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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伐清-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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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玄演从篝火旁,拔出不知是谁插上的长枪,指天笑道:“满清南下中原的时候,扬州十日金陵献城,江浙一旦之间沦入敌手。那时节谁能想到,你我建军北伐,能在淮安过中秋。此情此景,我当赋诗一首。”
  周围的兵将都围了过来,哄然叫好,手掌拍的红了尚不自知。侯玄演身具两个时代的记忆,本身算是半个书生,通读过二十年的诗词歌赋。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侯玄演兴致颇高,手持一杆普通小兵的长枪,环视四周是一双双敬佩爱戴地眼神,胸中豪气顿生,持枪扬声道:
  “狼烟起时战意潇,马上翻转杀人刀。
  山河破碎夷风膻,神州陆沉胡马骄。
  整顿乾坤补天手,平戎万里策英豪。
  何日踏碎满洲道,横戈勒马旌旗招。”
  一首诗唱完,兵营里已经欢呼起来,这群血战一个月的好儿郎,在淮安的白马湖旁,用自己的方式庆贺中秋。
  侯玄演哈哈大笑,牵动着肩上的旧伤,微微有些疼痛,高声叫道:“拿酒来。”
  张一筒忙将大帅的酒囊解下,因为侯玄演身边围满了人,他只好高声喊道:“大帅,接酒。”
  双手聚力一抛,酒囊从天划出一道抛物线,侯玄演稳稳地接住。拔开塞子,一股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侯玄演嗅了一口,骂道:“这是什么劣酒,是人喝的么?”说完仰头灌了两口,咳嗦起来。
  周围的兵将笑着起哄,一个看上去颇为机灵的小兵,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还不知道对上位者的敬畏,凑前涎着脸说道:“大帅,小的也想讨口酒喝。”
  侯玄演笑骂道:“你毛还没长齐,就学我们这些好汉子喝酒,还是回家之后讨得你老娘的同意,再来与你的这些哥哥们喝酒吧。”
  众人笑的更加大声了,营中其他的兵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跟着欢快起来。
  明日,又是一场恶战。。。


第283章 围城
  郑家水师加上瓦克达的清兵,在淮安和烈火营激战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
  双方各有胜负,李好贤还是凭借更加雄厚的背后力量,将满清郑家联军压制在淮安府前的大河卫。
  明初在京师和各要害地方皆设卫所,屯驻军队。数府划为一个防区设卫,下设千户所和百户所。大抵五千六百人称卫,一千一百二十人称千户所,一百二十人称百户所。军士有军籍,世袭为军。一般的府,数府才设一卫,而淮安则一府三卫,淮安的地位不言而喻。主要因淮安是漕运中枢,治河中心,盐业集散地,关榷重地,交通要津。
  大河卫前,烈火营对这个卫所四面合围,杀声震天。
  江淮重镇的最后一道屏障前,已经沦为一片血与火的战场,到处是冲锋陷阵、喊杀震天的士卒,到处是倒卧血泊、已经永远也不会再爬起来的死尸。就在不久之前,这一个个活生生的汉子,在这冲锋陷阵的千军万马之中,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但是在他的家里,却是比天还要高出一头的丈夫、比君还要重上三分的父亲,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如今却只是一具无人顾得上多看一眼的尸骨。
  杀红了眼的李好贤,完全不顾刀枪箭矢,提马杀到阵前一杆长枪挑落无数的清兵,所过之处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当然更加辛苦的是他的亲兵们,死死地将他护住,保护着他免受明枪暗箭。主帅悍勇如斯,对于军心士气是个极大的提高,烈火营一如既往的勇猛。
  这一战,李好贤势在必得。督帅渡江北伐,连破江浦镇、清流关,势如破竹直捣凤阳,却在半路转弯来到淮安助战。李好贤既感动又自责,北伐三路军,西路军的忠贞营力抗伪清四藩王,死守襄阳不丢,拖住了几十万能战善战的汉八旗精锐。中路军由督帅亲自率领,血战江浦镇,打破清流关,林中一战天下皆知北伐军以两万人拖住了十七万清兵杀到两营人马来援。
  只有他的东路军,因为被郑芝龙的水师侵扰,出了扬州至今寸步未进,在大河卫和瓦克达鏖战至今。李好贤心高气傲,如何能接受自己引以为豪的烈火营成为督帅北伐的拖累,他心中极度渴望在侯玄演的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大河卫兵临淮安府。
  可惜清兵也不是软柿子,瓦克达虽然名声不显,但是也是满洲建奴在最黑暗的年代拼杀出来的一员悍将。他是努尔哈赤的孙子,代善的第四子,手底的清兵多有蒙古八旗和满八旗精于骑射的精兵。依仗着郑家的炮火,手里只有七万人的瓦克达,生生将烈火营挡在大河卫一个月。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侯玄演的大军终于到了,骑在马上来到高处远眺,下面的大河卫如同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会遭到覆顶之灾,却总是重新出现在浪尖上。
  侯玄演眉头一皱,他深知李好贤不但勇猛无敌,同时也是一个体恤士卒的仁厚将领,如今竟然不顾一切的率军冲锋。要知道攻城一方如果这样猛攻,强行攻打一个城池,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的人马。
  越来越多的北伐军,出现在远处的高坡上,下面双方的将士都看到了这支甲胄鲜明的人马。
  城中的瓦克达一声哀叹,他虽然知道了侯玄演大军到来,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李好贤如同疯狗一般,死死咬住大河卫自己的人马根本无从脱身。看着山坡上越来越多的人影,瓦克达转过头去,自己的士卒没有被突然出现的明军吓破胆,军心士气犹在,这也是长期以少胜多的满八旗兵养成的自傲。他们有信心击败任何一支汉人的兵马。
  李好贤手持长枪,挽了一个枪花,戳死了一个正红旗的鞑子。旁边的亲兵面带喜色,高声欢叫道:“将军!我们的援军来了,大帅来了!”
  李好贤转头一望,坡上人马如潮般奔涌下来,那是熟悉的牙龙旗,督帅到了。。。
  李好贤心底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在督帅来之前,他本想备一份大礼将淮安拿下,送给督帅做礼物,现在全部落空了。
  李好贤泄愤一般地纵马杀入清兵阵中,一杆长桥如同蛟龙入海,刺挑劈挥,无人能挡。终于,坡上的北伐军杀到城下,与烈火营合兵一处,防守大河卫的压力飙增,清兵死伤惨重。
  大战持续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日落时分,北伐军也已经精疲力竭,但是大河卫还在摇摇欲坠,看似即将被攻破,却依然屹立不倒。侯玄演一直注视着战阵,眼睛都已经酸涩万分,但是还是没有丝毫攻下此地的征兆。主要是城上的火炮数目太多,威力太大,从早到晚不停地发射,郑家的雄浑的实力,终于发挥了作用,助清兵守住了这个卫所。
  鸣金收兵的信号一出,前面的北伐军立刻有序地撤退,城楼上的清兵欢呼起来。对他们来说,这确实是难得的胜利,坚守了这么久靠的就是这些清兵的意志力。
  回到打帐,垂头丧气的李好贤,手里拿着军帽,半跪道:“督帅,属下无能,没能攻破大河卫。”
  侯玄演望着浑身浴血的李好贤,漫步上前,轻轻地将他扶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这个悍将。不得不说,李好贤是一员天生的战将。这厮的武艺好到让侯玄演都羡慕万分,像他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他的兵书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但是打起仗来还是可以看清局势,实在是难能可贵的。
  “起来吧,我在坡上眺望一天,大河卫确实难以攻破,这和你没有关系。郑芝龙在广州府举兵造反,勾结满清,实在是国贼一个。如今有了郑家的帮助,瓦克达和他们互补所需,让这伙清兵更难对付。好在,我已经有了妙计,可以攻破淮安,生擒瓦克达。”


第284章 蹩脚的计策
  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开挖中国大运河最早开凿河段——邗沟,沟通长江、淮河,淮安从此与运河相伴相生。
  到后来隋炀帝杨广开凿运河,淮安府就是苏杭淮扬四州之一,运河上的四个漕运重镇。
  北伐军在西面的高坡扎营,俯瞰着下面的淮安城,周围子城环绕。大河卫,刘伶台,清江浦拱卫着淮安城,互为犄角易守难攻。
  中军大营内,水火两营的将领都在,在开阔的地带,摆起一个沙盘。此地视野最好,可以很清楚地看清下面的全貌。就是前面有一条道路,不停有俘虏,被押着赶往坡下的大营干活。
  朱大典指着押送的小将怒道:“你小子眼瞎么,看不到我们在此议事?”
  侯玄演志得意满,不屑地说道:“一群被俘的清狗,先让他们做苦力,我早晚杀了祭旗。一群死人而已,忌讳什么。”
  被押送的清兵嚎叫起来,北伐军一枪戳死几个,拖走尸体继续押送。
  侯玄演点着沙盘上的淮安说到:“淮河古道,地势低洼,又有几十条人工挖凿的运盐河。只要有大水从上而来,势必淹没下游的几个州郡。”
  周围惊呼一片,李好贤、朱大典皆面带犹疑,其他将领互相对视,想要对方出言相阻。
  侯玄演恍若未觉,兴冲冲地说道:“我们出兵占领清江浦,决堤归海五坝,把南关坝、新坝、中坝、车逻坝、昭关坝全部炸毁。引洪泽湖水灌淮安,则清兵尽为鱼鳖矣,哈哈哈哈”
  整个营地鸦雀无声,唯有侯玄演猖狂的笑声,终于水字营副帅吴易忍不住了,出言道:“国公,归海五坝若是决堤,非同小可。不但淮安受灾,整个扬州都是一片汪洋泥澤。到时候受难百姓何止百万,富庶繁华的淮扬可就成了人间地狱了。末将以为此时万万不可,还请国公三思。”
  侯玄演眉头一皱,语气有些冷淡,还算是顾忌着吴易的资历,说道:“吴将军不要妇人之仁,如今是国运之争,道统之争,哪里顾得上一些小民的死活。一城一地的得失无关紧要,只要能全歼淮安守军,等到恢复了大明江山,我们再治水重建两淮就是了。”
  吴易面皮一红,怒道:“国公这是什么话,百万人流离失所也能算是小事?若是用此等毒计,我们和满清又有何区别?”周围的将官虽然不说话,但是显然都是认同吴易的,这让侯玄演怒意飙升。吴易看到众人的反应,更加的大胆起来,继续说道:“总之决堤之事,万万不可,否则遗臭万年,史册留下恶名,国公的补天之功,也将黯然失色。”
  侯玄演怒道:“吴易!念你是剿恢义师旧人,老子一再忍让,你还没完了。慈不掌兵,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水火无情,我善用之,常州、清流,哪一次不是挽危救难。都跟你一样瞻前顾后妇人之仁,清兵早就踏碎江南了。”
  吴易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侯玄演还要刚愎自用,梗着脖子道:“国公说什么都没用,决堤万万不可!”
  侯玄演一脚将沙盘踢翻,硌的脚痛不止,脚尖在地上不停的上翘,踩在沙上撵出一个坑来。李好贤倒吸一口凉气,暗道:督帅太拼了吧,这下指甲盖怕是要磕掉了。
  因为脚下剧痛,声音更加尖锐的侯玄演,徒然提高了三个分贝,嚷道:“反了你了还,什么时候北伐军轮到你发号施令了,我说能行就是能行。传令下去,强攻清江浦,炸毁堤坝!”
  吴易撸起袖子,威武不能屈:“侯玄演,你刚愎自用,行此毒计,多行不义必自毙。”
  “给我拉下去,斩了。”
  吴易是老将了,周围的将领纷纷跪地为他求情,侯玄演余怒未消:“这厮猖狂无礼,藐视我的军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痛打五十军棍。”
  押送俘虏的小将,好像是被这巨变吓呆了,竟然停在了原地。
  几千个清兵俘虏冷眼旁观,看着行刑的人软绵绵的棍子,和吴易不走心的嚎叫,心里都鄙夷万分。
  清兵一个骁骑,和旁边的参将低声嘀咕道:“这苦肉计,就算是俺这等小兵,都瞧得一清二楚。这些人拿我们当傻子了。”
  旁边的清将乃是汉八旗的参将,眼里精光一闪,却是喜道:“他故意演戏给我们看,八成是要我们回去传信,好让他的奸计得逞。我们这些人有福气啊,死里脱身有望。你等着吧,这个挨打的将军,今夜就会来找我们。”
  北伐军小将终于反应过来,一鞭子抽在一个清兵的背上,骂道:“看什么看,一群辫子猪,还不快走。”
  当天夜里,吴易的请降书就摆到了瓦克达的案上,淮安城里虽然人心惶惶,但是那些豪商盐商还算是比较坚定,他们都不希望侯玄演打进淮安。毕竟满清占领这段时间,不肯投降的早就都死了,这些剩下的豪商,每一个都是清廷的走狗。侯玄演的手段他们早有耳闻,扬州死的不少通敌商人,都是他们的好友。有了这些人的资助,再加上郑芝龙的物资,瓦克达可以说是富得流油。整个满清所有的八旗兵,没有一个比得上他武器精良,粮草充裕的。
  瓦克达看不懂汉字,一个汉人幕僚摇头晃脑,一脸谄笑地读着降书,瓦克达不停地摇头:“这个怎么这么熟悉?”
  汉人幕僚笑道:“汉人有一本书,叫三国演义,书中的周瑜就是这么打黄盖的。”
  瓦克达拍着桌子狂笑不止:“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他侯玄演要给我来一出苦肉计,看来是想骗我出城,埋伏在清江浦的路上,想要伏击我们。可惜就算他是周瑜,吴易是黄盖,我却不是曹操。”
  幕僚心道:这个蛮子虽然粗鄙,三国的人物记得还挺全的。
  瓦克达魁梧的身躯上,张着一双狡黠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思忖道:就算他的蹩脚计策落空,二十万大军把我围住,破城也是早晚的事。有没有办法,利用这一出苦肉计,转败为胜?


第285章 变通
  淮安城外,是一片尸山血海,硝烟弥漫整个城郊。
  城内的一处府邸内,庭石花木,曲径长廊,更有妙处是一个清浅池塘,水面平如镜,清澈到晶莹。
  仔细往池塘一看,水下竟然是汉白玉石铺就,上面刻着生动的雕像。有歌女舞姬的模样,也有些江南景致,雕工精细到连核桃大小的五指拈花都雕刻分明,衣袂飞天、眉目宛然,有的地方故意模糊几笔,显露出的美丽纹路却更添古趣。
  水池的中央有一座飞檐高亭,四面挑空垂着重重藕纱,亭中有三个中年锦衣男子,正在对坐饮茶。
  淮安有这样富贵的人,几乎全是盐商,亭中更是两淮盐商的翘楚,程量入、黄廷愠、马惯璐,每一个的家财都不下千万两白银。虽然只有区区三个人,却把持着几乎全部两淮的盐运漕运。
  程量入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看上去不像个商人,倒像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若不是头顶光秃秃的一根小辫,就凭他这个相貌,足够让见过他的少女怀春。程量入虽然年轻,但是他爹程之韺很早就跟伪清廷通上了信,满清朝中多有他们程家的故交。他抿了一口上好的皇尖茶水,叹道:“天下大势本来已经分明,清兴明亡乃是天意,谁知道突然冒出一个侯玄演。这小子在江南兴风作浪不算,眼下已经打到了淮安。侯玄演的手段,不用小侄再重复了吧,扬州的黄建岭父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两位世伯都是小侄的长辈,此时是我们两淮盐商的存亡关头,不知道两位可有只言片语的金玉良言救我等脱此难?”
  同样是富甲一方的豪商,黄廷愠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好的表象了,他五短身材略显痴肥。白白胖胖的脸颊,陌生人看上去会觉得非常可爱,熟悉他的人可不敢这么想。这个人心计最是狡诈,手段阴损毒辣,得罪了他的小商人,往往被他整的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曾经有一个他的手下掌柜,为他掌管一个店铺,因为经营有道赚了许多钱财。后来掌柜的攒了点钱,准备自立门户,不想把一腔才华用在为他人打工。要是一般的东家,肯定是好聚好散,可能还会聊表心意。但是黄廷愠就暗中使了银钱,上下打点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找泼皮寻事将这个掌柜打个半死,还在他的眼前,侮辱了掌柜的妻子和女儿。一般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自恃身份,是不肯做出这么绝的事情的。但是黄廷愠就像是个一个另类,这个人没有底线。
  黄廷愠低着头笑了一声,说道:“小程不必过谦,我们两淮盐商唯程家马首是瞻,你说怎么办我和老马就怎么办。”他刚说完,马惯璐就含笑点了点头。
  这个园子内除了三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在,外围也是奴仆如云,将他们护在里面。但是程量入还是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我们都是逐利的商人,明也好清也罢,没必要将自己拴在其中一个上。骏马被拴在柱子上,自然可以被人喂饱,但是也失去了外面大片的草场。”
  马黄二人对视一眼,黄廷愠微微欠身,低声问道:“贤侄的意思是?”
  程量入眉间一挑,说道:“侯玄演既然是个异数,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扼杀,不然我们投入到满人身上的钱财,就都打了水漂。但是现在他风头正劲,颇有当年泥腿子朱元璋的气势,要是让他侥幸成功,我们也不能引颈待屠。不如派人到他军营许以好处,先递上一层关系,然后我们静待瓦克达和侯玄演相拼。侯玄演败了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万一他胜了我们就做苏州的顾有德、金陵的吴济坤,有何不可?”
  黄廷愠皮笑肉不笑,尖尖的声音让人一听就觉得不舒服:“贤侄的意思是,要做一棵墙头草?”
  程量入脸色不善,马惯璐忙道:“墙头草好,墙头之草看似软绵无力,却能永远骑在墙上。地上的杂草想要达到这个高度,却万万不能。以一颗草的身份,不但高于其他的草,还凌驾在花鸟树木的上头,岂不正是我们这些商人所追求的境界。”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齐笑了起来,晃着手指指向对方,彼此之间极有默契。他们三家之所以一直以来屹立不倒,始终操控着两淮的盐运漕运,就是因为彼此的合作关系。强强联手打压新起之秀,许多惊才绝艳的商界奇才,都被他们扼杀在起家的路上。三个人渐渐笑的猖狂起来,其中不无得意。
  好一会儿之后,止住笑意的程量入说道:“我们要笼络住侯玄演,这事必须做的机密,不能走漏风声,不然被人传了出去,让瓦克达知道了,这个鞑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贤侄放心,在淮安我们三个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听闻。反倒是应该好好想想,如何才能笼络住侯玄演,买到这一张的保命符。”马惯璐在三个人中,最为小心谨慎,他对这个两头讨好的想法也最上心,只觉得此法甚妙,合乎他的心意。
  程量入哂笑道:“这有何难,只要是个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可以用钱买通他。我听说侯玄演此人一身的毛病,其中贪财、好色这两条最明显。马士英落魄江南,几近乞讨,只因为献上一个女儿,做到了文渊阁大学士;吴济坤修了一个龙潭港,乐得他又是提笔又是送匾额。既然知道了他这个癖好,钱和美人儿还有人比我们拥有的更多么?”
  两淮的商人,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比起金钱美人儿,鲜有人能比得过他们。
  ………………
  北伐军营中军大帐内,朱大典、李好贤站在帐中,侯玄演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问道:“吴易的降书递上去之后,清江浦的守军,有没有增加?”
  李好贤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瓦克达已经被吓破了胆,龟缩在淮安看来是想和我们僵持了。”
  侯玄演坐起了身子,笑道:“你不了解他们,他此刻正在洋洋得意,自以为看透了我的计策。今晚再给他来一剂眼药,将俘虏放回几个去通风报信,我们的演技如此之低劣,俘虏们回去肯定告知瓦克达,到时候他就该起疑心更加迷糊了。”
  李好贤一张脸拧巴着,挠了挠头,凑上前问道:“督帅,您到底是要他信还是不信,别说鞑子瓦克达了,标下都迷糊了。”
  侯玄演看了一眼自己爱将,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记住了,计策是死的,人是活的。行军打仗没有百试百灵的计策,只有变通才是王道。我不是要他信或者不信,而是他信时我有应对的计策,他不信我也有,而且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就怕他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依仗着郑家的火炮弹药、淮安的高城厚墙,跟我们耗在这里,让咱们北伐东路线寸功难建啊。总而言之一句话,我要的是瓦克达心乱,他乱了才能出错,我们才有机可乘。”
  朱大典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悟,李好贤则嗨呀一声:“督帅不说还好,一说标下更糊涂了。”
  侯玄演兴致勃勃,站起身来刚想继续深入讲解,亲兵胡八万在帐外高喊:“大帅,有人求见。”
  帐中三人面面相觑,这里是中军大营,不是府邸后院,什么叫‘有人求见’?胡八万掀开帐门,走进来抱拳说道:“是淮安城里来的。”
  侯玄演沉吟片刻,笑道:“这必是淮安的几个大户,想要来拜山头了。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土豪劣绅前来拜我,带的是什么香,心意虔诚不虔诚。”突然,侯玄演福至心灵,低声吩咐帐内的亲卫统领秦禾,将今夜要放的俘虏们,带到大帐的后面除草,劳动改造他们一下。
  胡八万出去之后,很快带着两个人进来,这二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进帐之后扑通一声,两个人跪在地上:“草民见过国公爷,代我们老爷给您磕头。”
  侯玄演笑道:“你们是哪家的人呐?”
  “回国公爷,小人两个是程家的奴才。”
  朱大典久镇扬州,自然知道淮安几个豪商,给侯玄演解释道:“是程量入,两淮第一盐商。”
  侯玄演点了点头,突然变脸,呵斥道:“老子是大明的国公,你们和你们的主子是大清的忠臣良民,代他们给我磕头就免了。程量入叫你们来,是要帮瓦克达给我下战书么?我的手下憋了许多天了,那鞑子什么时候出城一战呐?”
  这两个人都是程量入选出来的,自己手下能言善辩心思缜密的人,自然不会被他吓的六神无主。其中一个听侯玄演说完,赶忙道:“国公爷息怒,我们老爷自知犯下了大错,但是那也是逼不得已。鞑子势大,我们老爷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城破之后就是亡国之奴。我们一直等的,就是王师北伐,天幸大明有国公您,我们终于等到了王师北伐的这一天。只要国公爷能帮我们淮安人打跑鞑子,让我们重见天日,得以恢复衣冠,我们淮安百姓愿意让国公见到我们的心意。”说完他的手就伸向了袖子,尽管进来时亲卫早就反覆搜查过,他身上没有利器。但是这个动作还是让胡八万等亲兵如临大敌,用刀背一刀斩向他的后腿,让程家的说客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说客拿出一个信封,强忍着痛意说道:“这是我家老爷送给督帅的见面礼,城破之后如数奉上。”
  李好贤亲自上前,拿过信封转身准备递给侯玄演。
  侯玄演摆了摆手,说道:“大声念出来,我听听就是,这是程大义商的拳拳孝心,也是他爱国的表现,我们一起瞻仰一下。”
  他这是怕自己声音不大,外面劳动改造的清兵俘虏听不到,故意让嗓门足够大的李好贤来念。
  李好贤忍不住笑了出来,撕开信封念道:“国公爷在上,草民程量入与两淮商贾贱民再三拜上,我等身陷敌手,惶惶不可终日,眼中泣血以盼王师。今闻王师渡淮水,大军已至城下,草民等无不欣喜若狂。只恨清兵残暴酷戾,无力迎接国公入城,为赎此罪国公大军进城之日,我等愿献白银五百万两,答谢国公以及麾下虎将精兵为我等驱逐鞑虏,让我等重见天日。”
  朱大典惊呼道:“好大的手笔!”
  两个送信的身负要职,察言观色,要将侯玄演的心里真实想法,带回去告知程量入才算是完成了任务。他们抬眼偷瞧,只见侯玄演面色如水,过了一会沉声道:“这些刁民奸商,毫无诚意,故意落款都不留,生怕我交到满人手里结果了他们。看来不过是想要许下一个空头承诺,我们打破了城池,他就可以花钱买命,我们打不破淮安,他们继续做清狗的顺民,真是好算计啊。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他要想活命,就要想办法帮老子破城。如果我打下了淮安城,而你主子寸功未立,城破之日就是他全家死绝之时。到时候你们程府,连一条活的狗都不会留下。”
  两个送信的面带苦色,对视一眼,浑然不知此时外面正有一群清兵竖着耳朵倾听。侯玄演的苦肉计假的有些过分了,就好像一群戏子拿着三国演义当剧本,来了一出极其业余的场景还原。以至于这些清兵俘虏,都知道自己将要被“逃跑”了。但是清兵军法极严,做了俘虏就是大罪,逃回去之后也要受到惩罚。但是若能立下功劳,就可以逃过惩罚,说不定还有奖赏呢。至于消息准不准,管他的,到时候鞑子一刀砍了几个商人的脑袋,死无对证。这几个清兵虽然也觉察到有些不对,但是为了能够立功免罪,都已经开始想好逃回去之后怎么添油加醋地讲述一遍了。


第286章 真正的计策
  月上三更,北伐军的营寨内,一群俘虏静坐在地上,静谧的夏夜仿佛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急促喘气声清晰可闻,清兵被俘参将刘应元按压住躁动的俘虏们,沉声道:“别着急,等着看。”
  牢门被轻轻推开,吴易亲自前来,身后带着一群甲胄穿戴齐全的军士,刘应元心底冷笑一声,脸上却是很激动的神色。
  吴易环视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将这些人带到外面,国公有令让我来处决他们。”
  守卫俘虏的小将身处水字营,自然是认得吴易的,心底虽然疑虑但是却不敢质问。他刚刚从营帐中爬出来,眯着惺忪睡眼,说道:“将军有令,快快放人。”
  吴易带人将他们押到营后的树林中,吩咐手下解开他们身上的镣铐,笑吟吟地说道:“我和你们瓦克达郡王已经定好,明日就将举起归顺大清,你们回去后告诉郡王,侯玄演大军要打清江浦,决堤用水计。”
  刘应元心中鄙夷万分,嘴上一副激动的模样,说道:“将军救命之恩,小人等没齿难忘。”
  吴易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此事万分紧急,事关整个两淮百姓死活,回去后切记要跟郡王说清楚。”
  刘应元心急如焚,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听他废话,点了点头带着人钻入夜色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吴易拍了拍手,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去找督帅讨杯酒喝。”
  中军大帐,侯玄演全身披挂,闭着双眼坐在上首。北伐军各级将领汇聚一堂,吴易掀开帐门进来,见到这个情景也下了一跳。
  侯玄演眼睛睁开,问道:“怎么样?”
  “已经按督帅的吩咐,把人放了。”
  李好贤终于坐不住了,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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