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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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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咎由自取,谢魏公宽宏大量,翟让告辞。”
单雄信拉着翟让、翟让扶着王儒信,三人并肩走了出去。程咬金一旁笑道:“魏公大仁大义,只诛首恶,实在让我等心服口服。”
李密点点头,又是咳嗽几声,听起来异常的虚弱和疲惫。秦叔宝等人都是被单雄信请来送行翟让,怎料到竟然碰到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其实众人并不想卷身其中,可却也想看看李密如何定夺。如今瓦岗外患极重,若是李密不顾一切杀了翟让,众人或许明面不说,可毕竟都有兔死狐悲之意。想若无翟让,也没有李密,李密若是连翟让都杀,那众将中,他还有谁能不杀?
见到李密露出倦意,程咬金知趣道:“我等要送送寨主,先不打扰魏公休息了。”
李密摆摆手,闭上了双眸,众人散去,贾润甫早带刀斧手撤下。王伯当等三个亲信当然不会跟随去送,等到喧嚣嘈杂都随之离去的时候,李密双眸睁开,寒光闪动,涩然道:“是谁的主意?”
王伯当抢前一步跪倒道:“先生,是伯当擅自做主,此事和玄藻、建德二人无关,先生若要责罚,伯当一肩承担。”
房玄藻一旁道:“魏公,并非伯当擅自做主,我等私下商议,都觉得此刻放翟让回去,无疑搅乱军心。如今萧布衣对我们数战全胜,极大的打击了瓦岗的士气。当年萧布衣以雷霆之势拔除瓦岗,瓦岗旧部均对此怀有余悸,我们只怕翟让离去会投萧布衣!”
李密闭上了双眸,喃喃道:“他会去投靠萧布衣?”
“这件事谁都无法确定。”房玄藻皱眉道:“就算翟让不投降萧布衣,若再次被萧布衣生擒,我只怕瓦岗众会军心涣散,一发不可收拾。”
“可没想到单雄信竟然赶到,坏了我们的好事,可魏公何必放了他,就算杀了翟让,他们又如何敢说什么?”王伯当恨恨道。
房玄藻轻叹声,“翟让苦苦哀求,在瓦岗根深蒂固,如是当瓦岗众将面前杀了他,只怕会引起旁人的寒心。”
王伯当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叹息。李密沉默良久,“贾润甫怎么回事?”王伯当等人虽是不听他号令,擅自做主,可在李密的心目中,这些人毕竟是为他考虑。何况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拨拨,这三人一直跟随左右,算是忠心耿耿。事情发生时他其实并不知情,可他只是很快的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这人素来如此,过去的事情,任由过去好了,很多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要想办法弥补。
王伯当见到李密没有责怪之意,心下微喜,“要杀翟让,当然得有借口!前几天翟弘说我要杀他,嚷嚷要杀我,我就让贾润甫当细作,骗翟弘说能帮手,翟弘那傻蛋做事不经脑子,结果就真的信了。然后他和贾润甫商量细节,说下毒酒,剩下的事情魏公也看到了。我本来指望这次能借翟弘的事情将翟让的亲信斩尽杀绝……可没想到……唉!”
李密喃喃道:“做事不经脑子……”他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摆手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这两日看看去安抚下翟让留在这里的手下。”
王伯当怔住,“魏公,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翟让?”
“你想怎样?”李密双眉一挑。
“翟让从洛口去瓦岗,多半会经过鹊山,我们可以在那里埋伏一路兵马刺杀他。”王伯当建议道。
李密摆摆手,“放他去吧。”
“先生……”王伯当满是不解,“放虎归山,终有后患,如今我们杀了翟弘,已经和翟让势同水火,再没有妥协的余地。先生心慈手软,只怕会成大祸。”
李密有些疲惫,“伯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先生……”王伯当再谏。
李密神色肃然,“你们暂且退下!”
王伯当无奈,只好和房玄藻等人退下。王、房、蔡三人虽然杀了翟弘和翟摩圣,可翟让不除,难免心生挫折之感。房玄藻心事重重,当先离去,蔡建德亦是默然。王伯当郁闷之极,贾润甫已经凑了上来,“王将军,魏公怎么说?”
王伯当叹息声,“魏公还是过于心慈手软,犹豫不决,并不让我去追杀翟让。”
“那不如我领军去追?”贾润甫建议道。
王伯当摇头道:“魏公似已生气,恐怕另有打算,我擅自做主,只怕坏了魏公的算计。他既说让我放过翟让,想必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横生枝节了。”
贾润甫以拳捶掌道:“可惜我等功亏一篑。”
王伯当微笑道:“疾风知劲草,润甫你忠心耿耿,日后我定当对魏公说及你的功劳。”
贾润甫大喜道:“多谢王将军。”
二人并肩离去,却没有注意到李密从不远处闪出,若有所思的望着二人。
※※※
凝望二人良久,李密这才缓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看起来伤的并没有表现的那么重,方才的咳嗽虚弱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
他虽是魏公,眼下为天下盗匪共推的盟主,可却异常简朴。就算所穿衣着都和寻常兵士无异,抢掠郡县所得的珠宝,他是分文不取,尽数赏赐给手下,只因为他志在天下,知道什么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若和翟让一样的贪财,那就再无进取之心,只能有碍大业。可如此一来,他的部下都愿意为他效力,是以每仗都是全力以赴。李密约束自身,简朴到苛刻的地步,诺大个魏公府竟然连奴仆都没有一个,要不然翟弘也不会信贾润甫带人手来帮他。
他孤独的走在诺大的庭院中,来到一间房前,伸手叩了几下。
‘咚咚……咚’几声响后,房间内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何事?”
那人也不是狂傲,亦不是冷淡,而是声音有如死水一般,对威震天下的李密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
李密嘴角讥诮,也不进屋,只是沉声道:“我其实并不信任你。”
“我也不求你信任。”屋内那人回答道。
那人声调冷漠,可说是大为不敬,李密反倒笑了起来,“你来助我,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能意料多少事情?”那人淡漠道:“萧布衣三战逼的你龟缩在回洛一带,再无法远图,只怕他下一步就要算计你的洛口仓了吧?”
李密也不生气,“我空手起家,设计杀了张须陀,威震天下,即便一无所获,此生何憾?”
他说到张须陀三个字的时候,木屋中静寂若死,再无声息。李密脸上有了古怪之意,似感慨、像尊敬、又如不屑和蔑视!
可他虽说无憾,却也不过是逞口舌之争,想在他之前,盗匪虽是无数,却没有一人能成了气候。他李密妙计威震天下,自他而起,大隋威严这才摧朽拉枯般倒倾,天下盗匪无不唯他马首是瞻,本想取东都,入关中,成就一生的霸业,哪里想到横生旁支,冒出了个萧布衣!
大隋的名将、盗匪他考虑千千万万,却从来没有把萧布衣当成是敌手,更没有想到只是几年的光景,萧布衣针对他弱点出手,将他竟然死死的扼在洛口附近,他若说有憾事,那就是没有趁萧布衣声名鹊起之前杀了他,可这事情又有谁能预料的到?
如今萧布衣身在东都,不但武功已经不逊,身边更是高手云集,每次想起刺自己那一剑的时候,李密也是心有余悸。
房外屋内都是静寂如死,李密思索的时候,房间内也不知道沉吟什么。
终究还是李密打破了沉寂,“可我虽不算信你,却有用你的地方,不知道你可否为我效力。”
“说吧。”房间内的人回道。
李密沉吟道:“翟让想回瓦岗,如今我和翟让撕破了脸……可是今日……只杀了翟弘。”
那人淡漠道:“想必是瓦岗众来了不少,你当着他们的面不好下手,却想假仁假义的借我的手杀了他?”
“那你呢?”李密缓缓道:“你背叛张须陀,活的暗无天日,和过街老鼠一样,比我好像也强不到哪里去。”
二人话不投机,像是彼此提防,又像是还十分信任,最少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十个也被李密一掌毙了。李密虽亦是冷嘲热讽,可竟然没有对屋中之人动手。
“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李密沉声道:“翟让现在已经在回瓦岗的路上,估计会匆忙回转,只怕我下手,如果你快马加鞭的话,应该可以在鹊山堵住他,那里有道峡谷,可是杀人的好去处。单雄信不会跟着他走,他现在身边只有个断臂的王儒信,你要杀他,并不是困难的事情。杀了翟让,我才能相信你真心帮我。”
李密说完这些,转身离去,屋内那人却是握着一把长枪,凝望着枪尖的寒光。他用力一拗,‘卡’的一声响,长枪枪尖缩了回去,枪杆却已经断成了两节。双手一错,两截枪杆变成了一截短棍。
他的这把长枪打造的极为精巧,变化莫测。只是他眼中却有着浓浓的悲哀,负枪在背,推门出去。门口早有骏马准备,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骏马已经‘得得’的奔出洛口,前往的方向正是鹊山。
李密从窗口见到,喃喃自语道:“好一个张须陀,虽死了这久,影响竟然还是如此深远……”
※※※
翟让逃得性命,匆匆忙忙的带着数百手下离开了洛口。
他四个人前去辞别,只是回转了一个半人。王儒信断了手臂,算不上完整的人,见到翟摩侯、翟弘不见,王儒信只剩下一条胳膊,所有的人都有了不安之意。
可都整装待发,如箭在弦上,见到寨主只是催着走人,所有的人只能把心事闷在肚子里面。翟让早就让人将钱物偷偷的送回瓦岗,行李当然还有一些。众人推了几辆大车,轰轰隆隆的也不快捷,单雄信从洛口送出来,一直送到洛口仓附近,这才拱手道:“寨主,洛口吃紧,我不能擅离,恕不远送了。”
翟让眼泪又流淌了下来,马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单雄信道:“雄信,不如……你送我到瓦岗吧?”
单雄信微皱眉头,“这个……魏公既然说了既往不咎,我想他应该不会……再说洛口……”
翟让苦笑道:“雄信,你还记得瓦岗红柳吗?”
单雄信轻叹一声,“雄信此生不能忘记。”
翟让流泪道:“想当年瓦岗聚义,我得你们相助,这才有了当日的声势。瓦岗五虎威名赫赫,哪个都和我情同手足。可张童儿早死,陈智略下落不明,邴元真……唉,不提也罢。瓦岗五虎中我最看好的就是雄信你和世绩了。但世绩又去了襄阳,如今红柳早就合围之拢,可柳下却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人,而且还不知道……我能否活着回去去见红柳!”
说到这里,翟让的泪水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单雄信长叹一声,“寨主,我送你回转,不过魏公待我亦是不薄,我回到瓦岗后,还是要回来帮手,不忍离弃。”
翟让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雄信,只要你送我到瓦岗,这等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单雄信苦笑摇头,却早就招呼过兵士,吩咐他回去通知魏公。单雄信看似鲁莽,却是粗中有细,心道自己要不打个招呼,只怕李密真以为他再不回转。翟让对他有知遇之恩,李密对他亦是不差,眼见李密和翟让势同水火,他亦是左右为难。
众人东行赶路,翟让得单雄信帮手,心中稍定,一路上皱着眉头,只想到了瓦岗后熟悉地势,马上就要前往黎阳投奔李靖,再不耽搁。
翟让心焦,催马极快,可大车却是行不太快,快到鹊山的时候,只听到身后突然马蹄声急骤。翟让吓了一跳,慌忙勒马,单雄信马上持槊回望,见到远方一骑有如狂风骤雨般的驰来,不由暗自心惊。
翟让早早的闪到单雄信的身后,勒马停到道路一旁,脸色苍白。
本来他们就是盗匪,不打劫别人就是好事,可现在翟让战战兢兢,早失去当年的勇气。
那马转瞬到了众人身边,却不停下,只是疾驰而过,马上那人伏在马背上,头戴个毡帽,压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面容。
等到那人过去之后,众人都是舒了口气,翟让见到那人不是为自己而来,心中稍安。众人继续启程,前方就是鹊山峡谷口,过峡谷口经荥阳、荥泽后,渡过运河就是瓦岗寨的地界。王儒信见到翟让紧张,低声安慰道:“寨主,想他们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多半已经在洛口就能得手,我们如此赶路,他们只怕追赶不及。再说……这里也是瓦岗的地带,王伯当就算有贼心,恐怕也不会动手。”
翟让心中稍慰,“儒信说的也是道理。”
单雄信却是微皱眉头道:“我怎么感觉那人好像是个熟人 ?”
“是谁?”翟让紧张问道。
单雄信摇头道:“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哪个!”
众人说话的功夫,已近山谷,车声隆隆中走到谷中,对面突然也是冒出一辆牛车,上面满是干柴,一樵夫带个毡帽,别着把斧头赶着老牛走过来,阵阵吆喝,催老牛前行。樵夫胡子花白,看起来年纪不轻。
数百盗匪一肚子闷气,此刻终于大声呼喝起来,“滚开!”
樵夫蓦地见到对面来了那多盗匪,早就吓的面色苍白,跌倒在地。翟让死里逃生,不想多生事端,慌忙喝止住手下。樵夫见状,慌忙赶着牛车闪到一旁。
山谷路不算宽,单雄信催马前行,翟让紧紧的跟在后面,王儒信又在其后,数百盗匪赶着大车又是跟在后面。单雄信目望远方,催马路过牛车的时候,突然间冷哼一声,长槊摆动,已经向樵夫刺去!
※※※
单雄信此举出乎不易,就算翟让都是大吃一惊。
众人都知道单雄信虽是盗匪,却并非杀人如麻,此刻无端向一个樵夫出手,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樵夫本来哆哆嗦嗦,见到单雄信一槊刺来,大叫一声,想要躲避,可腿都有些发软,却是如何躲得开?樵夫软软向地上倒去,本来绝对躲不开单雄信的长槊,没想到单雄信冷哼一声,已经止住了长槊。
这一下由势若奔雷转为静若处子,实在是有非常的臂力,众匪要非心事重重,早就喝彩。翟让慌忙道:“雄信,你杀他作甚?”
单雄信皱眉道:“如今荒郊野外,义军横行,怎么会有樵子出没?”
樵夫吓的站立不稳,翟让解释道:“这人说不定就在附近的山上居住呢。”
单雄信见到樵夫不像作伪,方才一槊几乎戳穿了他,这人慌乱举止和寻常樵夫无异,想必是自己多心了。想到这里,单雄信收回长槊,催马前行,只是还是忍不住的向樵夫望了眼,见到他呆如木鸡般,缓缓摇头。
只是马儿才走了几步,陡然间‘咯咯’两声响,单雄信早有警觉,心中凛然,扭头望过去,只见到车辕已断,诺大个柴车竟然飞了起来,向他兜头砸到!
大车连柴带车,足足有千斤之重,陡然间飞起,实在怪异非常。车子未到,柴禾已经噼噼啪啪的兜面打来,虎虎生威。
单雄信大喝一声,不及催马,已经从马上斜飞而出,柴禾连带大车重重的砸在他的马背上,马儿悲嘶一声,四足跪地,已被活生生的砸死!
牛车下,却有一人霍然闪出,双手背后一抄,已取短棍在手,双臂暴涨,一抻一扣,组成一杆长枪,脚尖一点,如雷轰,如电闪的冲向了翟让。
单雄信人才落地,霍然见到,失声道:“罗士信?!”
※※※
单雄信声音中满是不信和差异,霍然醒悟,这才想起方才疾驰而过的那人是谁。他望见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却只是想着是瓦岗的哪个,却怎么也没有联系到张须陀帐下的罗士信身上。
张须陀对瓦岗多次围剿驱逐,单雄信对罗士信也早就认识,方才背影只是觉得熟悉,如今见到他的正脸,虽然察觉他脸色枯槁,颇为消瘦,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生死大敌!
罗士信怎么会埋伏在这里,他为什么要来杀寨主?单雄信想不明白,可人已离翟让距离颇远,抢救不及。
和李密对话的屋中之人当然就是罗士信!
罗士信催马急行,很快追到翟让,可马上发现李密给的消息有误,因为单雄信也在!他知道单雄信武功不弱,再加上数百盗匪,自己不见得一击得手,这才没有动手,径直前行到了山谷。见到有樵夫赶牛车前来,这才伺机躲在牛车之下。
罗士信武功高明,樵夫浑然不觉,单雄信试探之下,疑心尽去,却哪里想到樵夫没有问题,牛车底下却藏着致命杀机!
罗士信震断车辕,奋起神力,将牛车砸向单雄信,知道不见得伤得了单雄信,只想阻挡他片刻,却是全力以赴的去杀翟让。
枪尖寒光闪烁,翟让大惊失色,已经掉下马来。王儒信见势不好,慌忙催马前来,翟让生死关头,动作快疾,已经闪到王儒信的马侧,想借马儿阻挡片刻。
罗士信人到枪到,一枪刺穿马腹,长枪脱手,贯穿马腹,已经刺到翟让的面前!
翟让没想到罗士信出招如此凶悍,目瞪口呆,眼看就要被长枪穿透胸膛,‘当’的一声大响,一箭凌厉射来,正中长枪。长枪斜飞出去,刺穿翟让的大腿,将他钉在地上。单雄信却是忍不住向长箭射来的方向望过去,见到一人临风而立,手持长弓,威风凛凛,失声道:“萧布衣?!”
第三六零节 龙腾虎跃
山谷来风,森然阴冷,萧布衣却是站在向阳之处,阳光照在身上,泛起淡淡的光辉。
萧布衣伸手持弓,宛若掌管生杀大权。单雄信远远见到,恍然若梦,觉得又回到当年黑风岭之时。
那时候的萧布衣亦是如此,一夫当关,万夫仰视,只是那时的萧布衣是要杀尽瓦岗,今日却是想要救助翟让。
萧布衣只凭长箭就将罗士信必杀一枪射偏,虽然还是不免伤了翟让,可亦让罗士信心头狂震,暗想萧布衣比起当初地下宫殿所见之时,又是高明了很多。
这一箭凌厉霸道之处,就算比起当年的张将军都是不遑多让,萧布衣此人武功精进如斯,实在耸人听闻。
罗士信其实和萧布衣不过是一面之缘,当年在地下宫殿做戏,他听从师尊的吩咐向萧布衣展示天书,随后和张须陀设计拦杀萧布衣。萧布衣却是和吃白饭的女子布局对抗张须陀,四人一来一回,都是没有占到便宜,可当初萧布衣以暗器伤了罗士信,在罗士信的心目中,萧布衣拼伤自己是借暗器之功,本身的武功也是不过尔尔。
可长箭远比铁枪要轻,罗士信使用的这杆长枪通体用精钢打造,打造巧妙,可长可短,马上步下运用极为便捷,他武功本高,再加上这杆铁枪在手,如虎添翼。他刺出长枪虽隔马腹,可威力不减,劲道正遒,萧布衣远处只凭长箭射偏长枪,无论劲道、准度、速度都是让人思之心惊,觉得匪夷所思。
斜睨之间,见到萧布衣有如天神,长箭怒射隐有张须陀的神采,罗士信心中大恸,宛若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却还不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
身子一滚,已经从马腹下钻去,罗士信振臂抽枪,本待再刺,斜睨到萧布衣伸手抽箭,虽是一刹,却是凛然在胸。只是一滚,已经倒退了数步之遥,‘嗤’的一声响,羽箭已经没入地上,正是罗士信方才去势所在。他若是上前去杀翟让,只怕已被萧布衣的长箭钉在了地上!
罗士信止步,手提滴血长枪,已经扭头向萧布衣望去,见到他还是一张空弓,但已让他心悸神摇。
萧布衣也是暗自诧异罗士信警觉之高,长弓去势虽急劲,可是面对高手,都要从去势速度来判断,进而一击得手。罗士信不进反退,这一招还是出乎萧布衣的意料。
翟弘一条腿被罗士信当作萝卜般,长枪戳入拔出,疼痛入骨,可毕竟性命攸关,见到萧布衣赶来,陡然明白这才是唯一的保护。忍住剧痛向萧布衣的方向爬过去,只想近一分,就能安全一分。
罗士信不再去看翟让,目光凝在萧布衣的身上,一时间犹豫不决。
萧布衣的武功早就今非昔比,只凭一张空弓就已经让他如临大敌,不敢小窥!
※※※
想着萧布衣的变化之快,罗士信嘴角又抽搐下,心中蓦然想起师尊所说,‘大隋颠覆在即,另有明主,我等当竭力抢占先机,光复大道。太平一道兴旺之事只在我等身上,张须陀大隋之柱,当要除去!’
罗士信自幼父母双亡,被师尊收养习武学文,可说是文武双全,对师尊向来尊敬慕仰,可从张须陀数年,被他仁义宽厚感动,更兼张须陀为人顶天立地,罗士信早把他当作了亲生父亲般,一方是养育多年的师尊,一方是如同父亲的将军,必然要做个抉择,罗士信痛苦不言而喻。他只是选择了离开,可等张须陀死后才知道,逃避永非解决问题的根本之法。
背叛是选择,也是对抗,更是对师尊、太平道所为的一种质疑。
罗士信虽是年纪不大,但对太平道的了解远比常人要多,但是了解的越多,心中越是迷惘,太平道自诩预知天机,拥有天地人三书,可自从张角以来,大道日衰,到如今,只能说日渐没落。若是真的知晓天机,为何不能抢占先机?这不但是让罗士信迷惑,就算太平道众估计也是疑虑重重!
罗士信的背叛看似在张须陀和师尊之间的选择,可在他之前,早就有太平道徒背叛,只是不为旁人所知罢了。罗士信背叛太平道后,径直去找杜伏威,本来希望借杜伏威的声势对抗萧布衣。他和萧布衣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可当初在地下宫殿之时,被天书预言所迷惑,感觉萧布衣是为太平道扶植之人,他既然背叛太平道,想摆脱命运束缚,自然不会和萧布衣一起。
可杜伏威虽是勇猛,起义尚早,可偏安一隅,并无进取之心,又因为罗士信威名远播,见他连连告捷,不知道重用,却对他起了猜忌之心,让罗士信无奈离去,中原霸主李密被萧布衣所克,罗士信知道这个消息后,却是毅然投奔。
他不是为李密,只是想借李密之手对抗所谓的命运和天机,李密得他投靠,又喜又惊,可却不算信任,这才一直并没有使用,今日李密却想借刺杀翟让一事试探罗士信。罗士信为取李密信任,这才决定刺杀翟让。
李密虽是设计伏杀了张须陀,可罗士信却是认为真正杀死张须陀的凶手,一是太平道,一是自己!张须陀心灰意懒,自尽以报杨广的恩情,自尽以逃避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尽来弥补心中的遗憾和对齐郡子弟的愧疚,这样看来,李密充其量不过是张须陀之死的诱因,既然如此,他对于李密,复仇的心思反倒弱了很多。
罗士信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常人眼中难以理解,可胸中悲愤之意难平,哪里管得了许多。他本来就是任性之人,一直却被师尊和张须陀约束,这时候去了约束,只想打个天翻地覆,可要反哪个,却茫然不知,萧布衣在他心中,已是太平道的将门之首,是故就为他心中大敌。
李密远比杜伏威要深谋远虑,虽是疑惑,只怕罗士信是过来卧底,伺机刺杀自己。可他自视极高,却还收留下罗士信,一来他还是希望罗士信投奔,二来亦觉得自己身边将才不多,舍弃罗士信实在可惜。
这二人交往,顾忌中夹杂着利用,敌意中却有着共同的无奈,端是关系复杂非常。
罗士信前思后想的功夫,翟让却已经爬出甚远,鲜血一路蔓延过去,煞是凄凉。众匪见罗士信如此威势,哪里敢上前,单雄信却是终于赶到,挡在翟让的身后。
萧布衣手挽长弓,见单雄信赶到,蓦地弃了长弓,从山腰走下。他看似走的缓慢,一步迈出却是奇远,只是数步的功夫,已离罗士信不远。
众盗匪都是久在瓦岗,听到单雄信说起萧布衣三个字的时候,已然大惊,见到他从山腰奔来,足不惊尘,飘然若仙,‘轰’的一声,都已四散逃命。
萧布衣虽非为他们而来,可在他们心中的压力却是非同凡响!
单雄信扶起翟让,早早的闪到一旁,心中大惑不解,暗想萧布衣本来非友是敌,这次却是反助自己,让人意料不到,可张须陀早死,齐郡子弟溃散,罗士信此刻要杀寨主,更是莫名其妙……
他是糊涂非常,萧布衣却是心若明镜,只是从山腰处奔下,气势酣畅淋漓,空中枫叶被他去势激荡,陡然变线,宛若在他身后拖了一条红线,有如龙踪,势不可当!
旁人若是见到这种声势,早就望风而逃,罗士信手握长枪,却是被萧布衣的气势逼出了剽悍之气,长啸一声,拖枪而行!
枪尖激荡在山石之上,一溜儿火光,萧布衣足不点尘,罗士信却是步若惊雷。他从谷中向山腰迎去,只见到尘烟四起,中间夹杂火光点点,平地兴起黄尘滚滚,亦是气势逼人。
红叶黄尘陡然而起,激荡相迎,萧布衣足尖点地,已经跃到半空。他习练易筋经已久,早就身轻如燕,如今又借地势,只是一跃,宛若龙击天地!
罗士信低声嘶吼,亦是高高跃起,如虎啸八方……
众匪忘记了逃命,只是呆呆的望着这千载难逢一战,心中只是存有疑问,暗想这种比拼,可是人力所为?
萧布衣半空拔刀,虽是青天白日,却如亮出一道闪电。阳光一耀,明亮了半边的天空。罗士信却是手臂急探,长枪空中劲刺萧布衣!
二人直如搏命般,一招看起来就要分出生死!
就算单雄信都是惊凛非常,暗想这二人武功尚在其次,可这种剽悍全不畏死之气他是从未见过!
※※※
长枪虽长,却被短刀当先砍到,罗士信长枪不等到了萧布衣的胸膛,萧布衣的砍刀已经临近罗士信的面门。
刀未到,寒风割面,罗士信已经知道不妙,他低估了萧布衣,萧布衣的武功和当初在地下宫殿之时已是天壤之别!
高手之间比拼,是比拼力量、速度,招式变化反倒其次。因为你再巧妙的招式,生死关头只是浪费时机。张须陀一张长弓,已将力量速度完美结合,任凭吃白饭的女子招式再巧,也是铩羽而归,萧布衣一刀劈出,罗士信已然明白,萧布衣的速度和力量都比自己胜过很多!
高手过招,一线之差就是生死之险,胜过很多,那几乎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
可罗士信身经百战,判断了形势后,立即作出抉择,他身子急缩后仰,手中长枪却是去势不减,只是右手一紧,‘崩’的声响,长枪暴涨,竟然又比他方才使用长出三尺。枪头却是离枪体而去,劲射萧布衣的胸口。
他的夺命枪打造的极为巧妙,只凭长枪本身的变化,瞬间扭转劣势!长枪长了三尺的距离,他已经扳回了和萧布衣的差距。
只是萧布衣的功夫变化还是出乎他的想像,萧布衣一刀斩风断水,已从他眼前划过。罗士信只觉得脸上一凉,胸口发冷,知道还是中了一刀!
他虽是急缩后仰,避免一刀两半的危机,可萧布衣刀锋过处,还是从他额头划到了胸口!伤势或是不重,可半空亦是鲜血喷洒!
萧布衣人在空中,本来如龙腾之猛,可是只吸了口气,身子翩翩,如同凤舞九天,枪头爆射而出,擦萧布衣身侧而过,只将他的衣襟打个破洞!
萧布衣长刀挥出伤了罗士信,左手一探,却已经抓住了枪杆,刀光再闪,刹那间劈出七刀,已经将罗士信的枪杆削成八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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