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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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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去,看着周围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登莱兵,他大声又道:“诸位当中,有多少是三年前曾经在我帐下做过事的?”
应者寥寥,但毕竟还有几个,孙临心中稍松。他又道:“还记得新襄的肉罐头的滋味么?”
“记得,如何不记得?”那寥寥的数个老兵顿时精神振奋起来,口中也不禁口水成河。
“记得的话,就好生听我吩咐,咱们在这里救济百姓,南海伯必定不会亏待咱们,他很快就会派船来,整船整船的肉罐头,到时管大伙吃个够——那些不知道肉罐头什么滋味的,可以问问你身边知道滋味的人。”
孙临的话语起了一定的作用,“肉罐头”是件新鲜事物,但只要有人讲解,再发挥一点想象,于是所有的登莱兵嘴里都开始流口水。虽然这让他们的腹中更为饥饿,却也加快了他们的办事效率。
将一个个逃难来的百姓引到避风向阳的地方,挖出一个壕坑暂时供他们居住。每五百人左右在周围挖出壕沟来,起到排水的作用。同时注意四处撒石灰,据说可以消去肉眼看不见的毒虫,所有人的大小便都得集中处置,免得产生疾疫……
孙临对这些内容相当熟悉,当初为了给新襄准备移民,他没有少这样安置过百姓。但是每一次做起来时,他还是觉得手忙脚乱没有头绪,而每到这时,他就尤衷地佩服俞国振。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那些灾民变成移民再变成新襄的居民的。
因为天气转冷的缘故,一个个火堆升了起来,为了避免发生火灾,孙临不得不再派人去看着火堆,但旋即又发生了灾民为了争夺烧火的柴草而斗殴之事,孙临又不得不亲自去处置。当将斗殴双方弹压已毕,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向着东面望了一眼。
然后,他便看到了无数锦帆。
最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希望俞国振的支援赶到而出现了错觉,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在羊角沟东部的海面上,确实出现了大量的帆船,数量至少是二十艘,而且其中大者,简直象一座小山。
如今的海面上,唯有俞国振才拥有这种规模的船队,俞国振果然未曾舍弃百姓,果然派人来了!
“南海伯来了!”他忍不住呼道。
“南海伯来了!”那些登莱兵也呼了起来。
“南海伯来了!”欢呼声最大的,却是来的灾民。他们当中,不少都是三年之前山东大战中被夺回来的百姓,他们当初未曾选择随俞国振去新襄,但那支军纪严明、爱民如子的虎卫部队,还是深深留在了记忆当中。所以到了羊角沟后,他们听说南海伯会来帮助他们,便深信不疑。
现在,南海伯的船队果然来了!
大明并不重视海权,而俞国振当然不会犯这个错误,对于大明沿海的一些重要地点,他都专门派人调查过水文资料,最重要的就是航道水深,象羊角沟,因为可以连接济南府,便是渤海中的一处重点航道。此处水虽不是很深,但河面平阔,没有拦门沙,因此大船可以进入河道。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俞国振下令大船在海上落锚,再用小船将物资人手运上岸去。
他自己也乘着一艘小船,最先踏上了羊角沟北岸的土地。
“济民,济民!”船还没有靠近,他就听到兴奋的呼喊,然后看到一个人在向他招手。他仔细认了一下,认出这个因为总锁眉头而在额间形成了“川”字的中年人,就是当初意气风发的孙临,心中不免一愣。
“克咸姐夫,你怎么这个模样了?”他上岸后,拉着孙临的手问道。
“六天没睡,又没有洗漱,难免狼狈……不说这个,你来了就好,我去睡一会儿,这边的事情,便由你来办了。”
见到俞国振,孙临心中的紧张顿时就放了下来,他这几天当真是疲累至极,因此也不与俞国振客气,将身上破烂的大衣裹了裹,直接就在地上躺下,转眼之间,鼾声如雷。
俞国振注意到他裹着的大衣,还是当初自己赠送的虎卫军大衣,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唏嘘,崇祯十二年时,孙临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他虽然再也不曾自作主张,可也拒绝了俞国振的好意,即使被罢职也不曾向俞国振求援。
一转眼,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经过无数事情的孙临,终于成熟起来。他身上的名士味道少了,做实事的味道却多了,俞国振就是欣赏这种做实事的人。
一船一船的虎卫开始登陆,虎卫的组织效率是极快的,因此在不长的时间之后,便已经有几千人上了岸。他们立刻分散出去,既有抢占高点建立起防御的,也有接过指挥权开始安置灾民的,还有在河滩边建造简易船坞的。象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虚空中穿针引线,让一切变得忙碌而井井有条。那些原本觉得自己很能干的登莱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到原本在他们手中要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的工作,在这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手中,只用小半时辰甚至可能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彻底完成,而且还做得极为漂亮。
孙临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毕毕剥剥的火声,他揉了揉惺忪的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在河滩上,而是在一处帐篷之中。他掀起帐篷门帘,走出来便看到四周都是一团团的篝火。
已经是夜晚了。
肉香味让孙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直接挤到一处篝火堆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向旁边的人道:“还有肉罐头么,给点给我吧,这几日饿惨了……”
“活该,既然明知道我会来,还这般省吃俭用,活该你挨饿。”
旁边人递过一个马口铁的铁皮罐,孙临刚把打开,用手抓着就要吃,身后传来俞国振的声音。孙临把手中的肉先塞在嘴里,一口油汪汪的,然后嘟囔着道:“海途遥远,况且我虽然肯定你会来,却也不知你是否做足了准备,总得省些,让你来好做……”
说着说着,他口里就含着肉,坐在火边又睡着了。
俞国振盯着他枯瘦的脸,微微摇头,心中满是感慨。
果然,还是这样的大时代中能锻炼人,若说以前孙临还有些华而不实,那么现在,他就是经过锤锻的钢铁了。
只不过,他对于崇祯皇帝的态度会是什么样的,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准备挟持崇祯的计划,还会如此信赖和支持自己么?
第十卷五五二、水穿城下作鸣雷(四)
如同被李自成带走的李圆方一样,家住在济南府的兰云也是面临着家破人亡的绝境。因为黄河水夺了大清河的河道,一夜之间,暴溢的洪水冲破了堤防,摧毁了他的家园,他的家人因为洪水而失散,而他自己,则好不容易挣扎着扯住了棵树,待水势稍退之后再看周围,已经无法判断哪里是他的家园了。
但与李圆方不同的是,兰云在发现自己彻底失去家园之后,并没有李圆方的茫然,他毫不犹豫,根据太阳的位置辨明方向,向着东南行去。
别的他不知道,他只记得,三年多前的时候,当他们一家被建虏掳获驱赶时,是来自那个方向的虎卫救了他们。那时他才十四岁,虎卫中有位官长见他伶俐,还专门问过他是否愿意加入虎卫,他自是满心情愿,但他的父亲却不同意,因此他只能回到了家乡。
在一片腐臭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饥寒交迫之中,他还牢记着当初虎卫的话语,哪怕嘴唇渴得发裂,也坚决不去喝那些腐臭的水。
“渴了你还可以撑一段时间,若是喝了这种带虫子的臭水,用不了多久便会腹泻,打摆子,全身无力,直至死去。”
他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后便看到了远处的一队灰黑色的人影,他精神一振,别的人都是向着黄泛区外逃走,而这个时候向着黄泛区内而来的。唯有虎卫!
“我在这,我在这!”他挥动手,向着来人大叫。
这声音惊动了俞国振,俞国振向这边望看,就看到这个黑瘦肮脏的年轻人,看模样只是十七八岁。
“小兄弟,你身体怎么样?”俞国振加快脚步,到了兰云身前。他本来是想去扶住这个摇摇摆摆一晃就要倒的年轻人的,但是王启年却比他更快,一眨眼就窜了过去,将兰云扶了起来。
齐牛不在身边的时候,这个小子就是俞国振的贴身护卫,论及个人的勇武,他当然比不上老牛。但是身手敏捷已经不逊于田伯光了。当初的憨性,倒还没有改变。这两年跟在将岸身边。看顾着耽罗岛上的牧场,每日就是打磨操练自己,这让他的实战能力有了非常大的提升。
兰云非常羡慕地看着王启年,论年纪,两人相差无几,可对方已经是一位虎卫了,他这时甚至想。若是三年前他跟着虎卫走,按当时那位虎卫官长的话。他的家人也可以跟着去新襄,那么现在他就不会遭遇这种惨事。
俞国振其实知道。随着明王朝的覆灭,北方会出现许多悲惨之事,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已经给予这些百姓选择的余地。但若是百姓自己放弃生的机会,他也无能为力——他无权因为自己的同情怜悯,就将整个华夏民族的未来都押上去。
“咱们官人问话,你回答。”王启年见这小子只是一昧地看着自己,却不回答俞国振的话,顿时不高兴了。不过他现在不像几年前那么一根筋了,换了几年前,他肯定是不但要松手,而且还要推上一把,现在么,在将岸这个聪明人身边调教了两年,倒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饿,饿,还有渴。”兰云回过神来说道。
“给他一个波萝罐头。”俞国振道:“还有勺子。”
自有勤务兵领出罐头,给他打开,淡淡的果香立刻吸引了兰云的注意力,他狼吞虎咽地将罐头吃掉,连糖水都一滴未剩舔得干净。
见他缓过气来,俞国振道:“这附近还有受灾的百姓么,他们在哪里,你能不能带路?”
“能,我能!”兰云盯着俞国振,目光里全是敬服与崇拜:“南海伯,南海伯,你是南海伯,我见过你!”
与三年多前相比,俞国振的变化并不大,故此兰云填饱了肚子之后,还是认出了他。认出俞国振之后,他想到自己这模样很有些失礼,忙跪了下去:“小人见过南海伯。”
“你认得我,你叫什么名字?”俞国振有些惊讶。
“小人兰云,三年前,小人被建虏掳获,是南海伯解救的,那时远远见过南海伯。”兰云想到自己的家人,不由痛哭:“悔不当初,若是听从了南海伯,去了新襄,便无今日之难!”
俞国振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泥泞中扯起:“好好活下去,休要让你家人失望,只要自己愿意努力,天无绝人之路。”
“我要加入虎卫!”兰云大声道:“南海伯,求您让我加入虎卫,我定然努力!”
“加不加入虎卫先别谈,咱们第一要务,还是救人。”俞国振道:“这样的大洪水,马上又是冬天,若不能及时组织好救援,不知会死多少人,兰云,你能帮我么?”
“能,能!”兰云毫不犹豫地道。
“你知道附近哪儿有受灾之民,带我的人去见他们,我们就在离这里五里左右的小山岗上设有临时营地,灾民到这里便有口热饭吃,然后顺着指引,去小清河边等船,随船先去羊口。”
兰云根本不知道哪儿是羊口,但是俞国振既然这样说了,他自然就去做。在他尚未完全成熟的心智之中,俞国振是全下下唯一一个能帮他会帮他的人了。
留下一小队人跟着兰云,俞国振继续踏着泥泞前进,他这一路上来,已经不知救起多少象兰云这样的人,也不知看到了多少尸体。好在天气转凉,所以尸体虽然开始腐烂,却还没有到让人无法接触的地步,自有虎卫戴着手套、口罩前去收殓。
“济民,我已经派人去问过,一共是五府一卫受了洪灾。灾民总数大约是六百万,以我保计,至少其中有两百万失去家园,需要异地安置。”
在回到临时营地之后,孙临又赶了过来,他拉住俞国振,将灾情简单地报告了一下。
这一带俞国振经营过一段时间,因此也有新襄的谍报系统在。但是洪灾同样也摧毁了新襄的谍报网,这个时候得到消息最快的,还是官府。听得有足足六百万人受灾,俞国振不禁又是一叹,哪怕需要异地安置的只有两百万人,这也不是他现在能够解决掉的。
“我已经下令,将新襄七成以上的海运力量都调来。我准备进行连续转运。”俞国振道:“在羊角沟设前线大本营,在七日内建成能够让二十万人临时安置的住所。主要是夯土为墙。只要能挡风遮雨即可。然后利用运力,争取每个月能运三到四万人去耽罗,再从耽罗将人运到大员岛。”
说到这里,俞国振心中想到被任命为基隆总督的王传胪,他现在应该接到自己的命令,想来正头痛中吧。
如同俞国振所料,基隆总督王传胪刚将他的命令狠狠摔在了桌子之上。
“这个南海伯。当真是……当真是妇人之仁!”
王传胪口中如此喃喃,心中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古以来。称王称霸者,都是用的帝王之术。帝王之术的一个原则就是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棋子。对百姓仁爱,那是要将百姓当成棋子,而毫不犹豫对百姓挥起屠刀,那也是将百姓当成棋子。象俞国振这样,真的将百姓放在第一的,绝无仅有!
政治原本就是虚伪的,对此王传胪早就认识得清楚,俞国振这番仁心,也有其虚伪的一面,说到底,他不过是不愿意过早接手这烫手山芋。但至少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甚至不惜影响自己的计划,也尽力去维护百姓,尽己所能去救百姓了。
“这事情靠着我民政部门,是办不成的,需要整个基隆都运转起来。”
王传胪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做出了决定:“去请丁毅,还有谷荪,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可不能让我一个人来,唉,当初就不该答应南海伯来当这个总督。”
不一会儿,负责军务的丁毅与法务的谷荪便一齐来到了王传胪面前。
新襄的总督体制下,总督是地方上的长官,但真正由总督直接管辖的,只有民政,军务和法务,总督只是有监督过问的权力,实际上则掌握在军备官和法务官手中。即使是总督中权力最大的将岸,他也不能直接干涉到军队的训练、人事安排,唯有战时按照俞国振的授权,才有临时的决策权——指挥权却仍然在军务官手中。基隆同样如此,在郑家被消灭之后,基隆完全处在新襄海军的保护之下,因此军备相对要简单些,被任命为军备长的,也只是虎卫中的营正丁毅。
“南海伯的意思你们应该都明白吧。”在二人都看完俞国振的命令之后,王传胪叹了口气:“我的志向,始终是搞实学研究,南海伯赶鸭子上架,让我来当基隆总督,我原以为是个闲差,不曾想他却在这里等着我。看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将此次黄泛区的移民,大半安置到大员岛来。我记得大清河所经府县人口总共加起来有六百万之众,这么多人……便是只有其中十分之一要转移,也就是六十万!”
听到“六十万”这个数字,丁毅与谷荪也都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倒是有个想法,还没有报告给南海伯,咱们三个先探讨一下,成熟之后再报过去。崇祯十二年起,南海伯在昌化进行的试验,你们都看了相关报告吧?我想何不干脆就在大员岛择地设县,按照当初昌化的模式,每县派五百人的工作组……”
丁毅与谷荪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王传胪的话,只听了个开头,两人心中暗暗服气,无怪乎虽然王传胪并不是新襄自己体系培养出来的人,俞国振还是任命他为基隆总督,原本极为麻烦的移民安置工作,转眼之间,便被他安排妥当了。
第十卷五五三、杀气寒光映红衣(一)
“在大员岛东西两侧,择良港设县,根据目前统计的结果,大约可以设八县。”
“以基隆为大本营,准备同时营建八县的物资,特别是水泥、铁器。基隆现今的水泥厂可以扩建,使其规模扩大五到八倍。不必担心八县建成之后水泥生产会发生过剩,因为到时还要修建连通八县的陆上道路,也需要消耗大量水泥。”
“水泥与煤炭,将成为基隆两大基础产业,在其基础之上,可以扩展染料、火药、玻璃制造等新产业以及为相应人口提供生活器具的木器加工、陶瓷、制衣等产业。基隆将成为整个大员岛的产业中心,其余八县,短时间内将为基隆提供粮食,长远来看,可以提供蔗糖、水果和各种农业资源,支持基隆未来发展。”
“每个县根据其治下土地,可设十到二十个乡,每乡安置三千至五千人不等,选择平坦之处修墙建围。为提供建筑所用材,每县可设一砖瓦厂、一木料厂。建屋不须动用额外劳力,由移民自己承担,建成之屋发放移民居住,但需要从今后其收入中扣除所需费用。”
“每个县派遣一千人的工作组,其中五百人主持民政事务,五百人负责防务。鉴于如今新襄体系兵力吃紧,建议负责防备的五百人自预备役中抽调。这样总共需要抽调八千人,其中各级各类骨干四千人,预备役四千人。”
“必须戒备土著,凡是占用土著耕地。以物资进行相应补偿,同时劝诱土著接受汉人的生活方式,包括语言文字。可以考虑派遣医疗队获取土著信任,同时利用土著之间矛盾,坚决彻底打击和消灭敢于阻碍开发进程的土著社寮。”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俞国振抓着王传胪的信,开始第五遍读它。
王传胪毕竟当过一任知州。所以对于政务处理非常熟悉,他提出的建议,具有非常强的可操作性。
俞国振放下他的信。又拿起另一封信,这封信是方孔炤寄来的,里面除了表示对京师中情形的关切之外。就是一件事情。
“大员当设县,以移民充塞之,再以新襄骨干教化之,如此可事半功倍。”
方孔炤这封信比王传胪的来得还要早些,一天前就收到了。他寄此信时,应该还不知道俞国振到了山东,知道的只是黄河被掘堤,他立刻就想到了移民安置的事情。
困扰俞国振和整个新襄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无法将手中的这两百来万人撒到全国去,试图以两百万人去改造一亿五千万人。在这个各种顽固力量根深蒂固的时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绝无成功的可能。
除非俞国振来一次史无前例,大杀特杀。杀掉天下三分之二甚至更多的人——但恐怕在他完成这一目标之前,他就要先被虎卫杀了,然后在历史上又留下了一个突然发狂的悲剧英雄形象。
或许到时候,象宋献策这样的矮子会对他进行评价:南海伯功大于过,功七过三。而那些没有杀尽的东林嘴炮的徒子徒孙们,则想方设法编造有关他的历史真相文。至于他为何举起屠刀,却完全没有人在意,或者只说他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千载以来权力最大的第一暴君,并把这权力传给他的儿子……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忧,所以俞国振现在已经有定鼎中原的军事实力,却仍然不曾挥师北进。他原以为,自己还需要十到二十年的休养生息,才能够完成这一计划。
而王传胪与方孔炤这两位曾经大明朝的官吏,却提出了一条全新的路。
借着北方战乱的机会,将百姓大规模地移至台湾、吕宋和南海群岛,每移三五万人,便设成一县,然后向这个县派驻一千左右的人员。一千左右的管理者,完全可以引领三五万人移风易俗,同时离开了故土之后,原本宗族势力被破坏了,传统读书人的影响被削弱了,胥吏、地方官员被摒弃了……可以说,明朝的那些痼疾得到了有效切除。
事实上,他从新襄开始,施行的不就是这一套计划么?
所谓骑驴找驴,便是如此。这些年来,他积攒的坛坛罐罐太多,反倒让他的眼光受到了拘束,全然忘了他最初的本意:他原本就是要借着明末鼎革之际,百姓在故土难以谋生的情形下,将内敛的华夏引向外向之路。
这恐怕也是华夏最好的机会:澳洲还是一片蛮荒,除了几个英国来的犯人外一片空白,南海一带的老殖民者实力衰减,北美洲西岸只有零星的白人探险者。整个世界,唯有华夏,才有充足的人力,去填充那些文明空白地带。
“倒是……”
他心中正想着,突然间听到外头似乎传来了古怪的声音。俞国振眉头微微一拧,现在都是子夜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他在济南城外的营地,于此指挥收拢灾民已经有近二十天,但他居住的仍然是和灾民一般的简易帐篷。随着第一场霜降的来临,外头的气温已经很低,灾民们按理说应该缩在帐篷中才对,难道是有人小解?
就在这时,他的帐篷被撩开,王启年灵猫般走了进来,马灯照射下,他眼中闪闪发光。
“唔?”
俞国振凝眉问了一声。
“刺客。”王启年简单地回答,然后便站在了他的身前。
高二柱早就知道建虏派了刺客来,准备将俞国振一击杀死,这是建虏针对俞国振喜欢亲近百姓制定出来的战术,恐怕也是他们在觉得正面武力无法消灭俞国振后的唯一手段。他们的刺客确实潜入了耽罗岛,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动手,高二柱便指挥人将之一网打尽。
不过审问的结果,却知道并不只有一批刺客,建虏对俞国振是杀之后快,只要俞国振在,那么刺客就会源源不断地派来。反正刺客是投靠建虏的汉人,他们也不习痛这点损失。
故此,俞国振这次来到山东,实际上是高二柱激烈反对的,与耽罗岛进出人口可以控制不同,山东的灾民却是无法控制的,谁知道那些恭敬地行礼的百姓里,是不是混有建虏派来的汉奸刺客!
“外头准备得怎么样?”俞国振问道。
“官人放心。”王启年憨笑:“二柱哥在外头指挥。”
俞国振瞧着一副跃跃欲试神情的王启年,微笑了一下,高二柱已经发现了敌人,那么王启年这小子就不要想有动手的机会了,高二柱不会让刺客有靠近的机会的。
他提起笔,开始给王传胪回信,才写下一个字,外头便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不为所动,又写下第二个字,这个时候,在灾民营地的几个地方,都腾起了火光,那是帐篷被烧着了。刺客们的计划也相当周全,只要开始动手,无论成不成,都要四面点火,用来搅乱局面。
“出去提醒一下,注意灾民的安危,莫要让他们被伤着了。”俞国振低声嘟囔了一句。
“二柱哥说了,最危险的敌人一定是在你身前,我必须寸步不离。”
王启年却没有出去,站在原地不走,一双耳朵还在轻微地动着,这就是他的独门本领了。
“好吧好吧,其实我也就是罗嗦,二柱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俞国振喃喃道,然后继续向下写。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当中,四周时不时传来惨叫声,这证明刺客的数量不少,但是火灾很快就扑灭了,那些惊慌的百姓,也被壕沟所阻,没有四处乱窜将局面弄得更糟。
高二柱半边衣袖有血,他悄然无声地走到了俞国振的帐篷前,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道:“报告!”
“进来吧。”俞国振仍然在忙着自己的文字,安置百万灾民,引导华夏外向,在他看来比起几个刺客要重要得多。
“二柱哥,你骗人,根本没有最厉害的刺客来,我等了老久!”
王启年向高二柱抱怨道,高二柱嘿嘿笑了笑:“或许是因为看到你在这里,故此不敢动手呢。”
“有道理,一定是看到我在。”王启年满腹的委屈顿时化为洋洋得意,不过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甘:“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来……”
“有多少刺客,是建虏的人?”俞国振一边写着字一边随口问道。
“是建虏派来的,一共三十九人,擒了七个,三十二个被杀。和耽罗岛上的一般,都是家人被建虏制着,若是胆敢投降,家人必死。”
“建虏经营辽东时间也不短了,却还只是靠着这样的手段控制汉人,他们对汉人的猜忌提防,非常明显。”俞国振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停下笔:“你处理掉吧,既然不想活了,就让他们死。”
“是。”高二柱闻言应是。
“另外,你别一心只想着抓刺客,和启年一样没出息。盯着京师那边的情形,我觉得李自成有些诡异,他已经动手了一个月,大军却还只是在保定府打转,他究竟在等什么?”
“李闯身边倒是有我们埋下的线,但是黄泛中断了联系,我们暂时无法找到,判断不出李闯的真实用意。”
“我知道,李闯莫非……是在担心我们?”俞国振喃喃地道:“我们突然到了这边,他担心在攻京师时,我们会提兵北上,从背后给他一刀?”
第十卷五五四、杀气寒光映红衣(二)
“李闯得了李岩与牛金星后,行事果然诡异起来,李岩的想法还可以推测,但是牛金星行事极过飘忽,实在难以揣测。”俞国振又道。
此时帐篷里除了他与高二柱、王启年之外,还有纪燕等虎卫中层将领,他们都是来探视俞国振这边是否安全的。听得俞国振的话,纪燕笑道:“官人说得太含蓄了,直接说牛金星有些神经便是了。”
“李岩倒是个人物,当初他没有留在新襄有些可惜了,他比较重视百姓,知道残民害民者必为民众所弃,掘黄河北堤之事,必定不是他的主意,他甚至有可能还试图阻止过。不过李自成终究是流寇中的枭雄,即使用了李岩,也改不了他这一本质,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牛金星确实是个有些神经的小人,琢磨事情总是从些弯弯角角里考虑,咱们是学不到他这种本领。咱们也不用学他这本领,咱们有足够力量,堂堂正正碾压过去。”
俞国振的评价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在他的帐篷之外,背着光的暗影之中,一个人也微微笑了。
这个暗影中的人,想到了牛金星那双狡诈、贪婪同时带着疯狂的眼睛。俞国振虽然未曾见过牛金星,但对他的评价倒是再准不过了。
“不过咱们始终要记住,咱们的力量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来自虎卫,来自工匠、教师、医生、农民和商贩。无论咱们今后走到了哪一步,面临什么样的情形,都不可忘记这一点……你们记住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们忘记了我的话,那么我们也就没有了力量。”
暗影中的人双眉皱紧,若有所思。
“正是因为我们有力量,李闯也好,建虏也好。都不敢与我们正面较量,只能用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岂能奈何我们。大伙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救济百姓上面,如今大员岛上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争取在一年之内,运几十万上百万人上岛!”
“岛上养得活这么多人么?”有人问道。
“咱们的百姓要求很低,有口饱饭吃就是。大员岛环境甚好,虽然现在开发得还不够。但只要头一年我们支援一下。明年开始自给自足绝无问题。粮食种子我都已经令新襄准备了,衣物方面,大员岛的气温比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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