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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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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落入李渊之手!”

“可除了巴蜀之地,还有河北一角。”魏征皱眉道:“西梁王,若是击败李密,我等就处于四战之地,关中、河北、江都、巴蜀四角都是大患,我等虽坐拥中腹,但若此四地攻我,难免疲于奔命。”

萧布衣微笑道:“这些人若真的如此齐心,这天下也不会如此之乱。我等当求联弱除强,让他们无暇出兵最好。前几日我早早的传令下去,封杜伏威为江都总管……”

“杜伏威野心勃勃,不见得能接受西梁王的册封。”魏征疑惑道。他内政虽精,但是若说领兵权谋,却是不及萧布衣,一时间不能明白萧布衣的含义。

“杜伏威本来就欠我一条命,眼下见我修好,多半不会拒绝。”萧布衣眼中闪过狡黠的笑,“就算他不肯接受我的封赏,但是我会让人大肆宣扬,宇文化及等人必有忌惮,可让他们稍缓回转。”

“西梁王果然妙策。”魏征钦佩道。

萧布衣又沉吟道:“内乱隐患王世充既除,有李将军和魏先生帮我镇守东都,我才可安心入蜀,可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掉李密就好,对了……翟让现在如何?”

“他让李将军护送到了东都后,一直闭门不出,只怕招惹是非。”魏征回道。

“眼下到了用他的时候了。”萧布衣抬头望向天空,见到天黑如墨,盘算时间,暗想王辩等人三更入城,折腾了这久,却也快到清晨,“找人请他前来。”

魏征点头,心道现在萧布衣最大,不过这时候请翟让,只怕要把他吓死。

虽是一夜无眠,二人看起来却都是没有什么困意,魏征得到空隙,将东都内政之事和萧布衣说明,十条建议中却有两三条是马周提出,萧布衣微笑道:“这马周的确是个人才。”

魏征点头道:“西梁王选拔人才不拘一格,东都振兴可待。”

二人谈的尽兴,魏征稳重,提出的建议多是中肯稳妥之法,萧布衣却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不时能给魏征启发,不由都是兴趣盎然。二人正谈的欢畅之时,孙晋已经悄然回转,低声道:“启禀西梁王,无忧公主昏迷不醒。我询问了宫女小月,听说无忧公主这些日子一直不适,病怏怏的样子。昏迷是昨日清晨的事情,可是董奇峰却不让人寻找御医,实在有些古怪。”

萧布衣虽然有所预料,还是心中微颤,魏征却是咬牙道:“实在可恶。”萧布衣想了片刻,“这事可惊动他人 ?”

孙晋摇头,萧布衣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好,去把这事告诉孙郎将吧。记住,此事不要话于他人知。”

孙晋点头退下,翟让却已经惶恐的前来,见到萧布衣慌忙跪倒道:“瓦岗罪人翟让参见西梁王!”

萧布衣伸手扶起翟让,轻叹道:“翟寨主,你我又见面了。”

翟让一时间面红耳赤,连声道:“罪人翟让该死,本来一直想求见西梁王,却是不得便利,今日得见,诚惶诚恐。”

原来瓦岗内讧后,翟让、王儒信二人惶惶的赶回瓦岗寨。本来以为萧布衣会被符平居所杀,不敢有所举动,后来却听到萧布衣活的比谁都精神,这才坚定了决心,准备投靠。他们还是依照原先的计划,先去黎阳投奔了李靖。李靖果然不计前嫌,将二人好好的款待,派亲卫护送他们到了东都。

翟让知道自己这身份,到了东都若是没有萧布衣罩着,多半会被老百姓打死,这才一直闭门不出。萧布衣一来是忙,二来也是心理战术,对二人一直没有理会。这二人到了东都,慢慢有了点悔意,觉得不受重用,翟让却没有想到如此寒冬,突然得萧布衣召见,不知道是福是祸,难免心中惴惴。

萧布衣却是拉着翟让的手坐下,翟让见到他举止亲热,心下稍安,自告奋勇道:“西梁王数次救我性命,翟让一直无以为报,若有吩咐,翟某必定竭尽全力去做。”

“其实我今日找翟公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情。”萧布衣微笑道:“翟公弃暗投明,可喜可贺。若天下盗匪都如翟公般明白事理,哪有什么乱世?我一直繁忙,无暇顾及翟公,还请翟公恕罪。我有意封翟公为东郡公,俸禄从四品,不知道翟公可否满意。”

翟让听了,又是高兴又是惶恐,“有西梁王一语,在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什么俸禄官阶其实已经不在翟让考虑之内,他现在只求保全性命。听萧布衣有封赏,这就代表萧布衣对他的态度,不由心中大喜。

萧布衣笑道:“其实我还真有用得着翟公的地方。”

“西梁王请讲。”

“据我所知,眼下李密大兵并列洛水,洛口仓却由单雄信、王君廓镇守。王君廓也就算了,可单雄信却和翟公交情颇好。”萧布衣欲言又止。

“西梁王是想让我说服单雄信,举仓投靠朝廷吗?”翟让惴惴道:“这多半难办,因为雄信此人颇为忠义,他虽和我关系不差,但是他亦得李密的信任,应该不会投诚。”

“这点我也有所考虑。”萧布衣含笑道:“我只需要翟公修书一封,请单雄信出来一叙,至于其余的事情,我来做就好。”

“西梁王……想要……”翟让打了个寒噤,已不能语。

萧布衣微笑道:“翟公莫非不愿吗?”

翟让连忙摇头,“非是不愿,只是雄信数次救我性命,只请西梁王到时手下留情。”

萧布衣点头道:“单雄信此人忠义难得,翟公放心,我绝不会害他的性命!”

翟让终于良心稍安,萧布衣却是做事利索,早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翟让虽是盗匪,一手字却是写的龙飞凤舞,萧布衣赞道:“不想翟公还是文武双全。”

翟让不由苦笑,暗想对不起单雄信,只是这刻早顾不得许多。等到书写完信件后,翟让请萧布衣过目。萧布衣却让魏征念了遍,翟让信中只是说一别多日,甚为想念,如今有件为难的事情还请单雄信帮忙,所以邀请单雄信来牛口峪一见。

牛口峪在洛口仓以北,北邙山和鹊山正中,地势宛若牛口张合,是以得名。翟让不等萧布衣吩咐就选在这个地方,显然也是很有眼光。

萧布衣听魏征念了遍,感觉不差,微笑道:“其实还有事情有劳翟公。”

翟让苦笑,暗想这个东郡公并不好当,萧布衣倒是抓个蛤蟆要捏出尿来。可这时候推搪只怕萧布衣不满,只能光棍道:“西梁王但有吩咐,在下绝无不从。”

萧布衣沉声道:“那好,今日起,还请翟公跟随在我身边,想河南盗匪日多,起义却非本愿,本王一直忧心忡忡,只想还盗于农,给天下苍生个太平。可想诸盗肆虐不肯悔改,很大的原因却是顾忌重重,所以还请翟公若是可以……”

翟让闻弦琴知雅意道:“所以西梁王想带我在身边,打消那些人的顾虑,以便让那些人早日归附?”魏征听了,暗自叫好,心道萧布衣这招棋实在厉害。

萧布衣鼓掌道:“翟公聪明如斯,本王正是此意!”他长身而起,向翟让深施一礼道:“想盗匪百姓均有妻儿老小,征战不休,不知道何日才是尽头,还请翟公助我一臂之力,早还河南安宁!”

翟让虽不知道萧布衣几分真情,可暗想萧布衣若施此政,显然要重用自己,对自己更是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以后只要本分做事,说不定能得个善终。见到萧布衣施礼,慌忙站起来还礼道:“既然西梁王看上我这把老骨头,微臣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等送走翟让,已经天光大亮,萧布衣一夜辛劳,却还是精神抖擞。

吩咐魏征马上去做一件事情,安抚民心。内容当然就是宣布元文都、王世充内外勾结,罪不可赦,只是西梁王宽宏大量,只诛首恶,把元文都下到刑部处理,却是让沿途郡县通缉王世充,若能捉拿,官升三级。

当然捉拿的希望并不算大,但最少表明东都的一个态度。萧布衣处理完一切,这才长舒一口气,多少觉得有些轻松。

东都内斗实在让他压抑这久,这次取胜的意义不次于攻陷瓦岗。他到了东都后,只有今日开始后,才算真正的将东都掌控在手!

这期间的过程艰辛无比,好在他终于挺了下来,微闭双眸,稍微养下精神,知道还将要迎接一场苦战,他和李密终于要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一人轻轻的走过来,人未到,香气先闻,萧布衣睁眼望过去,见到是巧兮,不由微笑示意。

袁巧兮端着托盘过来,上放香茶,见到萧布衣睁开眼来,轻‘啊’了一声,“萧大哥……你醒了?”

“你没有休息吗?”萧布衣轻轻拉住她的柔荑,接过了托盘。袁巧兮贴着他的身子坐在他身边,轻声道:“你不也没睡?我别的事情做不了,只想着能和萧大哥同甘共苦也是好的。”

她说的真诚,萧布衣颇为感动,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傻孩子。”

袁巧兮却是甜甜一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是轻轻依偎在萧布衣的怀中,感受着难得的温馨。

良久,袁巧兮听到厅外有脚步声,霍然站起,才发现父亲站在厅外,不由有些脸红,挣扎想要站起,萧布衣却是头一回搂住她的纤腰不放。

袁巧兮只是挣扎下,不再站起,垂下头来,满脸通红。

虽然知道迟早会嫁给萧布衣,可在旁人面前还是不习惯,尽管这旁人是她的父亲。

袁岚缓步走进来,脸色肃然,并没有去望女儿,屈膝跪倒道:“西梁王,在下用人不察,生出祸患,还请西梁王重责。”

袁巧兮这才一惊,蓦然想起蝙蝠五人原本是父亲找到的人才,引荐给萧布衣,如今有人背叛,那父亲的确也有错处!

萧布衣却是终于放开袁巧兮,站起走过来,扶起袁岚道:“袁先生,很多事情难以预料,我知你已尽心尽力,但是人心难测,也非你能控制。本王对你,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巧兮,对不对?”

袁巧兮羞涩站起,“爹……萧大哥说没事,一定没事了。”

萧布衣却是伸手握住袁巧兮的手,微笑道:“袁先生,瓦岗溃败在即,我当初说过,瓦岗溃败之日,就是我迎娶令千金之时,还请袁先生早日准备,若是我到时娶不到令千金,那可真要重责袁先生了。”

他说完大笑起来,袁岚舒了口气,沉声道:“多谢西梁王宽宏大量,我定当精心准备,不让西梁王失望。”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请袁先生帮手。”萧布衣突然想起了什么。

“西梁王但请吩咐。”

“蝙蝠五兄弟……现在只有四人了,过几日我想带他们出外行事,还请袁先生替我提及一声。”

袁岚目露钦佩之意,抱拳施礼道:“遵令。”

萧布衣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件事,就已经安抚了袁岚,第一件当然是如约迎娶袁巧兮,让袁岚放心,第二件事情却是表示还会重用蝙蝠几人,只请袁岚去开解四人,袁岚深谋远虑,如何听不出言下之意。

魏征这时又从厅外赶来,见到三人在一起,微愕片刻,袁岚已经看出他有要事,知趣的带巧兮离开。萧布衣有些诧异魏征为何再次返回,魏征低声道:“西梁王,百花谷的张大人派亲信传来紧急公文。”

萧布衣心中微凛,不知道张镇周出了什么意外。见到书信红漆火印,郑重非常,拆开观阅,只是看了几眼,脸上难抑喜意道:“天助我也。”

魏征一直见到萧布衣的沉稳冷静,少见他如此欣喜的时候,不由诧异。萧布衣却是把公文递给了魏征,魏征只是看了眼,亦是露出喜意,“想西梁王广施仁义,这才能得如此结果!本以为会是一场鏖战,可眼下看来,瓦岗倒颓在即。只要我等能够推波助澜,想破李密大军不足为奇。”

萧布衣点头,却是燃了书信,沉声道:“魏征……火速帮我去做一件事情……你去通知裴将军,让他如此这般……”

吩咐下去后,魏征再次离去,萧布衣却是头一次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时而皱眉,时而喜悦。等到日头升起之时,萧布衣这才长吸了一口气,准备走出。阿锈和周慕儒却是窜了进来,急声道:“萧老大,胖槐走了。”

萧布衣皱眉,“他去了哪里?”

“没有说。”阿锈摇头,却递过来一封书信,上面简简单单的写个几个字,‘我走了,莫要管我!’

周慕儒关切道:“要不要我们去找他?”

阿锈却是冷声道:“还找个屁,让他去死好了!这个死胖子,有没有点脑子?现在我们本来就是事情多的数不过来,他不帮我们也就算了,还不停的给我们找麻烦,过去的事情萧老大并不追究,他不知道反悔,一错再错,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周慕儒少见阿锈如此恼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萧布衣轻叹声,“天要下雪,娘要嫁人,随他去吧。阿锈说的不错,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可以照看胖槐一时,却是照看不了他一世。”

两兄弟岔开话题道:“老大,要做什么事情?”

萧布衣精神一振,沉声道:“出征!这次却是真正的出征!现在……已经到了铲除瓦岗的最后时刻!”

※※※

日头正悬,北风怒号。洛水河两岸,积雪早非白色,被鲜血染成暗黑之色,只见到东一簇西一簇的断刃残旗,点缀着惨烈的战场。

大旗猎猎,洛水两岸均是严阵以待,李密心中却升起了惶惶之意。

他是个自信的人,少有如此不安的时候,可征战的过程,萧布衣竟然一直没有出现,这已经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次萧布衣又和他耍了个花枪,萧布衣目的何在,他并不清楚,这让他又有了受挫之感。

从昨日到今日晌午时分,隋军的步兵骑兵遥相呼应,已经和瓦岗军交锋数次。隋军没有占到上风,但是瓦岗军亦是没有得到好处。

双方兵力纠缠,不分胜负。

李密本来并不着急,他来这里的目的并非求胜,眼下对他而言,最为关键的就是缠住萧布衣的大军,不让他回转东都即可。只要纠缠几日,到时候王世充取得东都,瓦岗军自然不战而胜。可总是见不到萧布衣的影子,让他直觉中认为,萧布衣这次又耍了个花枪!

第三八七节 横行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萧布衣,可在李密的眼中,只有一种萧布衣,那就是狡猾的萧布衣,这人从不肯堂堂正正和他一战。

萧布衣的用兵师承李靖,也将李靖诡计多端发挥的淋漓尽致。李靖从来不喜欢硬拼,萧布衣现在也是一样。

寒风凛冽,战马轻嘶中,李密如同个发狂的狮子,可他空有一腔怒火,却是找不到发泄的对象,这是一场狮子和蚊子之间的斗争!

狮子饶是勇猛,对付蚊子一样的无能无力,蚊子却是不停的伺机来咬一口,不停的激怒着狮子,蚊子或许咬不死狮子,但是它能把狮子活活的气死!

李密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快被气死,一天的功夫,东都那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萧布衣马快,一天可以在东都和洛口之间往返几个来回,可大军行进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情,探子想要从那面带来消息也非容易的事情!

李密焦急的等待消息,可却知道消息绝非会那么快的到达!他现在并不知道东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更不知道王世充已经败退,因为王世充的兵力并没有从这里撤退!王世充知道偃师附近有数万的隋军,他才逃脱萧布衣的圈套,又如何敢深入另外的一个圈套?

王世充逃命在先,当然不会为这位临时的盟友通风报信,再加上从东都前往洛口的道路上,隋军大军驻扎,探子亦是不敢轻易冲过,所以对目前的李密而言,他对东都的形势只能靠猜测!

李密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孤立无援,可直觉中,他已经明白形势的确不妙。

天时地利人和他三者都已不占,想要胜出只能用逆天来形容!

自从昨天开始,铁甲骑兵就是不停的前来挑衅骚扰,他们仗着马快,一次次的猫儿耍着老鼠一样的戏耍着瓦岗军。

瓦岗军几次出军,均是无功而返,李密怕瓦岗军孤军深入,加上时间已晚,勒令瓦岗众暂不出兵,以防中了隋军的埋伏。天寒地冻,瓦岗军倒是很赞同这个决定,虽然他们一致认为这次出兵洛水简直是件愚蠢的事情。

洛水列阵对抗隋兵,用李密的说法而言,那就是御隋兵于洛口之外,若是被隋军围困洛口仓,那瓦岗军只能坐以待毙。可如今瓦岗一年多疯抢的地盘又被隋军一点点的蚕食回去,几乎所有的瓦岗精英都是守在洛口,这和坐以待毙其实已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没有人愿意杀出去,为何,他们不知道目的何在,就像他们不知道这次出战的意义何在?

这次就算能击败隋军,东都还是他们不可逾越的大城,他们早就没有信

心攻下东都。

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可怕的事情。

瓦岗众都是茫然,但是他们还在忍,他们还在等,他们这时候只能选择相信李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他们没有了目标,可隋军的目标已经很明确,击溃洛口仓旁屯聚的最后一波盗匪,河南就可以平定!

昨晚夜幕降临的时候,铁甲骑兵的骚扰终于告一段落,但是步兵的进攻却是正式开始。一拨拨隋兵前仆后继的杀向洛水,好像没有疲倦的时候。李密为了谨慎起见,坚守洛水东岸,等到天明的时候,才发现隋军已经借着昨夜进攻的掩护安营下寨,日头升起的时候,隋军营寨已经屹立在洛水的西岸,和瓦岗军正式形成对峙的局面。

从东都的方向,或者说从偃师的方向,还是不停的有隋军加入进行增援,很显然,隋军破釜沉舟,已经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隋军的人数暂时还是不如瓦岗军,但是时不时的有援军加入,不由让瓦岗军胆寒。这种方法和当初北邙山峡谷出兵如出一辙。

这一种策略,也是一种心理战术,通过不停的施加压力摧毁对方的抵抗力。

李密见到对方增援无穷无尽般,又惊又喜,惊的是就算以他的角度来看,都不知道隋军到底准备投入多少兵力,喜的是,隋军大军压境,孤注一掷,那东都亦会空虚,正是王世充乘虚而入的好时候。

他并不知道,他的寄托王世充早就不知去向,第一场战役在昨晚三更的时候已经结束,在诱捕王世充后,东都第一时间对东都城外的兵士发出了总攻的命令,伊始攻击洛口仓的隋军开始并非全力以赴,甚至应该说只是露出冰山一角,因为他们还是牵挂着身后的动静,随时准备回转平乱。等到确定后顾无忧的时候,一路路的隋军才算正式开拔进攻洛口!

李密见到隋军源源不绝的增援,下令对隋军进行攻击,不过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攻击机会,对手又一次利用心理战术扎住阵脚,已经完全可以依据营寨来抵抗,再加上不停的有援兵来助,一次次的又将战线拉回到洛水。

隋军的顽强远远超乎瓦岗军的意料,正式作战从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两军拉锯般的争夺眼下毫无意义的洛水,最少在瓦岗军看来,就是如此。

李密一直没有将他的底牌告诉手下,更是增加了瓦岗军的疑惑。

征战持续了很久,隋军终于缓缓退却,酝酿下一次进攻,而瓦岗也是稍歇片刻,等待下一轮的冲击。

这时候隋军阵营中突然一阵急鼓,前锋骑兵分来两列,正中冲出十数骠骑,居中一人,白马黑盔,威风凛凛。那人手持长枪,铁弓在鞍,赫然就是西梁王萧布衣!

萧布衣越众而出,挥枪一摆,身后隋军倏然而静,鸦雀无声。

数万兵马有如石雕木刻,再无声息,纪律严明,让瓦岗众心寒。

萧布衣在众人护卫下,催马前行,行到离瓦岗众约有两箭之地时已经停下,长声喝道:“魏公可在?”

他沉声一喝,声动洛水,三军皆闻,轰轰隆隆的传过去,瓦岗军均是露出敬畏之色。对于萧布衣,他们有种骨子里的怕,萧布衣从边陲到黄河,再杀到江淮长江,中原群盗可忘记爹妈是谁,却再也不能忘记这个名字!

萧布衣崛起之快,就算是李密看起来都是略逊一筹。此人由布衣到将军,由将军到草莽,再由草莽杀回到东都,执掌东都生杀大权,盗匪虽是对他很恨,但是骨子里面也有些敬佩。

英雄岂不就是让人敬佩的?

李密立在对岸,一时间无言,可却不能不催马上前,他若不上前,就意味着示弱,他若上前,却知道萧布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

萧布衣的每个举动看似随意,可等到事后的时候,李密暗自琢磨,才骇然发现萧布衣的计划严谨,脉络分明,分化蚕食瓦岗的意图从来未有变过!

这是个很可怕,亦是很冷静的对手,李密每次想到这里,都会皱起眉头。

催马行到洛水之上,李密扬声道:“不知道萧将军何事?”

萧布衣脸上露出笑容,突然道:“想魏公世袭蒲山公,当年得杨公称许,牛角挂书一事,传为美谈。其实我对魏公,也是倾慕已久。”

他声音朗朗,众人皆听的清清楚楚,觉得他镇定从容,不像是大战在即,而不过是谈谈往事。三军不明他目的何在,均是错愕。

李密却是目光复杂,一时间虽是兵戈相见,却不由想起前尘往事,唏嘘不已。原来萧布衣说的牛角挂书一事却是李密和尚书令杨素的一段往事。当初李密志向远大,却也不是天生就想造反,相反他世袭蒲山公之位,正应该是利用所学大展宏图之时。当初杨素在时,李密为求杨素赏识,这才在杨素所经之路骑牛而过,牛角上挂了本《汉书,边走边读。杨素惊奇,问谁如此勤奋好学,李密下牛相见,这才得杨素推举,当个侍卫,后来又认识了杨玄感,而且和杨玄感相谈甚欢,后来杨玄感造反,李密才得出谋划策。牛角挂书起,就是李密心机运用之时,可惜杨广始终对李密没什么好感,将他驱逐出朝廷,没想到从此埋下了极大的祸患。李密自诩文武双全,却是无晋升之门,这才愤然而起造反,铸就了一段传奇,亦是在推翻隋朝江山中起了极大的作用。

听到萧布衣提及这段往事,李密回忆伊始之时,再看看今日所为,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做的到底是非本愿。他伊始也并非想要做什么皇帝,可现在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又像所有的一切本来就该如此。

若是从来一次,自己会如何选择?李密嘴角露出苦涩的笑,他真的不知道。

萧布衣一句话吸引了李密的注意,亦是吸引了瓦岗众的注意,可所有的人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萧布衣却是继续说道:“想当年魏公虽是率众而起,却亦是满怀抱负,为天下百姓。当初民不聊生,国内沸腾,揭竿而起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但如今征战日久,百姓疲惫,急需安定,魏公再和朝廷对抗却非明智之举。”

李密终于醒悟过来,嘿然冷笑道:“萧布衣,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布衣肃然道:“本王想说的是,没有哪个天生想要为盗,魏公应顺天行事,还盗于农,这才得免生灵涂炭。今日魏公若是率瓦岗众归降朝廷,本王可担保所有的事情既往不咎,这下苍生免了刀兵之苦,岂非是天大的好事?”

萧布衣说的诚恳,瓦岗众微微心动,李密却是放声大笑起来,声震四野,“萧布衣,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幼稚了吗?想瓦岗早和朝廷势如水火,我等若是束手,当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既然悲天悯人,假仁假义,不想苍生受苦,为何不将东都让给我!我也可以保证以往之事既往不咎,我若称帝,还可以封你个西梁王做做,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密放声狂笑,惊天动地,瓦岗众又是动心,知道魏公说的也是大有道理。想盗匪和隋军早就势如水火,这恩怨绝非说说就能消弭,要是归顺,亦是性命堪忧。

萧布衣却不恼怒,只是摇头叹息道:“李密,幼稚的并非本王,而是你!你以为只凭手上大军就可以和本王抗衡?”

李密淡然道:“我只知道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胜我!”

萧布衣叹息道:“李密,你只顾自身的王图霸业,竟然弃瓦岗数十万性命于不顾。你现在还想和我斗,你怎么和我斗?如今本王坐镇东都,扼守黎阳,有襄阳遥相呼应。你说瓦岗归附于我,性命堪忧,可现在瓦岗五虎之一徐世绩已经官拜镇南大将军,如今已率大军北上,克南阳,取汝南,兵发颍川,如今这消息你手下不知,你还不知吗?”

萧布衣此言一出,瓦岗动容,李密却是脸色阴晴不定。

要知道南阳、汝南、颍川等郡本来均是瓦岗势力范围之内,均是荥阳西南之郡,瓦岗强盛之时,这些都是瓦岗的势力范围,如今萧布衣说均被徐世绩收复,众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觉得萧布衣此刻实在没有必要说谎,不由均是士气低落。

“想你本盘踞河南大半,可如今先失黎阳,后陷诸郡,如今数十万大军只有荥阳一地可守,又拿什么和本王斗?你只凭一己私欲,弃瓦岗众性命于不顾,又是于心何忍?”

“萧布衣,你只以为凭口吐莲花,就能让瓦岗服你?”李密双眉一竖,自悔只因为牛角挂书四个字又和萧布衣多说了几句,他早知道萧布衣必无好话,方才就不该和他多说,这下子动摇了军心,实在已经落入了下风。

萧布衣其实不用逞口舌之争,只需说出实情就足以让瓦岗众动摇。实际上现实情况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不过都如沙漠中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魏公,我知道你现在还要和我一战,多半还是有所依恃,只可惜你依恃之人亦非可靠。”

李密脸色微变,凝声道:“萧布衣,你莫要信口雌黄,想我李密白手起家,取中原之地,又会依靠哪个?”

萧布衣放声长笑起来,“李密,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想你勾结王世充、元文都等人,妄想里应外合,取我东都。你今日和我一战,不过是想牵扯我的兵力而已。可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本王早就察觉你等奸计,如今元文都下狱,王世充败逃,你李密现在不过是孤家寡人而已。你内援已失,外地深陷,已是孤军作战,今日再不悔过,只怕瓦岗数十万之众,死无葬身之地!”

萧布衣话未落地,瓦岗盗悚然,李密也是脸色大变。他一直怀疑萧布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出兵不过是个幌子,可心中却存有侥幸的心理,但听萧布衣眼下言之凿凿,知道绝非虚言恫吓,一颗心陡然间变的冰冷,空空荡荡,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知道自己这仗已败!

李密不是不明白眼下的情形,也是力图扭转颓势,可萧布衣稳扎稳打,一步步的将瓦岗逼到绝境,他因根基不稳,如今早就疲于奔命,心力交瘁!他是个赌徒,知道有赌不为输,知道瓦岗内忧外患,如今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瓦岗还能坚持下去,只因为瓦岗还有个李密!而李密能够坚持下去,因为还抱有一个幻想,那就是王世充能击败萧布衣,他李密再坐收渔翁之利,只要他能够夺下东都,天下还是可图!

可王世充倒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已经不见,他空有数十万大军,却已经再不能有什么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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