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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5我来自未来(堂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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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四人的自我介绍也已告完成,互相间算是熟络了。

胶州守备韦国福看上去有些粗豪,他一双大手握着酒杯,对姚梵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姚兄是海外回来寻祖,却平白吃了我手下兔崽子一棍,这杯酒我给兄弟赔个不是。明儿个校点时,我定要军棍伺候那些瞎了眼的蠢才。”

姚梵举起酒杯诚挚地道:“韦大人体察下情,心怀百姓,在下不敢当。那犯错的士兵也是忠心办事,还请大人不要责罚他们。”说罢一饮而尽。

海关巡检刘子铭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操着一口南方话,他眨着眼对姚梵道:“据说姚兄的家族遍布泰西诸国,熟知洋务,今后要在咱们胶州做生意?”

姚梵老实地应道:“确实如此。”

刘子铭见姚梵不上路,便直接挑明了说:“那姚兄将来是打算走洋关呢?还是走常关?”

姚梵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其中是个什么个道道。

孙茂文放下筷子,晃着头对刘子铭解释道:“他姚家以前是在泰西诸国间做买卖,从来不曾回国,这次只派姚兄一人回来寻祖访宗,对大清国的事情并不知晓。”

刘子铭点点头,一捋颚下稀疏的胡须说:“那不要紧,我说与姚兄知道便是,是这样,国内海运,走常关,交船钞货税,也就是各项厘金、港捐、牌费、泊税。至于海外货物则要走洋关,那是英国人赫德管,与我大清自管的常关没有干系。”

姚梵醒悟过来,问道:“哪个便宜呢?”

刘子铭分别望了望孙茂文和韦国福,见二人含笑吃菜,便笑着对姚梵道:“那洋关苛刻,申报、查验、征税、复核各项事端繁琐的紧。不过按理说,洋货都要走各个通商口岸的洋关。即使在通商口岸报了关的,转来胶州港上岸,亦是走胶州港的洋关报税。”

姚梵陪着笑道:“我的轮船要是不在几大通商口岸报关,直接来胶州走常关,刘大人可有办法么?”

说着姚梵解开马褂脱扔在一边的椅子上,穿着一身笔挺西装微笑注视着刘子铭。

刘子铭眼睛一亮,心说这二鬼子确实精明,孺子可教。

笑道:“广州江苏各港,多有不忿洋关苛厉的义商,大船泊于海上,以小舟入常关,各地常关哪里知道那是洋货,也是照入无误的。货物也无需停放洋关的关栈等候报关费时费心,只是直接往内陆运去便是。唉,只苦了我等常关,哪里知道会凭空多出这许多公务,可谓是帮洋关省了不少耗用,却出力不讨好。”

姚梵强忍心中大笑,否则当真是要把嘴里的酒喷在刘子铭的脸上了。

“一个赤裸裸的走私官员,亏还有脸说的这么体面,真是好笑荒唐又滑稽可爱。”

当然姚梵嘴上还是很体面地道:“既然如此,我姚家的货物,也希望走刘大人辖下常关。只是这样一来,凭空的给大人添了许多琐碎事务,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三位大人。”

刘子铭笑的两眼眯缝成一条线像是个老狐狸,掌心向上攥着手指道:“哪里哪里,为国分忧,何累之有啊,哈哈哈……哈哈……”

姚梵当然希望走私,如此才有好赚头。

那洋货偷偷走常关入境,能少交一点关税当然好。而那常关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放进走私货。至于那按照国内海运货物标准收的关税,自然也是不会算进公簿,全部落了官员的口袋。

三人见姚梵识趣,顿时兴致高了起来,再三举杯共饮后,开始询问姚梵一年有多少货物、什么种类。

姚梵琢磨了一下,答道:“什么都有,布料、钟表、白糖、铁锅,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总之一年几万箱总是有的。”

刘子铭点头道:“若你走通商口岸,那是值百抽五,虽然之后运往各地海港洋关复关不收税,但值百抽五已是很高了。”

姚梵道:“可我听说各地洋关只要疏通好了,像是生丝之类,两包并成一包也是有的。”

刘子铭不认同的摇着头开导姚梵道:“还是常关方便,虽然诸般捐费名目多了些,可大都是定税,论船而算。于货值相较仅仅是百中取一罢了。再加上百中取二的常税,怎么说也不超过三分,总是要比值百抽五的洋关来的划算。”

姚梵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是那是,今后还请诸位大人多多提点晚辈。”

四人既然已经把话挑明,苟且的勾结了,便交杯换盏的寻醉。喝的兴起,孙茂文建议大家吟诗助兴,为海外游子接风洗尘,体验大清以文载道的盛世文风。刘子铭对此颔首认同,韦国福不置可否,但显然也不怵这一出。

姚梵心说这是要给老子显摆他们的功名啊,他们官阶虽低,可到底还是浸淫了许多年酸文,若不能时不时拿出来秀一下,岂不白白读了十几二十年圣贤书。

孙茂文摇头晃脑的先来了一首五言,

石肥春水明,

墙长夏草瘦。

岑中人归来,

贺我大清寿。

众人唱了声彩,姚梵也对孙茂文刮目相看,“看来这清朝的官员文学水平不赖。”

接着刘子铭依旧是摇头晃脑,跟着来了个七言,八仙过海此水秀,

齐鲁风光馆阁清。

走马观花人不见,

云拂香照杜康稠。

于是众人又唱了声彩,姚梵挺佩服地想“这些官儿虽然腐败,但一操起文字功夫,果然都是好底子。”

轮到韦国福,他略略思索一番,也学着二人摇头晃脑,吟了个打油诗。

提督点缺乐开怀,

走马上任到蓬莱。

不求名来不求进,

千里为官只为财。

姚梵之前两首诗听下来后深感这年头的文人着实厉害,几十年的故纸堆里泡下来,区区诗文小道伸手就来。

可听了韦国福这诗后,姚梵几乎要把嘴里的小菜喷出来,连忙扔了筷子,涨紫着脸,一味的拍手掩饰。好不容易强咽下嘴里的炒猪肝,方才喊出一叠声的好来,声音大的几乎要撑破屋顶。

孙茂文暗暗叹气,对韦国福的粗鄙无文深为不省,但口里却反其道而行,大赞道:“好!韦兄不愧是将军气魄,爽利痛快,一句话道破这官场天机。”

刘子铭心说这孙茂文纯属吃多了撑的,你要韦国福这个武人吟诗,岂不等于叫肥猪拉磨?这下可是把咱两的脸面也丢了一半去。

刘子铭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对姚梵道:“姚老弟,你家族久在泰西经商,想来家学也是渊源的,不知学了多少我天朝母国的礼乐文化?你在西洋每日里受洋文熏陶定是有新意的。你且不用拘泥韵脚,便在此试一首,为兄不才可以帮你点拨一二。”

孙茂文捋了下胡须上沾的酒,慢悠悠地道:“正是如此,姚兄年轻,在这道德文章上还大有前途,将来再捐个官,更是上可光宗耀祖,下可沟通士绅,因此这诗书一道,平日不可不多加锤炼。”

姚梵哪里会作诗,那平仄韵脚,没有十几年的浸渍,断难做的好。他想来想去,觉得要想不丢人,也只好剽窃篡改一首了。

“大雨落齐鲁,白浪滔天,胶州湾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一首太祖的《浪淘沙…北戴河》,被姚梵改了几个字成了《浪淘沙…胶州湾》,可这词的气象却哪里是三个字能改得了的!

韦国福听罢当先大喝了一声“彩”,说道:“我虽做不得好诗词,可还是听得出好赖,姚兄这首词大气,当是绝好的。”

刘子铭捻着胡须赞道:“好词,好词,把我胶州气象说的透了,大雨落齐鲁……白浪滔天……妙啊!当真如同亲见了这胶州大海一般!姚老弟果然是饱读诗书、家学渊源啊。”

孙茂文心中却是一惊,收了收醉意,借着举杯的功夫,定睛打量姚梵,心想:“魏武挥鞭……换了人间……此子好大的口气!他日此子若是为官,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为患……那……”

想到这里,孙茂文先是一个冷颤,随即立刻嗤笑了一下自己:“此子商贾之家出生,诸事言利而已,纵然词中有滔天之志,不过是盼得富甲天下罢了,我这番心思,却是多虑耳。”

想通了此节,孙茂文举杯,将姚梵适才吟出的浪淘沙用中平之气当众复诵了一遍,把酒一饮而尽,啧啧的赞道:“好词!好词!我等有幸结识姚兄这样的青年才俊,当真痛快。

依为兄说,姚兄有这样的锦绣底子,便是去考个举人也够了。王子安曾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为兄今天能结识姚兄,实在是应了这话,我心里高兴,这杯酒我干了。”

姚梵亦谦逊的微笑举杯,一饮而尽。

可是他低头一想,心里恻恻起来。

“姚梵你这是作死啊,怎么不用脑子!这词中曹操都出来了,阿瞒的发家史……还有谁不知道吗?

这词里还念叨神马碣石遗篇……萧瑟秋风……洪波涌起……日月星汉……你是要作甚?

最无脑的是那句“换了人间”……

险啊!……这要是搁在乾隆等朝,自己有八个脑袋也不够文字狱砍的。幸好这一桌都是‘千里为官只为财’,晚清小地方的小官吏,不然真是现作现死!”

想到心惊肉跳处姚梵不禁暗暗擦汗,连忙岔开话题:“小弟我也是行船中看到咱胶州海天寥廓景色奇美,在咱大清治下宇内升平。兼之今日,我姚氏漂泊百年终得回到家乡,有幸与诸位父母官一席宴饮实在令我心神荡漾!方此际会发此感慨,三位大人谬赞了。

要说我这散词,比起三位大哥作的好诗文实在是不值一晒,不值一晒!来来来,我给大哥们敬酒!”

三人大笑,连说姚梵过谦。

第7章春眠堂

【7】春眠堂

这番吟诗完毕,孙茂文命店家取出纸笔,他亲自把四人今天的诗词抄录了一遍。

随后四人复饮了几壶,姚梵又问了孙茂文建设仓库的手续,孙茂文拍胸脯对姚梵做了保证,表示有他在这种小事完全没问题。

酒酣菜罄后,韦国福建议去找些乐子耍耍,孙茂文和刘子铭也纷纷表示此事风雅,可以一行。

姚梵回想起白日里于路边见到的野娼那副红脸蛋和卖笑德行,不由得背心发凉。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对于这种事那是万万不能推脱的,须知这也是交好大清官员的不二法门。不管你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这个时候决不能装逼摆出矫矫不群的架势,那样是一定要与别人生分的,自己这时候断不能作这般的傻事。

于是四人前后逶迤一线的出了施家饭店,姚梵在后面结了账,出门就看见孙茂文和刘子铭上了轿子,韦国福骑在马上指着后边对姚梵说:“姚兄骑那匹马。”

姚梵虽然没骑过马,但看这马如此矮小,心中倒也不怕,他跨上了这匹瘦小如驴的矮马后使劲抓着缰绳壮着胆子催将上去落后一个马头与韦国福并辔而行。这矮马性子极好,慢吞吞肉木木的,看来是调教的相当驯服。

大约是觉得新辟了财路,韦国福今天着实是喝的不少,他骑在马上面朝姚梵兴致勃勃的道:“姚兄有才气有财路,你韦哥着实欢喜你,今后兄弟在这胶州城若是有遇着甚么不开眼的货色便只管找来守备营衙门,你韦大哥与你摆平。”

姚梵唱个诺应了,心知这些官员的应承不可靠,倘使来日真要找他办事,到时少不得还是要花银子打点,不过话又说回来,有这层关系在总比没有人情要来的强些。

一行人很快来到城北的一处僻静街坊,只见那门前挂着两盏不大的红灯笼,上书春眠二字。姚梵心里暗叹,觉得古人雅致,若是此处挂上欢乐洗头房、幸福足浴城、倍爽飙歌厅之类的牌子自己不免要把刚才喝的酒吐一半出来。

姚梵借着酒劲点评道:“春眠不觉晓,果然应景。”

孙茂文下了轿子便施施然的腆着肚子向里走,一边走一边得意地笑道:“办这风雅之事自当是越风雅的所在越好。别的地方我不敢说,春眠堂的女子教养谈吐却不是路边的黄鱼野鸡可以比的。

海关巡检刘子铭见姚梵愣神,卖弄知识道:“姚兄久居海外定不知晓,我大清百姓管那路边站着的大脚妓女叫作黄鱼,管那租了房子开门挂牌子卖自己的流娼叫做野鸡,那些都是下面粗人去的地方。不过……呵呵呵,有些同济倒是颇喜欢那个调调……哈哈哈……”

刘子铭笑着卖弄完自己的渊博学识,孙茂文接上话来,也哈哈笑道:“刘大人焉知英雄不出草莽?须知那野鸡道台也是有的。”

刘子铭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姚梵不明就里,只是笑着附和着众人,紧紧跟了进去。

韦国福像是常来常往此地的,领着三人一直穿过三进院落走到了最里头,一路上老鸨和龟公们如苍蝇般的盯着韦国福这帮人的屁股后面绕来绕去。

“韦大人您可真忍心!要我那香云闺女日日的盼望,才几天不见您来,可怜我那闺女儿小脸儿都瘦了。”

那老鸨面颊的肉在跳动,屁股带劲的扭着,手指紧紧地攥着帕子,极尽谄媚地巴结着韦国福。

韦国福嘿嘿淫笑,一脸的满意,捧着肚子扭头对众人道:“大家伙儿自去寻相好儿的罢。”

接着韦国福又叮嘱老鸨:“我这姚兄弟是海外回来的,你定要找个上等姑娘好生伺候着他,莫要坠了我大清国的体面。若是谁恼了我这位兄弟,我非剥了你的骚皮子喂狗。”

说罢,韦国福对姚梵这边努了努嘴示意,那老鸨顿时眉花眼笑地应承道:“韦大人的兄弟,那就是我亲叔叔,我就是贴上自己这几十斤,也要把他伺候的舒坦了。”

姚梵听这话口味极重,一瞬间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见姚梵拘束,韦国福笑着对他挤了挤眼,姚梵揣摩他的意思是叫自己放开了搞?便跟着一个龟公进去东厢房里,孙茂文和刘子铭也腆着肚子跟着小乌龟向北面堂屋里走去。

院子里的老鸨自来熟的搂着姚梵的胳膊,亲昵的道:“我说怎么没见到公子的辫子,原来公子是海外来的国宾,失敬!失敬!今儿既然韦大人说了,那我定是要挑个尖尖儿好的亲闺女服侍公子,可老奴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儿的?胖瘦高矮有没有讲究?可喜欢清谈不喜?”

姚梵面上发窘,赶紧回答道:“便找个会聊天的罢。”

老鸨笑道:“那定是要三姐儿服侍少爷才好。”

老鸨对旁边哈着腰的小乌龟道:“领姚公子去三姐儿屋里头。”

姚梵进了这屋,见屋里收拾的倒还干净,于是往圆桌前坐下。那三姐儿给他深深纳了个福,等见他坐下了,便优雅的起身,轻轻坐到姚梵身边的圆凳上,抬眼问姚梵:“公子要点几个碟子?”

姚梵知道,这些高级妓女的收入,基本全靠果碟和茶水,卖肉的钱一般来说全归妓院,便道:“你看着办吧,泡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我们随意聊聊便是。”

姚梵打量着那三姐儿,看她穿着水绿的湖绸单衣,身段风流窈窕,尖下巴的瓜子脸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大眼睛颇为传神,略施脂粉的画着淡妆,着实称得上容颜秀美,而且举止也端庄。

她听姚梵这般交代,便对一旁哈腰候着的小乌龟吩咐道:“你去叫妈妈送四个果碟儿来,要今日送来的,选最新鲜的,再把那新到的明前上好龙井取来,我与公子泡了尝尝。”

那小乌龟磨蹭着不走,姚梵会意,扔给他一块碎银大约有一两多,小乌龟眉开眼笑地道谢后,连忙慌的一溜烟跑去了,不一会儿功夫折回来时手上端了个朱漆木盘,上面放着四个小果碟儿,里面分别盛着瓜子、话梅、糖腌冬瓜条和几个不知道什么馅儿的点心。放下盘子,小乌龟又跑了一趟,这次他左手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陶小茶罐儿,右手拎来一个装滚水的白瓷茶壶。

三姐儿接过来,便开始用扣在桌上茶盘里的白瓷茶盅给姚梵泡茶,姚梵看她手段雅致像是练过茶道一般,看着就令人觉着舒服。

小乌龟体贴的带上房门只留下姚梵和三姐儿独处。

于是姚梵放松下来,四顾打量屋里的陈设,见这屋里四壁挂着美人画轴,其他如花瓶等装饰物件看上去也都是一般般的仿制品,便把注意力放回在三姐儿身上。

“公子您尝尝这明前的龙井茶,听客人说,在胶州,咱们春眠堂的茶可是味道好,要比茶楼里的还中吃呢。”

姚梵略闻了闻,有点甜香,感觉这茶确实还行,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三姐儿见公子没有留辫子,公子莫非是信教的?我看您虽不留辫子,倒也俊的很呢。”三姐儿挺巴结,恭维着姚梵。

姚梵没搭理三姐的话头,重起话题道:“三姐儿,你在这胶州生活多久了?”

三姐从容应道:“奴家在胶州已经待了五年了。”

姚梵问:“适才我听孙州判说什么野鸡道台?这是什么典故?你可知道?”

三姐扑哧一笑,用有些生涩的动作磕了一颗瓜子,用指甲剥开,取仁儿送到姚梵嘴边,姚梵硬着头皮吃了。

三姐见姚梵高大帅气,鼻梁挺拔,星目皓齿,心里颇为爱慕,这下他红着脸吃了自己磕的瓜仁儿,更是让三姐不由得心里欢喜起来。

“孙大人那倒不是编排人,我听说,此地胶州边上即墨县,那县令赵署年赵大人的前任姓刘,原是个南京的商人,因为喜欢了个名唤桂花,租房挂牌子的流娼,一来二去的就娶了家去。那野鸡做了夫人,自然摘了牌子不再出来卖,只是撺掇着刘大人捐个官儿。刘大人说他虽然识得半箩筐的字儿,可作起文章来狗屁不通,如何做得官老爷。”

姚梵点头道:“可不是这个理么。”

三姐笑道:“可这个叫桂花的流娼却是非要刘大人捐官儿,刘大人没奈何,只得随这桂花去了北京,没曾想这桂花着实是有门路的人,她托人花了三千两,给刘大人捐了个四品道台,可是公子你也知道,咱这大清国,那捐官多的如牛毛一般,俗话说,万年的候补道,一万年排不到。就是这个理儿了。”

姚梵问:“那这刘大人又是如何当上州判的呢?”

三姐说:“想那寻常乡绅捐官儿,无非是求个光宗耀祖,今后在乡里走动,有个官身也体面些。可没曾想这流娼却有门路,居然寻得了一封北京某王爷的书信交与山东巡抚。原来,这流娼的亲娘是那王爷现在正得宠的奶妈子呢。”

姚梵笑道:“那王爷还没断奶,如何会写信?”

三姐掩口笑道:“既然是王爷,那么就算胡须一大把,想吃奶,也总是吃得的。”

姚梵觉着此事开始荒唐了,问道:“那后来刘大人就当上官了?”

第8章三姐儿

【8】三姐儿

三姐道:“巡抚大人哪里这么好哄,见面后看那刘大人的行动、跪拜、拱揖全都不对,一举一动无一不碍眼,立刻知道这东西上不得台面事里定有腌臜,便没有安排差事与他,把他打发去了下面莱州府,让府台大人去应付他。”

姚梵笑道:“那后来是王爷出面说话了吗?”

三姐道:“北京的王爷,哪里会来山东出头。倒是那知府大人,经常说自己头疼,那刘大人说他老婆桂花会治这头疼病,于是就带那刘夫人桂花去知府大人府上,当时说给府台大人按摩需要屏退众人。那府台大人的太太和二房觉得奇怪,就在外间点破窗户纸去看,却见里面二人赤条条的在打架。”

姚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这么一来刘大人还能当官?”

三姐也笑:“那夫人和二奶奶就急了,冲进去把那刘夫人光着屁股打出二门,又叫粗使仆妇把她打出辕门。

结果,也不知后来是怎么着,过了不多日那刘大人就落了实差,来了即墨县当县令了。”

姚梵笑道:“这真是应了那句‘不怕头巾染绿,只为顶戴将红’。这么说,这野鸡道台的确名副其实。”

三姐道:“公子这结语说的妙,这大清国的官儿,正是如此这般的腌臜不堪。”

姚梵心里打算盘,心想这大清国这般腐朽透顶,自己倒是可以用钱开路。今后有钱了先捐个官儿,接下来不管是要致富还是要造反,总之诸事有官身作掩护都会顺当些。

姚梵接着又和三姐聊了些本地的趣闻,三姐口舌便给,回答得落落大方而又知书达理。姚梵见三姐聪慧,倒像是读过书的人,便问她:“三姐儿,我见你懂得不少,像是识得字读过书的,可又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三姐低下头坐在那儿不言语,手里绞着帕子,看起来内心纠结,突然地,她便垂泪起来,虽然不出声,但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却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姚梵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也猜出三姐一定是身世坎坷,赶紧安慰她道:“这世道天下,黑白颠倒,好人家没有好报,奸邪毒辣的人为所欲为。你在这个时候蒙尘,绝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社会,人吃人。”

三姐听姚梵说话贴心,表情正义、透着真诚,便抬起头,含着泪对着姚梵道:“公子说的对,这社会,正是人吃人的。”

于是三姐便当说闲话般,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三姐一番话把姚梵听得是心惊肉跳:原来三姐是江苏高邮县人,出生在一个苏姓地主家庭,家资颇富。家里头除了苏三姐和二姐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大哥。

三姐的父亲一向在外经商,于杭州做生丝的买卖收入不少。一日她父亲突然得了重病,大约自己也觉得挺不过去了,便来信要家里着人去杭州当面交代后事。于是三姐的大哥便找了一个口才便给的同乡一同去往杭州探病,没曾想他们刚到杭州,三姐他父亲便去了。

三姐的大哥托付这同乡,把她父亲留下的五百多两现银带回去给母亲,自己留在杭州变卖父亲的商铺、存货等等生意资产,共计变卖了两万多两银子。

不多日,他大伯就从老家过来杭州帮助他大哥料理后事,他大伯提出担心三姐的大哥年纪小路上不安全,于是三姐她大哥便同意他大伯的建议,让他大伯带银子回老家与母亲。

可是谁料,等她大哥从杭州回了老家方才知道,原来那同乡并未带银子回去,早就跑的没影儿了,而他大伯也不知去向。

她母亲对三姐的大哥说,大伯从河南跑回老家来找她,说是听说他父亲病故的消息,要去杭州帮忙料理兄弟后事,临走前借口办丧事急需银两,要她母亲把家里的田产房契统统抵押,作得五千两银子带去杭州。他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便一切都听了他大伯地安排。

三姐的大哥顿时傻了眼,这要是拿不回银子,一个富足人家转眼间就要倾家荡产,一家人岂不是立刻就要流落街头!

于是他大哥便去河南找他大伯,可他大伯是捐了河南濮阳县县令的,这番见了侄儿非但并不承认拿了银子,反诬他侄儿没有任何白纸黑字的凭据就来血口喷人、勒索钱财、诬陷尊长,一连三天地站笼活活站死了她大哥。

三姐她母亲闻知儿子死讯当天就吐血身亡,他大伯借口需要钱发丧三姐母亲与大哥,命人将三姐和二姐卖与了人贩子,那人贩子就把两姐妹带到了山东卖进了勾栏。

苏三姐这番身世直把姚梵听得寒毛直竖,毛骨悚然到了极点。

这下子,第一次,姚梵在这个时空从心底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恐惧,这比他之前过堂受审还要可怕的多。

原来这大清国,是个吃人的活地狱!

之前姚梵还以为自己是个后世来的强人,心想在这愚昧的朝代以自己的本事,从商则钱途一片灿烂,从政就呼风唤雨,哪怕就是要揭竿造反那也是不在话下。可今夜闻得苏三姐这番遭遇,着实如洪钟大吕把姚梵给当场震醒了。

姚梵皱眉沉思:“我以后在这清朝里活动可一定要诸事小心!否则就是被人卖了,估计自己还在帮着数钱呢。这腐朽的王朝,简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可姚梵作为一个现代人,脾气硬,又好管闲事,他越发明白这大清国的可怕之处,却愈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这吃人的王朝在自己的手上完结。把中国从封建社会的活地狱里解脱出来。

“哪怕早一天也行啊!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善良的同胞在这浓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慢慢的死去!”

三姐见姚梵沉思不语,赶紧使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笑道:“三姐儿真是对不起公子,我无端端说了这许多自己家的苦恼事儿,一定让公子听得心里烦了。”

姚梵抬头凝眉,看着三姐的眼睛真诚地道:“不烦……不烦。”

说着,姚梵伸出手来,怜悯地紧握着三姐的手。

三姐没有避开姚梵,她的身份不容许她拒绝自己的客人。

可她突然发现,姚梵那只男性的骨节粗硬的大手,紧紧地!握的她好痛!但是却带来了一股滚烫的暖流,从她手里瞬间流淌到了心上,立刻把她心里那种苦痛的愁云冲破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和安全感如火花般在三姐身上绽裂开来,几乎要令到她浑身快活地发抖,三姐从姚梵的眼里看到了爱怜,她把眼睛转开,脸一下子臊的通红,她感觉自己的心在前所未有地狂跳,砰砰砰,让她快要喘不过气起来。

姚梵没有察觉三姐的变化,自顾自的继续道:“三姐你说的这些对我是个警醒,你不说,我都还浑浑噩噩的呢,我可是要谢谢你,三姐。”

三姐微微翕动着鼻翼使劲喘气,在心里问自己:“三姐你是怎么了,你是病了吗?为什么心里这样难受啊?”

姚梵握着三姐的手继续道出心里话:“三姐,我真心谢谢你,所以我想着,想要给你赎身,嗯,你估摸着,这大概要多少钱?我好与那老鸨谈。”

三姐愣愣的看着姚梵,红着脸道:“什么?公子,你……你当真是要给我赎身?”

姚梵坚定地道:“是!我要给你自由身,自由以后你可以来我的商号帮忙。你既然识字,平日里可以帮我算算账什么的,这应该难不倒你的。若你还有其他可以信得过的亲戚,你也可以去投奔,我可以给你盘缠送你去的。对了,你家二姐在哪?我还要帮你家二姐赎身!今后你们姐妹有了自由身,互相有个依靠,便可以相依为命地生活了。”

三姐听了姚梵的这番肺腑之言,那泪水如落雨一般,流得停不下来,她从凳子上起来,端端正正得扑通一声就正跪倒在姚梵面前,伏地磕头道:“公子要是能带三姐离开这里,这样的大恩,三姐儿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三姐儿只愿能有来生,三姐儿愿意生生世世给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大恩。三姐儿回公子的话,三姐儿当初卖进这春眠堂的价钱是十七两白银。那寻常赎身,三五十两的也有,一二百两的也有,这个要问妈妈。”

姚梵连忙把她拉起来,说道:“你来了五年,再怎么吃用也花不了许多,这钱我出得起。嗯,说办就办,我现在就找老鸨赎人。”

姚梵打定主意,走过去拉开门,对门外喊道:“老鸨子,老鸨子,过来这里,大爷我有话要说。”

姚梵今年26,属牛,工业自动化专业毕业后,就进了青岛钢铁集团,负责自动化生产线生产管控方面的技术工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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