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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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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便高声道:“敢情府城士子,都是如此言而无信之徒!我方应物今ri真是长了见识!”
这是府城和淳安县合场考试发榜,前来看榜的多是两县童生,那天闹纠纷时在场的现在也还在场。如今发了榜,落榜的自然比上榜的多,有怨气的也比比皆是。
于是乎,方应物振臂一呼,两县童生又凑起来互相叫骂,足足有几十人堵在试院门外。
但王塾师躲在角落里,瞧着自己便宜女婿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那天是他受了欺辱,赌约也是他,怎么方应物表现得比他还激动?
忽然试院大门开了,冲出几十名差役军士,团团围住了众童生。有头目高叫道:“何人大胆在试院门外喧哗?大宗师有命,拿了领头之人进去问话!”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王塾师终于懂了,原来是借花献佛真是光天化ri、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能见到大宗师还不会产生闲言碎语的办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真土豪(求月票!)
方应物见完大宗师,没有在府城继续逗留,与喜不自胜、对未来束脩充满期待的王塾师回到了花溪。这回怎么也能值个年薪二十两了罢?
这次严州府院试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消息,但院试结束之后,被录取的朱瑞强进了府学,却因为“狂悖无礼”直接从附学生员被降成了青衣,并发送到社学去读书。
这比“留校察看”还严重的处罚,再进一步就是彻底革除秀才功名了。一下子引得议论纷纷,不明所以。
朱家也是当地大户,四方打听之下,才知道隐隐约约与考前与淳安县童生的冲突有关。当中有个叫方应物的放过“夺你功名”的狠话,八成就是他下的手。
知道碰了硬茬子,朱家四处拜托门路人情,居然通过汪知县写信引荐,跑到花溪去找方应物了。
面对从邻县赶到的朱公子的父亲,方应物语重心长的敦敦教导道:“年轻气盛虽然也是常见,但不可骄狂轻浮、目中无人,亦不可目无尊长、欺辱前辈!至于言而无信,更不当是君子所为!”
“是,是。”朱老爹唯唯诺诺,认真聆听方相公的教诲。
朱公子吃了这一番教训,知道了天高地厚世道险恶,脾气倒是收敛许多,也算因祸得福了。
却说方应物继续闭门读书。山中无岁月,一晃又是两个月时间,已经到五月份了。
这ri,方应物正在后山木亭中读书时,忽然看到有个乡亲带着位陌生人走进树林中。
“方相公,小的乃锦溪洪家人,奉我家松大爷之命前来传话。说是临近乡试,方相公可否准备妥当?该要约定好时间,连同项家公子一起出发。”
方应物合起书本,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是快,不知不觉距离乡试只有三个月了。
这种时候,有钱人家的士子便会纷纷出发提前去省城,提前半年去的都有。但家境贫寒的,只能晚一些再去,毕竟在杭州府多住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
而且每每临近乡试,省城便会物价腾涨,想在省城住上几个月,花销何止数十两,相当于普通人家数年收入,一般人又哪里承担得起?
方应物拿定主意后,便对前来传话的洪家仆役道:“若是无碍,便洪兄约定三ri后出发!”
送走了洪家仆役,方应物便回到宅中,吩咐王兰开始准备自己的行李。
随后兰姐儿默不作声,方应物调笑道:“怎么?没话说么?上次去县城岁试时,你可是一定要跟着的。”
王兰很违心的说:“奴家岂能不明事理?乡试何等重要,几十个里才取中一个,夫君去省城自当专心致志,不可为奴家分心。”
方应物又调戏道:“若为夫中了举,那是会直接去京城的,到时候又不知道要分别多久了。你不惦记么?”
王兰神se一黯,“奴家就在这里守着。”方应物摸了一把兰姐儿,“不与你说笑,还是一起去省城罢,那边有地方住。”
到了次ri,方应物又看到一张幽怨的脸,王兰的哥哥王英也寻上了门。
两年前,方应物第一次出远门,王英也是随从,可是才到了常州府,就和兰姐儿一起被打发了回来。
但王大舅哥毕竟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心也野了。这次听说方应物又要远行,便又毛遂自荐要当随从。
有自家人肯跟随卖力气,方应物当然没意见,出门在外身边有个随从,很多地方就便利的多。答应了王英后,就让他先行出发去打前站了。
万事俱备,三ri后方应物便告别了族亲,踏上前往省城的道路。
他与洪松、项成贤约定的汇合地点并不在县城,而是县里三大码头之一的港口渡码头,到了岸边时,发现洪项二人都已经在了。
而河里停靠着一艘巨舟静静等候,大概就是两家搞来的出行工具。船体宽阔自然也舒适,他方应物倒是能沾光了。
方应物上前见个礼道:“两位兄长多ri不见,今番小弟我来迟了,有劳久候!”
洪松还礼道:“无妨,时间还早。”项成贤则望了望方应物身后,“方贤弟只带了一个人么上路么?”
方应物也注意到,这两位公子身后都各有书童、随从三四人,不愧是大户公子出行,身旁断断少不了人使唤的。在看看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小妾抱着包裹低眉顺眼的跟随。
不等多想什么,却见项成贤瞅了几眼兰姐儿,啧啧称羡道:“我们这几个也比不过你这一个啊,你以为我不想效仿你么?
只是家中老人太古板,管教十分严厉,唯恐吾辈此去耽于女se,连个最丑的婢女都不让带。相比之下,还是方贤弟携美出行,潇洒自在!”
洪松心有戚戚的点点头,随即正se拍了拍项成贤:“上船!不要说胡话了。”
一干人便登船出发,船只缓缓驶离岸边,沿着青江水下行。两岸山水风景虽好,奈何都是看惯的,以三人的关系,自然也不用搞什么诗兴大发、以文会友的调调。但多ri不见后再次聚首,谈兴倒是很浓。
项成贤忽然开口道:“方贤弟!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应物不知道项大公子忽然如此是想说什么,也只能说:“但讲无妨。”
项成贤沉吟片刻才道:“此次提前三月前往省城,衣食住行、四处交游花费不菲。方贤弟只带了一人同行,想来也是囊中羞涩。若需用钱时候,还望方贤弟不要与我们见外,我们自当周全。”
洪松担心方应物伤了自尊,对项成贤道:“省城里中丞老大人乃是方贤弟之新外祖,你又何须多虑?”
项成贤反驳道:“那个天下掉下来的后母外祖对方贤弟而言,论起关系亲近,还不如与我们这样的兄弟之义罢。
名为外祖外孙,其实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与其让方贤弟去那边低声下气的寄人篱下,受嗟来之食,还不如由我们来帮衬。
更何况王公秉xing刚肃,眼下这个时候不避嫌么?又何况王公为官清廉,能帮得方贤弟多少花销?”
说罢项大公子又转过头,非常诚恳的对方应物道:“这不是为兄施舍,也不是为兄看不起方贤弟高义。
只是出门在外,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极其常有,方贤弟切莫为了钱财小事委屈自己,图惹别人轻视笑话,叫我们心里也不是滋味。而且是我们邀请方贤弟提前三月一起去的,不能叫方应物打肿脸充胖子,理当有所帮衬。”
洪松便不说话了,此刻他也觉得有道理。
方应物当然不会伤自尊,那是弱者的行为。他只是微微惊讶,这项成贤平时看起来略跳脱,此时倒是真有心了这便是古人的仗义疏财之风罢。
想了想,抱拳致谢道:“项兄的好意心领了,有你们两位土豪帮衬,想必小弟手头也能宽松一二。”
项成贤与洪松相视而笑,不再说起钱财这些庸俗的东西。这方应物口头上果然清高不输人,还给他们两人扣上土豪这个听起来似乎很讽刺的词,不过只要他不见外就好。
这段旅途不算太长,数ri后便抵达杭州城南边凤山门外的水码头。方应物和洪、项二人一起凭栏而望,却见得水中舟船密集如蚁、岸上人流挥袖如云,不愧是江南有数的大都会。
洪松皱眉道:“巨舟进城出入不便,我们还是在此下船,自陆路入城反而轻省。”
船只找了一处空处停靠,船夫又搭上了踏板,请众人上岸。
在船上时间久了,身子未免疲乏,洪、项两人迫不及待的下了船,在岸边活动腿脚。方应物因为要扶持兰姐儿,在后面慢了一步。
项成贤不忘对自家仆役吩咐道:“去雇几顶轿子来!”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唢呐声响起,距离还很近,吵得耳朵里极其不得安宁。
项成贤十分不满的扭头望去,却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伙人,凑近了他们身边。这帮人看架势和衣服款式明明是仆役,但却个个衣料光鲜非丝即绸,甚是奢华怪异。
哪来的暴发户?项成贤忍不住嘀咕几句,连一干下人都发丝绸制服,这也太他娘的**了!
那群人当中还有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冲着三人一路小跑过来。项成贤正要开口问话,但这管事直接掠过洪松和项成贤身边,完全忽视掉了两位公子。
最终中年管事却朝着看起来更简朴的方应物奔过去,远远的便拱手道:“方相公别来无恙?”
方应物抬头一看,颇为意外,“王朝奉怎得在此?”来者不是王魁王朝奉又是谁?方应物确实没有想到。
然后只见十几名丝帽缎服的仆役排成笔直两列,跟随在王朝奉身后,整齐划一的对方应物抱拳弯腰行礼,口中一起叫道:“见过方相公!”
这群暴发户居然是来迎接方应物的?项成贤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随即指着方应物惊声道:“原来你才是真土豪!还是省城的大土豪!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方土豪,罪过罪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宝剑总该出匣了罢!
大概是与之前心里所想反差太大的原因,或者又想起自己拍着胸脯要“包养”方应物的承诺,项成贤已经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近乎胡言乱语了。
洪松见项成贤这样,只能苦笑几声,上前把他拉开了,免得妨碍到方应物见客。
方应物环顾四周,向王魁问道:“你怎的会在这里?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王魁答道:“王英告知了方相公你要上省城的事情后,我就遣人提前几站打探消息,预先得知你们今ri要到,便在此等候。”
随后王魁又邀请道:“王家宅院那边客房都已经洒扫完毕,方相公可以直接入住。”
方应物看得出来,王魁确实很有诚意,但仍不假思索的拒绝道:“我是读书人,这次又是来参加秋闱,一年前已经在青云街定过屋舍,这次便不叨扰你们了。”
王魁立刻就听懂方应物的话外之意了。却说这充当考场的贡院地理位置在杭州城东北部,此处又不是交通要道,又不是风景名胜区,在平常时候是杭州城里最“荒凉”的地方。
但是每到乡试之年,全省上万士子及家人云集于此,此处立刻就变成了非常热闹的地方。而且还有大量商贩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形成所谓的考市。为了讨口彩,贡院附近这条街道便命名为青云街,取青云直上的美意。
方应物先说自己读书人,又要住青云街,这就是对王魁表明自己要混士子圈子,刷士林名声。而王家宅院位于武林门外商业区,与围绕科举形成的核心地带有点远,不利于ri常活动。
王魁知道方应物是很有主见的人,他没法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这一年时间虽然没见到过方应物,但大生意做下来,反而对方应物更加敬畏了。
方应物也不会完全不领情,没必要太冷落人心。又指着轿夫、挑夫说:“不过还是要多谢王朝奉了,这些人力正好用得上,将我们送到青云街就是。”
随后,方应物便与洪松、项成贤二人从凤山门进了城,又沿街向北,来到青云街这里。
方应物是一年多前在杭州时租下的寓所,洪、项两人则是年初时打发家人来租的。
两处寓所并不在一处,所幸都在青云街一带,相去不算太远。三人互相交换了地址后,便暂时告别。
方应物所租的地方是一大户人家的侧院,三间房屋独门独院,不必与别人挤在一处,显得十分清静。这在寸土寸金的青云街是十分难得的,所幸方应物下手早,当然租金也是不菲。
方大秀才携兰姐儿来到所租的住处,便见里外干干净净,十分满意。打前站的王英早已等候多时,上前禀报道:“各间房屋都已打扫过,秋哥儿直接住进就是,若需添置什么,我再去买。”
方应物点点头道:“甚好,得了空时,你去街上考市转转,瞧瞧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又打发王英向主人家打过招呼后,当夜便正式住下了。
说起这三年一度的乡试,不仅仅是科举盛事,更是人文盛会。数千士子汇聚一地,在交通不便利的当代,殊为难得。
而且以当今的条件,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夜之间名闻全国,甚至全省也不可能。但也有特殊时候,比如在眼下这杭州城,只要成名基本上也就可以视为全省皆知了,因为这里聚集了从全省各府州县来的jing英读书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对读书人而言,即便不能在乡试中侥幸成为那三十分之一,但多闯出点名气,多结交些人脉,也能为将来的前途和谋生增添几分助力。
比如寻一份优厚的坐馆,又比如寻一份幕僚职事,最起码名气大了润笔费也会增加。毕竟生员不是举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在读书之外还是需要重重考虑谋生问题的。
至于方应物方秀才,目前当然不必为谋生发愁,他的秉xing也不奢侈,正是jing神追求优先于物质追求的高尚人。
他首先欠缺的是士林名声,说来也奇葩,方应物混到如今,事业严重偏于上层路线,根基却是不稳。有点名显于庙堂而默默于野的意思,士林名声方面还仅限于县内,然后就是苏州城内,除此之外几乎就没什么名望了。
其次欠缺的是人脉布局,光有爹有师傅是不够的,他还没有同乡,没有同年若将来大旗一挥,他的浙党又在哪里?
而乡试对方应物而言不仅仅是科举,也是一个舞台。所以他拒绝了更舒适安排,所以他执意要挤在青云街居住。
第二ri,安顿下来的方应物出了门,按着地址去寻两位好友,如果两位好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作为“土豪”自然要伸出援手。
可是拜访落了空,项成贤和洪松也都出了门,各自去拜访亲朋故旧了。作为大家族出来的人,他们与方应物这种逍遥客不同。
方应物只得出门上街闲逛,到了傍晚时分,又去找两位好友。这时候洪松仍然不在,但项成贤已经回来了。
见到方应物,项成贤有些兴奋,“今晚有场集会,在本街上的chun风楼,是鼎鼎有名的西湖诗社举办的,我正要遣人去喊方贤弟一起去!”
不怕有名,就怕无名,方应物笑道:“西湖诗社很有名气?”
项成贤介绍道:“在杭州城里,他们敢以西湖冠名,当然名气大了,算是省城数一数二的文社。他们这次是要摆出地主之谊的排场,邀请省内其他地方士子做一场雅集,也是共襄盛举的意思。”
方应物又疑惑的问道:“这样的雅集,谁不想参加?那岂不要挤破门槛么?”
项成贤得意道:“当然不是谁想去便去的,这次雅集有五个发起人,都是西湖诗社的成员,然后他们每个人自行邀请外地好友两三人。
而其中有个发起人与我家有世交,今ri去拜访他时,他顺便就邀请了我。而我想起你和洪兄,便又索要了多余名额,可惜洪兄今夜做不开,那只有你与我一起去了。”
“善!”方应物拍了拍扇子,感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牛气冲天的说笑道:“那岂不是你我兄弟大显身手的时刻!”
项成贤闻言大笑,“这次雅集重点是后ri坐画舫游西湖,今晚只不过是彼此见见面,暖暖场。方贤弟你在淳安藏拙多时,但到了省城,宝剑总该出匣了罢!”
方应物难得讪讪一次,自己这心思连项成贤都看出来了。
在淳安县,他也就刚穿越急需出人头地的时候,抄袭了不少诗词发表,在县里打出了些名气。但自从中了秀才,父亲又飞黄腾达后,他便消停了,很少再有诗词问世。
因为他内心觉得不值得了,没有必要继续在淳安县挥霍存货,还是留待以后比较好。没想到看在别人眼里,这是故意藏拙。(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红花与绿叶
“这chun风楼的东家也是一位妙人,据说他在青云街上建了四处酒楼。但平时只开张一处,而到乡试时候才全部开张。”一边走着,项成贤一边与方应物闲聊。
方应物打量街边,很多店面临时搭建的痕迹很重,叫卖的价格也很重。便信口道:“这青云街上,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项成贤不是第一次来省城参加乡试,但听到方应物的话,仍然感到有趣:“不错不错,方贤弟妙语,就是这个意思。”
半刻钟后,项成贤指着远处一家灯火辉煌的酒楼道:“那里就是了。”
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阁。从楼门进去后,项成贤便熟门熟路的带着方应物,绕到楼梯那里上了二层。
又见有三四个把守的家奴拦路,项成贤报了一个人名,于是两人被引到里面一处较大房间中。房间里已经有了十几人,两三成群随意散坐,场面极其松快。
在这气氛下不须拘束于礼节,项成贤进去后,没有人问他是谁,他也没有自我介绍。只是四顾看了看,项成贤便直接来到一位清秀士子身边坐下,同时也招呼着方应物。
项成贤见方应物坐好,指着方应物对那清秀士子介绍道:“此乃吾县方应物也,极其有才的。”
又对方应物介绍道:“此乃傅继儒傅兄,本地西湖诗社的才子,你我今次得以参与盛会,还是靠傅兄引入的。”
傅继儒与方应物彼此见礼,口中道:“久仰久仰。”
至于是否真的“久仰”,那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不过傅继儒听到方应物这个名字,确实闪过一丝疑惑,感到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他没有再多想,听起来耳熟的名字多了,不差这一个。
项成贤又点了几个人,小声对方应物道:“这几位都是西湖诗社的,也是本次集会发起人。”
方应物一个一个看过,没有太深印象,但能加入据说很强大的西湖诗社,又能发起集会,那想必都是杭城名流。至于其他人包括自己在内,大概都是发起人各自邀请的外地士子。
当今天下承平ri久,民间里文社诗社这类文人组织如同雨后chun笋。却说这结社兴起于居住乡里的士大夫之间,一开始常常是由致仕官员这类老头子发起。但到后来,年轻人也发现了有组织的好处,于是乎结社风气大盛。
就连淳安县里也有东社、西社,不过方应物心气高,对县里这些文社兴趣不大,所以没有加入。
正其乐融融的说话时,席间突然有人对着主事者高声叫道:“周兄!今夜难道只有清谈么?醇酒有之,无美人佐酒,未免有些乏味!”
这是闹事的还是起哄的?方应物闻言向主座看去,坐在那里的主事者姓名是周一元,方才听项成贤介绍过的。
周一元面上并无不悦之se,答道:“如今乡试在即,省内高才云集,今夜只是召集众位新老朋友会面闲谈,叫吾辈先尽一次地主之谊而已。难道你这泼货不晓得后ri西湖雅集才是正题么?”
先前那人又哄闹道:“即便如此,周兄今夜也要拿出几分诚意才是!”
周一元拍案道:“说不过你这泼货,我便打发人去请凤萧姑娘来!”
屋中几人一起叫好。傅继儒转过头,对方应物笑道:“方朋友或许有所不知,凤萧姑娘是今年的本城花魁,今夜你或可见识见识了。”
众人继续饮酒闲谈,方应物也与半个主人傅继儒交谈了起来。自己能坐在这里,还是靠傅公子的引荐,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帘晃动,香风飘动,陡然闪进来一位美人,立刻将满屋人目光吸引了过去。方应物抬头望了几眼,心里也不由得喝彩一句,这容貌果然是娇艳如花。
却见这美人装饰并不繁复,发髻随意挽了几下,松松垮垮的;简简单单的绿袄红裙覆盖在婀娜娇躯上,也是松松垮垮的,以至于胸前露出窄窄的一丝肌肤。
再看她的神态,十分慵懒无力,星眸半睁半开,旁边还有个小婢女仔细扶持着。
“这就是袁凤萧了。”傅继儒对方应物与项成贤二人介绍道。
袁凤萧一步三摇的走到屋中,对周一元懒洋洋的问道:“奴家今夜困乏,才睡下就接到周公子传唤,不知周公子有何吩咐?”
周一元指着众人道:“有朋友嫌这里不够热闹,便请凤萧姑娘来救场。”
有人叫道:“周兄好大的面子,竟然说请花魁就请到了!只是此地有十几人,凤萧姑娘纵然出众,但分身乏术,一个又哪里够得?”
周一元笑骂几句,“都这个时辰了,又能从哪里临时找十几个出se的美人来?在下就这等本事了,你若不服大可自己再去请!”
又有人问道:“花魁一个也赛十个,但不知让凤萧姑娘陪伴哪位?难道周兄要独占不成?”
周一元抱拳对着众人连连讨饶:“诸君不必给在下出难题了,凤萧姑娘该陪伴哪位,还请诸君自行角逐,在下绝不参与!我看让凤萧姑娘出题并当评判,你们各自作诗,谁为最佳,今晚就是谁独占花魁!”
项成贤忍不住对方应物挤眉弄眼,又低声道:“席间这么多地方的才子,方贤弟可要为我县增光了,我看好你!”
方应物波澜不惊,不置可否,比试诗词这种活动,对他而言实在没什么挑战xing,随便从肚子里抄袭几首也够用了。
花魁闻言,轻启丹唇道:“眼见今夜群贤盛会,便以夜宴为题。”
周一元喊了店家,拿来纸笔分发给屋中众人。写好了的,便可交由他,由他当众诵读,以示公开。
这种文人游戏,大家都是司空见惯的,如此便也不多说,纷纷低头沉思推敲起来。文思快的,已经执笔开始写了。方应物“胸有成竹”,便不急不慌,也随手写了一首,交给了周一元。
却说这周一元十分忙碌,手持文卷不停地诵读着,“钱塘邵琛。胜友良宵列座来,高歌谁奏紫云回。银河隐约星光闪,弦管楼头著意催”
放下这个,又拿起另一个文卷,继续读道:“淳安方应物。河汉近瑶席,开帘空翠生。金杯摇夜影,画烛剪chun声。一笑藏钩戏,低回舞雪轻。欢歌杂未歇,澹月照三更。”
读完这首之后,周公子不知为何愣了愣,然后又继续往下读了。这边傅继儒也诧异的看了几眼方应物,忍不住赞叹道:“方朋友果然才华过人。”
项成贤暗暗指了指花魁,对方应物递了个“男人都懂”的眼se,又对方应物拱了拱手,口中做出“恭喜”的嘴型。
渐渐地,众人都做完了题目。周一元也一一将十几首诗诵读一遍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了,等待着比试结果,气氛略显微妙。
世人谁没有几分好胜心?即便是文字游戏,哪个又不希望自己胜出?更别说胜者可以博得一个“独占花魁”的雅事。尤其是像方应物这样从外地来的,谁又不想在省城一鸣惊人?
周一元没有浪费时间,问过再无遗漏后,就将诗卷全部送到袁花魁的手中,“尽都在此了,还请凤萧姑娘做考官评选最优者。”
在十几道渴望的目光中,袁凤萧将文卷摆在案上,优雅的抬手翻了翻,抿着红菱小嘴沉吟片刻,最终道:“若要奴家评定邵公子这首最佳!”
周一元立即喝彩道:“凤萧姑娘慧眼识珠,在下也如此以为!”
他又转头对不远处一位不及弱冠的少年士子恭贺道:“邵贤弟今夜独占鳌头,此乃大吉大利的良兆也,可喜可贺!”
席间又有几人一起叫道:“恭喜邵贤弟今夜独占花魁!”
一时间屋内极其喧闹,袁花魁也遵照约定,娉娉袅袅的走到邵琛身边,坐下后嫣然一笑,开始为他斟酒。
这邵公子年纪小,身量也略显瘦弱,似乎还有几分生涩,此时也只能连连对着众人还礼。
这边厢项成贤十分意外,在他看来,方应物那首诗绝对是今夜最好的一首,怎么转眼之间就让这姓邵的抢了最佳?
难道是因为方应物是自己人,便爱屋及乌产生了错觉,还是因为自己对诗词的品味急剧下降,脱离了大众水准?
一夜再无话,终到曲终人散时,人群离开了chun风楼。
明月当空,项成贤与方应物并排走在街道上。项大公子担心方应物在最强项上输了后,导致心里想不开,便安慰道:“今夜只是一个意外,方贤弟不必介怀,这样的机会还多的是!”
“什么意外,今夜这事根本不是意外。”方应物冷笑道。项成贤不傻,听方应物如此说,心里突然也有所明悟。
方应物继续说:“你还看不出来么?这次雅集,就是几个西湖诗社的本地人做了一个局!
今晚他们故意请了那袁凤萧来演双簧,故意让那邵公子拔得头筹,为的就是捧邵公子的名气!
至于我们这些外地人,都是他们拉来利用的。通过我们口口相传,邵公子的名气自然也就传到省内各地了。
你看着罢,后ri西湖雅集大抵还是如此,他们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红花,把我们当成了绿叶!省城这水还真是够深的,名缰利锁之下,人心无处不充满算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一份名单
项成贤被方应物说的有些冒火,“傅兄这次实在不地道,明知如此,竟然不与我明言!险些叫我做了糊涂鬼。”
他又看了几眼依旧风轻云淡的方应物,疑问道:“方贤弟你不生气?”
方应物无所谓道:“生什么气?刚才你没听西湖诗社的几个人议论么?这次西湖雅集将用上可容纳几十人的巨型画舫,醇酒、美人、管弦、佳肴应有尽有,堪称是花费不菲。
使了这么多银子办一场令人瞩目的盛会,那当然要让自己人沾光,捧自己人的名气才是正理。说不定还是这个被捧的出钱,我们生什么气?
只怕在主事者眼中,我们能参加就是与有荣焉躬逢盛会,还想别有所求,那就是得寸戒尺、得陇望蜀了。”
“你真做此想?倒是能想得开。”项公子很是怀疑的问道。在他印象里,方应物手段多端,很少吃亏。
方应物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上辈子那个时代,造星炒作不都是这样么?但要说不爽,还是有些许自认主角却被拉来当背景的不爽。“花了钱的自然是主人,还能怎样?”
项成贤嘿嘿笑了几声,“去年县学岁试之前,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争一时之短长,然后呢?”
方应物无奈道:“那是个意外。”
又走了一段,项成贤忽然大发感触,“经你一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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