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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骁骑校)-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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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家伙是烧火棍么!”陈子锟勃然大怒。

赵玉峰道:“大帅,双拳难敌四手啊,家伙还没掏出来就让人缴了,他们人多,看场子的颇有几个好手,得亏卑职见机行事,要不然俺们三条命今天都得交代了。”

陈子锟打开皮箱,拿了几个弹夹塞在腰里道:“走,杀回去报仇!”

第007章 血溅歹土赌场

老兵都喜欢赌博,军营里生活枯燥乏味,赌钱就是他们不多的乐趣之一,李长胜耍得一手好骰子,想出几点就几点,第三师人尽皆知,说他出老千,那绝对是污蔑。

李长胜可不仅仅是陈子锟的马弁,更是他的老大哥,当初大伙儿一块出生入死来着,这份情谊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老大哥被人剁了手指,这口气怎么能咽得再说了,如今陈子锟可是响当当的陆军少将,他不欺负人就是好的,哪能被人欺负,所以这个仇是非报不可了,而且还得快,绝不能过夜。

“老李哥,要不先去医院包扎一下?”陈子锟关切的问道。

李长胜摇摇头:“不了,咱是粗人,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就是憋屈的难过。”

陈子锟道:“还能拿枪么?”

“能。”李长胜斩钉截铁道,到底是第三师的兵,骨头都是铁打的。

这次前来上海,陈子锟带了十二个护兵,因为上海是卢永祥的地盘,租界又不许中国军人进入,所以都换了便衣,其中四个兵陪着两位夫人逛街去,还剩八个在楼下听令,把他们全都叫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奔赌场。

赌场并不在租界区域内,而是位于沪西,这里原本是大片的农田,租界工部局越界筑路后,渐渐繁华起来,农田被人买下,建起了洋楼商铺,这实际上是租界当局蚕食中国领土的行为,但上海地方当局既无力阻止,又乐于见到筑路后经济发展带来的收益,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沪西的治安环境远不如租界,甚至连南市和闸北都不如,杀人绑票的事情时有发生,赌场烟馆更是密密麻麻,租界巡捕不管,中国警察不问,属于两不管地带,所以被上海人称作“歹土”。

陈子锟带着护兵们来到赌场附近,却并不急着报仇,一窝蜂地冲上去乱砍乱杀那是黑帮的作派,他们可是正规军,即便是攻打一个小赌场,也要按照套路来。

这家赌场设在一座西洋建筑内,排场很大,里面人声鼎沸,小厮乱窜,赌客们来往穿梭,纸牌麻将骰子各种玩法都有,陈子锟进去溜达了一圈,他一身白西装,头戴巴拿马草帽,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看起来像个小开一般,自然没有引起怀疑。

摸清楚赌场的出口,保镖人数和配置武器后,陈子锟悄悄出去,给手下们分配了任务,行动就此开始。

赌场打手头儿外号癞子头,是上海滩有名的狠角色,大老板雇他来看场子,专门对付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家伙,今天癞子头的斧头就开张一回,剁掉一根手指头,还缴了三把枪,听说对方有些来头,但癞子头根本不在乎,在上海这块地盘上,除了淞沪护军使的兵不能惹,其他外地军阀都是土鸡瓦狗。

最让他底气十足的是,自家老板的势力太大了,在整个上海滩都是数的着的人物。

癞子头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宛若非洲草原上的雄狮,来来往往的相熟赌客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称呼一声癞哥,这让他志得意满,很是满足。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不安的味道,凭着癞子头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他知道要坏事,不过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敢在歹土开赌场的人,还怕人闹事不成。

癞子头提了提腰带上的利斧,那是他赖以成名的家伙,起码十八个人在这柄利斧下断手断脚,快斧癞子头的字号可绝不是浪得虚名的。

突然之间,一群人冲进赌场,二话不说拔枪就射,一时间子弹横飞,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都被打了下来,赌客们尖叫不已,纷纷卧倒在地,癞子头的手刚伸到斧头柄上,一支手枪就顶住了他的脑门。

“动一动就让你脑浆子溅满墙。”拿枪的是刚才进来溜达一圈的白西装小开。

“朋友,混哪路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场子?”癞子头不慌不忙道。

“老子哪也不混,老子是来给兄弟讨个说法的。”陈子锟一招手:“老李,你看看是谁剁的你手指。”

李长胜一指癞子头:“就是这小子!”

陈子锟把枪收了,把癞子头的斧头拿了出来,拿手指试了试斧刃,风快!

“这位朋友,我这人办事向来有原则,你诬陷我兄弟出老千,还剁了他一根手指,现在我剁你一只手,咱们两清,你看行么?”

癞子头轻蔑的笑笑:“老大,枪在你手里,你怎么说都行,只怕你现在剁我的手,改天就有人剁你的头了。”

陈子锟也笑了:“老子从十五岁开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有十年了,还怕你这个,啥也别说了,伸手。”

癞子头没有伸手,而是朝藏在赌客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刚把枪拔出来,就被王德贵两枪打在头上,当场血流满地,死了。

癞子头终于明白了,人家是来真格的,不是吓唬人。

上海滩的汉子也是真有种,面不改色就把胳膊放在了赌台上,癞子头道:“老大,砍了手赶紧走,我们还要做生意,别吓到我的客人。”

陈子锟点点头:“没事,我很快。”话音未落,手起斧落,一只左手当即和胳膊分家了。

癞子头身子摇了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鲜血呼呼的往外涌,陈子锟让人拿了弥勒佛前的香炉,把香灰倒上去,又拿皮带勒住胳膊,好不容易止住了血。

“谢了。”癞子头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气势依然不减。

“是条汉子。”陈子锟由衷的赞了一句,一摆手:“撤!”

弟兄们从容退走,赌场保镖作势要追,被癞子头阻住,咬牙切齿道:“不用追,跑不了他们,马上报告大老板。”

……

回到汇中饭店,陈子锟没事人一样,还陪着鉴冰和姚依蕾去看了一场卓别林的滑稽电影,又去吃了一顿西餐,再回来的时候,只见李耀廷正在饭店大堂里来回踱步。

“大哥,你回来了,嫂子好。”李耀廷笑眯眯打着招呼。

“你们先上去。”陈子锟打发两位夫人上楼,和李耀廷一起坐在大堂沙发上,问他:“出事了?”

李耀廷苦笑:“出大事了,我的哥哥,你不惹事则以,一惹事就是天大的漏子。”

陈子锟道:“说吧,那家赌场是谁开的。”

李耀廷说了三个字:“张啸林。”然后静静等待陈子锟的反应。

陈子锟眉头都不眨一下:“张啸林怎么了,老子是陆军少将,江北护军使,一个流氓头子也敢和我叫板,反了他!”

李耀廷道:“哥哥啊,您是护军使不假,可您是江东省那边的,又不是淞沪护军使,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人家不用给你面子,张啸林可是和黄金荣、杜月笙齐名的大亨,我这碗饭能不能吃得上,也得看人家的脸色。”

陈子锟道:“那张啸林想怎么着?”

李耀廷道:“既然他们没调集人马杀过来,那就是有的谈,我估计是要吃讲茶了。”

陈子锟道:“什么是吃讲茶?”

李耀廷道:“和咱们北京的规矩一样,双方找人说和,在茶馆四四六六讲清楚,握手言和吃碗烂肉面就算梁子过去了,搁在上海就是吃讲茶,说开了之后,把红茶绿茶混到一个杯子里,碰杯喝了言归于好。”

陈子锟道:“那要是谈不拢呢。”

李耀廷道:“谈不拢就开打,当年叱咤上海滩的马永贞就是在大马路上一洞天茶楼和仇家吃讲茶的时候被人一石灰包砸在脸上,一身的武功都白搭了,活活砍死在街上,这回……你放心,有我在,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准备把吃讲茶的地方放在黄老板的聚宝茶楼,这是上海滩唯一的奉宪专吃讲茶的地方,张啸林不会不给黄老板面子。”

陈子锟道:“那好吧,你来安排,张啸林出什么招我都接着。”

李耀廷无奈道:“先这么着吧,对了,张威廉来过了吧。”

陈子锟笑道:“你效率很高,他已经来赔礼道歉过了。”

李耀廷自嘲的笑笑:“我也就是能吓唬吓唬这种做生意的人了,碰上真正的大亨,只有装孙子的份儿,幸亏我当初经蒋大哥介绍,拜黄金荣为老头子,也算找对了靠山,要不然就凭我这两下子,在上海滩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根本活不到今天,你知道那些洋人都是怎么说上海的么?”

“怎么讲?”

“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李耀廷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以一种近乎神圣的口气。

……

第二天一早,饭店总台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找,陈子锟还以为是李耀廷来了,等人上来才知道是慕易辰。

陈子锟道:“慕兄来的正好,我正要去礼和洋行提货,不如同去,也好帮我做个翻译。”

慕易辰惊讶道:“昨天不是刚打了礼和洋行的买办么?”

陈子锟笑道:“这就叫不打不成交。”

驱车前往礼和洋行,对方殷勤招待不提,付了款项,张买办拿了提货单陪着陈子锟来到十六铺码头的洋行仓库,这里存着大批机械设备、武器弹药,安保措施相当严密。

陈子锟先提了二十支伯格曼手提机枪和二十把盒子炮,以及配套的子弹,其余的货物暂时寄存在仓库,择日再来提取,张买办自然是满口答应,同时又问道:“陈将军要试枪的话,我可以带您到浦东荒僻地方去。”

“谢谢,恐怕来不及试枪了,马上就要派用场了。”陈子锟笑道。

张买办拿手帕擦拭着汗水,他预感到上海滩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第008章 吃讲茶

辞别了张买办,陈子锟让手下先把货物送回去,又带着慕易辰和龚梓君去了一家法国洋行,买了两百担暹罗米,至于这些大米派什么用场,护军使不说,别人也猜不到。

然后又去了慕易辰的同学供职的西班牙洋行,这家洋行规模很小,供应西班牙仿制的毛瑟手枪和星牌七六五口径的撸子,价格比德国货便宜不少。

西班牙造盒子炮的质量比国产货强不少,但比德国原装货还是有些差距,毛瑟原厂整枪没有一个销子,全部靠零件紧密啮合而成,西班牙货就需用九个销子组合全枪,当然价格也低,只要五十块钱就行。

虽然不甚满意,但陈子锟还是买了一百支西班牙盒子炮和二十支星牌撸子,外加一批便宜的七六五手枪子弹,因为有慕易辰这层关系,洋行给打了九五折,便宜了几百块钱。

从洋行出来,迎面看到赵玉峰远远地过来,走到陈子锟身旁低声道:“李老板打电话过来,已经订好了,今晚聚宝茶楼。”

陈子锟点点头:“时间不多了,赶紧准备。”转而拿出一百块钱钞票给慕易辰。

“这是什么意思。”慕易辰急忙推辞,“为学长帮忙是应该的。”

“亲兄弟明算帐,这是你应得的,拿着。”陈子锟很坚决,慕易辰只好收下,再三感谢,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眼下已经窘迫到了什么地步。

“我还有些事情,有空咱们再联络。”陈子锟和慕易辰握手而别,各奔西东。

陈子锟回到汇中饭店,李耀廷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今天李耀廷的气色不错,手里拿着大雪茄眉飞色舞道:“摆平了,我请了黄老板出面说和,张啸林肯定给面子,没事了没事了。”

“事么?”陈子锟奇道,“不是还没开始谈么,怎么就能说化解了危机呢?”

李耀廷道:“黄老板既然愿意出面,这事儿就算成了,你别管了,到时候听黄老板安排就行。我估摸着是大家各让一步,海阔天空。”

陈子锟道:“这样啊,行,我心里有数了。”

送走了李耀廷,陈子锟让人搬了几箱子货物上来,这些木箱子非常笨重,灰尘又多,饭店侍者非常不满,但这帮客人个个膀大腰圆的,腰里鼓鼓囊囊似乎别着家伙,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木箱子上印满了德文,撬开之后,里面是用防水布包装完好的伯克曼手提机枪,枪机部分裹着厚厚的黄油,用棉纱擦了很久才擦拭干净,拉一拉枪栓,清脆悦耳,枪管烤蓝崭新,胡桃木的枪托和护木闪闪发光。

“好枪!”陈子锟赞道,顺手抛给赵玉峰。

“有这玩意,我能对付十个人。”赵玉峰把玩着花管子,自信满满道。

“把箱子全拆了,每人两把盒子炮,一支手提机枪,咱们要武装到牙齿。”陈子锟杀气腾腾道。

赵玉峰一愣:“李老板不是说谈妥了吗,到时候走个过场就算了事。”

陈子锟冷笑:“江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了结的,咱们打死两个人,剁了一只手,能指望人家善罢甘休么?”

赵玉峰想了一会儿道:“干他娘的,这帮上海蛮子,还翻了天了!”

陈子锟道:“赵副官你晚上别去了,留下来保护夫人。”

赵玉峰一听这话可急了:“大帅,您这话就是看不起我了,好歹我也是第三师出来的人,再不济,对付七个八个蛮子总行。”

陈子锟道:“就是因这样,才把保护夫人的重任交给你,这里是上海,咱们不得不多加防范。”

赵玉峰这才答应下来。

……

傍晚时分,李耀廷开车来接陈子锟,意外的发现向来西装革履的陈子锟竟然穿了一套中式长衫马褂,戴了顶礼帽,手里还拿了把折扇,看起来自有另一番风度。

吃讲茶自然要带随从,陈子锟带了四个护兵,他们的行头可把李耀廷吓了一跳,一身蓝灰色夏布军装,绑腿一直系到膝盖,腰间扎着宽牛皮武装带,胸前一排赭红色的皮质子弹转带,两边各挎一把木壳盒子炮,背后伯克曼手提机枪,头戴大檐帽,五色星熠熠生辉。

李耀廷差点哭了:“我的哥啊,你这是吃讲茶还是吓唬人的啊,上海滩的规矩,吃讲茶是不能带家伙的,您可好,都武装到牙齿了。”

陈子锟道:“不是我给你面子,我们是军人,自然要穿军装佩武器,我就不信张啸林空着手来。”

李耀廷只好道:“算了,到地方再说吧。”

一行人上车向十六铺去了,聚宝茶楼就设在南市的十六铺码头附近,这里是上海市政府管辖地区,因为紧靠码头,所以鱼龙混杂,帮派云集,无论是卫生还是治安状况,都比租界内恶劣很多。

十六铺周边茶楼酒肆很多,但生意最好的还是聚宝茶楼,坊间传闻这家茶楼是青帮大亨黄金荣开的,其实黄老板不过是占了些干股而已,他老人家喜欢每天早上来转悠转悠,听那些包打听汇报市面上的各种小道消息。

鉴于黑帮私斗死伤严重,市政府作出规定,严禁在茶楼内吃讲茶,所以许多茶楼都在店里贴上“奉宪严禁讲茶”的字条,但聚宝茶楼是个例外,因为有黄老板罩着,可以“奉宪专吃讲茶”,当然只是江湖说法而已,因为黄老板面子大,吃讲茶的双方往往看他的面子而化解仇怨,握手言和,官方也乐得有人出面管理这种私斗行为,所以聚宝茶楼成了上海滩吃讲茶的最佳所在。

李耀廷的汽车停在聚宝茶楼前,小厮上前开门,一行人进入茶楼,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茶楼的生意却依然火暴,楼上楼下座位都满了,看到李耀廷陈子锟等人进来,茶楼里竟然安静了片刻,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陈子锟。

江湖传闻比风还快,这位外乡客在歹土砸了张啸林的赌场,打死两个保镖,还把癞子头的一只左手给剁了的事情早就传遍了黄浦江两岸,能在聚宝茶楼坐着喝茶的人,自然都是社会上消息灵通的白相人,看到敢和张老板叫板的外乡人,哪能不多看两眼。

陈子锟竟然带了四个穿军装的护兵,白相人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再次嗡嗡的议论起来,怪不得敢砸张老板的场子,原来是当兵的啊,大家都很兴奋,今天有的热闹看了。

聚宝茶楼掌柜的亲自前来接待,将李耀廷陈子锟迎上二楼雅座,沏上茶水道:“奈在阁里厢稍等,张老板他们还没到。”

李耀廷看看手表,笑道:“还早,不急,不急。”

陈子锟摸出怀表瞄了一眼,耐心等待。

……

南市一家小菜馆内,慕易辰点了一瓶黄酒,白斩鸡、蟹粉狮子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像样的吃过饭了,回国之后一直找不到合意的工作,全靠车秋凌接济,秋凌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很势利,看不起自己,所以才逼得女儿私奔。

“莫欺少年穷,我一定要证明这句话给他们看。” 慕易辰一仰脖将黄酒干了,呛得他咳嗽起来,他不善饮酒,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喜欢喝啤酒,只有自己酒量最差,经常被男女同学嘲笑,想到那段幸福的时光,慕易辰的眼睛不由模糊起来。

口袋里有一百元的钞票,这是自己拉生意赚来的,其实这就是买办的业务,自己口口声声说瞧不起买办,要做实业,结果还不是向现实屈服了么。

向现实屈服的何止是自己,想当初意气风发满腔报国热忱的陈子锟学长不也是这样,从一个青年学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军阀。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啊。

想到这里,他一阵心烦意乱,连干了几杯,黄酒上头,竟有些醉醺醺了。

“伙计,倒酒!”慕易辰脸红脖子粗,拍着桌子叫道。

忽然小菜馆的门被推开,一群穿着黑色衫裤的大汉涌了进来,吵嚷道:“老板,来十八碗大肉面,两坛老酒,要快,老子还有事体要做!”

黑压压一群人坐满了店堂,一个个刺龙画虎,面目狰狞,看起来绝非善类,其他客人赶紧结账走人,免得触怒他们生出事端。

“四眼,换个位子。”一个大汉粗鲁的拍了拍慕易辰的桌子。

慕易辰一惊,正要和他理论,伙计赶紧过来,满嘴赔不是,帮慕易辰把酒菜换了个旮旯的位置,又小声劝他:“先生,帮帮忙,大不了给你打个折。”

“算了,你去吧。”慕易辰低头吃饭,耳朵里却传进几个字眼:“聚宝茶楼……摔杯为号……石灰包……砍死……丢进黄浦江”

慕易辰立刻放下筷子,拿出一张钞票压在酒杯下面,匆匆出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汇中饭店而去。

到了汇中饭店陈子锟所住的客房,急促的敲门,哪有人应声。

“糟了糟了,这是鸿门宴啊!”慕易辰这点酒劲全下去了,急得团团转。

……

与此同时,五辆黑色轿车停在聚宝茶楼门前,十余名身穿黑色拷绸衫裤的彪形大汉跳了下来,当中一辆车的后门打开,一个身穿香色长衫的中年人从容下车,眉宇间尽是桀骜凌厉之色。

第009章 张啸林

这位中年人正是和黄金荣、杜月笙并称上海滩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

三大亨都是青帮中人,又是结义兄弟,合伙开了一家三鑫公司,垄断上海滩的鸦片生意,日进斗金,黑白通吃,是上海滩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人物。

紧跟着张啸林下车的一个面色苍白的汉子,左胳膊吊在脖子上,手掌已经没了,显然就是这次吃讲茶的主角之一癞子头了。

一队黑衣大汉走进聚宝茶楼,大声吆喝:“张老板吃讲茶,闲杂人等回避了。”

茶客们纷纷起身离开,每个人都遗憾万分,一场好戏是看不成了。

下面清场,陈子锟当然听到了,倚在栏杆上向楼下望去,只见两排黑衫大汉叉腰而立,然后张啸林抖开折扇,迈着方步走进茶楼,进门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来自上方的目光威胁,抬头看过来,四道目光在空中撞击出电光来。

“这人不简单。”陈子锟暗暗吃惊,张啸林的眼神他很熟悉,基本上是夏大龙和盖龙泉的综合体,但比夏大龙多了一份胆气,比盖龙泉多了一份阴狠。

能在上海滩这片地方混出头的角色,岂能是泛泛之辈,张啸林是三大亨中脾气最火暴的一个,也是最有胆色的一个,混迹多年,他阅人无数,下手狠辣,一出道就博得满场彩的江湖人物他见的多了,但陈子锟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本以为剁了癞子头手掌的是一个满身戾气的年轻人,但他从陈子锟身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戾气,这真是奇怪。

聚宝茶楼的老板亲自在门口迎接,点头哈腰陪着张啸林进来,一步步上了楼,李耀廷也忙不迭的出去,满嘴客套话,张老板长张老板短的,陈子锟却不动声色,依旧坐在桌子边轻摇折扇。

张啸林进了雅间,陈子锟这才起身拱手:“张老板,有礼了。”

“陈将军,客气了。”张啸林一撩长衫下摆,大马金刀的坐下,一个戴墨镜的师爷站在旁边,四个彪形大汉分列身后,外罩黑色拷绸褂子,里面是铜头板带,一巴掌宽的牛皮带上插着两把手枪,论气势一点不比陈子锟身后四个护兵弱。

“陈将军在哪里高就?”张啸林问道。

“兄弟是江北护军使,镇守江东省北部。”陈子锟从容答道。

“哦,我还以为是淞沪护军使公署的呢。”张啸林皮笑肉不笑,忽然话锋一转道:“你既然不是浙江省的军官,怎么跑到上海滩来撒野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你没听过?”

陈子锟笑了,抖开折扇慢慢摇:“谁规定的江东省的军人就不能进上海了?敢问张老板你是上海市政府的文官还是淞沪护军使公署的武将,再不然就是工部局的董事?我估摸着都不是吧,那你闲的蛋疼了来管我?”

张啸林背后那些大汉都已经怒容满面了,但张老板却笑了,一张老脸笑的菊花一样:“哎呀呀,后生可畏啊,好几年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后辈了,砸我的赌场,砍我的人也就罢了,还敢当面冷嘲热讽,有意思,阿贵,我记得上次有个人也这么着来着,最后怎么了?”

墨镜师爷躬身道:“老板,那个小赤佬被填进石灰麻袋丢进黄浦江了。”

陈子锟针锋相对道:“张老板,你吓唬我?”

张啸林哗啦一声合上折扇,面孔冰冷无比:“江北人,我今天就吓唬你了。”

“哎哟,别介啊,怎么说着说着就吵开了,张老板,都是我的不对,您喝口茶消消气,就算给我面子,咱等黄老板来了再谈不成么?”眼见空气中硝烟味浓起来,李耀廷赶紧打圆场。

“小瘪三,你算老几,也配我给你面子!”张啸林开口便骂,丝毫不给他留情。

李耀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嗫嚅了一会儿道:“张老板,我辈分低,您是不用给我面子,可我这兄弟辈分可不低,您也别拿话挤兑他,他什么世面都见过。”

张啸林冷笑起来:“是么,难道陈将军也是青帮中人?”

陈子锟淡淡道:“我老头子是李征五,义父是陈其美,师父是霍元甲,我也算半个上海人了,所以张老板也别把我当乡下人看。”

张啸林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万没料到对方背景这么大,李征五是青帮大字辈的人物,全上海滩也仅有十几个人而已,都是退隐多年的祖宗级人物,这么说来陈子锟就是通字辈的了,和自己一个辈分,而且他还是陈其美的义子,霍元甲的徒弟,也就是说有革命党和精武会的支持。

此子不可小觑啊,怪不得如此嚣张。

不过细细想来,这些名头也只能吓唬外行,李征五是辈分够老,但已经不问江湖事,而且搬到天津去了,指望不上,陈其美更是死了十年的老黄历人物,风流早被雨打风吹去,霍元甲也是过世多年,而且精武会日薄西山,远远不如当初,现在的上海,论实力,谁也不能和三鑫公司相提并论。

“原来还是师兄弟啊,那就更要说道说道了,我弟兄的手被你砍了,你给个说法吧。”张啸林语气略微和缓了一些,翘起二郎腿喝茶。

癞子头走了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子锟,吊着的左胳膊前端又开始渗血。

陈子锟道:“什么说法,我已经给过你说法了,他剁我弟兄的手指,我就剁他的手,礼尚往来,已经清帐了。”

张啸林隐隐有些怒了,紧紧捏住茶杯道:“那你是不想谈了?”

李耀廷知道要坏事,也顾不得自己身份低微了,赶紧劝道:“有话好说,万事等黄老板到了再说。”

张啸林冷哼一声,回头看了看自家师爷。

师爷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聚宝茶楼下面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全都是短打汉子,拿着明晃晃的匕首铁尺斧头坐在八仙桌旁,只等楼上摔杯为号了。

李耀廷急的汗都下来了,他忽然明白过来,黄金荣今天不会出现了。

黄金荣和张啸林情同手足,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帮张而不是帮自己这个挂名子弟,所谓答应出面调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把陈子锟引来杀掉才是真正的目的。

虽然陈子锟是在任的护军使,但在人家眼里狗屁都不是,这年头成王败寇,今天还是手握重兵的大帅,明天就成阶下囚的例子还少么,上海滩有上海滩的规矩,惹到不该惹的人,别管什么身份,都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死。

陈子锟何尝不明白眼前的危机,但他依然毫无惧色,紧盯着张啸林的眼睛道:“张老板,今天或许会死很多人,但我保证,你肯定第一个死。”

张啸林矜持的笑了:“我姓张的可不是被吓大的。”

“我从不吓唬人。”陈子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顺手将长衫扯开,里面穿的是黑色软靠,腋下一左一右挂着大眼撸子和花口撸子,腰间斜插两把长苗子盒子炮,后腰上还别着两把撸子,光看见的就六把枪,估摸着裤脚管里肯定还藏着家伙。

张啸林的汗下来了,他是大亨,不是杀手,混社会是讲究心狠手辣,但主要还是以威慑和攻心为主,真正打打杀杀都是下面小弟跑腿,对方的排场和作派让他有一种跟不上趟的感觉。

陈子锟身后四个护兵都是南泰县的土匪出身,这种刀口喋血,谈不拢就打的日子对他们来说简直太平常了,张啸林那些吓唬人的话根本不好使,乡下土匪不懂那个,只知道玩命。

四支伯克曼手提机枪齐刷刷的举起,对准了张啸林和他的保镖们。

浓浓的杀气,弥漫在聚宝茶楼。

张啸林伸手制止了自己保镖的动作,点点头道:“算你狠,你以为开了枪,还能活着离开聚宝茶楼么?”

墨镜师爷也阴森森道:“你知道下面有多少人,多少把枪么?”

陈子锟笑笑,指着对面街上一扇窗户说:“你知道那面有多少挺机关枪瞄着这边么,你人再多,能有我子弹多?”

李耀廷一咬牙道:“张老板,今天我是来吃讲茶的,不是来动手的,不过你真要和我兄弟为难,我姓李的一条命也不打算要了。”

说着从腋下抽出一把大眼撸子来,卡啪一声掰开击锤,垂手而立。

这把枪是陈子锟赠他的。

张啸林很生气,本来今天他是 铁了心要弄死对方的,混江湖的很在乎这个,威信一倒,再扶可就扶不起来了,堂堂三鑫公司张老板的徒弟被人剁了手,这件事江湖上已经传遍,自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了这场火并,他还给黄金荣打了招呼,让对方不要插手此事,南市警察局也安排过了,别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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