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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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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七一走,徐贯田又安排着人去买高粱面,然后分发到州城临近的农会会员家里,让他们做好明日一万人的分量;待人出去,又安排另一个去买五十匹白布和墨汁,这些都是拿来做旗子的,另外还吩咐要准备一千根大大小小的木杆子;待这个人一走,他又派人去找几个吹唢呐的,按照标准程序,明日农会进城是一定要敲敲打打的,如此才能引起所有的人注意。

花了一个多小时,徐贯田才大致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在晚上继续开会商量细节之前,他又匆匆的跑到杨锐这边来。此时杨锐在莒州多日,前天刚开完沂州革命大会,正想明日离开前往沂水县,却不想莒州居然要搞大游行。

“任务都安排下去了?”杨锐看着有些兴奋的徐贯田问道。

“是的,都安排下去了,成败就看明天一举了。俺来是想请文同志暂留一日,好给俺们壮壮胆。”徐贯田道。

杨锐笑道:“好!现在要游行请愿,你是总指挥,只要是会里面的人,空着的你都可以指派任务。说吧,我能做什么?”

徐贯田此来其实也没有想好要杨锐做什么,他只是想让杨锐明天不要走,这样他知道背后有总会的人,心中也多几分胆气,现在见杨锐完全同意,还要他安排任务,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杨锐带来的全是外地人,即便是让杨锐去跟农会会员讲演,那些农民也未必能听得懂。

“你还是先去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想想明天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安排好。若要帮忙,到时候再过来说。”杨锐见他如此,便这般建议道。

丁卷第六十九章沂水河

看着徐贯田匆匆的去了,杨锐立即问站在一旁的陈广寿:“现在山东巡抚是谁?”

“是我们的老熟人袁树勋。”陈广寿道,“先生觉得明日农会进城会有危险?”

“十有八九会有危险,甚至会引起光绪的警觉。”杨锐很是肯定的道,“这农会要不是满清支持,根本不可能建的起来,再有明天这么一闹,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将有害朝廷稳定。满清是腐朽,但是越是腐朽,里面的聪明人就是越多,我们玩的那些花样他们若是认真看,还是能看出名堂来的,只是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大家都装聋作哑罢了。”

杨锐只立在窗子边,望向屋外,陈广寿站在他身边只觉得先生似乎什么都能看透,听完这番话后,他有些不解的道:“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是袁树勋,那就好办了。他贪来的那些钱不就都投在江南局里面吗,发电报给沪上,让那边找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就找吴葆初吧,让他马上给山东发电,就说这徐贯田是他的亲戚,或者故友什么的,先把农会之事稳下来。等过了今年,各地农会上了规模,那事情就好办了。”杨锐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道。

陈广寿见杨锐吩咐,立马去通讯组发报去了。他这边一走,程莐便过来了,道:“怎么了,要出大事了么?”

杨锐转头看向她,笑道:“嗯。是要出大事了,开天辟地的大事。”

徐贯田脑子嗡嗡翁嗡的,只等到井边提了几桶清凉的井水,从头顶上浇落下来,这才感觉清醒了一些。他把整个游行请愿的细节都理顺了一遍,又发现了几处漏洞,比如在土地庙集合的时候,各乡各庄的农会会员是要编组的,是以旗子上要有村名庄名;再有莒州的里面的街道狭窄,真来了一万人涌进去就怕那些城里的二流子混在里面,会偷东西抢东西,这个要事先防范,省得做官府秋后算账的借口;还有就是莒州是有城门的,如果守门的那几个巡警不放开门,那城里面的骨干就要把城门打开;还有……

徐贯田在梳理整个流程的时候,于立五找来了,道:“田兄,还要找人做旗子啊,要不然旗子做不完。”

农民不比军队,要指挥还是要靠最古老的旗帜、鼓号,要不然没走几步就全乱套了。现在鼓号用唢呐代替,但是旗子却还是要做的。农会的旗子是井字旗,完整式样是红色底,左上角蓝色小方块内一个白色的井字,这旗子做起来比较麻烦,因为左上角是要缝制在一块方正的红布上,徐贯田想到时间紧急,便只取左上角的蓝底白井字,不要红底,但是实际的效果看起来,没有红底很不显眼,最后又改回原来红底蓝框白井字的方案,但是这就要让有人连夜缝制出一千面大大小小的旗子。莒州城临近的农会都在做那一万份煎饼,要缝旗子还是没多少人手了。

“还是求文同志帮忙吧。”徐贯田知道确实没有人手了,想到杨锐那边有四五十个人,便只得把任务派了过去。

杨锐正琢磨着明日游行对今后一两年各地农会的影响,却不想来了这么个事情,哭笑不得之下只让陈广寿安排了下去,每人二十面大小旗帜,不做完不睡觉。

夜幕降临,城南农会这边有条不紊的安排明日游行之时,农业维持会的大小士绅只在东街的安福顺酒楼欢庆胜利,那于守财脸青鼻肿的从乡下锁了来,被巡警牵到街面上游荡了一圈,路过东街农业维持会的时候,一百多个地主来特意出来旁观,王福财拿着折扇还狠狠的敲了于守财几扇头,只是这于守财一点也没有往日那种低三下四,被打还要赔笑脸的举动,而是嘟囔着:“田哥回来救俺……”

田哥是农会农民对徐贯田的爱称,这个曾经的读书人现在整天短衫草鞋,田头灶下,哪里有农民他就去那里,一点也没用看不起农民的意思,各处农民也真把他当兄弟看,只叫他田哥。王福财听到他说田哥,还想再打的时候,巡警已经把于守财给拉走了。

明亮的煤油灯下,安福顺饭馆里众地主觥筹交错间,忽然听闻下人来报,说明日农会要进城闹事,更要鼓动成千上万刁民进城,诸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不过今日已经大胜,对农会有些不屑一顾的庄厚涛道:“泥腿子有什么好怕的,能来也就几百个人了不起,明日俺让庄家的团丁也进城,就在南城门守着,看他们是不是能翻得了天。”

庄厚涛满不在乎,副会长王敬忠却是道:“庄老爷,此事马虎不得,旬日前那农会赢了官司,到处拉人入会,人数据说已有两三千户,真要把这些人都拉来,怕真有上万人不止。这么多人进城,一个不好就要出乱子……”王敬忠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见满席的士绅都看着自己,犹才满意道:“这农会毕竟是朝廷准允办的,要想它办不下去,还是不能硬来,须得让他们自己犯法。咱们不但不能拦他们,还要欢迎他们进城,最好再叫些人去添添乱;另一边就是州城里的巡警才几十个,那些鸟枪都不知道能不能打的响,如此还是要去东关那边请省里的那支马队进城。这样一旦城里面出了事情,街面上店铺被抢被砸,那这马队就可以制止。到时候怎么处置,那就看黄老爷明断了,好的话,当场就可以把农会那徐贯田给砍了,坏的话,他还是要担一个聚众闹事、纵凶抢劫的罪名,这农会以后在莒州可就办不下去了。”

王敬忠一番话说的曲曲折折,只等他最后说完,众人才明白他的谋算,都是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这个人真是歹毒的很。不过歹毒归歹毒,最少对付农会是很好的,众人假装赞同之下,王敬忠之计便开始实行了。州城里的二流子地痞马上派人去联络,要他们明日打着农会的招牌乘机闹事;东关那边剿匪的马队管带蔡元海,找了一个与之相熟的商绅连夜派人去找,告之其明日州城有人闹事,请速派兵马进城;至于庄老爷家的那一两百团丁,可以先到南门那边拦一拦、吓一吓,如果农会害怕,就此解散,那以后就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对付,如果农会被拦还敢冲进城,那就让他们自投罗网。如此安排完毕,王敬忠又要人给农会送信,说明日庄家的团丁会带着守在南门,农会一进去就会开枪云云……

在王敬忠的有意安排下,城里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城外,夜里正在开最后一轮会议的农会几个干部闻讯出了些分歧,巡逻队黑七的意见是要带着武器进城——按照规定,每个县的农会都配有步枪,里面十杆是向官报备过的,其他的则是私货,其主要作用是训练农兵,让他们熟悉步枪的维护和使用,现在要对付州城里面的巡警和团丁,枪不能不带,即便是不开枪那也可以给大家壮胆。

而于立五的意思是不能带,最好是赤手空拳,理由是游行的标准作业程序是不能带枪的。其实他有些话不能明说,沪上农运讲习所上课的时候,老师对游行的本质讲得很清楚的,这游行说到底就是让人去送死的,只有流了血之后,仇恨、矛盾才能加深,斗争才能剧烈,流血才是游行的本意。至于哪些人应该站在游行队伍的前排,最好的人选是学生,不行那就是尽量选一些家世清白的普通人,这样他们死了舆论上才好做文章。至于领导者本人,复兴会培养一个领导不容易,革命还要继续,所以领导们一般都要求在后面,美其名曰坐镇指挥。

黑七和于立五争执不下,其他几个干部意见也不统一,徐贯田见此只好道:“明日不许带枪,只能举旗子。谁要是怕死那俺站在第一排。”

他此言一出,于立五立马看着他,道:“你去就不如俺去!你去了那出了事以后咋办?”

徐贯田有站在最前面的冲动,也有站在最前面的恐惧,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不一会便决然道:“竟成先生说过,如果革命只是靠一两个领导者才能成事,那革命永远不会成功!明日俺就站在第一排,你在后面指挥!”

徐贯田声音不大,但却坚决的很,于立五本想说要去报告特派员,可看到他倔强的模样提着的一口气最终还是叹了出来,道:“那要是出了事呢?”

“出了事就把俺埋在莒州最高的山上,记得要向北,俺要亲眼看着鞑子被赶出京城!”徐贯田只说的不可辩驳,而后就站起身来,道:“会就开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当场再做调整。散会!”

游行前最后一次会议就此结束,等次日一早,大家便陆续去了五里外的土地庙。这土地庙荒废已久,破瓦残烛之下,那一副“有庙无僧风扫地,香多烛少月点灯”的对联更缺了好几个字。可如今那野草丛生的破土台子上,早上匆匆买来的红烛高香已经在烧着了,徐贯田只站在这四面眺望,他只想着人要多来一些才好,这样可以把州城里那些地主和贪官都给震住,只是此时时间似乎太早,他张望了半个小时都还没有人来。

“现在几点钟了?”徐贯田问向旁边。

“八点不到,还有一个多时辰。”于立五安慰道。他眼睛也红的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真是早了。”徐贯田道。他昨晚是半睡半醒的,很早就起了床,穿的是蓝衫黑裤,标准的农会装扮,左胸口还有一个农会的井字会徽。

徐贯田说时间早了,但是远处却是有一群蓝短衫来了,人只有百多个,但是走的甚是快。远远的就对着土地庙前旗子下的他们呼喊挥手,徐贯田看到来人神情只是一震,笑道:“还是有和俺们一样睡不着啊。”

一个村的到了,再一会又是一个村的到了,待到十点钟的时候,土地庙前已经聚满了蓝衫黑裤的农会会员,另外还有一些只是来看热闹、蹭午饭的农民也齐齐的站在队伍里,只是这些人的衣衫绿的绿,灰的灰,巡逻队正在清理。因为人实在来的不少,那些衣衫颜色没办法编进游行队伍里的,就只能让他们站在一边,吃完煎饼就回家。

和各庄各村的骨干开过会后,徐贯田出到土地庙外面,只看见荒地上无边无岸的都是蓝短衫,见此他本已经萎靡的精神又亢奋起来。而庙里面几十个开会的骨干一出来,本已坐着吃完煎饼的农会会员都起了身,只看向高台子上自己村庄里的那些头头。他们只见自己村里的头头举着一面大旗子跳下高台,直奔到自己这边,在一通大声的嚷嚷之后,诸人倒是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所有人跟着旗子走。而头头在喊完之后,则按照开会时的安排,把自己庄里的人领到土地庙的高台之下。

如此一动,荒地上原本静止的人群一时间都乱了起来,好在当天的风不小,头头们手中的旗帜飘扬之下,上面的村名庄名一目了然,一两百人的队伍跟着自己的头头一队队的站在土地庙高台之下。这里,徐贯田正满心激动的等着他们向自己靠拢,好发表一通进城之前的讲演,让所有人斗志昂扬的去进城请愿。

见下面的队伍都聚集了过来,徐贯田站在高处开始说话,“农友们……兄弟们……”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让下面的人安静下来,黑七见状便让人吹了一记唢呐,噪音过后,底下的人才逐渐安静下来。

“农友们,今日请大伙来,不是要大伙闹事的。”徐贯田大声的喊道,声音只传到队伍的后头。“咱们都是种田的,每日生计都不保,没有功夫去闹事,更顾及一家老小,也没胆量去闹事。但是,有人看准了咱们不敢闹事,吃了亏不敢伸张,就故意欺负咱们,取笑咱们,不把咱们当人看。咱们不是今天被欺负,不是现在被取笑,而是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被欺负过来的,被取笑过来的。可现今不同了,咱们有了农会,咱们农会是在京城报备过的,是官府承认的,是正正经经的会,是为大伙打抱不平的会,是所有农友团结一心的会。

于守财的事情大伙都听过,明明州判老爷判了他无罪,但现在地主们买通了巡警,把他铐到州城里,没有过堂没判罪就开始游街示众,这根本就是目无王法,欺压良民。大伙一定要清楚,这事请不是于守财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咱们几万农友的事情,这事情如果今天不请愿,那明天拷进州城游街的,就可能是你、是他、是任何一个农友。

要不想再被欺负,那就要把任何一个农友都看成是自己的兄弟,要想不再吃亏,那要把农会所有事情看成是自己的私事。今日于守财被欺负,那就是几万农友被欺负,今日于守财若失败,那就是几万农友皆失败,今日于守财若胜利,那就是几万农友都胜利。”

徐贯田说到这里,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杆大旗,挥舞着,更是大声的喊道:“农友们,兄弟们,团结一心,大伙跟俺去请愿,贯田生死与俱!”

徐贯田讲演完,底下的会员都使着劲的拍手,随着各村头头带头喊号子,众人都大声的呼喊道:“团结一心,生死与俱!团结一心,生死与俱!团结一心,生死与俱……”

徐贯田见状知道气氛鼓动的差不多了,遂举着大旗跳下高台,只等在不远的地方。他一下去,黑七的巡逻队也跟了下来,而后跟着的是大店镇队、刘官庄队、夏庄队、店子集队、小店队……七千多人的队伍齐齐跟在他的后头,徐贯田也不等后面人排队,只看见有人跟过来了,便缓缓的往前行去。土地庙前密集的蓝色方块顿时扯成长长的一条蓝布带,紧紧的跟在徐贯田后头,直拉把整个队伍拉了一里多长。

队伍里都是穿着蓝短衫黑裤头的农会会员,所有人左胸口都带着一个井字徽标,只走了三四里路,众人都有些冒汗的时候,前面的副会长于立五忽然带头唱起了会歌:“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七千多人都是上过农会简易培训班的,这歌或多或少都会唱几句,但一般唱都是几十个人至多也就百多人,现在七千多人一起唱,声音之大,气势之壮,顿时让所有人激动不已。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

比钢还强……”

队伍慢慢走到城南,农会门口准备好的人,吹着唢呐打着锣鼓欢迎这请愿的队伍,但是唢呐锣鼓再吵也压抑不住这低沉却富有力量的歌声。庄家的团丁堵在南城门口,本想在虚吓一下农会的人,但是看到远处一股蓝色激流涌来,再听到那激昂的歌声,顿时都慌的弃门而走,只放开大门,让这些蓝衣短衫进城。

莒州城街道狭小,游戏的队伍开到此处在前排的巡逻队的带动下,忽然手挎着手,紧紧密密的依靠在一起,每一个人身前身后都是兄弟,每一个呼吸和声音都是自己。他们齐齐的向前,磅礴的气势只把街两边的店铺伙计惊得在一边发呆,直到开路的巡逻队员拉着他们,这才让开了路,让队伍过去。

队伍从南门进城,而东街的农业维持会的地主们早得到了消息,只立在十字路的一处茶楼上观风。在他们的想象里,农会是开不到十字街就要自己乱掉的,而后一早赶回来的马队正好乘乱捕杀。只是想象的混乱并没有出现,农会的衣服和地痞的衣服完全不同,而农会会员更是手挎着手齐步走,让他们无法插隙,更有那零散却护在队伍两侧的巡逻队员,只把几个冒险犯乱的地痞给拿下了,他们练过复兴军的军体拳,大半年的训练对付地痞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还不乱?”维持会的会长庄大老爷问道,刚才他好像听到低低沉沉的歌声,但听不太明白唱的是什么,最关键的是,城南那边没有乱起来。

“快!再派人去看看。”副会长王敬忠说道,这个昔日的落榜秀才对于维持会副会长一职很是珍惜,更是用心的巴结庄大老爷。

屋子里的家丁正要去,却不想“嘣嘣嘣……”的上楼声,安排在南城门处的团丁头目跑了上来,他不跪也不行礼,只把身后半举着的手往南面一指,结结巴巴的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看着自家的人的这么没有礼数,庄厚涛一脚踢了过去,喝到:“谁来了,是那帮刁民来了?”

头目闻言一个劲的点头,想说又似乎描述不出自己看到的东西来,只张着嘴挤不出半个字。幸好,走到近处的农会队伍帮了他,只等徐贯田举着旗子出现在十字街口的时候,歇息了片刻的会员又开始大声的那首团结就是力量,此时整个队伍大半都已经入城,城内不比城外,几千人忽然高歌,只把两边的木楼震的嗡嗡作响,各处的鸡鸭也都飞上了天,而茶楼里观风的众地主更被这粗鄙却激昂的歌声点了穴,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一袭长衫,拿着白纸扇一心当军师的王敬忠,脸色忽然发白,站着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上只嚷嚷道,“捻匪!捻匪!”

七千多人统一的着装,齐整的步子,高昂的歌声,如此的景象和气势只在几十年前的捻匪身上见过,只是,两者最多也只是斗志相似,毫无纪律的捻匪不可能如此整齐。

地主们口等目呆的时候,衙门左近的一间茶楼里,听到歌声的杨锐只对着身边的诸人笑道:“我们的队伍来了!”其实此时众人也都听到了歌声,但是空空的街道上什么也看不见,只待过了不知道多久,一杆迎风招展的井字旗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而后出现的则是一支蓝色的、前进的队伍,这支队伍如此的鲜活生动、斗志昂扬,只像那春日里雪化水激的沂水河。

丁卷第七十章小心

一早进城埋伏在北街准备剿灭暴民的马队管带蔡元海,只觉得自己应该是人老眼花了,远远而来的那支蓝色的队伍根本不是暴民,倒像是十四年前在辽东遇到的东夷兵。那时候他还是只是庆军里头的一个哨长,上官昏庸之下,竭力血拼的他无助于更改战局,可虽如此,那蓝衫蓝裤的东夷兵却一直记在他心里,久久不能忘怀。岁月匆匆,十多年过来,却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了它的影子。

“呛……呛……”马刀出鞘的声音只把蔡元海从回忆里惊醒,看见左右都抽刀准备砍杀,蔡元海忙喝道:“慢着!这不像是暴民……。”

他此言一出,众多哨长都是看着他,早上的时候,那些士绅可都是送银子来的,只希望马队能多杀些暴民,好拯救举城百姓。“大人,还不动手吗?……”几个哨长问道。

“动个球!”蔡元海贫民出身,从兵弁做到管带,即便五十多岁了,也是粗鲁的很。“这是哪门子乱民?都没有看到人家前面举着的那几个大字吗?”

蔡元海还是识字的,早看到了农户前明打的横幅,上面明明是请愿,当然,举子、学生、商绅都有请愿,但这农民进城请愿还是第一次见。蔡元海识字,但是着些哨长却并不识几个大字,见大人如此说,也一时语塞。其中几个和老庄家帐房关系好的,顿时面有难色,毕竟,这老庄家可是给足了银子的。

“庄家那边本官去说,”看出了下属的为难,蔡元海说道,“银子就不退了。咱们从马鬃山跑过来,人困马乏,这些就算是辛苦费了。再说,他们可是说过,这暴民一进城举城皆乱的,现在州城平安无事,这也就没有咱们什么事情了。走,回营!”

蔡元海的理由只把诸人的忧虑打消,见此众哨长再无犹豫,只掉转马头跟着管带出城。马队一走,旁边店铺里等着看热血大戏的庄家管账房只急的骂娘。他连连呼喊蔡大人蔡大人,但那蔡元海理都没理他,只带着自己的兵卒出城去了。

蔡元海的马队一走,整个莒州城里就只剩下顾修龄的几十个巡警了,农会七千,巡警五十,这怎么能拦得住。而此时外面更是下起雨来,初夏时节,田里旱的很,一下雨农民心里更加高兴,喊口号唱歌的声音更是大。而那被困死在衙门里的知州黄家麟只在后院里跳脚,他现在倒是明白自己被那帮王八蛋士绅给坑了,让他不问底细的就拘拿了一个农会会员,现在弄得有数万农民进城,一个不好怕是要把他这知府老爷给打死。

知州黄家麟只在大门紧闭的衙门里发慌,巡检顾修龄又在跑过来添乱,“老爷,那……那刁民就要打进来了,巡警人太少,拦也拦不住啊……”

“哎呀!!”黄老爷跺着脚,急道:“快!快!快打电报去沂州求援。”紧急之下,黄老爷只得远水解近渴了。

“杨老爷且慢!”一个年老的声音喊道,来人是州判杨锦文,他在莒州为官十数年,此地民情如何他很是清楚的,知道莒州百姓朴实悍勇,是以不能硬来。

“少坪兄,这……这该如何是好。哎!”看见杨锦文来了,黄家麟只当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拽着这老头子就追问起来。

“那于守财无罪被拒,放了便是。不过,先要听听农会那帮人说什么才好。”知州下令拘拿于守财的事情杨锦文是知道的,只是他已经是行将入土的人了,不想和这新来的知州去争什么,农会不好对付,那正好让他去碰他墙。

“这,这是要放他们进来?”黄家麟大慌,一打开大门估计整个衙门都会乱民踏平。

“就让他们进来几个人商谈便可,黄老爷…是一州…官长,还是要…出去跟…他们说道说道的。”杨锦文躬着身子,说着说着一口气没接上来,立马是一顿激烈的咳嗽。确实,他的时日不多了。

看到州判的这副惨样,知道要出去的一定是自己,黄家麟头皮顿时发硬,又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方才道:“好!开门,派人出去看看那帮刁民要说什么?”

细雨中,徐贯田带着几千人只把整个衙门给围了密不透风,但看着衙门那扇黑漆漆的大门,诸人心中还是有些许担心的,从前,路过这里可都不敢看的,现在却把这里给围上了。

“田哥,要不要冲进去?”巡逻队的黑七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他在外面等了半响也不见衙门里出来人,便有些发急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在这里被打过板子的,那时候庄家诬陷他偷牛,被关在州牢里大半年才被放出来,是以对这个衙门很是憎恨。

“冲什么?现在是请愿,不是暴动,看好你的人!”徐贯田等得也是心焦,但是这一次的请愿的目的很是清楚,不求大胜,只求放人。如此先合法再非法,才能一点一点的把农会带到革命这边来。

徐贯田说完,正想要于立五再让大家唱歌,却不想正对着的那扇大门打开了,一个衙役畏畏缩缩的跑出来道:“知州老爷请徐老爷进去叙话。”

农会这边正在喊着口号,徐贯田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让唢呐响了起来,整个场面才安静下来。此时那个衙役再道:“知州老爷有请农会的徐老爷进去叙话。”

“哼!进去叙话?!有什么事情就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进去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徐贯田还没有答话,黑七便大声嚷嚷开了,只听得周围农会一片喊对的声音。

徐贯田瞪了乱说话的黑七一眼,又举着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而后道:“你回去禀告知州黄老爷,农会的要求就两个,一是把于守财放出,二是要燃炮鼓乐的送于守财出来。除此俺们再无其他要求!”

徐贯田要求很低,甚至连当事人道歉都没有,但是燃炮鼓乐本就是官府的道谦。他此言一出,身后众多农友也都是大喊道:“对!放人,燃炮鼓乐的送出来!对!放人!燃炮鼓乐的送出来……”这声音越喊越响,只把这个衙役又哄了进去。

刁民的条件如此简单,知州黄家麟正想放人的时候,杨锦文却拦住了,“老爷,若是农会这么一闹,衙门就立即放人,怕以后他们还是要闹,放人可以,但万不今日放。”

看着这个老不死的,黄家麟急道:“若是他们不同意呢?”

“那……”杨锦文说到这里一口气又要提不上来,缓了好一会才道:“还是由老爷定夺吧。”他看到黄家麟如此轻率,已经不想建言了。

“那就放人!那个…那个…燃炮鼓乐的送出去!”知州黄家麟一挥手,如同大款付账一般爽快,他只想这件事快快的了结,好让围着衙门外的刁民散去。

衙门里的大门又是开了,这次徐贯田没等衙役开口便大声喝道:“放不放人?”他一说话,后面准备好了的农友也是齐声喝到:“放不放人?!放不放人?!”

本想大模大样告之知州老爷开恩的衙役顿时乱了手脚,只高叫道:“放人!放人!诸位莫急啊!俺这就去让监牢放人,俺这就去找人燃炮鼓乐。”

衙役此言一出,听到了的农友都高声欢呼起来,徐贯田忐忑的心也算是落了地。正待他想说话的时候,更多的农友知道官府答应了放人,呼声只是越来越高。这一次没有动员,七千多人不由自主的唱起会歌来,“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歌声中,衙役灰溜溜的跑去监牢,不一会于守财便出来了,他正想跑到大红旗处,却不想身边的农友齐齐把他抬了起来,更狂跳狂呼:“农会万岁!团结万岁!……”一处呼,处处呼,官府燃炮鼓乐的声音也被彻底的压了下去,众人只抬着于守财又是游了一次街,而此时雨下的更加淋漓,农友的呼声更加高昂,这几千人的欢呼狂喜的声音只把莒州城又是震撼了一次。只等游街完毕,众人这才出了州城,齐齐回到城南的农会门口。这个时候,雨停天晴,走在最前面的徐贯田站在一张木桌子上,只让所有人向着他靠拢。

他只站在高处,映衬在后面是一副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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