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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轻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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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有门禁过来禀报道:“外面来了两个掌柜的,想求见方小公子!他们说,愿出二百两银子,求方小公子将什么如初见、立中宵的全篇写下来,赠送给他们。”

二百两,这可当真不少!方应物有点心动,随即道:“先请进来见见。”

王六小姐却对门禁喝道:“什么东西,回绝了去!”

她又扭头对方应物教训道:“你怎能沾惹上苏州士子这些卖文的坏毛病!为人要洁身自好,不要用铜臭玷污自己的作品!

苏州是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士子习气不甚好。我最钦佩的就是你父亲在这里游学时,不受任何纷扰蛊惑,心xing坚韧无比,这才是顶天立地好男儿。你与你父亲相比,定xing差了不少,所以我担心你留在苏州府不是好事。”

方应物苦笑,王六小姐成了后母,这ri子肯定不好过啊,不愧是父亲看上的女人,也不愧是能看上父亲的女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再次深腰揖拜,很恶趣味的叫道:“母亲大人在上,谨受教!”

什么?王六小姐冷不丁听见方应物叫她母亲,瞬时满脸通红,脑子像是炸了一样,嗡嗡嗡的作响。

虽然她始终将自己摆在这个母亲角se上,全心全意的对待方应物,生怕将来留下什么导致家庭裂隙的种子。但真当被其实只小一两岁的方应物称呼为母亲时,还是遭到了极大地冲击。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便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一直出了院子。

章节目录第八十六章喧宾夺主

方应物看着王六小姐的匆匆背影,自言自语道:“平时派头十足,怎的如此经不起玩笑?不是还有人要求诗么?一不做二不休,再散几首出去好了。”

又过了两ri,有船队缓缓进了阊门,又在巡抚行辕附近码头靠了岸,这正是王恕老大人的仪从。

却说在四月初时,因吴淞江下游淤塞,苏州北部以及常州府一代发了大水。这几天巡抚王恕老大人亲临一线勘查灾情,并下令开济农仓赈灾,并要求各县组织灾民修补堤坝。

在灾区连轴转数ri后,这ri王中丞满怀疲惫的回到了府城。他律己甚严,巡抚仪仗从简,没有搞出清场开路的威风,再说苏州府文人士子、官宦世家太多,还是谨慎一些好,胡乱招来议论不是好事。

离巡抚行辕不远时,王恕随意透过轿子小窗向前看去,却发现在行辕外的大牌坊下,三五成群的聚集了一二十人。

王老大人轻轻叹了口气,作为一个三品副都御史巡抚,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见他,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虽然他在高层眼里是属于不得志的人,是被打发到地方混ri子的人,但在这一亩三分地却算是位高权重,当然寻门路的人络绎不绝。

可是这些人消息也太灵通了罢,连他回行辕的时间都知道,还特意提前等候在这里?

今ri刚刚回到行辕,必然有许多积压公务要处理,怎能将时间浪费在往来应酬上?再说这两天他有件涉及本地财税的大政务需要仔细斟酌考虑,不便被打扰。

想至此处,王恕招招手,将长随叫过来,隔着小窗吩咐道:“你去对等候的人说,本官今明两ri不见客,叫他们散了罢。”

长随得了吩咐,小跑向前,将此消息传达给众人。王老大人的轿子路过牌坊时也没有停下,一直到进了行辕大门。

却见那长随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小的去说了,可他们并不散去!”

王恕久在地方为官,经验极其丰富,闻言立刻想到了什么,很严肃的问道:“彼辈莫非有重大冤情前来控告?若是如此,立即请入。”

长随解释道:“他们说不是来拜见老爷你的,而是要求见方公子!”

方公子?王恕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行辕中只一个姓方的可以勉强称为方公子。“找他作甚?”

能做长随的自然都是机灵人,早就简单打听过情况,“好像是这几天方公子大出风头,这些人都是来慕名拜访的。”

王恕有几分哭笑不得,敢情行辕门前聚集了一群人,不是来拜见他这个主人,而是来找方应物的,这是喧宾夺主罢。

好像他不在的这几ri,方应物很是闹出了点动静出来?小孩子总是喜欢做出些动静,以吸引大人注意,表示自己长大并成熟了。

越是这样的小孩子,越是不能搭理他!王恕很老练的想道。

本来回到行辕,他准备召见方应物,考考他的学业,指点指点他读书。但现在看来,此人既然如此不安分,那么还是先晾着好了。

回了家,王恕还真就不见方应物,抓紧时间在书房批阅公文。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长随过来禀报道:“文老爷来了,在前面厅中。”

这位文林是成化八年的进士,在南京当过官,身体不好的原因,去年回到家里静养。他与王恕有过几面交情,但交情也不是很深,毕竟不是同一时代的人,差了将近三十岁。

王恕便喝道:“我说了不见客,你怎的还来禀报?”

长随答道:“文老爷说不用见老爷,只是来求诗文的,有了准数就走。”

王恕忙于公务,哪有闲心纠缠,用力挥挥手道:“我答应了,叫他留下题目,自己先走罢,等有了空便给他写。”

这世道,彼此之间求文是很常见的现象。无论祝寿、立碑、作序、送行、修家谱等等,都需要请别人做诗词文章,当然越是名家越好。有关系就用人情请,没关系就花钱买。

长随为难道:“不过文老爷说,是前来求方公子为他家小公子作劝学之诗,并不是找老爷来的,请问老爷答应否?”

饶是王恕心xing坚定,此时也忍不住有几分尴尬,怎么又是来找方应物的?方应物真有如此之好?

“这随意!叫方应物不要慢待了客人!”王恕担心方应物年少轻狂不知轻重,便吩咐道。

其实就算王老大人不说,方应物也不会慢待,因为文林文老爷的儿子叫文徵明,今年与唐寅同岁

不过王恕也起了好奇心,又对身边下人道:“你去六姐儿那里,将方应物的诗词拿几首来瞧瞧!”

不多时长随拿着纸笺回来了,王恕放下公务,展开纸笺看去,却见有两首七律。看了看这首落花诗,又看了看那首台阁风,王老大人深深的迷惑了

诗的水平很高,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两首七律之间千差万别,一首悲chun伤秋哀怨凄苦之作,一首是瑞丽堂皇太平气象之作,完全不似一人的手法,难道方应物是个xing格分裂的人?

还是说方应物已经到了功臻化境、随心所yu,想要出什么效果就出什么效果的地步?这不可能罢?

正疑惑时,又有门官前来禀报:“门外有前少卿李老爷前来拜访。”

王恕放下手里诗文,吩咐道:“有请!”

他说这两ri不见外客,那当然是针对一般人而言的,至于关系比较密切的亲友类当然不在此列。

门官口里的这位“前少卿李老爷”指的是前南京太仆寺少卿李应祯老爷,字贞伯,号范庵,当世书法大家,文化名人。李老爷是苏州人,刚五十来岁就辞官致仕回了家,现就居住在苏州城里。

王恕在南京做官时间很长,和李应祯很有些交情,所以不好将他拒之门外。何况这李应祯正是王恕主动请过来的,准备找他参详一些事情。

要知道,京官和地方官不同,京官可以杜门谢客洁身自好,但地方上的官员就需要经常和本地大户打交道,不然许多事情就办不好。

不多时,李应祯老爷被下人引着,来到了书房外,王恕上前迎了几步,将他请入内。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各自近况,便就进入了正题。

王恕邀请道:“范庵许久不见,今次便不要走了,你我摆酒夜谈,我还有件事情要请你帮着筹划。”

李应祯对邀请不置可否,却先问道:“介庵公,即便你不请,我也会自到。听说方应物方公子寄居在贵府上?”

又是要找方应物的?王恕老大人已经有点麻木了,今天好像人人都找方应物,这巡抚行辕谁是主人?

他迟疑了片刻,一边派人去叫方应物过来,一边反问道:“此子确实在吾府,你要寻他,莫非是他有什么不周到之处了?”

李应祯苦笑道:“小弟我是受人之托,做个说客来的。”

王恕正要问个详细,却见方应物已经窜进了书房。不由得心里暗骂一句,这厮来的真是快,只怕一直在等着机会来找自己罢!

方应物对便宜外公见过礼后,正偷偷打量另一位老者,猜测他是谁时,便听到王恕对他喝道:“这位是原太仆寺少卿李大人,有事要找你,仔细听着教训!”

方应物再次见礼,却见这位李老先生笑道:“介庵公言重了,我只是前来做个和事老。年轻人之间,意气相争时常有,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可以放下,冤家宜解不宜结。”

和事老?这是为哪家而来?是王铨家,还是三人组其中一家?方应物没有说话,一面在心里想着,一面继续听。

李老先生缓缓而道:“方小友你和那王铨起了口角,在望远楼闹了一场,这是因为他诋毁商相公在先,的确是他的过错。

现如今王家已经处罚过王铨,因为我与介庵公有旧,因而王家委托老夫做个中人,请方小友往东山王家一行。化干戈为玉帛,就此一笑泯恩仇,方小友以为如何?”

方应物当即就猜出了王家的意思。这次王铨丢了大面子,情急之下抄袭诗词被抓了现行,绝对是一桩丑闻,而且波及到王家的脸面。

从王家角度,王铨也是年轻而有才的人,将来很可能也会有成就,当然要力保。毕竟王家祖上并不是官宦世家,从王鏊这里才开始渐渐显迹,王鏊之弟王铨则是下一个被寄托厚望的对象。

但想要最大化消除丑闻影响,莫过于请他方应物见面,然后把酒言欢,互相谅解。

如果连他这当事人都原谅了王铨,甚至进一步假惺惺的结成不打不相识的好友,那么别人更无可置喙,那舆论压力自然也就缓解了。剩下的,就是用时间来渐渐抹平这件事情。

面对王家伸过来的橄榄枝,方应物又想了想,是可以答应的,解了一桩仇怨总不是坏事。

还是大度一点罢方应物想定了后正要答话,不过却被王恕这便宜外公抢在了前面。

只见王老大人正气凛然的对李老先生喝道:“范庵岂不闻天地君亲师乎?那王铨诋毁方应物师长在先,便如辱人父母,这孰可忍孰不可忍!岂能轻易宽恕?

王家这诚意,我看还差得远,范庵你来当这个说客不值得,还是请回罢!叫那王家仔细反思好,再前来商议和解之事!”

方应物望着王老大人瞠目结舌,这是我自己事情,你老人家激动叫嚣什么?简直太喧宾夺主了。

章节目录第八十七章在下自当效力!

方应物猛然清醒过来,自己明明是要和解的,不能任由便宜外祖父在这里搅局——虽然还是不明白王老大人想做什么。他便又开口李应祯老先生道:“其实在下心里是”

“秋哥儿你放心!”王恕老大人猛然拍案,打断了方应物发言,此后又力道十足的说:“老夫绝对不会看着你被欺负!王家虽然是苏州大族,但老夫也不是好相与的!”

方应物无语,真想说一句,我和王老大人你很熟么?眼前这位王老大人,完全一副帮亲不帮理、拼命护犊子的长辈形象,这和他的认知产生了错位。

如果历史记载是真实的话,这位王老大人应该是自己家人犯了罪也能亲手送进大牢的无私作风,根本不可能无原则护犊子。

政治家果然没有太简单的,方应物无奈道:“老中丞,在下”

还没等他说完,又被打断了,王恕老大人霸气十足道:“不须有顾虑!一切有老夫为你做主!”

李应祯老先生与王恕乃是多年老交情,他当然看得出来王恕是演戏,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是看不出来。

但事情还是这件事情,李老先生便问道:“介庵公,王家托了我到这里,无论你如何想,总要给个回话,你就说如何叫我去回话罢!”

王恕大包大揽道:“王家如果有诚意,就叫一个管事的老辈人出面,再约定好地方。老夫带着秋哥儿一起与他谈谈。”

李老先生点点头道:“那也好,我这就去告知他们。”说罢起身告辞。

王恕身份尊贵,不用送客太远,便叫方应物替他将客人送出去。

等到了大门外,李老先生对方应物道:“方小友请留步。你ri后若有功夫,可以再去劝劝我那女婿。”

方应物疑惑道:“令婿是何人?”

“你见过的,叫做祝允明。”

方应物不由得暗暗叹道,这些吴中名士之间真是盘根错节,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的地域xing小圈子。

同时以此关系网为平台,上下左右互相呼应,源源不断的在圈内制造出新一代名士。当然,前提是这批人确实很有才华。

送了李老先生走,方应物回到书房,却看到王恕老大人坐在那里皱眉深思,手指头有节奏的在书案上敲击。

王恕思考的很投入,没有注意到方应物进来。直到方应物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才将他惊醒了。看了方应物几眼,便开口问道:“你读书所为何用?”

方应物连忙竭力表现自己,“经世济用,上报国恩,下抚黎民,这才不负生平志也。”

王恕点点头,赞赏道:“虽然不知是否嘴上功夫,但能说出来,便也不愧是商相公教导过的。”

方应物十分无语,若你老人家想表扬后辈,把前面那句“不知是否嘴上功夫”去掉行不行?不然真不知道你这是讽刺还是褒奖。

王恕话头一转:“你对苏州府官田民田之事知道多少?”

方应物有点兴奋,见了几次面,说话都是虚对虚,除了悲愤的为自己人品和能力辩解之外,其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王恕谈起土地问题虽然显得很突然,但可算有个实在话题了。

他有心表现一把,迅速略略回想了上辈子的研究情况,苏州府可是明史中的重点研究对象,材料多如牛毛。

便有条不紊的答道:“据我所知,苏州府土地七万顷左右,十分之七是官田,十分之三是民田,也就是说,官田亩数在全府是三分有其二。”

王恕一双老眼瞪得极大,他当然清楚,方应物都是正确的,这才更令人吃惊。

这方应物的语气很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说一些微不足道的常识。可是此人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秀才,刚刚出家门没几天而已,居然对苏州府土地状况了如指掌,各种数据张口就来。

别说方应物这种偏远山乡出来的,就是让苏州本地读书人来说,十分之九也说不上来苏州府有多少亩地,构成比例又是怎样的罢?一般读书人谁会去研究这些东西。

王恕真来了兴趣,“你继续讲。”

方应物道:“官田租太重,民田税太轻,长此以往,必然弊端丛生!”虽然他说得简单,但在王老大人面前这就足够了,老大人听得懂意思,不用太罗嗦,点到为止即可。

所谓官田,就是国有土地,比如学业田、抄没田、建国前张士诚势力留下的土地等等;所谓民田,就是私有土地。还有个区分就是,国家对民田收的叫赋税,对官田收的叫地租。

苏州府官田多,民田少。民田基本上都被大户地主所占有了,普通贫民无地可耕的,便被迫去租种官田。

但是还有个问题,官田的租子极重,是民田的数倍。一亩地如果是民田,只需交税两斗,而官田可能就要上缴六七斗。官田太多,也是苏州府上缴钱粮能占到天下十分之一的原因之一。

所以就出现了严重的赋税不均问题,苏州府大多数农民租种官田,承担了极重的官租和加耗,但少数大户占有的民田却只须缴纳很少赋税。

这是极其不平衡的,自从建国起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也是有识之士一直想纠正的。

方应物针对这个问题又道:“如此小民不堪重负,财禅力屈!而小民难过活,只怕久则致生他变!现如今已经有不少流民逃户了罢?”

王恕头一次对方应物正眼相看,鼓掌道:“说得好,老夫委实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等见识!倒是令老夫刮目对待了。

实话实说,老夫这次去北边诸县勘查水灾时,看到官田灾民因为灾情倾家破产、卖儿卖女者比比皆是,近ri就一直想着这件事。根子上还是官田租税太重,租种官田的贫民实在不堪其负,所以要均平赋税。

自从上任时起,老夫就时时有此念头,现在打算开始着手推行。”

方应物插话道:“历代治苏先贤多有此意,但大都不成功,甚至有为此罢官者。一方面本地大户民田群起反对,朝廷苏人声气呼应。另一方面,朝廷宰辅怕影响到苏州府赋税,一直也不很积极。”

“当然总数不可变,不然朝廷那关就过不去。官田每亩降一斗租税,民田每亩升二斗赋税,如此解送朝廷的总数还是一样的。”

方应物品味出来几层意思,莫非王恕这是打算动用行政命令强行去搞?这可不容易,而且是非常有可能内外交困而失败的。

他劝道:“老大人此举只怕不容易,历代前贤都如此尝试过,成功者寥寥无几。”

“不容易也要试试看,总要有人来做这件事!不然朝廷要吾辈镇守地方,有何用处?”

对王恕这负责的态度,方应物除了一个服字,还能说什么?难怪王老大人在成化年间这个乌七八糟的时代,是如此醒目。

这可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jing神,方应物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也许到了真正面对问题时,才会展现出自己的本xing罢。

但这次是王恕的事情方应物突然想起来,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这与他和王铨和解有什么关系?

王恕道:“这种均平赋税的大事,本地占惯了便宜的大族们只怕都要反对,将来讨不了好。其实老夫正发愁无处下手,恰好王家主动送了把柄在手上,这就是一个契机。

那王铨家中本来就是东山大族,特别是出了王鏊之后,更是名望大涨。做事之前要先造势,如果东山王家肯带头表态支持平均官民田赋税,至少不是坏事罢?”

方应物吓了一跳,难怪王老大人方才喧宾夺主的帮自己回绝了王家,原来是想在这方面要价钱!他是想绑着自己一起去干!

方应物当然明白,对骂吵架也就罢了,还是文人君子之争。但若涉及到这种触动世家大族根本利益的事情,那就有点麻烦。

他便有点畏惧道:“老大人太高看在下了,就凭在下这点事情,如何能换的王家做姿态?”

王恕斩钉截铁道:“事在人为,一步一步走。又不是真让东山王家如何,仅仅是表个支持的态度而已。老夫刚才也说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一举成功,现在只是要先慢慢造势而已。”

方应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位老大人拉别人一起做事,从来不征求别人是否愿意么?

他现在只想离开苏州,去京师帮助父亲。没想到刷了半天名声,积极表现了一番见识,在王恕面前争来了几分话语权,最后结果还是被他强拉去做事

这老头从来不考虑别人感受啊,还不如继续看不起他呢!

方应物正发呆时,听到王恕又吩咐道:“你似乎挺会写诗?那就写几首悯农之类的诗词罢,这些ri子或许用得到。”

方应物万分不爽,正要抗词几句,却又听到王恕说:“你若卖力气,我便向朝廷奏请表彰。”

表彰有什么用?再表彰也不可能直接白送一个举人或者进士,此外都是扯淡,发张奖状有屁实用价值。

王恕仿佛看透了方应物心思,口气淡淡的说:“若记了功绩,现在虽然用处不大,但将来你有资格做官时,可以拿这些功绩直接叙功加官。”

“老大人有所命,在下自当效力!”方应物奋然道。

章节目录第八十八章奇怪的才子

方应物离开书房后,王恕又很是想了一会儿。此时在他心里,方应物终于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反而感到此子很有些早熟,胸中见识也不是普通读书人可以比的。

王老大人忽然明白,为何那商相公能够放心方应物出门游学,甚至去京师蹚浑水。如果方应物的见识才力已经超出一般士子了,那当然大可去得。

次ri清晨,方应物从淳安带来的两个随从之一,兰姐儿的亲兄长王英施施然从巡抚行辕的侧门出来。

外面的巷子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都在等待着。见到了王英出来,连忙迎上前去,将王英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道:“王管家,今ri可有诗稿?”

王英笑容可掬的对众人道:“不要急,不要挤,有的,有的!”

话说方应物完爆了苏州府几个最出se的年轻士子后,而且还喷了本地人诗词水平未够班,于是他陡然间成了一大话题人物,所以巡抚行辕外开始出现了求见和求诗文的人。

而首先从中发现商机的,就是这王英了。这是非常让他引以自豪的一件事情,证明了他比方应石那个傻大个更有头脑。

他每天从方应物这里“偷”出几篇诗稿,然后拿到外面,自然就有人掏钱买下,第一天还只有两三人买,现在则已增加到十来个了。

购买方应物诗稿的,或许是酒家,或许是勾栏瓦舍,买了回去自然是招徕顾客所用。而且这些诗词确实不错,作为店面装饰也很好。

苏州府写诗的人有很多,但绝大多数人的诗词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不过方应物作为一个很大的话题人物,当然不在此列,话题人物的特点就是别人都想关注他。

有无数服气或者不服气的文人士子,都想看看方应物诗词到底什么样,这就是一种市场需求了。但巡抚行辕门槛很高,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方应物又不大出来,使得许多人望而兴叹。

所以哪里有方应物的今ri最新诗词,总是能招一批人去看热闹的,然后品头论足、议论纷纷一番。

以这世道的信息传递效率,方应物诗词为何能动辄传播出去,主要奥秘就在于此了。

结果短短几ri内,形成了一条颇为灰se的产业链,其实这一切是在方应物不赞同不阻止的默许下进行的,不然哪会天天有诗稿让王英去“偷”?

毕竟经过王六小姐教育,方应物不好明着卖,只能靠王英“偷”诗稿。只要还有人想追新,就肯定还有人来买。

前天,王英偷了“聊将锦瑟记流年”出来卖了,昨天,王英偷了“满眼chun风百事非”出来卖了。卖得还不错,订阅数三天涨了六七个,用词清丽宛转,无论酒楼调曲还是青楼弹唱都很合适。

再加上先前的落花诗,便足以让别人知道,这个从外地来的方公子狂喷当今吴中士子诗词水平未够班,拖累了本地美人不能更上一层楼,也是有他底气的。

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就这几首,至少从jing致程度和风花雪月气调上可以力压群雄了,本地人到目前为止是没人作得出来。至于那首恶俗的台阁风,大概是一时戏谑罢。

不过那两篇令人着迷的的残句依旧残缺美,全篇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将所有读者胃口都吊得很高。只期待有哪一天,王英忽然把这两篇诗稿偷了出来,供人大朵快颐。

不知道今天又是什么?

王英熟门熟路的从怀里掏出几页纸笺,对着众人扬了扬,叫道:“老价钱!”

众人也是熟门熟路的塞了银子过去,然后各自得偿所愿,迫不及待的先览为快。

有的人看到“四月耕牛偿客债,泪别娇女抵官租”,有的人看到“可怜不接chun荒满,无奈秋收是后图”,还有的人看到了“水漫屋角树扶疏,户户萧然连村虚”。

众人齐齐无语,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道这位躲在行辕大院里的少年公子触了哪根筋,突然作了这么几首诗出来卖。

这就好像飘逸如仙人的李太白忽然满脸尘土,沉痛吟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样的诡异。

虽然最近北边闹了点水灾,但也没这么夸张罢,苏州府是天下首富之地,还救不起一场小水灾么?

难道花了钱后,就拿这东西回去交差?能想象在酒楼勾栏这些吃喝玩乐地方放一首“四月耕牛偿客债,泪别娇女抵官租”的气氛?

王英看到眼前众人半晌不说话,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自己这妹夫真是大才,今天一出手又将这帮人震住了。

他正遐想间,却不料众人气势汹汹的再次围了上来,有的叫道:“退银子!”有的叫道:“凑数!”有的叫道:“骗钱!”

王英见势不妙,迅速的朝后跑开,灵敏的钻进了小门中。

众人一直追到门边,也只得作罢,再往里就是巡抚行辕侧院,不是那么好闯的。大骂几句王英不地道后便散了,一定是这王英今天不上心,胡乱偷了几张稿纸出来糊弄人。

王英回到院中,对方应物抱怨道:“秋哥儿,今天状况不大妙,客人们反响不好,看样子明天订阅数目要下降一半,再不认真对待,就没人来订阅了。

所以你可千万别写忧国忧民了,客人们不爱看这些深刻的,就要看风花雪月的诗词,再来点男女之情的最叫座!”

方应物虽不曾亲眼见,但对这种情形早已预料在心,万分感慨道:“你懂什么,这都是政治任务呐。”

不过今天这些诗词还是被众人带了回去,毕竟有总比没有好,虽然有点不合氛围。

看到诗词的读者也很讶异,但议论之后便一致认为,这绝对是方应物故意要炫耀诗词技巧。

他想告诉世人,自己什么样儿的诗词都能作,既会写风花雪月悲chun伤秋,又能写现实主义忧国忧民,而且都不会差。就连写吹捧xing质的台阁风也不落于人之后!

真是既让本地人感到可恶,又令本地人很无奈的奇怪才子!

章节目录第八十九章胆气

方应物立在书桌前,手握毛笔,双眉紧锁。王英立在他身边,也是屏声静气,等待自家主公下笔。

是写能卖钱的风花雪月诗词,还是继续写扑街的忧国忧民诗词?方应物拿捏不定。如今客人都学乖了,必定要先看过才付钱,还拿灾民诗去骗钱那是不可能了。

不是他非要贪财才犹豫不决,实在因为去京城花费不定,多一分银子就多一分安全感。

正当方应物纠结时,忽然有王恕的长随在门外请道:“方小公子,我家老爷叫你过去。”

方应物便扔下笔,去了王恕老大人的书房。书房中除了王恕外,还有一老者,年纪约莫要有七十,但看起来硬朗的很。

这又是哪位名人?方应物正琢磨时,那老者却先自我介绍了,“老夫东山王惟道也,那不成器的王铨之祖父。”

王铨的祖父,另一个意思就是探花王鏊的祖父么,方应物便上前见礼。听说这王惟道也是个传奇人物,连续几十年狠抓族中子弟读书,硬是培养出了王鏊这个探花。

王惟道对方应物说:“不肖子孙在外肆意妄言,抄袭诗词,以致我家蒙羞,在此老夫愧疚了。”

“老先生言重了。”方应物道。又说了几句话,王惟道便先走了。

王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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