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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墨武)-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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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卿却轻声说道,“如悔……”

她想要说什么,终于止住,抬头望了萧布衣一眼,轻声道:“不知道萧将军要带我们去哪里,这条路是前往潼关,萧将军的所在是襄阳,我们眼下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吗?”

杜如晦饶是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只是道:“萧将军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二人声音虽轻,萧布衣却听的清楚,马上并不回头,微笑道:“我有要事前往北方,不能送你们二人去襄阳……”

杜如晦惶恐道:“怎敢烦劳萧将军,因为我们的事情,已经耽误了萧将军的路程,这已让我惶恐。其实若萧将军有事,我和可卿径直前往襄阳就好。”

萧布衣回头笑笑,“可我还是不放心,不是不放心你们不去襄阳,而是怕这路途中又起了意外,如今世道日乱,盗匪横行,孤身一人上路很是危险。带你们去潼关,那有我认识的人,可带你们去襄阳。这样的话,路虽远了些,可毕竟安全很多。”

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到了潼关城外,萧布衣随手摘下斗笠戴到头上,压住了半边脸,策马进了潼关,倒还是大摇大摆。

他现在早非将军,不过据他所知,通缉公文并没有到了潼关,可为了小心谨慎,不想多事,还是遮住脸孔。

杜如晦林可卿见到他做贼一样,也是心中惴惴,萧布衣拉个百姓问了下福兴记在哪里。林可卿莫名其妙,压低声音问,“福兴记是刺绣行,中原很有名气,主要是经营江南的刺绣,萧将军问福兴记做什么?”

杜如晦摇头,“方才萧将军说潼关有认识的人,应该是在福兴记吧?可他好像也是头一次来这里。”

萧布衣见到二人猜测,也不说穿,带着二人径直到了福兴记,掌柜的见到三人前来,亲自出来招呼道:“三位客官,我们这里的刺绣……”

萧布衣摆摆手,“我不买刺绣,我找十一口。”

他说的莫名其妙,掌柜的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萧布衣一眼,“客官可有一文铜钱?”

二人对答的蹊跷,杜如晦、林可卿相顾愕然,不解其意。萧布衣伸手入怀,掏出一枚铜钱递给了掌柜。

掌柜不动声色的接过铜钱,仔细的看了半晌,又还给了萧布衣,轻声道:“三位客官请到后堂说话。”

他前头带头,萧布衣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后堂颇为雅致,掌柜让人奉上清茶,让左右退出后堂,这才沉声问,“这位先生,不知道可有什么吩咐?”

“还不知道掌柜贵姓?”萧布衣问道。

掌柜恭敬道:“敝姓陆,陆几道。”

杜如晦大奇,心道萧布衣不识得掌柜,看样这掌柜也不认识萧布衣,怎么这么听萧布衣的话?

萧布衣伸手一指杜如晦二人,微笑道:“陆掌柜,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要去襄阳,想请掌柜你帮忙……”

掌柜问道:“先生,还不知道你是否急迫,若是紧急,我可当下安排车马送他们前去,若是不急的话,可明日随商队前往襄阳,应当稳妥。”

萧布衣点头道:“那就明日跟随商队好了,他们也不算太急。我把他们交给了你,劳烦陆掌柜费心。”

陆几道一直没有坐下,闻言恭敬道:“先生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本分之事。”

萧布衣长身而起,“如此最好,我还有事,不能耽搁,杜兄,就此告辞。你若信得着我,听从陆掌柜的安排就好,到了襄阳,去找魏征,他等你多时了。”

杜如晦满头雾水,搞不懂萧布衣和福兴记到底是何关系。

萧布衣转身想走,突然又是止步,伸手从怀中掏出锭金子,塞到杜如晦的手上,“杜兄和可卿要结连理,我无以为贺,这锭金子权当祝贺,还请杜兄不要嫌弃粗俗。”

杜如晦惭然道:“那个……你……实在太过客气,我是无以为报。”他为人谨慎,见从头到尾,掌柜只是称呼萧布衣为先生,并不问名姓,也就不称呼萧布衣的名姓。

萧布衣微笑道:“杜兄才是过于客气了,好了,我不能再耽搁了,暂且告辞,他日再会,不用送了。”

他说完后,大踏步的走出了后堂,陆掌柜送他出去,也不多话。

杜如晦、林可卿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等了片刻,陆掌柜回转,含笑道:“两位请随我暂时休息一晚,明日启程前往襄阳。”他前头带路,带二人到了颇为幽静的一间庭院,告退出去,不一会的功夫,丫环送来了盥洗之物,也是周到恭敬。

等到一切安静下来,杜如晦、林可卿二人死里逃生,历经磨难,只觉这里和仙境仿佛。林可卿疑惑问,“如悔,这萧将军豪放过人,武功盖世不言而喻,还不知道他去北方有何要事,只希望他一路平安就好。”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杜如晦轻叹道:“萧将军非常之人,行事简直神鬼莫测,非我能想像。他救你我的性命,又厚礼相赠,不图感恩,实在是少见的贤人,我若到了襄阳,当竭尽所能为他效力,也盼萧将军早日安然回转才好,可见他去的匆忙,只怕有极为重要险恶的事情……”

“萧将军孤身一人行事,未免太过凶险。”林可卿忧心问。

杜如晦却笑了起来,“萧将军虽孤身一人,可你看这潼关的福兴记就应该明白,他路上绝非单身,他做事最为妥当,你放心好了。”

“还不知道福兴记和萧将军有何关系?”林可卿轻声问。

杜如晦摇头,“可卿,不是我等应该询问的事情,也就不要妄自猜测。”

林可卿点头,依偎到杜如晦的怀中,轻声道:“如悔,你自负学问,却一直不被重用。我等早闻萧将军之名,你也早想投奔萧将军,只盼在他这种人物手下,你能一展胸中所学。”

杜如晦点头,一时间神采飞扬,虽说不要妄自猜测,可心中却也在想,萧布衣到底去北方做什么,他和福兴记又有什么关系?

萧布衣此刻已经出了潼关,径直赶赴黄河,杜如晦猜的不错,他明面上虽匹马单枪赶赴草原,可绝非单独行动。

这时候袁家连同同盟的士族豪门的势力若隐若现,萧布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便利。

只是说福兴记,中原各地均有分号,方便不言而喻,可却少有人知道,只凭袁岚给的一枚特殊铜钱,就可调动中原的福兴记。

当然除了铜钱,还需要暗语,两者都对,就可以吩咐福兴记的掌柜做事。

萧布衣虽是入主襄阳、巴陵和义阳,可并不代表潼关就没有他的势力。他在明里,袁岚暗中却是发挥了商人的精明和人脉,不停的对中原各地进行渗透,当然他的渗透并非势力方面,而大多数以生意为主。

不但是潼关,甚至过黄河各郡,多少也有接应的地点,萧布衣想出飞禽传信方法,再加上袁家联合同盟的士族豪门,无论萧布衣到了哪里,都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便利。

想到杜如晦绝非浪得虚名,到了襄阳后和魏征联手,管理各郡应是轻而易举,萧布衣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策马轻骑,目标却是太原!

那里,他当然还要停留片刻,去见李靖,商讨草原大计。

※※※

萧布衣意气风发的时候,宇文述已经是奄奄一息。

无论是神医还是神棍,见到宇文述的时候都知道,他绝对活不过这几天了。

床榻前,宇文述的三个儿子哭的和泪人一样,老子虽然还没有死,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宇文士及都如丧考妣般的伤心。

宇文士及因为是驸马,虽然被萧布衣伤了,前途毕竟还有公主罩着,还没有两位兄长般的焦急。

虽然是老三,可他比两位兄长要舒服的多,宇文化及却没有这么好的命,只是在哭,“爹呀,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

宇文智及也是在嚎,“爹,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宇文述人在昏迷,神驰体外,仿佛又回到南征北战之时,他这一辈子,做了不少大事,可到如今,也是难逃一死。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做了什么?昏迷中,宇文述只是想着这个问题,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却只记得对杨广的唯唯诺诺。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是非轻重之分,只知道杨广说的就是对的,身居高位这些年,一直得到杨广的信任也算是个奇迹,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要死之前他还是骗了杨广一次,想到这里的宇文述心中苦笑,听到三个儿子的干嚎,宇文述将死之心有了恼怒,这几个不肖的儿子,不想让他死,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考虑!可这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要为他们考虑后路,可他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徐洪客逃了,他变不出个陈宣华,死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个解脱。可就算到死之前,他也想不明白,徐洪客为什么要骗他,他是太平道的人吗,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下人高声道:“黄门侍郎裴大人到。”

宇文述精神微振,暗想裴矩一直都在张掖等地,这会怎么来到了扬州?

裴矩缓步走到宇文述床榻前,宇文化及站起来,哭丧着脸道:“裴大人,家父恐怕了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裴矩轻叹一声,“宇文公为朝廷竭尽心力,身染重病,圣上也是忧心,这次却是圣上要我前来看望。”

宇文述听到圣上两个字的时候,眼皮子轻微跳动,片刻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嘴唇嚅动两下,感觉脸皮僵硬,发不出声来。

裴矩脸上露出怜悯之意,他和宇文述同殿称臣已久,见宇文述奄奄一息,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宇文将军,圣上知你病重,本想亲自前来看望……”

宇文述的眼角露出两滴泪水,张张嘴,还是不能发声。就算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感激还是愧疚。

“可圣上毕竟不便前来,”裴矩轻叹一声,“因为这不符合宫中的规矩,但圣上对宇文将军颇为挂牵,这才让老夫前来,只想问问宇文将军有什么需求?”

宇文述振作了精神,双眸中有了点神采,奋起全身的力气,伸手一指宇文化及道:“化及……臣……之长子,侍郎……请告圣上……望……望……圣上……垂……垂……怜……”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后,一口痰涌到嗓子,呼吸突然变的急促,可一只手并不放下,只是指着宇文化及,满脸通红。

裴矩目光一闪,扭头道:“快请太医来!”

宇文化及上前扶住了老子,嘶声道:“爹……爹!”

“你……好……自……”宇文述突然没了声息,凝望着儿子,双眸又是流出了泪水,只是神采慢慢散去。

“太医,快!”宇文化及撕心裂肺的叫。

太医终于赶到,只是见到宇文述的眼神,心中就是打了个突,再伸手轻轻的摸了下宇文述的手腕,无奈道:“宇文将军已经过世了!”

“你说谎!”宇文化及一声怒吼,想要去揪住太医。

“化及……”裴矩轻声道:“不得无礼!”

宇文化及本是悲愤莫名,却大部分为了自身,听到裴矩的呵斥,突然想到了什么,号啕大哭道:“裴大人,我爹过世了,你……”

裴矩轻叹声,“人谁不死,还请化及节哀,你先为令尊准备后事,我这就回宫禀告圣上。”

宇文化及脸色微变,突然道:“裴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智及、士及你们先为爹准备后事,我,我和裴大人有些事情要谈。”

裴矩不出意外,嘴角带着高深莫测的笑。

宇文化及和裴矩到了内堂,屏蔽了左右,裴矩轻声问,“不知道化及有什么事情?”

宇文化及霍然上前两步,‘咕咚’跪倒在地道:“裴大人救我。”

裴矩皱眉道:“化及何出此言?我和令尊素来交好,你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绝对没有不帮手的道理。”

宇文化及鼻涕一把泪一把,爬到裴矩的脚下道:“裴大人,家父过世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

裴矩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他连陈夫人还阳的事情都没有交代?”

宇文化及连连点头,“正是如此,还请裴大人救我。”

“那关系到陈夫人还阳的两个道士呢?”裴矩压低了声音。

宇文化及脸露绝望道:“桓法嗣还在,可徐洪客却是不知道去向。”

裴矩瞋目道:“他……他难道……”

宇文化及悲哀道:“我觉得他欺骗了家父,家父忠心耿耿,却是铸下大错,家父正因为得知徐洪客那狗贼逃走,这才一病不起。可家父一直昏迷,什么都没有交代,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裴大人看在和家父一向交好的份上,救我家一命。”

以往有宇文述在,宇文化及从未关心什么还阳还阴之事,可宇文述一死,宇文化及马上意识到不妙,杨广发怒,绝非他宇文化及能够抵抗。如果不能给陈宣华还阳,宇文一家百来口很可能都被连根拔起。他本来就不算聪明,一直都是活在父亲影子下,优柔寡断,欺软怕硬,更是少有什么主见。方才宇文述过世,他号啕大哭不是为了父亲,而是为了自己和一家老小,这时候的他生死攸关,也顾不上许多,如同溺水之人捞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只是抓住不放。

裴矩凝眉道:“你说还阳一事是假?”

宇文化及犹豫下才道:“裴大人,我找不到徐洪客的时候就觉得有古怪,通知了家父,结果家父就是一病不起。我又才去质问桓法嗣,他也知道不好,这才说一切都是徐洪客主使,他贪图钱财,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我如今已经把他严加看管,还请裴大人看到家父的薄面上,向圣上多多美言,说明真相,若能救宇文家一命,化及永感恩德,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裴大人的救命之恩。”

裴矩长叹一声,“化及,圣上来到江南唯一的心愿就是给陈夫人还阳,他对此事期盼甚久,我只怕向圣上说出真相,他伤心欲绝,悲愤之下,宇文家会被株连九族。”

宇文化及额头上冷汗直冒,抱着裴矩的脚痛哭道:“裴大人,那可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我!”

裴矩沉声道:“若要救你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绝不可擅作主张。”

宇文化及大喜,连连点头道:“裴大人,我一切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救我全家,化及永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

裴矩从宇文府中出来,径直去了皇宫,只等了片刻,杨广就宣他晋见,才见裴矩就问,“宇文爱卿现在如何了?”

裴矩脸露悲痛,“圣上,宇文将军他……方才……已经过世了。”

杨广脸色有些木然,眼中闪过哀恸,无力的坐在龙椅之上,喃喃道:“宇文述死了?”

宇文述跟随杨广数十年,对他来说,和影子一样。杨广虽然知道宇文述已经年逾古稀,这一病实在是凶多吉少,可真的听到他的死讯,内心承受的打击还是巨大。

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让他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了悲凉之意。

先是张须陀,又是宇文述,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离他而去!

不知沉默多久,杨广又问,“宇文爱卿临死之前,可有什么心愿?”

裴矩轻声道:“他说人终有一死,还请圣上莫要伤心,他最挂记的还是圣上的龙体。”

杨广眼角流出泪来,轻叹道:“宇文爱卿一生为朕,就算临死都还记挂着朕,可真的算是忠心耿耿。除了牵挂朕之外,他可有什么心愿?”

“宇文将军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三个儿子。”

杨广点点头,“朕会记得。”无力的挥挥手,杨广乏力道:“裴爱卿,你先退下吧,朕想要静静。”

裴矩微愕,还是说了声遵旨,出了皇宫后,宇文化及急急的迎上来道:“裴大人,圣上怎么说?”

裴矩摇头,“圣上伤心令尊之死,暂时没有提及陈夫人还阳一事。化及,你先暂且回府为令尊准备后事,等圣上宣召后,老夫再为你说情。只是老夫吩咐的话,你可都记下了?”

宇文化及连连点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裴矩,“裴大人,宇文一家老少,可都是指望着你,还请裴大人垂怜。”

他无奈的离去,裴矩微皱眉头,满是心事的回转裴府。

还没有进入客厅,就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见到客厅中端坐一人,怔怔的发呆,桌上放着药碗,满满的药没有喝,不由皱眉道:“茗翠,怎么不吃药?”

裴茗翠缓缓的转过头来,淡淡道:“爹,你回来了。”

裴茗翠比起离开杨广的时候,又消瘦了很多,容颜憔悴,双眼凹陷,看起来有些凄凉,只是秀眉微蹙,那种骨子里面的忧虑和沉凝,挥之不去!

第二七七节 暗涌

厅堂内,阳光暖暖,可裴茗翠的心中脸上,好像凝结成冰。

她病的虽然不轻,可更重的却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来治,只可惜,在她看来,她已经无药可治。

她望着父亲,眼中却没有多少暖意,裴矩虽然是她的亲人,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可她看裴矩的眼神有如看个陌生人般。

裴矩望着女儿,轻叹一声道:“茗翠,我们有多久没有像今日一样面对面的谈话?”

裴茗翠轻咳了声,嘴角露出笑意,“很久,久的已经记不住了。”

裴矩的脸上也露出了感喟,“茗翠,你还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裴茗翠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厅外,“你一直都很忙,忙的不但无暇和我娘说话,也忙的无暇和我说话,像这次主动询问,我记得这是我这生的第三次。”

二人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裴矩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轻叹一声,“我这次回来,并不想和你吵。”

裴茗翠淡淡道:“可是我想!我要是不和你吵两句,我如何对的起已经过世的娘呢?!”

裴矩好像挨了重重的一拳,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桌子,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悲伤。

阳光暖暖,可照在二人的身上,好像没有丝毫暖意。

裴茗翠又是开始咳,用手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咳出声来,裴矩望见她脸色通红,终于叹息一声,“如果刺伤我可以减少你心中的苦,茗翠,你尽可说出来心中的愤懑。我知道,我这世上若还有对不起的人,一个是你母亲,另外一个就是你!可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亲生女儿!”

裴茗翠还是咳,却不再出言讥讽,眼中也有了伤感。

伤害本来就是把双刃剑,伤害别人的时候,也在伤害着自己。

她每次提及往事的时候,心中也有着痛,她是个执著的人,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忘记。

“茗翠……”裴矩又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那你去忙吧。”裴茗翠轻声回道。

裴矩反倒坐下来,柔声道:“我并不忙。”

裴茗翠终于扭过头来,笑容中满是讥诮,“你终于也不忙了?我记得你从来都是忙的不可开交,就算我出生的时候,都见不到你……”

她的口气有些冲,裴矩只是静静的听。

裴茗翠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她和裴矩一样,都很是善于掩盖自己的表情,这本来就是个保护自己的方法。

“你白天也忙,晚上也忙,一年之中,到家不过几天。我小时候,甚至很难记起你的样子!我只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们母女,我也以为,你根本不是我父亲!”

裴矩脸上露出痛苦之意,神色黯然。

“可妈妈却总是说,你是疼我们的,你只是忙,你忙着你的大业,你忙着升官晋爵,你忙的终于有了回报,你现在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一直都期冀在你不忙的时候和你说句话,可从来没有那种时候。后来我也强迫自己去忙,只有在忙碌中,我才能忘记母亲离开的痛苦,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忘记姨娘离开的痛苦。”裴茗翠轻吁了声,讥诮之意更浓,“可如今,你我都不忙了,我却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和你说了。”

裴矩垂下目光,“茗翠,男人总有男人的事情要做。”

裴茗翠点点头,“是呀,娘亲也总是这么说,到死都是这么说,那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裴矩终于艰难的站起,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裴茗翠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悲哀,喃喃道:“你很忙,我也很忙,可我们如此的忙碌,究竟换来了什么?”

她艰难的起身,拿起药碗,将药倒掉,这才回转到自己的闺房中。

怔怔的坐着良久,房门轻敲了几下,裴茗翠头也不抬道:“进来。”

一个黑影闪身进来,影子一般,“裴小姐,我们找到了徐洪客,带他回来了。”

裴茗翠目光闪烁,缓缓的起身,“带我去见他。”

※※※

影子前头带路,径直向后花园行去,到了个假山处,轻轻的旋转一处凸起的石头。假山突然裂开,中现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洞口设计的极为巧妙,等再合上的时候,外边看不出任何异样。

二人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甬道走着,甬道的尽头是个好大的石室,四壁油灯,照的颇亮,一人被铁链锁着,铁索一头穿入到石壁之中,极为牢固。被锁住那人神情委顿,不复当初的举止从容,却正是道士徐洪客。

二人初次见面是在天香坊,那时候的徐洪客风流倜傥,那时候的裴茗翠,意气风发。

可如今二人再次见面,一个阶下之囚,一个容颜憔悴。

“徐先生,很久不见了。”裴茗翠笑笑,“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徐洪客勉力的抬起头来,“裴小姐,我也没有想到过,一向以理服人的裴小姐会用这种粗俗的方式。”

“对讲理的人,我当然以理服人。可对于太平妖孽,我只恨杀之不绝。徐洪客,到底谁让你来蛊惑圣上?”

徐洪客微笑道:“是老天。”

裴茗翠也是不恼,“你们的计划简直称得上天衣无缝,趁我不在之际,先弄个假陈宣华进献给圣上。趁洛水袭驾之时,刺杀陈宣华,让圣上心情悲痛,无心朝政。又因为陈宣华之事,让我心灰意懒的离开东都,这才又蛊惑圣上南下。李密率瓦岗众再扼断扬州回转东都的要道,这大隋的江山,看起来,无力回天了。我还是低估了你,当初在天香坊的时候,杀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我只能说,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徐洪客淡淡道:“杀了我,所有的一切还是会按照天意来执行。”

“是天意,还是人为?你我心知肚明。”裴茗翠突然叹息一口气,“世人熙熙,皆为名利,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如此苦心孤诣,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又怎么是你能够明白?”徐洪客笑道。

他虽身处绁缧,却是谈笑风生,丝毫不以为意。裴茗翠也不恼怒,却是叹息道:“天意,什么是天意?圣上自雁门之后,再不谈及征伐高丽,你们若真的是天意,只要假陈宣华活着,继续劝圣上行使仁政,大隋江山就能安稳,百姓也就不用受苦。可惜你们实在太过执著,只以推翻大隋江山为己任,丝毫不考虑百姓之苦,大隋倒坍,天下再次纷争不休,又不知道多少百姓会死于乱世,这也算得上天意吗?”

“百姓现在难道不苦吗?百姓这些年死的难道比乱世要少?”徐洪客冷笑道:“裴茗翠,你莫要自欺欺人了。”

裴茗翠皱眉道:“最少据我所知,这一年来圣上少动土木,考虑民生,只要有耐心……”

“谁对他还有耐心?”徐洪客冷冷道:“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大隋不倒,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

裴茗翠咳嗽起来,半晌才道:“只有你一个人绝不能有如此精细的规划,说出和你合谋的都是哪个,我就放你走。”

徐洪客突然笑了起来,“裴茗翠,你本来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到现在你以为我会说出真相?你让我说出天机中人 ?”

裴茗翠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徐洪客又道:“我当初去天香坊,可以说三分是去看梦蝶,却有七分想要去找你!大隋中的女人,除了个义成公主,也就裴茗翠你能让我动心,其余的女人,就算是陈宣华,又是何足道哉?她不过是一具比较美丽的骷髅而已……”

他神色中有了疯狂之意,裴茗翠留意他的举动,微笑道:“原来我们女人在你眼中,不过是具骷髅白骨而已,这话我好像听谁说过……”

“你当然也是骷髅白骨,但是你是具充满智慧的骷髅白骨!”徐洪客一改一向的温文尔雅,大声道:“在我见过的女人中,你人虽长的一般,但智慧绝高!你若是和我们联手,推翻大隋,当成就天机伟业,可你执迷不悟,实在可惜。”

裴茗翠又是皱眉,“我和你好像只见过两次,你却好像很清楚我的举动?”

“若是清楚你的举动,我如何能被你抓到?”徐洪客长吁了一口气,神色瞬间平息了下来。

“说的也是。”裴茗翠轻轻点头,“你们有什么大业,不妨说来听听。”

徐洪客眼中闪过丝诡异之色,微笑道:“其实你不该问我,而应该去问萧布衣。”

“为什么要问他?”裴茗翠满脸不解之意。

“因为他是天机,而你早就应该知道,”徐洪客缓慢道:“天书中,天机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只有天机才能破解天书,而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机。根据天书记载,萧布衣他……”

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裴茗翠冷冷的笑,“既然你说天意不可违,说出来又有何妨?”

徐洪客也是冷笑,“我也不怕对你说明,让你知道天意不可违。萧布衣根据天书记载,实为无上王手下第一大将,平突厥,踏辽东,你知道这些,又能奈何得了他?再说这天下一统,实乃历朝历代梦寐以求、万民称颂之事,你就算知道,又如何会去阻挡?”

裴茗翠脸色微变,“你说天书记载中,无上王将大隋取而代之?”

“不错,正是如此。”徐洪客斩钉截铁道。

“那一直以来李氏称王的谣传又做何解释?”

徐洪客放声长笑道:“裴茗翠,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现在,我也不怕对你说,李氏称王不过是我们放出的烟幕,李氏实乃无上王大业的阻碍,我们当会设计铲除李氏。”

“原来如此。”裴茗翠微笑问,“那无上王是谁?”

徐洪客微笑道:“你觉得我会说?”

裴茗翠还是笑,可笑容中却有着说不出的阴冷,“在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徐洪客,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不说的后果。”

徐洪客收敛了笑容,淡淡道:“有时候聪明人也会做些糊涂事!”

裴茗翠缓缓站起身来,离开的时候说了最后一句,“你想说的时候,随时可以找我。”她走入甬道,身后传来徐洪客一声凄厉的惨叫。裴茗翠无动于衷,走出了密室,身后石门合上,隔断了一切声响,影子如影随形,低声问,“裴小姐,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萧布衣呢,现在做什么?”

“他入主了襄阳城、取了巴陵郡,重颁均田令,租庸调制,百姓称颂。看起来他决意要反了。”

裴茗翠轻叹声,“可惜圣上中了太平道的诡计,逼萧布衣造反……”

“或许萧布衣本来就有反骨,如今不过是提前发动?”

裴茗翠沉吟半晌,吩咐道:“现在的我不是为朝廷做事,只是破解心中的疑团,萧布衣要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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