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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5我来自未来(堂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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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定是不简单的!”

那搞侦查打探的小个子也忙道:“大哥说的是!那弩确实厉害!我跑惯江湖,可也从来没见过官兵有这样的利器!

这些跨铁车的家伙在练完之后就上前用刀剜树,一一收了弩箭,我好奇去看下来,只见那树上的洞个个都有三寸深!

莫说咱们身上没有披甲,就是寻常官制硬皮甲遇上了,只怕也是对穿!”

那大哥向前走了两步,黑着脸叉着腰道:“所以我才要在十里堡动手,骤不及防,他们肯定来不及抽弩,等咱们把刀架上他们的脖子,不怕得不全财货。

既然得了人家全部财货,何必又再伤人性命!

倘若我等做下那般不仁义的勾当,传出去,叫江湖兄弟不齿我白马会!”

姚梵一行人哪里知道被人盯上了,打从中午落脚客栈,姚凡就吩咐店小二给自己的伙计们准备木桶木盆,三十一个人连姚梵自己在内,在客栈后院脱得精光,取出自己带的肥皂来便开始冲凉。

刚过中午,烈日发出蒸腾的白光,把客栈院中的青石地面烤的火热。大家脱了鞋子,踩在滚烫的石板上,忙不迭的将葫芦瓢舀水泼上自己的身子。

那已经被日头晒得温乎乎的清水,马上就从大家的脑袋流淌到了脚底板,把身上的燥热和脚下青石的滚烫一下子带走,大家伙立刻觉得这是好大的享受啊!只见赤条条的男子们一个个哈哈大笑着,用粗鲁率直的动作往身上涂着肥皂,互相泼洒着清水,一派热闹欢快。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姚梵这几日旅途上教会大家唱的好汉歌便响了起来。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地星星参北斗啊!~~~~~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

听见这些青壮汉子们唱的起劲,姚梵也兴奋起来,用他清越高亢的声音领着头,吼叫一般的带头领唱,三十一条汉子,三十一把嗓子,高低不同宽窄不一,却在同一时间吼出同一个调子,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不分贵贱一碗酒啊!~~~~~

一路看天不回头啊!~~~~~

唉嗨唉嗨依儿呀!~~~~~~~~~~~~~这狂放的豪迈的歌声直冲上那蓝悠悠的三千尺高天上,冲进一万米云层中,恍若开天辟地的雷声般澎湃震响,发泄出人生的憋屈,奏出激扬澎湃的华章。

这歌声响彻客栈,把客栈里的店小二和老板都感染来,站在边上咧着嘴呵呵笑着,看着这群行商走江湖的汉子们赤条条在唱歌。

住下在客栈中的旅人们也都听见了这歌声,心中各自不同滋味。

一个看似二十来岁,高挑清瘦的青年恰好住在这个院里,厢房窗口对着院子,听见外面一群粗人在冲凉聒噪,心中顿生不悦,放下与人对弈的棋子,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正要开口教训几句时,没想到却听见了这样的一首歌。

他转头对边上一个身高只到他肩头的少年道:“这歌倒是从来没听过呢……听着倒像是山东本地的格调,粗犷鲁直,和咱皖南的味道大相径庭。”

那少年笑道:“听着倒是豪迈,像是一群好汉呢。”

这青年摇头道:“这歌气魄倒是大的,可就是太野了。我这番亲耳听了,才知怨不得强盗马匪都喜欢啸聚在山东,原来此地连乡野行商的旅人唱歌都是这个味道。”

那少年趴在窗边,看着领头唱歌的姚梵那高大魁梧的赤裸身躯,歪着头想了想,道:“什么味道?大哥可是觉得,这歌有些那《忠义水浒传》的豪气和匪气?”

这青年惊讶地看着少年道:“经述你耳朵倒尖,正是这个味道。”

这时屋里另一个少年也听得这歌心动,心血起伏中索性扔掉棋子,扒拉着上前来,从二人身侧探头出窗口,想要听听是谁唱的这般豪气动天。

这才正眼一见,这少年顿时傻了,只见院子里全是赤身的男子,为首一个浑身雪亮如浪里白条,英俊的面庞这两天被晒成了透红光的古铜,午后烈日的白光打在他身上,经过无数水珠的折射,发出奇幻得银色光晕,整个人都笼罩在耀眼的白色光环里,望着恍如天神下凡。

贺世成光着腚,举起边上水桶,里面是刚打的冰冷井水,按吩咐对着姚梵从头冲下来,冰冷的井水水花四溅,激的姚梵浑身肌肉顿时一收,摇着头大呼过瘾。

姚梵洗澡时候当然不戴假辫子,光着脑袋这一摇头,更加显出他短发无辫的突兀。

那少年见姚梵正对着她眯着眼睛,浑身肌肉修美健硕,下面那红头白条更是突兀,滴着水直直律律站着。

少年顿时吓得傻了,连忙捂着脸转身两步跑回棋盘边,心儿扑通通的一阵狂跳,手指之下的粉脸红烫犹如发了寒热症。

那青年也意识到不妥,皱眉回头道:“经璹,你可莫要看他们,这些汉子都是行商走贩,粗鄙得很。”

说罢,青年对着院子里诸人中明显的领唱者姚梵,高声道:“兀那汉子,既然已经唱半天了,就别再唉嗨唉嗨了,大中午的,搅人清闲。”

姚梵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精赤着身子正对着青年,微微拱手道:“兄弟说的也是,噪音扰民要不得。”

说罢姚梵侧首对后面道:“伙计们,都收了声罢,不要扰了这里客人们休息。”

那少年见姚梵没有辫子,好奇的打探道:“嗟,那汉子,你刚才唱的那个,叫做什么歌?”

姚梵听这毛头小子出口狂妄,挺着鸟嗤笑道:“这歌名叫好汉歌,说的是梁山一百单八好汉结义,匡扶天下。娃娃你可唱不得,你毛还没长齐,白日里唱出来,恐怕晚上要尿裤子。”

那少年听了却不生气,笑眯眯道:“你这汉子倒是胆儿肥,难道不知道,那水浒以破城劫狱为能事,以杀人放火为豪举,世之多盗,弊全在此吗?大清皇家早有圣训禁绝了此书,你如何敢看?”

姚梵心说倒是不能小看了这娃娃,此子人小鬼大,与陌生人说话也不见发怵,满脸笑眯眯的藏着阴险,定是官宦人家出身。

想到此,姚梵叉腰挺着乌头将军道:“书禁了,自然看不得,可老百姓本就不看书,只喜欢闲来歌一首,唱一唱俺山东那忠肝义胆、侠气正直的好儿郎,难道官府将来还要把歌也禁了不成?”

那少年听姚梵说得有理,点头道:“自古刘项不读书,汉子你倒是懂些事理。”

那青年也开口道:“这汉子,你们停在后院里那装货的怪车,可是舶来的‘洋马儿’?”

姚梵一听就知道,这是个识货的。自行车历史上1875年传进中国,可不就是被称为‘洋马儿’么,当时之所以这样翻译,而不是翻成自行车或者单车,是因为当时人们觉得,骑车速度不下于骑马,马力有时尽,而骑车人却悠悠哉哉的能够骑上一整天,算下来比马儿跑的还远,故此得名。

姚梵道:“我听说只有英国人往京城的宫廷里卖过这车,你却如何知道北京那里管它叫‘洋马儿’?你小小年纪,见识倒是挺广。”

被姚梵这么一捧,青年面有得色地道:“我家里有,自然见过。不过我家那车的型制与你这辆却不同,虽然那是和进献大内的同款,但却没你的铁车轱辘这般大,漆色不如你的油亮,轮子也是一层薄胶,没你的那样圆厚有弹性。

我看下来,觉得你那钢圈和扶手极好,都是雪花精钢,不像我家里那个,是轮子黑铁制的,其余地方都是木头,我见你后面还有货架,像是还能坐个人在上面。不过我却是看不懂,你那踏板如何不是装在前轮上,只是用个铁链挂住后轮拖行?”

说罢,他有些急切地对姚梵笑道:“汉子,你那车可卖?”

姚梵接过贺世成递上来的长袍,也不穿内裤就直接披上身子,敞着胸脯对着窗口反问道:“你出多少?

青年不屑道:“你这汉子当真是商贾习气,你卖多少价我出便是,你何必试探我能够掏多少呢?”

姚梵笑道:“呵呵,你说的有道理,我要是问你价钱,反而落了下乘。

小兄弟别见怪,我这些车是每个伙计一人一辆,用来骑去济南府的,我也没马,若是卖给你一辆,伙计里便有一人要背着货走去济南府了。”

第51章流氓加骗子

【51】流氓加骗子

青年听姚梵说到一人一辆,众人全要靠骑车而行,便有些失望。可是他身边那老成少年却道:“那好办,我们也是去济南府的,你等到了济南,再卖给我们也不迟。”

姚梵见这两个少年谈吐殊于常人,又识得自行车,判断他们一定出生豪门。

想到这里姚梵顿时脑子转得飞快:如能在造反前结识些大官,必然有益于伪装自己,毕竟自己此去济南,就是为了找个保护#伞嘛。

想通此节,姚梵于是道:“大家若是有缘同路,到了济南,我便送两辆给你们又如何。我家在泰西开了工厂,这车子也是我自家厂里造的,如今拿来回大清卖,却是没人识货。”

姚梵叹气道:“在西洋,满大街跑的自行车都不如我家造的这种好,别的不说,这充气轮胎就是独一份的体贴,还有前后齿轮通过链条传动的设计,也是神来之笔。可谁曾想到了咱大清,却是无人问津。

我现在心也冷了,只打算将来把运来的车子送给有缘的人,从此不做这车子生意也罢。”

姚梵嘴里半实半虚,确实,1873年世博会后才出现金属材质的自行车,之前的自行车无一例外全是木头制造的。而充气轮胎要到1888年才被邓禄普发明出来用于自行车,从此骑行变得省力。于是紧跟着1889年才有齿轮链条传动代替了之前的前轮轴踏板设计,骑行者不再需要双脚别扭的向前斜伸出去,从此自行车才走出富人玩具的地位,具备了现代应用的价值,经过世博会,立刻畅销全世界。

充气轮胎和齿轮链条传动这两个发明前后不能颠倒,如果没有充气轮胎,这年头的金属链条质量可经不起颠簸和大力蹬踏。

至于半虚,则是因为姚梵并没有大力推广自行车,而是在发现了自行车在这个年代的军事价值后,立刻雪藏了起来,打算将来造反时,组建自己的骑兵部队,这个骑兵……当然不是骑马的……

那少年再老成也终究是少年,闻言掩饰不住开心,笑道:“怪不得我见你没有辫子,原来你果然不是和尚,却是从西洋来的商人。既然如此,咱们就同路一道去济南罢,路上有个伴,也好说话解闷。我看你这汉子唱歌有趣,人又大方,又说是去过泰西的,一起走一定能听得你不少见闻。”

顿了一顿,少年又道:“你也别以为我是贪图你车子才和你一道前往的,到了济南,你车子卖与我,我按着原价给你银子,必不叫你吃亏。”

少年补充道:“我家那车子原是洋人送的,说是上海租界里要卖一百二十两银子一辆,你这车子既然比洋人的还要好,我给你加一倍,算二百四十两银子一辆,你不吃亏吧?”

姚梵接过贺世成递过来的内裤套上,然后一边系着身上那天青色薄棉布长衫一边笑眯眯地道:“小兄弟啊,你却太小看我姚梵了,我既然说到了济南府便把车子送给你,那就是一定会送给你的,一分银子都不要!你若是给我算银子,那就是瞧不起俺们山东好汉,俺要是拿了你的银子,却把自个的脸丢光了,这个买卖不划算。”

那少年虽然老成,却没见过姚梵这样的江湖说辞,踟蹰间不知如何辗转接下话头。

那青年却觉得姚梵卖弄,心说此人不过是家里在西洋开了个厂子造这些奇技淫巧的玩具罢了,可归根结底不还是一个商贾么?充什么阔气。

他微笑道:“原来你是泰西回来的,可你既然去泰西,如何敢剪了祖宗的辫子?难道以此为羞不成?”

姚梵翻个白眼,心说你丫怎么用嘴放屁,天下除了奴才,还有谁以这鞑子猪尾巴为荣的?

姚梵有个特点“心口不一”,他笑道“兄弟不明就里,我说给你听,我打小生活在泰西诸国,随着家里行商欧罗巴大陆,从小就没梳过辫子,自然也就没有剪了辫子一说了,如今回了大清,准备留起来,却又赶上大热的天,带着假辫子本就酷暑难耐,再留头发,那就是要把头皮闷出油了,我倒是想索性学那和尚剃光头,倒也落个爽利。”说罢呵呵大笑。

那青年见姚梵风趣,也笑了起来。

接着姚梵就在院子廊下阴凉地里的窗口边,和这一个少年一个青年,三人侃侃而谈起来,他又是把当初对孙茂文、贺万年吹嘘的那一套原封不动搬出来,只是更加添油加醋的吹了一番他姚家在海外的风光无限,地位崇高。

这青年和那少年虽是读过书的,可又哪里去过欧洲,一时间被姚梵哄得两眼放光,大问特问西洋的自然景色,西洋的民间风俗,西洋的建筑、文艺、特产。

姚梵只管信手拈来,从上古讲到中世纪,从中世纪讲到维多利亚时期,唬的二人一愣一愣,顿时不敢再叫姚梵“汉子”,开口闭口都是尊称“姚兄”。

屋里那个被姚梵的赤裸形态吓进去的少年也在侧耳听着,悠然神往之余,心说这个粗人倒也不是特别粗,非但见多识广,而且把泰西的各种事物的缘头由来都说的头头是道,居然胜于我家里请的美国先生白狄克许多倍……

看见姚梵口若悬河的把窗口处两个小子说的如奉纶音,贺世成心说不能丢了咱东家的份,赶紧去找店家要了一壶凉茶,自己拎着茶壶捧个杯子站在姚梵边上伺候。

姚梵接过贺世成送来的凉茶一饮而尽,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头道:“要说法国,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我祖爷爷那时候在巴黎,替卢梭、孟德斯鸠、伏尔泰他们出钱开厂子印报纸,差点没被抓起来……后来我家一打听才知道,那法国后来的皇帝拿破仑也看过我祖爷爷印的报纸……要说那拿破仑,可是个人物,你可别以为他个子矮,只能举个破轮子才叫拿破仑……不是的,他是正式的军事学校毕业的,研究过孙子兵法,研究过西塞亚、波斯、色雷斯、雅典、斯巴达、埃及、迦太基各国各族的战史,弓马娴熟,最会用炮,是个厉害人物……”

姚梵觉得自己越扯越像是在说书,可偏偏眼前这两个傻小子还听得很得劲,于是他便卯足劲只顾着吹,把姚家在海外的虚构经历掺杂在欧洲的历史中,顿时自抬身价不少。

这少年和那青年二人听姚梵如说书一般的扯着拿破仑如何用45门火炮轰击土伦48小时,之后6000人冲上一举拿下‘小直布罗陀’,姚家曾经在此役给拿破仑送过粮草。又胡扯称,热月政变中拿破仑被捕入狱,14天内姚家先祖曾经去监狱里探望三次云云……

仅仅半个时辰过去,经过无数鬼扯淡,姚梵在二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从肌肉裸男变成了高大上的海外义商。

姚梵开始转移话题:“要说这些洋人国家的发家史,那是三天三夜说不完,就说那西班牙吧,这帮人早在前朝明弘治年间时就开始了对美洲大陆的掠夺,到1660年也就是顺治17年时,累计掠走的黄金就接近600万两,也就是接近一亿两白银,至于白银,那更是直接掠走了接近五亿两之巨!后来英国人看美洲肥的流油,就和西班牙打了一架,打败无敌舰队之后,把美洲抢下来开始他的掠夺,那个地方后来觉得受制于英国不太方便,干脆自立为国,成了个国家叫美国。

1721年,也就是康熙60年,英国人在德比郡德文特河边开了一家用水力缫丝的工厂,从此开始大规模的自己纺织丝绸,逐渐摆脱对于咱们大清和周边亚洲国家的丝绸依赖。

1735年,也就是雍正13年,瑞士人宝珀开了个作坊,正式生产怀表。从此泰西人对于时间的掌握,精确到毫厘以秒记。

1746年,也就是乾隆11年,英国人巴罗克在伯明翰建了个硫酸厂,从此开始了大规模化学生产,英国的火药从此越来越便宜。

1776年,也就是乾隆41年,还是这个巴罗克,他和另一个商人博尔顿前后投钱,帮着一个叫瓦特的人在这一年造出了蒸汽机,从此洋人不再仰仗水力,而开始用煤驱动蒸汽机来让工厂运转,这下洋人的厂子一下子就遍地开花,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河流,但是煤却可以运到任何通了路的去处。

1824年,也就是道光4年,英国人阿斯普丁造出了普通硅酸盐水泥,也就是咱们大清朝说的‘波特兰水泥’,这水泥厂越盖越多,从此洋人造起各种厂房大楼和工矿码头都得心应手,工厂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开遍全泰西诸国,千千万万的数也数不清。

……

随着姚梵添油加醋的吹嘘洋人的工厂威力,鼓吹量变产生质变,可是说到1840却不说了,改换了话题。这让两个年青人既怅然若失,又松了口气。

屋里的那个少年却在惊叹之余,感慨的设问道:“此人为何懂得这般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说他学贯古今也不为过!可他既然如此大才,为何却像那些粗人一般,赤条条的不知羞耻,在光天化日之下冲澡……”

一想到姚梵适才那湿漉漉挺勃勃的乌头将军,这少年立刻面红耳赤,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棋盘上,他尝试着赶紧忘记,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第52章赠书

【52】赠书

窗前站立的俩年轻人已经把姚梵当成了个百宝箱,聚精会神听着姚梵唾沫横飞的掰扯,姚梵正说到自己参加1873年奥地利举办的维也#纳世界博览会的见闻时,那少年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道:“福伯,送点茶来,我渴了。”

这时那屋里墙角闪出一个黑影,若不是这声“福伯”,谁都没注意到这里有个其貌不扬的干瘦老头,居然在那一动不动地等候着吩咐。

老头闻言推开房门,对外屋里的人低语几句,于是外屋朝着院子的门被推开来,里面隐隐约约居然有七八个人在安静的坐着等候吩咐,当先走出两个家仆打扮的壮实汉子。

姚梵眼睛一撇,见那二人挺胸凸肚,举手投足间步态沉稳,显然下盘扎实,是曾习武之人。

二人也不看姚梵,径直的大步走向客栈前院,大约是去索要茶水。姚梵看他们步子迈的大而谨慎,倒像是行伍出生的。

姚梵略略眯缝了一下眼睛,那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两个小哥出身定不简单!他们家里的大人,起码也是韦国福那样的守备将军。

而且姚梵观察那出去取茶的二人规矩森严,一句多余闲话都没有,这种素质,韦国福手下的那些鸦片兵可没法做到。即便是姚梵平日里经常在城门口见到的白大贵、李石头等,这些韦国福的亲兵,平时也是站没站样、坐没坐样。

姚梵收回观察的眼神,转头便人畜无害的笑道:“既然大家要同路去济南府,那就是有缘嘛,咱们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姚梵,字早帆,今年26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姚梵的这番自我介绍放在这年头算是相当粗鲁简单了,可这俩小子却不以为怪,觉得此人海外归来,连根祖宗传的辫子都没有,行事自然不能以常理而论。

原本照着他二人设想,该用姓氏互称某兄某兄地来糊弄过去,没想到人家却坦荡荡地报出了名讳。逼着他们必须做出决定。

那青年明显犹豫了一下,正待开口说话,却听见那刚才被唤作福伯的干瘦老头开口道:“大少爷、二少爷,老爷可是嘱咐再三,路上不可招摇,名讳不可告诉外人。”

姚梵故意在鼻子里轻哼了一下,脸上摆出淡然的表情。可他心里实在是已经好奇起来,这出门随行带亲兵或家将的人家,究竟算是什么来头?

那少年见姚梵轻哼一声,也知道他不高兴了,毕竟,人家坦然报了名讳,自己若遮掩着不说,那实在太失礼了。更何况,三人约下了一路同行去济南府,如果这时候闹个尴尬相出来,这一路上还不得别扭死?最主要的是,这小子太想听姚梵说的西洋种种稀奇事了。

少年立刻斥道:“什么外人!姚兄是海商大族,几百两银子的自行车每个伙计一人一辆,福伯你还怕他是强盗不成?”

那福伯丝毫不动气,淡淡道:“想来姚老爷不会是匪类,可如果少爷的名讳就这样传出去,只怕这接下来的一路上,咱们都要不得安宁了。”

少年见老奴顶嘴,眉心微蹙,显然是不高兴了,说道:“姚兄若是嘴上不牢没有信义,如何跑的四洋八海,去与那洋人贵胄做那泼天大的买卖?似姚兄这般学贯中西博闻广见的人,怎么会嘴上不牢?”

少年不可谓不精明,这话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强调一下姚梵的身份,提醒姚梵不要在知道后,把他们的名讳泄露出去,否则便是丢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姚梵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少年就是少年,幼稚的厉害。

少年说罢这些话,转过脸对姚梵一拱手,抱歉地道:“福伯是我家老人了,只是他一来疑心重,生怕我兄弟在路上遇见匪类。二来是因为我家严颇有些名声在外,我们兄弟的名讳若是传了出去,定有些人要找来拜会,到时候少不了迎来送往,费心思周旋,还请姚兄体谅勿怪。”

姚梵自然微笑道:“有这样谨慎的家人跟着,你家大人才会让你出门嘛,我怎么会怪他呢。老人们都知道,这出门在外是需要加倍谨慎的,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家福伯的话的确是老成之言,兄弟该听他的才是。

不过既然你们心里有顾虑,还是莫要告诉我的好,否则若被另耳听到惹出事来,到时候免不了罪过在我的头上,我区区一介商人,可担不起出事。”

姚梵这番以退为进,可算是拿准了这俩小的心思。

那青年见姚梵并无打听他们身份之意,反而放心,急道:“我信得过姚兄!”

说罢他探头四顾,见院子空空并无他人,只有贺世成站在姚梵后面伺候着奉茶。

姚梵见他看着贺世成,笑道:“世成是我贴身的人,最信得过。”

贺世成心里感动,微微低头。

青年放心,便颇为自豪地笑道:“我姓李,名经方,这是我二弟,名经述,屋里是我三弟,名经璹,姚兄路上只称我们李兄便是。”

姚梵咬着下嘴唇回忆,心说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电光火石之间,姚梵脑中闪过一个人来,心中大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他越是欢喜,面上却愈发的不动声色,依旧淡淡道:“好,那我今后还是称呼二位李兄,为了区别,我便分别称你们李大兄,李二兄,李三兄,哈哈,至于贵家严名讳,还是莫要告诉我的好。我一个海商,虽然无依无傍,但也知道自强不息,可不敢高攀名门。”

那少年李经述听他大哥报出名讳,本以为姚梵会打听他家老子的名号,没曾想姚梵脸上却是古井无波,说话也是一副清净无争的味道,心里顿生敬佩。

他哪里知道,姚梵此刻心里闹腾的如开了个水陆道场的法事,直想着如何把李鸿章家里这三个崽子好生利用起来。

姚梵不负自己历史小达人的美名,在心里把这三个小崽子查了个底掉:我记得李鸿章大老婆生的儿子可是全夭折了!接着他大老婆周氏也过世了,悲催的李鸿章40岁上讨了二老婆赵小莲,又在次年41岁上过继了他哥哥李昭庆的7岁儿子,就是这李经方。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鸿章娶得那24岁才嫁过来的老姑娘继室赵小莲却是个极其旺夫的主,李经方这继子也是真真得有招弟命,下面接着李鸿章就生了个亲生儿子,也就是这少年李经述。

接着又生了个女儿,就是这李经璹。

后来又连着生儿生女。

李经方哪里知道姚梵已经在算计他,而且知道了他的那个“三弟”是女子!

他心想我兄弟二人的名讳,若不是老于官场的官油子和世代为官的大家世族,一般人确实是不知道的,他既然不问,那倒反而好,省的知道了却吓到了他,路上不好说话。

想到这里,他便笑道:“姚兄淡泊名利,小弟敬佩的很,咱们偶遇一场、相谈甚欢本就是乐事,倘学那些俗人,动辄扯上家里大人的名号作虎皮,的确没意思。

我哥三从安庆坐船一路到了烟台,实在是被那海船颠簸坏了,我二弟三弟从上船开始就晕船,吐得吃不下喝不下,我见他们这样下去人都瘦了,便赶紧在烟台就下了船,雇了马车走陆路去济南府。”

姚梵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那你们原来不是到济南府的吧?”

李经方笑道:“风雨是经了,可彩虹架不住吐的,哈哈,我们是打算去京城的。”

听见李经方这么轻易就把目的地也说了出来,那福伯顿时把眉毛也气皱了起来。

姚梵羡慕地道:“我回来大清也有两个月了,却没去过京城,真不知道天子脚下作何模样,真是心向往之啊。不过我和朋友合股,打算在京城开分号,大约过不多久,就能挂牌营业了。”

李经方笑道:“可惜我们去北京也呆不久,只去见见家严,领些训教,便马上就要转去天津读书。”

姚梵对历史烂熟于心,只是装模作样道:“哦,原来如此。读书可是正途啊!你们俩好好读,一个个将来都考个状元,必然光宗耀祖。”

李经方哈哈大笑。

李经述在一旁也笑道:“瞧姚大哥说的,考举要真如吃饭一般简单倒好了。

姚大哥,你刚才说,你前年去到那奥地利国操持的维也#纳城世界博览会,看见各种机器和听音乐会,我听着这故事可真有意思。”

姚梵知道他话里意思,是想要自己继续给他们讲稀奇见闻,可是钓鱼又怎么能一下子喂饱呢?

于是姚梵笑道:“我说了半天,虽然喝水,但也累的厉害,你们是坐马车来的罢?可我却是一路两腿蹬着过来,实在需要休息了。”

姚梵此言一出,连着屋里那个拼命竖着耳朵听故事的李经璹也大为失望,心里巴不得姚梵能继续在窗口说书一般扯淡下去。

姚梵继续笑道:“我姚家在海外经营二百多年,各种藏书汗牛充栋,家里代代长辈每每到年老跑不动商路时,便潜心翻译,我这次来也带了一些家里藏书,本是路上闲看,今天和你们投缘,便送你们几本吧。”

听到这话,屋里福伯和另外几个竖着耳朵的家将算是彻底放心了,一个人出外行商还带着许多书,那必然是拿来路上解闷的,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无文匪类,谁听说过土匪带着一堆书出门的?

其实当姚梵带人在院子里冲凉的时候,福伯就想过是否要上前阻止,可一来,他怕暴露李家这三个掌上明珠的身份。二来,看姚梵一行人全都穿的体面整齐,绝对是大户人家出门的气派,且不说那贵的要死的洋车,就说这些伙计一水的新衣新鞋新袜,这行头便放到富庶的江南,也是少有的体面人家。再看这些伙计,个个脸色红润饱满,一看就知道是惯吃饱饭的。

所有这些综合分析起来,老于世故的福伯便觉得,一旦出手干预,必然是一场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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