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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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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个你死我活,你满意了?”

萧大鹏缓缓道:“布仁,事情绝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是你遮遮掩掩,弄的太过复杂。”思楠一旁道。

萧大鹏听到思楠责怪,也不恼怒,“不是我处理的复杂,是我根本不能简单的处理。当年我和箐儿的事情,我就算竭尽全力,也不能让她放弃。其实……”萧大鹏欲言又止,思楠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症结,径直道:“其实你也找过李玄霸?你一直怀疑他也是你的儿子,对不对?你因为这样,所以才不知道如何选择,对不对?”

萧大鹏紧抿双唇,良久才道:“我的确有这个怀疑。”

薛布仁吃惊道:“那……大鹏……三公主她真的恨你到了极点!”

“不但箐儿恨我,就算是李玄霸都对我深恶痛绝。”萧大鹏黯然道:“当初他乔装符平居,刺杀布衣,结果被虬髯客抓到,本来……本来要对他惩罚……结果……”

思楠恍然道:“当初在鹊山,萧布衣要确保翟让的安全,李玄霸却要借机杀萧布衣,我和萧布衣联手对抗他,后来虬髯客出现,惊走李玄霸,我们遍寻不到,原来虬髯客还是抓住了李玄霸。他没有受到惩罚,当然是因为你给他求情?”

萧大鹏缓缓点头,“无论他是否为我的骨肉,但最少是箐儿的儿子,我怎么能忍心撒手不管?”

“那萧布衣就不是你的儿子?”思楠忿然道。见萧大鹏脸上有些哀伤的心情,心中一颤,思楠已明白了萧大鹏的悲哀所在。以前的萧布衣的确是萧大鹏的儿子,但是现在是不是,萧大鹏很难说清。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萧大鹏的确无可奈何,他做不了太多,他也没有什么选择。

见到萧大鹏脸上的愁苦,思楠心中蓦地涌起同情之意。

薛布仁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不仁大仁,谁也说不清楚。所以……就算是昆仑,也是难以抉择?”

萧大鹏缓缓点头道:“我虽救了玄霸一次,但他对于我,并不领情。他说自己并非祸乱江山,而是为李唐争夺江山,无可厚非,不违天涯明月的誓言。”

思楠道:“那他假传昆仑之令,和裴矩煽风点火,难道不是祸乱江山吗?”

萧大鹏道:“这些事情,虬髯抓不住他的把柄,也不能擅自处理。”

“一句抓不到把柄,难道就可以掩盖所有的失责吗?”思楠想起往事,心绪起伏。

萧大鹏苦笑道:“思楠,这世上并非你手握重权,就可以随心所欲,杨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昆仑做事公正,才能服众,若是没有证据,胡乱猜忌指责,只怕太平道现在早就乱的和一锅粥一样。你不要小看昆仑的努力,到现在八门已被昆仑约束,不然为祸更厉。当年昆仑接管太平道以后,自杨坚一统江山后,就开始约束道徒,不让他们为祸江山,但当初的三书亦是被昆仑继承下来……”

“到底什么是三书 ?”思楠虽有猜测,但一直不敢肯定。

萧大鹏道:“三书就是说天地人三书,天书就是说天机,也就是当年道主张角的惊天预言,要想得览天书全部,手上必须有两件关键物品才能开启。”

“哪两件物品?”思楠好奇问。

“一件就是当年无上王的铜镜屏风,另外一件却是一块玉,那玉分成两半,要合在一起,加上铜镜屏风才有开启天书的力量。”

思楠若有所思,问道:“那到底去哪里开启天书呢?”

“这个……只有昆仑和茅山道的宗主才知道。”萧大鹏道:“昆仑接上代所传,将天地人三书分给四道保管。茅山道掌管铜镜屏风,配合玉佩,也就是有开启天书的力量,可玉佩后来我获取半块,另外半块不知所踪。虬髯客最是清廉,所以昆仑将地书宝藏给与他管理,本来是李家道掌管人书,楼观道掌管太平令,太平令现出,才能指挥人书中的人手,四书合并,知晓天机,可顺天行事,成就大业。但天涯身为楼观道主后心机颇深,私下动用太平令,调动八门的人手,终于酿成天涯明月惨案,昆仑大悔,就收回了太平令,又怀疑李家道和楼观道串谋,天涯才能将太平令和人书合用,索性又收回了人书自己保管。”

思楠道:“当初刺杀杨广,就是两道力量的合谋!”

萧大鹏缓缓点头,“地书宝藏一直是虬髯客掌管,后来他将地藏给了布衣。李玄霸得悉了一切,他是心智过人之辈……和他娘亲一样……”说到这里,萧大鹏神色黯然,“他伪装极好,博得昆仑的信任,掌管太平令。但后来他做出一件让所有人都不解的事情,他居然将太平令给了萧布衣!”

思楠诧异道:“他为何这样做?”

萧大鹏苦笑,“当初虬髯客在江都,从萧布衣口中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是疑惑不解,找昆仑询问。那时候李玄霸假死,不知所踪,昆仑亦是找不到李玄霸,但想太平令在萧布衣之手,其实更是稳妥,所以压下了这个疑惑。没想到噩运就此开始,李玄霸不过是用这招混淆视线,却精心伪造了太平令,箐儿当年从李八百那又得知了人书的内容,秘而不宣,后来就传给了李玄霸。李玄霸人书、太平令合并,终于连番发动蓄谋已久的计划,等昆仑、虬髯知晓有问题的时候,大错已成。”

“这么说,刺杀杨广根本就和昆仑无关,是李玄霸策划?”思楠问道。

长叹一口气,萧大鹏道:“的确如此,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虬髯后来查得后才话于我知,他抓了玄霸,让我和昆仑处置,我们……又能对他如何?”

思楠听的心惊肉跳,这才明白前因后果,也是不知如何处置。

萧大鹏望向一旁错愕的薛布仁道:“布仁,我真的无能为力。眼下布衣一统江山,若征伐辽东,只怕百济也不能幸免,我就算是他老子,也不能让他放弃征伐百济。”

“你的意思是,在天下之争中,玄霸就算是和布衣是兄弟,也再无挽回的余地?”薛布仁皱眉问道。

“江山大业,唯有能者居之,江山一事,无亲情可言。皇帝一位,不知道让多少人前仆后继。”萧大鹏道:“杨坚为夺位,对女儿、外孙都是不留情面,杨广为坐稳江山,对兄弟亦是大动干戈。布衣、玄霸不要说关系不明,就算真的是兄弟……为皇位骨肉相残的还少了?江山面前,一切都是微不足道。”叹口气,萧大鹏道:“当年我无力挽回,今日也是一样。我能做的不多……”双眉一扬,向远处望去,一百济兵士急匆匆的赶来道:“国师,我军水陆两军已从江华湾整备待发,只等国师命令。”

萧大鹏点头道:“好,回转商议。”他不再和思楠多话,举步离开。

“萧大鹏,原来你早就准备出兵。”思楠道:“你难道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愿别人知晓?”

萧大鹏道:“此举是福是祸,我不能预料,百济王待我不薄,只期冀能保住这里的安宁,我愿已足。”

“你还有愿望!”思楠道。

萧大鹏身子微微一顿,说道:“事已至此,徒之奈何?天下之争,与我无关!”

“我欠你个人情,我会还给你,你又从来不求人,既然这样,我帮你达成心愿。”思楠正色道。

萧大鹏苦涩道:“你莫要后悔!”

“我不后悔!”思楠坚定道。

萧大鹏摇摇头,上马离去,思楠望着远去的大鹏,双眸中闪着坚毅的光芒,“萧大鹏,无论如何,萧布衣都应该知道真相。我也有责任让他知道真相,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薛布仁,你说是不是?”

薛布仁望着萧大鹏远去的背影,叹口气道:“可惜的是……有时候真相往往让人不那么满意。”他告诉了思楠他所知道的一切,蓦地发现,原来他不知道的也很多。他本来埋怨萧大鹏一直碌碌无为,但他若是萧大鹏,恐怕也做不了更好。

思楠不语,漫天雪落,苍穹茫茫,只有她那双眼眸坚定非常,闪着晨星般的光彩。

※※※

百济出兵十万,分水陆两路进兵,连破城池,直攻平壤城下,平壤告急,辽东告急!

渊盖苏文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狂震。

这些日子来,坏消息是一个个传来,让他虽志向远大,却有种空负大志的感觉。

渊盖苏文算是个美男子,体魄魁梧,向往中原的文化,留着美髯。服饰虽华丽,但给人以彪悍之感,行走军营之中,左右不敢仰视。

他心怀大志,他也实在被隋朝打的狠了。

当年杨广三战虽未灭掉辽东,但给辽东的打击无疑沉痛惨烈,渊盖苏文几乎和罗士信仿佛,极为年少的时候就参军,抵抗隋军的征伐。到如今,他也算身经百战。当年隋军兵临城下,骇的辽东王差点跪地求饶,开关献城,这对渊盖苏文来说,已是奇耻大辱,他一直想要一雪前耻。

现在是他的一个机会!是一个反守为攻的机会!

渊盖苏文掌控大权后,马上力排众议,坚持和李唐联手,共击西梁。渊盖苏文目光远大,知道若取幽州之地,再攻草原,他就可能开创个盛世。

还有什么比千古流芳更诱惑人心呢?

渊盖苏文在这种念头下出兵,伊始还算顺利,唐军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长驱直入,直到巨马河。

见到中原的繁华,渊盖苏文艳羡不已。不过河北连番征战,已十室九空,到处都有繁华落尽后的寂寥,渊盖苏文还想,这地方以后要是辽东的地域,自己定要建立个繁华无比的都城。

可好梦总是易醒,虽然小胜几次,将西梁军打的连连南退,但渊盖苏文很快就发现,原来西梁军对付他们的方法,和当年他们对付隋军的策略如出一辙。中原实在太大,只是一个河北,就让渊盖苏文望洋兴叹。他带三万精兵出征,若在辽东,这已算是大阵仗,但到了河北才发现,直如九牛一毛。

西梁军已不再退,固守几座大城,任由辽东军南下。渊盖苏文很快就发现三万精兵也不够用,他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从唐军那面得到个消息,那就是秦王李世民已带精兵回转河东,听说要放弃幽州。

唐军对此消息一直讳莫如深,渊盖苏文人生地不熟,得不到确切的消息。李道宗为此事还亲自前来,信誓旦旦的保证,唐王还在易水,唐军也根本不可能放弃幽州,渊盖苏文觉得大有道理,是以又停留了几日,可没想到转瞬接到了百济出兵,平壤告急的消息。

渊盖苏文大惊,平壤是辽东的心脏,前段时日他才派人和百济讲和,本来是一团和气,哪里想到过百济会悍然兴兵。

变生肘腋,渊盖苏文也是心急如焚,马上做了决定,撤!

腹背受敌,后院起火,渊盖苏文就算手能遮天也是于事无补。他一定要带这些精兵返回辽东,平定战事。

撤字命令才出,就有兵士急报道:“启禀大对卢,西梁军出兵搦战。”

渊盖苏文心中一沉,知道有些不妙,西梁军一直避而不战,这次主动挑战,显然是事情有变。

眼下他兵在高阳,已近河间,辽东军欺西梁军一直不出兵,四下掳掠财物,渊盖苏文并不禁止,因为这也是号召辽东入侵中原的一个诱惑因素。知道西梁军挑战,他马上意识到形势不对,吩咐兵士召集散兵汇聚,暂退狐狸淀。命令才传,就有兵士急急赶到,“启禀大对卢,高阳西三十里有西梁大军出没。”

渊盖苏文又是一惊,不再等待,喝道:“命渊盖枫带兵三千出西北方向,伺机攻来敌的侧翼,牵制住他们行军。命高达昌带兵三千佯攻,诱西梁军来攻。命……”他还未等吩咐完毕,就有兵士急急禀告:“大对卢,大事不好,北方三十里处亦现西梁军的行踪。”

渊盖苏文大怒道:“北方已近巨马河,李道宗到底在做什么,为何不出兵拦阻?”

有兵士又冲入营中,急声道:“大对卢,有探子回转,巨马河的唐军兵营已是空营一座,听说李道宗已带兵退守涿郡。”

渊盖苏文眼前发黑,晃了几晃,扶住桌案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这等大事,探子绝对不会凭空捏造,西梁军来攻,他伊始并不慌张,毕竟只要退回巨马河,和唐军兵合一处还能抗拒西梁军,只要占用幽州之地的资源,就够他回转辽东舒舒服服的炫耀给国民,但李道宗撤走,辽东军遽然成了孤军,南、西、北三向均是西梁军,他再不撤退,只怕要被西梁军四面围困。

才想到这里,又有兵士来报,语带惊怖之意,“大对卢,大事不妙。东方……三十里,亦现西梁骑兵,足有万余之众!”

渊盖苏文四肢发冷,一颗心沉下去,疾步走了营帐,骑马上了高地,四下一望,倒吸了口冷气。

四野本是白雪寂寂,荒芜空旷,但从军情禀告到他出了军营后,已闻马蹄声激荡。西梁军来的好快,似蓦地从四野涌现,然后风卷狂沙般冲来。

到处都是兵甲铿锵,铁骑急劲。

那声音四面八方的挤迫过来,带来狂风劲飙,雪花飞扬,等到数股雪尘冲天而起,激荡而落后,天地间满是萧杀之气。

四路大军冲来,旌旗猎猎舞动,铁骑铿铿锵锵,不用多时,已将辽东军团团围困!

第六零三节 马踏辽东

渊盖苏文败,惨败!

他一直以为中原战局在太原、在河东,他也以为西梁军的目标是李唐,绝不会动用大军来对付他,他却没想到战局倏然到了河北。

他和颉利犯下了同样的错误,那就是不信萧布衣会先除外敌,后平内乱!

萧布衣就给了渊盖苏文一个意外!在这个颇为寒冷的冬季,萧布衣趁唐军不能出兵之际,调用十数万大军包围渊盖苏文部。

在李世民南归,柴绍北撤,李道宗所领的唐军无心应战、也无暇应战的时候,萧布衣准备给渊盖苏文一个教训。

教训通常都要用鲜血来渲染,才能刻骨铭心,痛入骨髓!

渊盖苏文浑身浴血,身伤十数处,这才冲出了西梁军的包围,可跟随在他身边的辽东军,由三万急速锐减到了三千。

渊盖苏文已受重创,不但兵受创、身受创、心亦受创。

渊盖苏文本是个武功高手,中原之外少有的高手。他出征血战,都喜欢身佩五刀,是为金、银、铜、铁、木五刀。

金刀示华贵,银刀斩乱臣、铜刀断生死、铁刀动疆场,而木刀对他而言,是武技超凡的象征。他在辽东巡视的时候,曾经用木刀连杀十数名武功高强的刺客,可说是威震一时。

在渊盖苏文心目中,真正的高手甚至飞花摘叶都可杀人,他以木刀取胜,虽算不上绝顶,但能是他对手的已无几人。

可到现在,渊盖苏文负伤而逃,银刀落、铜刀弯、铁刀断、木刀残。

渊盖苏文一夜七战,浴血惨烈,到如今的他只剩下一把黯淡无光的金刀。

他俊美的面容已满是汗水,他华贵的服饰已零落不堪,金刀虽在手,可泛着淡淡的光辉,映照他的身上时,只余惶惶。

见西梁军四面围困的时候,渊盖苏文一颗心就沉了下去。他这才明白西梁军的阴险之处,他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往的那种弱势不过是引发他的轻视之心。看围困的人马数量,渊盖苏文已知道,他只有拼死冒险一战,根本等不得。

若是半月前,他还能指望李道宗相助,但得知李唐大营已成空营一座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被中原人骗了。

在他心目中,中原人没有一人讲信用,当年的大隋如此,如今的李唐亦是如此。他本是非凡之将,马上决定,黄昏的时候就突围。他兵少粮不足,又无后援,若真等对手合围坚守,这些辽东军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名将在于当机立断,渊盖苏文觉得自己是名将,所以命令一下,马上带人突围。他知道若论形势,应该是东方最弱,可兵法有云,实则虚之,他决定向西突围。

西方有重兵,但西梁军仓促之中,立足未稳,定然不会想到他有这种惊天的胆子。渊盖苏文做出决定的时候,也有点钦佩自己的胆量。不过他毕竟不是鲁莽之辈,在准备向西杀出的时候,还是用声东击西的策略,命手下带三千人马向东突围,吸引西梁军的注意,然后这才命辽东军只带一日的口粮,放弃除作战外的一切累赘,全力的向西突围。

人为财死,他能当机立断,舍弃这段时间积累的财物,本身就是大气魄,他能看清形势,知道舍弃一切,全力突围,本身亦是知机之人。

渊盖苏文以为这一场突围可以成功。

可他没有想到过,西方的确没有埋伏,因为西方也不需要埋伏,西方本来就是铜墙铁壁,萧布衣竟然亲自在西方坐镇。

渊盖苏文一夜间,见识了西梁军的连弩、见识了西梁军的弩车,亦是见识了西梁军威震天下的铁骑。可最让他心惊的不是这些利器,而是西梁军那股肃杀的气势。

西梁军有股冲天的哀意!

哀军必胜!

秦叔宝死,西梁军满腔哀愤统统化作刺骨的战意,悉数的用在辽东军身上。秦将军生平愿望只盼能还天下一统,百姓安乐,弥补张须陀的遗憾,眼下他们虽不能一统江山,但最少要消灭辽东军。

这一仗,一定要胜,为秦将军而胜!

西梁军悲气如虹,辽东军不能抵挡。渊盖苏文奋战一夜,杀出数十里,终于杀出了重围,落荒而逃,可他肋下中了一槊,肩头中了一支铁矢,骨头都几乎被打断。

他冲出重围那一刻,几乎虚脱。他肋下中的那槊是个粗莽大汉所刺,他中的铁矢是个有着死鱼一双眼睛的郎将所发,他虽不知道那两人是史大奈和张济,但却把这二人的相貌记在心头。

此仇一定要报。

可报仇之前一定要逃!

所以渊盖苏文冲出重围后,不等喘息,就带残众折而向北,过巨马河奔安次,踏燕山去北平。

渊盖苏文其实判断也是不差,他从西方突围,虽是损失惨重,但冲出了重围后,伏兵已无。渊盖苏文虽是以丧失十之八九的兵力为代价,但处境看起来比李世民要强。

但这点优势在北平东的临渝关前被西梁军无情的打破。

渊盖苏文做梦也没有想到,临渝关竟然落在西梁军的手上。他准备叫开城门的时候,城头虽是唐军的旗帜,冲出的却是西梁的人马!

西梁骑兵的旗帜上写个大大的‘苏’字,苏定方一马当先,如旋风一样的向渊盖苏文杀来。

渊盖苏文大惊,不敢抵抗,落荒而逃。三万人马死到三千,三千人马到临渝关的时候,不过两千左右,众人又疲又乏,一路没吃过一口好饭,饿的连枪都举不起来,如何应战?

渊盖苏文残余的两千兵马被苏定方一冲,剩下已不过百,众人落荒而逃,捡荒山而行。渊盖苏文回首望去,只见到白云悠悠,千载同愁,不由仰天长叹道:“兵败如斯,当重整旗鼓,再求一战!”

渊盖苏文和别的战将不同,此刻非但没有灰心,反倒越挫越勇,只想着中原人多势众,胜之不武。可见苏定方从临渝关冲出来后,心中有个极大的隐忧,西梁军到底怎么会突破唐军的防线直接打到临渝关?西梁军抢占了临渝关,那向东的城池又如何了?

心中惴惴,脱去炫耀身份的衣服,收敛了金刀,带着仅存的手下乔装而行,只见北平东的燕郡已满是西梁铁骑,渊盖苏文不由大惊失色。

有亲卫道:“大对卢,这些人,只怕是从草原杀过来的。不然他们又不会飞,怎么能过幽州到这里呢?”

渊盖苏文觉得很有道理,可更大的惊骇涌上心头,要知道草原都是突厥的势力,西梁军如果过草原攻到这里,那不是说突厥也完蛋了?

这怎么可能?

渊盖苏文知道突厥虽不如以前,但也从未想到过突厥会这短时间内崩溃。

见西梁军纵马驰骋,渊盖苏文心中怒火焚烧,更是担忧辽东城现在如何。

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辽东城会有危机,可渊盖苏文离辽东城不远的时候,见城中烽火高起,浓烟滚滚的时候,不由大惊失色。他不敢相信,当年就算杨广数十万大军,几乎垒土到城头都没有拿下的辽东城,竟然会如此混乱不堪,大火熊熊。

是谁放的火?难道又是西梁军?

到处都是辽东逃难的百姓,渊盖苏文抓住一人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姓吓了一跳,惊叫道:“莫要杀我。”认出是辽东的大对卢,悲戚道:“大对卢,你在外征战,隋军来到的时候,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准备,很多军士又被抽调到平壤去,辽东城内空虚,被他们杀到城中,大肆屠戮,又一把火烧了城池,说……”百姓欲言又止,他不算了然中原的动静,还称中原兵为隋兵。渊盖苏文咬牙道:“说什么?”

“他们说大对卢你死在河北了,不然他们怎么会直接冲到这里?”百姓鼓起勇气道:“大对卢,你来了最好,你可以带兵打退这些人了。你看那城墙上写的,实在嚣张。”

渊盖苏文又气又怒,暗想自己还有什么人手?眼下腹背受敌,辽东兵力又在对抗百济,西梁军到底有多少兵力,难道今日辽东就要灭国了?转念一想,唐军还霸占幽州,西梁军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会重兵押上,若是被唐军断了后路,那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略有心安,可到了辽东城前一望,又差点气的七窍生涯。

辽东城内余烟未尽,城墙上赫然写着一排白字,衬在青色的城墙上颇为醒目。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到河北,我来辽东,渊盖苏文,你若不死,我会再来找你。徐。’

渊盖苏文一口鲜血喷出来,只是想着,这个徐姓之人一定是徐世绩,因为大隋之中,除了此人,再无别的徐姓之人有这般能力,他竟然视辽东于无物,直接杀到辽东城中,一把火烧了辽东城,实在可恨。手握金刀,恨不得当下找徐世绩一战,可只见烽火连天,浓烟弥漫,四处凄凄惨惨,又上哪里去找徐世绩?

徐世绩已在归途中。

他和渊盖苏文擦肩而过,没有交手,心中倒有些遗憾。

或许命中注定,他们还会一战,但绝非此时。

徐世绩人在马上,清醒的明白眼下的形势。他可以奇袭辽东,但暂时不能把精力耗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得知河北吃紧的时候,徐世绩并不急急回援河北,参与战局。因为他知道,唐军、辽东军固然嚣张一时,但绝无能再进一步。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徐世绩胆大心细,目光极准,知道辽东出兵河北,又要迎战百济,后方空虚,他抓住这个弱点,一口气从草原攻到辽东城下,无论唐军还是辽东人都没有想到这点,很多人还在庆幸中原大乱,这里最为太平的时候,灾难从天而降。徐世绩命苏定方扼守临渝关,若有败兵,尽管击之,痛打落水狗,自己却带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辽东城。

徐世绩这一战给辽东造成的阴影,可说是良久不去,这一战也可说是自杨广以后,中原人给辽东人又一次惨痛的打击。自此后辽东左近再谈起徐世绩之名,无不听之色变。

击突厥,破辽东,徐世绩都是用雷霆手段逼他们再不能出手。突厥经此一役,元气大伤,辽东这一战后,只怕短时间也无法出兵。大破突厥牙帐,攻陷辽东城,这两件事哪件说出去,都是让天下轰动,都是让群雄侧目,徐世绩一口气完成两件,可说是十年磨一剑,一朝天下闻。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意。

马踏残雪,日头斜照,徐世绩人在马上,望着那苍寂的远山,空幽的山谷,还有那清风拂动,和白云追逐。

一阵风吹过,卷起积雪落在脸上,带着潮湿、黏涩的凉意,沁入心扉。

这是春的气息。

徐世绩目光越过远山,投向那遥远的北方草原。春来了,会带来绿草如浪,勃勃生机,可是……裴茗翠现在如何?她已被困太久,她那羸弱的身躯,如何撑得下去?

他们离的远,心亦远,可徐世绩总是忍不住去想,去念,为那抑郁、难展欢颜的女子。

他知道自己的这段感情很难寄托,但他并不后悔。

爱一个人,只要自己明白就好。爱一个人,有时候不必让对方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爱上了这个大隋奇特的女子,他和她话说的都少,或许爱只刹那,但心中情已永恒。

终于要南行,终于要回转,终于越离越远,徐世绩策马南奔之时,又是扭头向北望了一眼。

关河万里,千秋若洗!可思念如潮,连绵不绝!

徐世绩再见萧布衣的时候,见到他落落的表情,已感觉到了什么,问道:“秦将军他……”

“他去了。”萧布衣漠漠道。

徐世绩心头一沉,安慰道:“西梁王,秦将军求仁得仁,我们应该……”本想安慰萧布衣两句,可总觉得心酸,说道:“他葬在哪里,我想去拜祭。”

“他说要和张将军葬一起,程将军已带他的遗体前往张将军所葬之地。等到河东战后,我会将张将军和秦将军大礼厚葬,到时候再去吧,眼下我们还要继续战下去。”见徐世绩点头,萧布衣道:“世绩,你说的不错,求仁得仁,死而无憾。秦将军痛苦多年,又被疾病缠身,去了……也好。”

声音有些哽咽,萧布衣扬起头来,不再落泪。

徐世绩见他伤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宽解,萧布衣突然道:“裴小姐还没有被救出来。”

徐世绩心头大跳,只奇怪为何一颗心如此跳,竟然没有半分声息。

萧布衣又道:“宇文破他们已找到位置,人虽不能通过,但可将食物和水送进去,裴小姐还活着。”

徐世绩鲜血回退,脑海中一片空白,重复了一遍道:“裴小姐还活着?那……她说了什么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说。”萧布衣苦笑道:“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她还活着,却保持沉默,或许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很难捱!”

徐世绩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对河东……不知道西梁王已有什么方法?”

“世绩有什么看法?”一人掀开帘帐,从外走进来,带来一股寒气,萧布衣、徐世绩心中却是暖意融融,叫道:“李将军。”进来那人正是李靖,李靖身后又跟着尉迟恭,四人聚首,都是精神一振,知道联手大战李唐的时候终于到了。

李靖笑望徐世绩道:“世绩这次大破辽东人,让他们看到我华夏儿郎不可轻辱,端是响当当的男儿所为!”

“得李将军一言赞许,那是比大破辽东还痛快。”徐世绩精神一振道:“不过我只是赶上了个好时机,抓到了他们的弱点,其实胜绩不足一道。”

萧布衣道:“避实就虚,说来简单,但用得上的能有几个?杨广当年不懂这个道理,数十万大军赔进去都不醒悟,徐将军只有几万兵马,轻易击破辽东城,可说是凭这一战,名扬青史!”

“我若是杨广的手下,恐怕连出兵的机会都没有。”徐世绩嘿然一笑,“辽东大乱,我估计渊盖苏文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再来干扰我们。颉利下落不明,草原亦是无暇管中原的事情,眼下……决战在河东,再无分心之事!李将军想必早是胸有成竹。”

李靖道:“河东一战,事关关中的存亡。李渊也是极为重视,可说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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