臣,朕也就能任命几个内阁阁臣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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