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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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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爷”那庄丁趴在地上,先是往后看了看,这才是继续说道:
“可是老爷,来的是刘宗敏,带着几百个流贼,已经冲进庄子了,快进去避一避吧。”
这话说完,姬老爷这次再也承受不住,好像被刘宗敏的名号吓住,直接昏倒过去,姬夫人手忙脚乱的唤来几名丫鬟,指着屋内说道:
“快把老爷抬进去,门关上,决不能让贼厮闯进门来!”
热热闹闹的婚宴由于刘宗敏他们的到来,立刻变成四散大乱的逃难席,这些方才还是恭维不断的宾客哪里还能顾得上姬家的死活,纷纷夺门而出,想要逃出生天。
“杀,都给老子杀光!”
可他们刚刚出门没多久,外面便传回来一阵惨叫声,闯兵的大小声和宾客们的惨叫声交相呼应,久久回荡在耳边。
那种刀割在人肉上的声音让还在里面的姬夫人一干人胆颤心惊,用不着怎么吩咐,原理的丫鬟和庄丁立刻上前将大门紧闭。
“刘刘宗敏!?”
可能是因为慌乱没人注意,此刻那一直都是淡然处事的翩翩公子李绍,却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浑身哆哆嗦嗦的战栗不止,面唇都吓得有些苍白。
这个名号在如今的中原各省可算是无人不知,谁都知道,闯王李自成帐下有一名大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唤作刘宗敏。
正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里面的那些人顿时就是一惊,齐齐的后退几步,都以为刘宗敏已经杀过来了。
“求求你们,快开开门,刘宗敏就要来了,求求——”
原来是不久前跑出去的宾客们逃回来,里面的人松口气,顿时有几个上前准备开门,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便听到外面忽然传来惨叫。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追过来,惨叫声越来越近,最后就连敲门的声音都不复存在,门外除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之外,竟然显得有些寂静。
外面的闯兵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什么东西,竟然在“通通”的撞门,这已经属于内门,并不是十分坚固,几下便已经显露裂痕,四五下的功夫就是轰然碎裂。
刘宗敏带着一身黄巾白衣的老营踏进们,尽管他们身上都显得有些狼狈,但却好像从方才的杀戮中找到自我,见到里面瑟瑟发抖的姬夫人和李绍等人,重新激发了原始的本性。
环视一眼院内的男女们,刘宗敏挥手道:“男的都杀了,女的带回闯营!”
“谨遵大将军令!”
周围的老营闯兵早就在磨刀霍霍,听到这句话后,立刻便是撒丫子朝周围散开,没几下,那些蓝衣庄兵无论逃跑还是抵抗的,几乎都喷着血倒在地上。
将男人基本都解决后,一个贼寇扔下刀抓住丫鬟,不论她怎么大叫挣扎,依然是渐渐被这贼寇淫笑着拉进一侧的房子里。
可才刚进去,便立刻从里面传出来尖叫,跑出来一群原本躲着的女眷。
见状,周围的老营兵顿时两眼冒光,好像看到满地乱跑的金银,就连手上的刀都拿不稳,一人定准一个围了过去。
前不久还是一派喜庆的庄内,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闯军的贼寇有不少就地做那苟且之事,有些则是三五个围住一群女眷,好像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戏耍,反正到处都是悲惨又无助的喊叫声。
“贼厮,老夫和你拼了!”
刘宗敏看着那姬夫人虽然徐娘半老,但却风韵犹存,顿时起了色心,淫笑着刚上前几步,却忽然看见从房内跑出来一个员外,手里提着拐杖向自己冲过来。
刘宗敏皱了皱眉,他的心思依然在姬夫人身上,尽管有些不快,但却并没有杀人地心思,随手一挥就将姬老爷抽到一边,就连嘴角都流出鲜血。
可没等他再往前走几步,姬老爷又提着一根拐杖冲过来,刘宗敏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抽出刀吼道:
“老匹夫,你还真当老子不敢杀你?”
好像是早就习惯了杀人,刘宗敏的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贯穿姬老爷年迈的身体,再一刻不停的抽出来,大脚将尸体踹到一边。
看见正抱着姬老爷尸体痛哭不止的姬夫人,这才是淫笑着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来。
尽管姬夫人在奋力挣扎,可又能如何挣脱刘宗敏钳子一般的大手,只能是眼睁睁看自己就要被流贼糟蹋
“大爷,行行好,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呆住半晌的李绍看见一名闯贼向自己走来,顿时将平日念念不忘的道义扔在一边,忽然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喊出这番话。
这可是个秀才啊,骨头居然这么软?
一名闯军老营头领呦呵一声,岔开步字,大笑着道:
“新郎官,若是你能给磕几个响头,再大叫三声‘爷爷我错了’,本大爷就饶了你,如何?”
李绍眼珠子一晃,当下还是有些犹豫起来,见到他这副样子,周围几名老营兵顿时抽出刀。
原本是吓唬一番,可李绍明显真的十分恐惧,双腿不断抖动,从下面潺潺的流出一股黄色溪流。
忽然闻见一股子腥燥味,几个老营低头仔细一看,顿时便是捧腹大笑起来,起先问话那人收起刀,指着李绍道;
“尿了,这新郎官居然吓尿了,哈哈哈!”
几个闯兵老营跟着收起刀,对这李绍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趣,捏着鼻子走到一边,四下寻找姬家女眷继续作乐去了。
刘宗敏猴急的扒开姬夫人紫色绸袍外衣,看见里面漏出来的紫色内衣后顿时激动的浑身战栗。
姬夫人却行将就木的将脖子歪到一边,喃喃几句什么,紧跟着就要自尽以保全名节。
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停在门外,紧跟着哗啦啦冲进来一片身披红衣铁甲的官兵。
为首那人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惊得嗔目,立即喝道:
“大帅有令,一个不留!”
山东军的战兵齐齐一喝,纷纷抽出刀枪鱼贯而入的闯进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刘宗敏之死
“恶贼刘宗敏,可认识你全卓爷爷!”
全卓骑马入庄,挺枪跃马朝刘宗敏刺去,不过这所谓的闯王帐下大将军自然不是吃素的,经过最初的慌乱后,毫不犹豫的举起姬夫人挡在身前。
“无耻之徒!”
全卓不想伤及无辜,只好是在临近之刻调转马头,见状,刘宗敏冷冷一笑:
“妇人之仁。”
下一刻,他将姬夫人撇到一边,在地上滚着向前抓起自己那口大刀,当下便是放荡的大笑。
可还没等他笑出几声便是戛然而止,小腹间突然被一柄长枪贯穿,刘宗敏怔怔看着滴着鲜血的枪尖,直到最后都没想明白,全卓是怎么用如此快的速度转过身来的。
“杀你,何须用马。”
就在这时,全卓淡淡说道。
原来全卓深熟骡马,忽然掉头时往往都要安抚一阵才能保证不会失蹄,等到那个时候刘宗敏怕就回身朝自己杀过来。
兵贵神速,搏杀同样是这个分秒必争的道理,全卓在调转马头的同时,索性直接飞身下马步战,正巧刘宗敏刚刚捡起刀,便是一枪将其制服。
“爹,娘,你们怎么了?”
这个时候,从里屋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披着深红色绸袍,戴着凤冠霞帔,本该是大喜的日子,脸上却哭得梨花带雨。
这女子便是姬家的姬小柔,在这人生中最该高兴的一天,却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局面。
她疯狂的摇晃着面容呆滞的姬夫人,在这种时候,往日大户人家小姐的风范都已经算不得什么,只是不断的喊着“娘、娘”。
可姬夫人虽然还活着,心却早已经随着姬老爷一同去了,根本就对姬小柔的摇晃和喊叫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间,姬夫人傻傻的笑了起来,挣脱姬小柔的怀抱往北亦步亦趋走去。
“噗通”
原来北面是一口四方井,姬夫人一边笑一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当时一名山东军骑兵什长正在井边绑马,准备清扫庄内残余贼寇,可这个时候却猛地听到什么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他赶紧回放下手中缰绳低头朝井内看去,果然见到一具有些熟悉的尸体,这不是姬家的老夫人吗?
刚刚想到这里,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将这山东军骑兵推开,几乎是反射性的,他拔出佩刀就要刺过去,却被人死死的按住。
抬眼一看,居然是全卓。
全卓顾不得说什么,放下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固守思想,上前几步抱住姬小柔,不让她再离井边更近。
“你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官兵,一样不是好东西,让我陪我娘去死。”
别看姬家的长女姬小柔相貌温婉可人,但力气端的不小,一番挣扎下全卓竟然差点没留住,情急赶紧大喊:
“姬小姐,你想开点,不能让姬老爷和姬夫人白死啊!”
“你们的家人死过吗,你们就知道欺负百姓,哪里又能体会我现在的痛苦!?”
闻言,全卓身子猛的一颤,几乎是用扔的将姬小柔甩到身后,没等姬小柔再说什么,便见他指着她,扯着嗓子吼道:
“没死过,谁没死过!”
“老子的家人就他吗剩下我自己,早在辽东被鞑子杀干净了。”吼道这里,全卓眼睛通红,指着方才那在井边绑马的骑兵说道:
“段荣,和我一样是金州人,你问问他!”
姬小柔先是被全卓突入其来的发怒给惊住,听到他的话后顿时感觉不可置信,泪水不断的从俏脸上滑落,唆泣着看向那个骑兵。
“都被杀了,早都被鞑子杀光了我娘、我爹,就连我那才三岁半的弟弟,都被杀光了”
段荣穿着骑兵营的什长衣甲,听到这话后也是神情一黯,就连跑到庄外的马都不再管,静静蹲在井边,说完后自嘲的呵呵一笑。
见到他的样子,身旁一个从山东被征召过来的正兵战士放下长枪,低着头说道:
“我爹娘被闻香教的人杀了,还是大帅为我报的仇。”
“我是北直隶人,妹妹被勋戚子弟看上,她不从,被那个杀千刀的给逼死,为了灭口,我爹娘在街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当成乱贼活活打死啊多亏了大帅收留,我才能有今日。”
姬小柔根本没想到,这些看似坚强的官兵竟然每个都有如此可怜的身世,当下根本不敢相信。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像作假,与方才骑马冲进来的骑兵战士判若两人,却好像是个思念亲人故旧的孩子。
“行了,伤心事少提,咱们山东军的人怎么能和娘们一样婆婆妈妈!”
“小荣你去把恶贼刘宗敏的人头砍下来,绊子你带着其他人将庄内搜一搜,找到贼寇就地诛杀,别忘了吧脑袋砍下来!”
全卓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先是朝姬小柔告了告罪,擦了擦鼻子,再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才回身下令。
“等等”
呆滞了半晌,姬小柔见到全卓他们就要上马整队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们真是山东军的好汉吗?”
听到这话,全卓忽然一笑,提着刘宗敏的脑袋晃了晃,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开口说道:
“这天底下,还有哪支兵马能斩了恶贼刘宗敏的人头,除了忠烈伯,还有其他人能击溃闯贼吗?”
段荣摇摇头,一本正经的道:“应当还在娘胎没生出来!”
绊子提着五颗贼寇脑袋,大声的喊道:“荣什长你这话就说错了,什么娘胎,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说完,周围的山东军将士一扫方才有些悲伤的情绪,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紧跟着转身便要回到拓城。
这时候,却从后面传来一句弱弱的问话。
“那我,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听到这话,刚上马的全卓却是浑身一颤。
大约在三日后,进入归德府的山东军各路兵马,终于在拓城会师。
王争和麾下的兵马是在不久前邓黑子汇合,说起来,这次山东军也算是倾巢而出,济南府、青州府、东昌府、翁州府前前后后总计增派了近十万的山东军兵马。
当然了,这其中要包括正兵、战兵、辅兵,甚至是一些保安司的盐丁都被派到山东与归德府的交接地带设卡严查。
王争是率战兵十二营一万两千余人前往拓城驰援,剩下到商丘与邓黑子和邵勇汇合的兵马总计要有数万,要是全部加在一起已经有十万人。
抽调了如此多的兵马,一来是王争情急所致,二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济南、青州、东昌、翁州四府几乎都成了真空地带,只有盐丁和护庄队守备。
要是在此时渡海来了一支清军,后果和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王争其实也非常担心,但是眼下登州那边并没有任何清军的影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战后诸事
王争征用了济南、翁州、东昌三府大量的骡马、车具和民夫,范若海那边的盐行和济宁城永昌号的郝掌柜接连商议,同样是在背后出了大力。
这一场战争,山东军动员了各种力量,除了大量的兵马和后勤之外,那些商行、船行一样不能置身事外。
李自成听闻刘宗敏大败被杀,当即便是大怒,找了一片空地拿着刀乱砍,叫嚷着要把王争全家杀光,可后来还是在第二天退出了归德府。
这样一来,这场山东军和闯军持续了几个月的会战才算是告一段落。
说起来,这次战斗不同于以往闯军走难打北,比拼的往往不是一两个城池的得失,而是双方谁能坚持得更久。
闯军虽说在拓城久攻不下,损兵折将,但李自成亲率的北路却和山东军互有胜负。
虽说邵勇已经竭尽所能的防备,但兵马太少,闯军太多,最后只能是勉强守住睢州城,郭村堡、宁陵城都被攻陷。
不过闯军也没多呆,在城内劫掠一番后,胁裹饥民立刻南转,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王争率大军抵达。
王争从辽东回来后明显已经铁了心,就是要和李自成比拼个输赢出来。
一方面是压制闯军嚣张的气焰,让他知道哪能打,哪却进都不能进,另一方面,其实也是王争想知道眼下的闯军到底变成什么样子,打着试探的心思。
经过里外几次战斗后,王争这才是放下心来,虽说闯军相比上次进步了不少,但这却是畸形的进步,好像是走在歪路上。
两者背道而驰,一个是以流民为主,老营为辅,讲究个声势浩大和胜败自如,就算被打败了也能很快满血复活,李自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根本不怕豪赌。
另一个却是以精锐为主,其余骑兵、水军、后勤、地方保安司人员等等为辅,自从成军起,里里外外的军备、建制一向完整。
毫无疑问,几个月的博弈下来,闯军面对逐渐变成铁桶的归德府渐渐后继无力,到处碰壁,接连的损兵折将,李自成虽然极度不甘心,但不可否认他还是失败了。
李自成痛哭后状若癫狂,立下誓言要为刘宗敏报仇,杀忠烈伯王争全家,可却也没犯傻,紧跟着便率部仓皇退出归德府地界。
从归德府退出去后,李自成就连开封都没多呆,收拢了几日的败兵,又是一刻不停的奔向闯军早已占领的汝州。
那边的民心早就倒向闯军,到了那李自成这才是停下脚步舔起伤口,眼睛又盯向河南的其它州府。
其实来归德府攻击,除了要抢夺屯在归德府城商丘的大批粮草和辎重之外,更重要的是,李自成要和这支被称为中原最强的明军打上一仗,确定今后进退的范围。
眼下闯军其实已经占据河南大部,说白了,就是把山东军守着的开封府和被刚刚被击退的归德府以外地界都当成自家地盘来去自如。
这种占领不是设官制,仅仅是派部队在当地镇守而已。
在杨文岳和傅宗龙那场决战之后,残余的援剿官军几乎都是屁滚尿流跑回自家地盘休养生息,特别是长腿将军贺人龙,速度飞快的跑回延绥闭门不出。
河南本地的官军已经难以对李自成造成任何威胁,要么被击溃四散再也收拢不起来,要么就是喊起“迎闯王”的口号开城投降。
尽管在归德府吃了个大亏,但闯军席卷中原的大势并未因此减弱,湖广和陕西虽然还有不少明军,可明廷在湖南实际能控制的地区却正在逐渐缩小。
李自成的算盘很响,首先王争的主力战兵还在辽东,闯军动辄几十万,先不说自己打胜的把握很大,就算山东军主力回援,到时候在归德府抢掠一番再退回汝州就是。
就算王争有心追击,明廷也不会允许这位握有实权重兵的忠烈伯出来太远,所以说,对方根本就没有打垮自己的能力。
既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为何不去试一试?
击败山东军的好处太多了,孙传庭被下狱,洪承畴调往辽东,眼下中原唯一能正面击溃闯军的就是忠烈伯王争的部下,若是将他们也击溃,这可以为闯军进入山东打下很好的基础。
到了那时,李自成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跑回河南西南部,而是直接席卷整个湖南,进入山东也说不定。
不过眼下闯军大溃回汝州,王争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迅速下令追击李自成进入开封,接连收复陈州和商水县之后才停下来。
王争停下来是干什么呢,一则以贼人首级祭旗,二则安排走后诸事。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底,王争一方面在城外校场召集三军,以恶贼刘宗敏之首级告慰数千阵亡的山东军将士英魂。
紧跟着王争连夜起草奏疏和捷报,在第二天派快马将呈往京师。
山东总兵对临近州府的急件有自专之权,到开封府真真切切的在这个权限管辖范围之内。
王争收复了陈州和商水一带后,率三军祭旗后,自己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返回归德府。
这种做法实实在在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这个三十岁不到的忠烈伯,虽说偶尔也会露出正常情绪,但却手段狠辣,大事大非的判断上往往是滴水不漏。
事情往往不能从表面上去看,王争是带着嫡系走了,但却在本地收编了一批的外系兵马驻守,真正控制了陈州和商水一带。
这在外人的角度看来,依旧是没有任何逾越,毕竟王争已经率山东军离开,又能怎么样。
大约是在崇祯十五年的一月上旬,山东军在历城召开了一次军议,这是最高规格的议事,相当于总督会面诸将,来的人自然都是各地镇守军将。
董有银、邓黑子、黄阳、高亮四人是眼下山东军的四员大将,更是忠烈伯王争的绝对亲信,无论平日议事还是在最高规格的军议上,也就是他们四个才有资格坐下来说话。
除此之外,刑一刀、邵勇、陆井荣等位列一府主将,从前都是跟着王争从登州一步一个脚印打出来的,东征西讨这些年,他们这些人威望不低,是山东军武将班子的核心。
其余像是开封府主将刘国能、归德府主将孔峦、海州主将邱武等人就要差不少,虽说同样是一府主将,但却是内外系分明,地位和威望自然不同。
山东军自成军起便尚武成风,忠烈伯王争一声军令,诸将无不惶恐接令,无人敢复一言。
军中森严的等级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凭实力说话,像刑一刀、邵勇、陆井荣这种嫡系主将往往都是王争的死忠,资格甚老且屡立战功。
他们手里握着的都是精锐正兵,刘国能这些刚刚被改编的外系兵马就太过孱弱,根本没有可比性,这其实也是王争预防外系作乱的一个手段。
孔峦在拓城立了大功,其实已经和山东军绑在一起。
此番王争将他提拔成嫡系主将,名头上有了变化,面子光鲜多了,可主要的依然没怎么变。
嫡系兵马不可能分到归德府,归德府的外系想要变成嫡系,首先需要入册让他们彻底离不开这条大船。
不过这还是一方面,依然要接受山东军的重新改编和考较,穿插一些死忠于王争的军官和兵士进去。
孔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位忠烈伯虽说看着年轻,可却并不是等闲之辈。
王争一番有序的奖赏和升调命令下来,孔峦这种后起之秀虽说名头上去了,待遇提升了,但比起陆井荣、刘雄这些老资格还是要差不少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天子耳目
“去年的时候,本帅奉了已故杨督臣的命令,前往开封平定闯贼,虽说凭借将士们的勇猛而击败闯贼几次,稳定了开封府,但朝廷却有奸人作祟,不得不奉旨回到山东。”
王争负着手站在位于历城的忠烈伯府邸大堂之上,说这话的时候也从军案后面起身来回踱步。
“闯贼自此借机做大,这次虽说再一次被本帅击溃,可朝廷有严令,汝州之境山东军却是踏步不得,实在可惜。”
按理说,董有银他们四个为战兵大将,有资格在军议中坐着说话,可王争都已经站起身,他们哪里还敢稳稳坐着,立刻就跟着站起来,不过位置还是在众将前列,并没有挪动。
王争这话说的委实有些直白,从左都督、忠烈伯嘴里说出的话,听起来竟然有些埋怨朝廷的意思。
这要是被北直隶那些言官御史听见了,怕是又要借机弹劾一番。
什么大逆不道、罔上自傲,这些可都是实打实可以定罪的,可王争却这样满不在乎的说出口,就连面色都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大帅说的是!咱们山东军被朝廷这些狗屁规矩拖的后腿还少吗,若不是去年那皇帝连发圣旨叫大帅退兵,哪里能有今日的闯贼?”
其实说这些话的同时,黄阳也在留意着王争的表情,因为从往常来看,无论遭受到什么,王争向来都是对朝廷没什么二话。
说到这里,黄阳抬眼看了看王争,见他并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心中好像“哐当”一下明白了什么,继而带着喜色低头看了一眼右侧站着的左军议李岩。
有资格参加军议的文人,到目前为止除了军议司的左右军议李岩和管清天,也就剩下顾君恩这些各处的主事官员,其余分署根本没资格踏足这个大堂。
相比满登登的武将班子,山东军的文人底子就显得少了太多,不过就目前来说已经够用了。
李岩微微一笑,拱手出列说道:
“黄将军说的不错,不过大帅,眼下山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还是有关那个坐在京师龙椅上的皇帝。”
直呼皇帝二字,要是一般的粗狂武夫倒还情有可原,但是却从一名身带功名的文人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前些日子王争驰援拓城的时候路过历城,由于担心前方军情,所以连城都没进,有些事情仍然直接交给军议司打点,听到李岩这话顿时来了兴趣,说道:
“李军议请讲。”
“回大帅,就在大帅奉旨增援辽东没多久,朝廷那边忽然来了人,事先就监军陆太监和巡抚颜大人都没有得到消息。”
说起来,李岩方才的话其实带着个人的一些低级趣味,对于颜继祖尊称大人,而陆九则直呼其“太监”,对太监的鄙视和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王争自然是能听出来,不过眼下他缓缓坐回军案,并不在意这些,心中有些嘀咕起来,就连监军和巡抚都没有通知,崇祯皇帝这又是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李岩呵呵笑了一声,说道:
“大帅,来的人是个锦衣卫千户,说是依着大明洪武皇帝的遗训,历城这边欠缺设一个衙司,需要尽快安置妥当。”
听了这话,堂上的山东军将领们都有些吃惊。
锦衣卫是天子耳目这是世人共知地事实,在山东设置一个锦衣卫千户,并且增建衙司,这不是摆明了要监视他们吗。
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家里面明摆着有贼混进来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被报到北直隶皇帝的御前,且不提王争听到这些后会是如何想法,就连这些山东军里里外外的文武官员一样是如芒在背,十分的不自在。
按李岩和管清天的报告,这些锦衣卫来到历城的当天并没有和陆九那样大摆架子,到处耍威风,却是蔫头巴脑的在驿馆里闭门不出。
大约是六天的时间过去,这些锦衣卫总算露出手脚,自以为总算找到个山东军值守轮防的空隙,趁着街道无人,赶紧翻墙而出,分成两批人混进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太监陆九的府邸。
过了一会恰巧又赶上山东军轮防的空隙,这些锦衣卫赶紧悄悄的跑回了驿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们掩耳盗铃,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甚至在洋洋自得,可就算是普通百姓都知道这最基本的道理。
王争有严令在先,山东军正兵在历城之内的日夜轮防是从无间断,大街小巷都是来往巡卫的兵士,没有任何空隙可徇,这些锦衣卫怎么可能找到如此好的机会。
其实当天夜里,锦衣卫们前脚从颜继祖和陆九的府邸中翻墙出去,后面的屏风之后便有山东军的将领走出来,对于方才的谈话自然全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
据说,这些锦衣卫其实是奉了崇祯皇帝的密旨,趁着王争率兵出征的间隙来山东调查他是否对朝廷怀有二心。
此刻,王争的军案上正摆着那些锦衣卫交给颜继祖和陆九的密旨文书。
读完之后,王争的眼睛这才逐渐眯起来,放在军案下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看着李岩,淡淡问道:
“你让他们报回去的是什么?”
李岩似乎感觉到王争刻意掩盖的怒意,不过也没有什么表现,躬身说道:
“下官若是讲了,还请大帅赎罪。”见到王争摆摆手示意无事之后,这才是促狭的一笑,开口道:
“下官让他们去和老皇帝说,山东总兵虽然跋扈了些,对巡抚和监军爱理不理,但却并没什么异心,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如何去与那些名妓寻欢作乐,咱们山东军一样是貌合神离,实际上却是主次不合,根本对朝廷难以造成任何威胁。”
这话说完,大堂上顿时安静的可怕,这种话放在文书就好了,在愠怒的王争眼皮子底下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
王争听到这话后先是沉默了半晌,紧跟着忽然开口哈哈笑了起来,起身指着李岩说道:
“好,说得好!”
笑了几声,王争忽然拍案喝道:
“黄阳,带人围了锦衣卫衙司,那个千户你亲自提审,要是有人不从,先弄死几个杀鸡儆猴,但不要杀的太多。”
黄阳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立刻行了个方方正正的军礼,低头说道:
“遵令,末将这就去!”
锦衣卫遭遇的情况比起从前来山东军的监军太监陆九其实更加恶劣,陆九最起码还是好言相劝,这次山东军直接派人给锦衣卫衙司围了起来。
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胆大包天,可无论怎样,历城内外的朝廷官员好像都成了聋哑人,听不见也看不着。
王争美其名曰,以“地方不靖,多有贼人出没”封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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