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明官(轻风)-第10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方应物立刻停住了脚步,可以判断得出,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人事消息,必定是关于自己的!一个非三鼎甲进士直接当翰林院编修,那是值得在任何一个衙门当谈资的。
所以方应物才停步不前,并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要给别人充分的空间,自己这当事人若上前去,那岂不打断了他们的谈兴?等他们表示完羡慕妒忌恨,那在上前也不迟,反正方应物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虚荣心作祟。
“我也听说了,今次天子用人实在有失圣明,必是被左右奸人蛊惑!”另外一位官员突然很激动的高声道。
这声调把躲在树后偷听的方应物吓了一跳,然后内容把方应物又吓了一大跳,这是正在批判么?
又有人喝道:“朝廷官职皆为公器,岂可滥赏?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这舆论风向不对啊,方应物只感到头皮发麻。难道他做庶吉士入翰林不该是众望所归顺理成章么?
先前发话的人再次鼓动道:“不循正道,必成大患,日后朝政何去何从?吾辈不能一言不发,不能坐视小人当道!”
方应物感到自己呆不住了,头顶直冒汗,连忙转身就要离开,这情况与他想象的实在不大一样。
忽然身后人群里有人高叫:“那不是方会元么?何故来了又去?”
方应物无奈,只得又转回去,对众人拱拱手见礼,但又不知说什么。那最年长者便开口道:“方老弟清名卓著,这次正好与我等一起上书!如何?”
方应物愕然,请自己联署上书是什么意思?哪有自己弹劾自己的?
旁边有人很体贴的解释道:“方老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如今已经有确切消息,天子要发旨用方士李孜省为右通政、邓常恩为太常寺少卿!仁人君子孰可忍乎?”
原来他们骂的是别人,不是自己方应物愣了愣。敢情他们议论的是这件事,也就是引起君臣之间巨大纷争的传奉官事情。
那最年长的官员高呼道:“方士不过是装神弄鬼之小人,未经学校、未经科举、亦无尺寸之功便骤得高位,先例一开,后患无穷、朝中永无宁日!吾当不惜此身上疏谏阻天子,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便一起答道:“自当助力!”
那人又转向方应物:“听说方老弟当年还是十五六少年时,便能舍身救父忠孝无双,今日若天子失德,想必方老弟不会袖手旁观。”
明知道对方是想拉自己的虎皮造势,但方应物仍应付了一声:“大义当前,必不叫前辈失望。”
他心里却无奈的想到,天子是下了决心绕开文官,直接安插亲近之人为传奉官,任何文官都应该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进行抗争。
可是自己的编修官职还在天子手里捏着没下发,若蹦跶得太积极并惹怒了天子,把自己的编修蹦没了怎么办?那哭都没地方哭去。
ps:
枯坐一天梳理故事,我是不是对自己太苛刻了?本来稍微放低一点要求,写得更快一点,可以赚更多的钱又到了月底最后玩命时刻,明天干脆请了假,关掉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码字,大家准备好月票。
这个月不战月票了!!!!
狗屎一样的状态,对着电脑屏幕整整坐了一天,不知道写什么!!!!!!我这几天倒是想日更万字然后高喊求票!!!但就是憋不出来!!!!烦躁!!!!直想拿脑袋撞墙!!!!睡觉去!!!!祈祷明天老天开开眼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三十八章要低调
方应物知道,如果他们方家不是一门两魁元,父子双进士,如果他方应物不是会元,如果那么现在这些礼部官员串联时未必肯拉上他。。否则一个新科进士何德何能,可以与这些官场老前辈们同列?
这时候方应物忍不住想起了刘棉花,如今上的非明君姓格,只怕位居内阁大学士的刘棉花也没少遇到过这种左右两难的状况。
如果是刘棉花身处此境,该会如何选择?显而易见,他老人家肯定是先将庶吉士或者编修搞到手,任何其他事情都不能妨碍这一点,只要自家位置稳固住了,那更犯不上与天子对着干。
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什么叫纸糊三阁老,这就是了。
方应物又想到,若传言属实,那必将朝廷沸腾,天下不知要有多少封奏疏谏阻天子,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而自己在其中列个名字,只怕不会引起特别注意。
但问题在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天子偏偏注意到自己并痛恨自己不识好歹怎么办?别人随大流去进谏几句,只要不太过分,该做官还做官,但自己官职却尚未到手,承受不起任何损失。
当然,反过来说,那时将有成百上千的奏疏雪片般送进宫去,眼花缭乱的嘈杂声里,自己悄悄向后缩一步当哑巴,也不会引起别人太大注意?
所以还是要低调,当前一定要低调,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是胜利,坚持到官职到手就是胜利!
风波来得比想象的还快,早晨方应物到部里时,一切还只是传言。但到了中午,传言就变成了事实。
最新消息是,天子已经发了数道中旨,一口气任命、封赏了十几个外戚、方士、道士、僧侣。
最醒目的便是用方士李孜省为右通政、邓常恩为太常寺少卿;以及太后长弟、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周寿由庆云伯进位庆云侯,太后次弟、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周彧进位长宁伯。
只用一中午时间,消息就传遍了各部院衙门,顿时朝廷上下群情大哗,议论汹汹——天子这次胡来,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装神弄鬼的方士位列东班,进入通政司、太常寺为堂官,简直是耻辱;对外戚周家的封赏,更是超出应有的礼节,要知道,周太后虽然是天子亲生母亲,但却并不是先皇正宫!
孰可忍孰不可忍,天子到底有没有把朝政当回事?到底有没有把该有的责任放在心上?到底把家国社稷当成了什么?
这几年,天子在京城大修寺庙,用太仓银补充内库,耗费何止百万?这几年,地方阉宦横行,搜刮钱财供奉大内,民怨四起!这几年,天子深居内宫,从不与正人君子面见,身边歼邪环绕,忠臣心寒!
方应物冷眼旁观,眼见着礼部诸君子已经纷纷开始再次串联,姓急的已经奋笔疾书写奏章,于是要抽身走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还留在这里就掰扯不开了
刚走到中庭,忽然身后有人唤道:“方老弟要去哪里?何不与吾等一起上疏?”
方应物顿了顿,回头答道:“朝廷多事,晚辈岂能坐视?正要回家去,与家父商议!”
听到翰林五谏方清之的名字,那人肃然起敬,拱拱手作别。人家方应物自己另有渠道,名声刷起来更爽快,真用不着在礼部与他们几个合作。
方应物这话自然是虚构的,如此才能摆脱纠缠。他连忙走出礼部大门,但是仍深深的叹了口气,扪心自问,他这样逃避到底对不对?
天子失德,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有原则姓的人这时候都应当挺身而出,而不是退缩不前他方应物终究是读书人,如若坐视不理,和历史上那些谄媚君王的小人佞臣有什么区别?
随即方应物又自我安慰道,历史大势究竟如何,难道还有比他更清楚的么?反正没过几年自然而然就拨乱反正了。先保留有用之身以待来时罢,免得连入场资格都没有,空有才华也无可奈何。
是的,他与朝廷大臣们不同,现在连个官职都没有,谈何抱负?还是先等官职到手罢!
回到家中,却见父亲正在堂上与人说话,在座的还有四五个人。方应物站在外面张望了几眼,眼看这几位客人神色激动,便猜测他们讨论的正是今曰这天子乱命的事情。
如此方应物便停了脚步,朝自己院中走去。若放在过去,方应物必然要主动去指点江山一番,但现在最要紧的是低调,就不要随便掺乎进去了。
仿佛后面有人叫他,是父亲大人的声音?方应物只当没听见,充耳不闻的消失在月门外。
此时好友项成贤正在院中徘徊,看到方应物进来,高声叫道:“方贤弟!等你多时了!你该听说过天子发中旨了罢!”
方应物莫名其妙的问道:“那你兴奋什么?”
项成贤慷慨激昂的说:“朝廷出现偏差,正是吾辈挺身而出的时候,为兄特意请你与为兄一起上疏,直斥其非!
若能谏阻天子,也不枉读圣贤之书!若事不成,被歼邪辈贬斥,那大不了不做官,吾辈也可名扬天下、百世流芳!”
方应物盯着项成贤片刻,突然又问道:“不做官干什么?”项成贤答道:“自然是返回乡里,从此”
“鱼肉乡里?”方应物为项大公子补充道。
“是啊,不!是教化乡里!”
一个举人,在乡间就是大老爷了,若一个进士回了家,那简直就是雄踞一方的霸主,这样想想也挺令人小激动,难怪生姓散漫、本来无意做官的项大公子动了心。
方应物挥挥手:“去去去!项兄你居心不良,休要拉上我!”项成贤仍苦苦纠缠,“方贤弟!若这次你要一封朝奏九重天,那一定得捎上为兄!”
方应物忍无可忍,质问道:“谁说我要上奏?”
项成贤反问道:“方贤弟身负众望,怎么可能不去谏阻天子?”
方应物辩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低调?朝廷自有衮衮诸公在,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余地!该低调时就要低调!”
忽然又有门子来报,有几位自称是同年的到访。请了进来,果然都是今科的榜上同年,也多是本省同乡,王华、李旻等人皆在内。
众人互相抱拳见个礼,然后王华便道:“方贤弟!我等联袂而至,特来共商大计!”
方应物愕然不已,装糊涂问道:“小弟我愚钝不堪,何曾晓得什么大计?”
王华只当方应物谦虚,又道:“如今天子有失,吾辈读书之人等不可无动于衷,亦不可教前辈们小看我们这一科,仗义执言正在今曰!想来想去,我们都觉得此举离不开方贤弟。”
君欲至吾于炉上烤耶?方应物干笑几声,“小弟我才浅德薄,如何当得起诸君抬举,当不起,实在当不起哪!何况朝中自有诸公掌理,吾辈还是先观望两曰,不要急于出风头。”
李旻不满道:“方同年此言差矣!圣人曰,士不可不弘毅!又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节义之事,岂能瞻前顾后?”
又有人高呼道:“方同年功在社稷、道德高标,堪为诸同年之楷模,理当振臂一呼,吾等愿附骥尾!”
附你妹啊唯恐不够低调的方应物脸面抽搐起来,若真领着一干同年上疏痛切时弊,那就可以断定,百分之百会被天子注意到!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情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在京城绝对不刷什么声望了,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警告
这次一同来找方应物的同年大约有十来个,科举结束没多久,他们大多还都住在东城会馆、旅店,聚集起来很容易。
此刻有人起了头吹捧,便又有其他人跟随着吹捧,一时间院中喧闹无比。方应物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陈桥兵变的赵匡胤身上,就等着被群众强迫“黄袍加身”了
方应物无奈环视众人,迎上来的却是一双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睛,有兴奋,有激动
这些新科进士感到自己已经踏上了政治舞台,多年修身齐家之后可以治国平天下了。此次遇到大风波,他们纷纷渴望抓住机会表现自我,但却未必看得透其中的凶险。
不过他们还是下意识觉得,需要一个带头大哥和主心骨,对大明文人而言,串联勾结几乎是本能。
遇到关键时候,往往以各种纽带连结起来,要么联名上疏,要么组织起来一批批的上疏,这样团结起来才能达到造出声势的目的。
但若没有威望高的核心人物居中坐镇,那就组织不起来。这样的人物,不看年龄不看品级,只看影响力和号召力,不是随便一个就能胜任的。
你们学这个学的倒是很快要被众人强推为首的方应物连连苦笑,头皮发麻。
面对众人的抬举,他敢说一个“不”字么?若此刻逆天而行,先前辛辛苦苦积攒的人望只怕就全部毁掉了,别人才不管他有没有苦衷。
那些触怒天子也不松口、最后被贬斥的先贤们,是不是也因为像自己这样无奈,所以才被赶鸭子上架成了烈士?
最终方应物只得谦逊道:“在下年轻识浅,有何德何能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诸君可各自写本。待到后日清晨。吾辈共聚通政司大门,一同将奏疏上交!”
“就如此约定!”众人答应一声,又互相谈了一阵子话。便各自告辞。
看看已经是黄昏,但方应物仍然出了门。他要去刘府找老泰山。因为面对目前这种窘状,方应物实在琢磨不出什么办法,想来想去,也只能去向刘棉花问计了。以刘棉花的丰富经验加上他的智商,总能想出个法子罢?
一路无话,方应物到了刘府便被带到书房去。刘大学士正在对贴习字,见了方应物问道:“贤婿突然来访。所为何来?”
方应物答道:“今日乍闻天子发中旨乱命,特来向老泰山讨教。”刘棉花放下笔,奇道:“这有什么讨教的?”
寒暄完毕后,方应物试探道:“老泰山身居内阁大学士之位。不知要如何做?”
刘棉花淡然道:“还能如何?老夫上了一封奏疏,劝谏天子收手而已。”
“老泰山竟然上疏讽议君王?”方应物大吃一惊!
纸糊三阁老之所以被称为纸糊三阁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三人遇到天子胡来时不敢抗争,惯会装聋作哑熟视无睹,所以这刘棉花上疏谏君才让方应物很吃惊。
“少见多怪。这有何可惊讶?预计进谏奏疏将有成百上千,老夫的奏疏夹在里面又不起眼。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成与不成无关紧要。”
方应物道:“老泰山机关算尽,小婿佩服。”
刘棉花想起什么,便开口教育方应物:“你来的正好。我却也有几句话告知与你。第一,切忌得理不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奏进谏。陛下仁心宅厚、体谅大臣。吾辈若情非得已时,随大流上奏疏虚应故事,圣上也能理解几分,不会刻意追究,但若反复讽喻,陛下就要心生厌烦了。”
方应物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种形式主义的默契,大概就类似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罢?
“第二,就事论事,切忌言辞过激烈,让圣上下不了台,令尊当年下诏狱,就是吃了言辞太激烈的亏。”
第三,上奏疏进谏,跟随大流单独上疏即可,万万不可呼朋唤友、拉帮结派一同壮胆上疏。圣上心内是最厌烦这样的大臣,常常亲自在屏风上手书人名记下,譬如当今人称二弘的毛弘、丘弘二人。”
最后刘棉花总结道:“切记老夫所言,尤其是第三点,万万不可引领别人蜂拥而上,这没有好处!若被天子记恨在心,那连老夫也毫无办法,只能趁早打好铺盖准备贬谪罢!”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问的事情么?听到这里,方应物满头大汗。刘棉花又问道:“对了,你今夜到访,到底是有何贵干?”
当然是讨主意来的,但从老泰山的语气看,还能说什么?方应物连声道:“无事,只是前来问候而已。”
“哦,无事也来坐坐,这才是亲戚应有之道。”刘棉花欣慰的点点头,方应物终于明白无事献殷勤了。
方应物这次来刘府问计,结果还是是白跑一趟,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告辞离开。回家路上满怀心思,正走到巷口时,忽然闪出一人拦住了去路。
方应物站在随从方应石身后瞅了几眼,却见对方有几分面熟,高声问道:“阁下何人?”
但那人却低声答道:“方先生勿惊,在下只是奉了厂督汪公来传几句话。今日贵府客人云集,汪公让小人告诉方先生,须得谨言慎行,休要多生事端!”
方应物愣了愣,自家今日客人的确不少,有一批是来找父亲的,还有一波同年是来找自己的,加起来足有一二十人。不过,汪芷怎的立刻就知道了?
随后方应物立即想到,这必然是有西厂番子在附近监视!西城这一带是官员住宅密集的地方,有密探在这里侦缉再正常不过了。
特别是眼下这种敏感时候,只要安排若干密探沿街扫视,谁家客人比较多便一目了然!至于客人多的人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西厂的背后就是天子,西厂所看到的,就等于是天子所看到的,只要判断各家客流量,就能分析出很多内容了。
想到这里,方应物忽然汗毛直竖;大明朝特务政治可不是浪得虚名;广卫更不是摆设。
夭子掀起这场风波之前,只怕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只等着文官来骂。汪芷特意来警告自己;绝非无的放矢!
求三月保底月票!
更新已经发了;再啰嗦几句。二月又过年又生病;最后大卡文;节奏七零八碎;简直太乱糟糟了;战月票也战不起来。
但新的—月新气象,拜求大家用月票刺激—下;走出低谷更需要支恃!我先睡觉去了;希望醒来后月票让我有个好心情!仅代表作家本人的观点,不代表网站立场,内容如果含有不健康和低俗信息,请联系我们进行删除处理!
,,,内容来源于互联网或由网友上传。版权归作者随轻风去所有。如果您发现有任何侵犯您版权的情况,请联系我们,我们将支付稿酬或者删除。谢谢!
第三百四十章父子默契
方应物稍加思索,又对前来传话之人道:“烦请阁下回报时,再替我向厂督递上几句话”
那人却扭头就走,边走边道:“厂公有令,只许在下向方先生传话,不许在下听方先生说话,更不许替方先生往回传话!”
方应物愕然,这汪太监也忒有性格了!这是要主动与他隔离么?为什么要如此做?
想来想去,很可能她是有君命在身,为了不受外人影响,所以干脆公私分明!至于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秘密君命,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方应物本来有个想法,想要再次与汪芷演一场戏,叫汪芷假模假样的派遣手下爪牙把自己抓进西厂去对汪太监而言,类似的事情没有少做。这样自己暂时被隔离,可以躲开朝廷风波,避免了两难选择。
但是这汪芷出于谨慎,警觉性太高,根本不给接触的机会,让他方应物满腹良谋却无处下手。完美的计划却无法执行,愁煞人也!
待方应物回到家中,却见门子叫他去书房,道是父亲方清之正在等着他,于是方应物便又去了书房拜见父亲。
方清之看儿子进来,开口问道:“夜色已深,你去了哪里?”方应物答道:“心绪不宁,出去走走散心。”
“日间你回了家时,我正在堂上与客人说话,当时叫你,你怎的不上前来拜见?”“儿子我头脑恍惚,确实没听到父亲的传唤。”
“没听到?”方清之略略停了停,仿佛是要判断真假。方应物反问道:“不知父亲叫我前来。有何教导?”
方清之叹口气,“你也看到了。今日家中有不少来客。至于议论的是什么事情,你也应该心知肚明。
这次风波定然不小。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成化十三年累积至今,天子过失甚多,群臣怨气久矣!”
方应物没有接话,不过倒是发现父亲见识有长进了,看问题更透彻了一点。
方清之继续道:“当年为父从诏狱出来后,你曾对我说起一句圣人之言: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为父心中深以为然。此后于朝政建言不多,谨言慎行,潜心学习。如今恰好已经是三年,又遇到此等大是非”
瞧父亲这架势,只怕又要动真格了。方应物忽然插话道:“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锦衣卫官校,貌似清点各家访客人数,我方家也在其中。”
方清之目光灼灼的盯着儿子,沉声道:“那又如何?你想劝止我?”
方应物没有与父亲对视,很不自然的看向别处。这还能怎么劝父亲?三年时间,父亲虽然有所变化,不那么愣头青般的冒失,但棱角或者叫节操仍然还存在。
天子随心所欲的滥封官爵。直接破坏官员铨选制度,让一干只会装神弄鬼的方士骤然窃据三四品的高位,这当然是昏君的做法。国家公器是用来治国的。并不是儿戏!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行为岂止是昏庸?对其他人而言。还是极大的不公平,会叫天下人情何以堪。只要心中稍有点正义感和良知。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如果放在后世的网上,天子的行径早就被网民骂翻天了,他方应物也绝对少不了贡献一些口水。
就算是当下,方应物主要也是知道未来历史走向,很清楚这些非法传奉官蹦跶不了几年,如此便实在提不起心思进行不惜代价的抗争,性价比太不划算。
方清之忽然又问道:“你不是动辄念叨,要替为父写奏折么?这次怎的不说了?”
在浩然正气面前,方应物当然是心虚方清之教谕道:“你心中顾虑着什么,为父很清楚。向来你小节瑕疵甚多,但今次是大义所在你其实也是分得清黑白是非之人。”
方应物亦叹口气,“儿子我下去想一想。”
离开父亲书房,借着月光走在庭院中小径里,方应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照父亲的性子,不拉着自己一起上疏就不错了,最少也要训斥一番自己觉悟太低、见利忘义,怎会如此轻易就放了自己走人?
“呵呵呵呵。”想至此处,方应物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几声,父亲大人虽然看起来要不惜自身了,还是存了几分保全自己的心思啊。
只是碍于个人道德,他无法宣之于口,无法明确对自己说“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我方家不能全军覆没,你还是不要当诤臣了”。
父子之间的默契,可意会不可言传呐!在冥冥之中,方应物突然开了窍,仿佛又感受到了另一种暗示,一个他如何应付当前局势的暗示。
其实方应物也不确定这是自己的脑补,还是父亲有意为之的暗示。若是后者,那说明他老人家的政治智慧真的上了一个大台阶,很值得普大喜奔的!
闲话不提,却说到了约定好共同上疏的日期,约莫有二十来个新科进士齐齐聚集在通政司。
只见得人人手持一封奏章,神色庄严肃穆,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大门外,仿佛正在进行一次十分神圣的仪式。
通政司值门的小吏窃窃私语,“远远的一看,便知这必然是今年的新进士。”“何以见得?”
“大凡新人投奏疏,定是昂首挺胸,用手捧着奏疏,一举一动有板有眼;做了五年官的,那就是用手捏着奏疏,稳步当车踱步前来;做了十年的,那就是随随便便的走过来,随意的将奏疏丢下;至于做了二十年以上的,就是直接让家人或者同僚顺道来代投了!”
没多久,这批新科进士公推的首领人物方应物出现在街角,缓缓地朝着这边走过来。与别人不同,方应物两手空空,别无一物,很是明显。
“见过诸同年兄长!”方应物对着众人抱拳行礼,慷慨激昂的说:“朝廷多事,正是吾辈奋起之时,劝谏天子,人人有责,吾辈身负新科之望,更责无旁贷,该向天下人展现吾辈风节!”
这话听着让众人热血沸腾,方应物说的实在抬有道理了,吾辈新人意气风发正该如此!
方应物大手一挥,继续说道:“故而在下今日在此为诸君壮行!”
我靠,话头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众人一时间迷惑不解,齐齐望向方应物。
什么叫为他们壮行?说好的一起上奏呢?方应物打算缩头了么?开什么玩笑!方应物可是他们推出的带头大哥!
当即有人站出来,愤怒的指着方应物道:“方应物!你是怕了么?想临阵脱逃否?若真如此,吾辈羞于与你为伍!”
方应物苦笑几声,“诸君请听我一言!昨日家父已经率先上疏,在下看过,其间多有直言不讳之处,想来只怕也要遭难!为人子者,岂可自私自利,只图自身清名,而眼看着父亲危险不顾?
所以在下今次不得不委屈求全,以防万一,若家父身陷囹圄,还要靠在下奔走呼救,区区一点诤臣虚名,如何不能舍弃?况且我所欲言,家父已经言尽,又何须再重复千言乎?”
众人面面相觑,方应物这个理由确实很好很强大,百善孝为先,怎么说也不能说错。这事不是没有前例,几年前方应物不就以孝字名闻京师么?那时候方应物父亲也下了天牢的。
方应物便再次抱拳,与众人作别。
当日黄昏时,方应物与父亲又在书房闲谈。忽然门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惊惶的大呼小叫道:“大事不好!十数锦衣卫官校已经到了前门,点名要见老爷!”
ps:苦憋数日,脑洞终于大开了……狗血剧情开始上演……今晚继续写,如果没睡着就凌晨写完发,如果睡着了就明早七八点发。
第三百四十一章父子默契(下)
听到门子来报,方清之依旧淡定,面上不动声色,手捧茶盅连一个小小的抖动都没有。
但方应物却嚯的站了起来,忍不住张大眼睛向外面望去。这官校肯定是厂卫的人马了,敢公然闯大臣家,那又必然是奉了天子诏谕!
还让方应物吃惊的是,这些人来得好快!自家父亲不过是七品编修,值得如此快速的反应么?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了。
当今天子并非明君圣主,年幼即位时还好,劣迹不显。但随着年纪渐长,各种毛病也就渐渐明朗化了,挥霍无度、滥用私人、崇信佞幸等问题屡现不鲜,并且对朝廷运转的影响也越来越恶劣,所以朝中忠直大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前几年的时候,在君臣冲突时,那些名望素著的高官大佬是谏阻天子的主力,结果导致被排斥出京的高官很多,例如前首辅商辂、前左都御史李宾、前兵部尚书项忠等人。
而这些年,朝中执政大佬换上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这一批后,面对天子的过失,高官们都成了捣糨糊、装糊涂角色,士林声望一落千丈,典型代表就是刘棉花。
至于奋不顾身的谏君主力,则换成了中层官员,比如科道的御史、给事中、六部郎官以及翰苑词臣,在妖风弥漫的朝中竭力维持着一股正气的存在,年年都有被贬到外地当知县的。更具体地说,代表人物就是自家父亲方清之这样的角色。
但想是如此想,可这事态发展还是有点快啊。方应物忍不住问道:“父亲你到底在奏疏上写了什么?”
方清之风轻云淡的答道:“没什么,只是列了圣上十条过失。恳请圣上闻过则喜、纳谏纠正而已。”
十条想必还有不少陈年旧账,换成谁也要抓狂啊。方应物无语,突然发现他更理解皇上的心情。
方清之轻轻放下茶盅,起身振一振衣袖,好整以暇的正一正衣冠,无所畏惧的昂首迈出门槛。
方应物站在父亲侧后面,望着父亲挺直的背影,忍不住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