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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骁骑校)-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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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次长爽朗的大笑,道:“蕾蕾也会脸红哦,说吧,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在哪家洋行工作?又或者在政府哪个部?”
姚依蕾摇摇头:“都不是。”
姚次长皱眉道:“莫非是个洋人?”
姚依蕾还是摇头:“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人?”姚次长大感意外,要知道女儿平时交往的都是北京城的青年才俊,富家公子、政府要员等,除了这些人,哪还有其他啊。
“那到底是?”姚次长狐疑道。
“就是救了我的陈子锟,他是开车厂的。”姚依蕾从容答道。
一道霹雳从头顶闪过,姚次长完全懵了。
开车厂?那不就是拉洋车的么,不就是苦力么,我堂堂交通部次长的女儿,竟然要嫁给北京城一个拉洋车的苦力!这要是传出去,姚家还有脸在北京立足么!
天雷滚滚,把姚次长轰的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爹地,你怎么了?不会反应这么大吧。”姚依蕾伸手在父亲脸面晃了晃。
“不行!”姚次长终于缓过劲来,一口就回绝了女儿的非分企图。
“爹地~~”
姚依蕾撒娇起来,若在平时,这一招无往而不利,可如今却丝毫不起作用,姚次长忽地站起来道:“知恩图报是应该的,可是也用不着以身相许啊,你想嫁给拉洋车的,除非我死!”
说完气哼哼的出门去了,还吩咐自己带来的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严禁女儿出门。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来到太太的病房,姚太太因为女儿被绑一事,悲伤过度引发旧疾,也住进了医院,此时还躺在病床上。
把事情一说,太太也是大惊失色,“这怎么能行,得赶紧想个办法才是啊。”
姚启桢双手一摊:“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女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太太道:“都是被你惯坏了……她不会效仿唐宝玥吧,要是那种闹法,咱们家可受不了。”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惶恐。
姚启桢叹气道:“唐绍仪那个女儿,眼光比咱们女儿高多了,她相中的顾维钧是什么人,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外交部里最有前途的年轻人,青年才俊如斯,做女婿也没什么不妥的,可咱们女儿看中的是什么人啊,一个拉洋车的苦力。”
姚太太愁容满面:“这可怎么办啊。”
姚次长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做父母的,断不能让女儿走上一条不归路。”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会之后,姚次长起身离开,路过女儿病房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女儿正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呢,他松了口气,自己蹑手蹑脚的下楼了。
病房内,姚依蕾掀开被子爬起来,换上衬衫和背带裤,穿上网球鞋,把床单剪成长条,打了死结,一头系在铁床腿上,一头抛出窗户,敏捷的爬出窗户,下到一楼,拍拍巴掌,大摇大摆就出了医院。
姚依蕾先叫了一辆洋车回了姚公馆,翻箱倒柜把自己的衣服都装箱打包,首饰盒子一扫而空,珍珠翡翠钻石黄金还有交通银行的存款折,全都装进随身小包里,这些大包袱小行李让佣人抬到楼下,装进汽车。
一帮佣人瞠目结舌,不知道姚小姐唱的哪一出,眼睁睁的看着她亲自开车驶离了姚公馆。
……
紫光车厂,许国栋正在拜会陈子锟,如今许国栋已经是京师警察厅侦缉队的大队长,位高权重,今非昔比,领子上也多了一颗星星,许队长知恩图报,升官没三天,就来拜会故人了。
桌上放着两把盒子炮,正是被警察搜走的那两把,幸亏枪号已经被磨掉,要不然追究起来可是大麻烦。
盒子炮下面压着一张卡纸,是许国栋帮忙办理的持枪执照,另有7。63口径子弹两盒,也是许国栋带来的礼物。
“这礼物太重了,小弟当不起啊。”陈子锟拱手笑道。
“区区意思不成敬意,兄弟,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可不要忘了老哥哥我就是。”许国栋豪爽的笑道,经过此事之后,他更加认定陈子锟绝非池中物,现在巴结好了,将来必有用处。
正说着,薛平顺快步进来道:“老板,姚小姐来了。”
“哦,是和姚次长一起来的么?”陈子锟眉毛一扬,并不意外。
薛平顺表情古怪:“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全部家当。”
第013章 决战紫禁
陈子锟吓了一挑,赶紧出门看情况,许国栋也跟着一起出门,大家来到大门口,见胡同里停着一辆汽车,四门大开,一身时髦背带裤装的姚小姐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车夫们搬东西。
“你,拿着这个。”
“你,把这个搬进去,小心别摔着,这可是英国造的收音机。”
姚依蕾指挥若定,车夫们被她指使的团团转,看见陈子锟等人出来,她更是毫不客气道:“薛掌柜,帮我把这包衣服拿进去,找个干净地方挂起来。”
又拿起一个提琴匣子递给许国栋:“警官,把这个意大利小提琴拿进去,当心点,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薛平顺和许国栋拿着东西,屁颠屁颠进去了,姚依蕾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陈子锟,得意道:“怎么,看到我搬来住,是不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
陈子锟抓耳挠腮,无言以对,这个马贼窝里摸爬滚打过,过惯刀光剑影日子的汉子,竟然完败于姚大小姐的彪悍之下。
姚依蕾也管他,自顾自的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品头论足:“嗯,打扫的还算干净,不过这地面应该铺一层水门汀,这样下雨就不会有泥巴了。”
来来往往搬东西的车夫们看到姚依蕾,一个个点头哈腰,谄媚的笑着:“老板娘好。”
陈子锟再次大跌眼镜,这丫头使的什么招数,这么快就让车夫们服服帖帖,居然还喊她“老板娘!”
我的天啊,这哪跟哪啊。
姚依蕾径直进了后院,看到收拾的干干净净,空荡荡的西厢房,顿时喜道:“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房间你都帮我收拾好了,太好了。”
那是给林文静预备的房间,啥时候变成给她准备的了,陈子锟真是欲哭无泪。
姚小姐的家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车夫们搬了两趟才运完,姚小姐拿出一卷钞票开始打赏,每人五块钱!车夫们喜笑颜开,比吃了二斤猪头肉还要开心。
可不是么,随便搬了点细软,就能拿五块钱赏钱,别说喊一声老板娘了,就是喊奶奶,都得抢着喊。
许国栋也颠颠过来,敬礼道:“姚小姐,小提琴给您挂好了,你看合适么?”
姚依蕾随便瞄了一眼,道:“很好,辛苦你了,许警官。”
“为市民服务,是我的责任,那啥,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许国栋啪的一个立正,再次敬礼,冲陈子锟坏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行,您忙着,我就不留您吃饭了。”姚依蕾大大咧咧的说着,招手吆喝道:“薛掌柜,替我送送许警官。”
陈子锟擦一把汗,合着这位一点都不见外,已经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忽然姚依蕾鼻子耸了耸,道:“炒菜的味道,要开饭了么?”
确实到了开饭的点,一天两顿饭,此时正是吃晌午饭的点,紫光车厂就一个大灶,别管老板、掌柜还是普通车夫,都吃一口锅里的饭。
车夫们在前院吃饭,大盘的炒白菜、拌萝卜丝,煮豆腐,一人一个面饼子,蹲在地上可劲的造,吧唧吧唧的声音听起来如同猪圈开伙。
姚依蕾才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呢,正在皱眉,就听到堂屋里有人喊:“大锟子,吃饭了。”
竟然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姚依蕾不动声色,走进堂屋坐下,杏儿傻眼了,看看她,又看看陈子锟,问道:“她是谁?”
陈子锟还未答话,姚依蕾就翻翻眼皮问道:“这是咱家的丫鬟?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都不知道给我拿双筷子。”
杏儿气鼓鼓道:“你说谁丫鬟头!”
姚依蕾才不理她,又对陈子锟说:“这丫鬟气性真大,咱家用不起,赶明卖了吧。”
杏儿气的浑身发抖,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回了筷笼。
陈子锟道:“这位是杏儿姑娘,我们老邻居,不是丫鬟。”
姚依蕾做出吃惊的样子,道:“原来是杏儿姐姐,我失礼了。”
杏儿道:“哼,少套近乎,谁是你姐姐。”
姚依蕾道:“您先进门的,当然是姐姐了。”
杏儿道:“呸呸呸,什么先进门后进门的,我还没嫁人呢。”
“哦~~”姚依蕾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杏儿知道中计了,气哼哼的端起碗走了。
姚依蕾诡计得逞,喜滋滋的坐在桌子旁,准备吃饭,可是一看这粗茶淡饭,顿时没了胃口,道:“你平时都吃这个?”
陈子锟道:“姚小姐,我怕了你还不成呢,你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姚依蕾道:“我爹地不要我了,我走投无路,只好来投奔你,我的命是你救的,从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陈子锟直搓手:“这是怎么话说的,我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没想让你以身相许啊。”
姚依蕾道:“那我不管,反正我就赖上你了,谁让你亲过我。”
陈子锟打了个寒颤,狡辩道:“你胡说什么呢。”
姚依蕾眨眨眼睛,凑近他道:“陈子锟就是朱利安,朱利安就是陈子锟,你骗不了我。”
陈子锟倒吸一口凉气,小辫子被人抓住了,想狡辩都无从开口啊。
外面传来吆喝声:“您点的菜来了。”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四个围着白围裙的小厮拎着食盒进来,麻利的将盒子中各色菜肴摆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式令人目不暇接,姚依蕾喜道:“没看出来你这么会体贴人。”
陈子锟纳闷道:“这菜不是你点的?”
姚依蕾反问:“难道不是你点的。”
陈子锟赶忙阻止端菜的小厮:“你们可能弄错了,我们这儿没点菜。”
小厮道:“宣武门内头发胡同紫光车厂,没错啊,是你们打电话让我们北京饭店送的席面,一共是八块钱,麻烦您结了吧。”
陈子锟一头雾水,姚依蕾却吃吃笑起来:“算了,送来就送来吧,反正没菜吃。”说着拿出一张十元的票子给那小厮:“拿去,不用找了。”
打发了北京饭店的小厮,姚依蕾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上下翻飞,大吃大嚼,丝毫不在意淑女形象,陈子锟无奈,只得陪着一起吃。
忽然电话铃响了,陈子锟拿起听筒,熟悉的公鸭嗓响起来:“怎么样,北京饭店的菜还可口吧?”
又是那个大忽悠,上次骗他们到炮局胡同白跑一趟,这笔帐还没算呢。
陈子锟压住火气,问道:“请问您是哪位,我想登门感谢。”
嘎嘎一阵笑声,公鸭嗓道:“不用了,我家门槛高,你进不来。”
“妈了个巴子的,爷找到你非把你屎打出来!”陈子锟骂道。
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
姚依蕾笑道:“有人搞恶作剧是吧,小意思,我帮你查。”拿起电话摇了摇,直接对接线员道:“我找你们李科长。”
电话立刻被转了过去,姚依蕾和那位李科长显然很熟,寒暄了几句后问道:“您帮我查一下,刚才哪个号码往172打过电话。”
所有市内电话都是人工转接的,全北京一共也没多少部电话,所以接线员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是99号打过来的。
“99是吧,老子这就查到他的地址,上门揍他去。”陈子锟翻出电话簿来,看了一遍却没有99的登记地址。
“你真想打他?”姚依蕾问道,此刻她的笑容有些古怪。
“这样的家伙难道不该打么?”陈子锟反问道,直接拿起电话,让接线员接到99号去。
“哈喽,我是亨利。”果然是公鸭嗓接的电话。
“亨你妈了个巴子,三番五次消遣我,你当老子没脾气啊,是爷们的,叫上你的三朋四友,咱们干一架。”
那边沉默了一会,竟然答应了:“好,干就干,景山脚下,今儿晚上六点半,谁不去谁是小狗。”
撂下电话,陈子锟余怒未消:“回头非揍扁他不可。”
姚依蕾一脸的坏笑:“你可得小心点,保不齐被人揍扁了。”
陈子锟心中一动:“怎么,你认识这个亨利?”
“不认识。”姚依蕾给了否定的回答。
吃完了饭,姚依蕾坐在电话旁开始打电话,不大工夫,各种家具、摆设、瓷器、绸缎布匹、书籍字画便源源不断的送来,紫光车厂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把薛平顺和陈子锟都惊呆了。
这些商户是姚小姐的老熟人,根本不用付钱,直接挂账就成,一个个千恩万谢的样子,似乎姚小姐赊他们的东西就是给他们面子似的。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看看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姚依蕾拍拍巴掌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景山打架了。”
陈子锟是彻底服了她了,要换了别人,刚经历过绑架事件,那还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见个生面孔都害怕,可姚小姐却跟没事人似的,好像啥事没发生过一般。
正准备出门,一帮人勾肩搭背的进来了,原来是薛宝庆、小顺子、赵家勇、果儿他们,姚依蕾一眼便认出小顺子就是六国饭店那个西崽,心中更加有数了,不过也不说破,只冲他得意的一笑。
众兄弟见到姚依蕾在车厂里,都吃了一惊,陈子锟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很难解释,只好说:“啥都别问,先跟我打架去。”
一帮人挤上了姚依蕾的汽车,车太小,连踏板上也站了人,杀气腾腾开到了景山脚下,过了一会儿,就见紫禁城神武门里出来一队人马,暖帽花翎、黄马褂,朝靴,腰间佩刀铿锵作响。
弟兄们全傻了眼,小顺子道:“大锟子,原来你要跟大内侍卫干架啊,我看这事儿有点悬。”
第014章 开洋荤
陈子锟也有点慌神,拉车的日子里,他经常到书茶馆门口蹲着蹭免费的大鼓书听,什么康熙爷智擒鳌拜,乾隆爷五下江南的段子听的耳熟能详,这些故事里大内侍卫往往都是重要配角,在说书艺人的演绎中,御前侍卫们智勇双全,英俊潇洒,拉风的紧。
不过仔细一看,这帮大内侍卫高矮胖瘦,弓腰驼背,卖相似乎不大好,不过脾气还挺大,当先一个高壮汉子冲这边喊道:“呔!哪里来的刁民,敢到大内撒野!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么。”
陈子锟的火腾的一下被勾起来了,虽然他在茶馆里听过大内侍卫的厉害,但更多时间是在北京大学耳濡目染民主自由的思想,大清帝国早他妈完蛋了,皇上也退位了,这帮侍卫老爷还敢狗仗人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妈了个巴子的,大内侍卫怎么地,爷照打不误。”陈子锟撸起了袖子,朝巴掌吐了口唾沫,回头问众兄弟:“你们是看着我打,还是一起上?”
竟然是年龄最小的果儿第一个站出来,小胸脯挺得老高:“干他娘的!”
然后是赵家勇,到底是当兵吃粮的人,胆子比一般人大:“锟哥,算我一个。”
薛宝庆和小顺子对视一眼,都到了这份上了,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五兄弟摩拳擦掌,正要上前动手,忽然姚依蕾大喊一声:“等等!”
陈子锟奇道:“怎么了?”
姚依蕾飞奔回汽车,拿了一包刚才在路上买的爆米花回来,找个干净的台阶一坐,摆摆手道:“OK了。”
陈子锟气的鼻子都歪了,一转头,冲那帮黄马褂喊道:“先说好,不许动家伙。”
大内侍卫们也不含糊,纷纷将佩刀佩剑解下,横眉冷目走过来,双方站定,互相打量起来。
侍卫们年纪都不小了,虽然脸刮得很干净,帽子马褂收拾的利利索索,但看起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仔细一瞅,有几位爷的靴子上都打了补丁,不过脸上那股天子近臣的傲气却是嚣张的很。
陈子锟粗声喝问:“哪个龟儿子打的电话?”
一个侍卫怒道:“大胆!你可知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
“大你妈了个巴子。”陈子锟一拳打了过去,正中侍卫面颊,当场打得他鼻血横流,双方一拥而上,打起了群架。
一交手才知道,传说中的大内侍卫也就那么回事,大清国都垮台好几年了,皇宫又有护军守着,侍卫们的功夫早就撂了荒,腰里也放了膘,充其量也就是手脚利索点的中年练家子而已,和这帮胡同里打出来的半大小子们堪堪打个平手。
这场架打得那叫一个热闹,打到最后,基本上都趴下了,侍卫们盔歪甲斜,鼻青脸肿,黄马褂也撕烂了,当然薛宝庆、小顺子他们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的衣服都撕烂了,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神武门口只剩下侍卫头和陈子锟还在那里拳来脚往,虎虎生风,两人都暗暗吃惊于对方武艺之高强。
双方并未以死相搏,都是点到为止,所以花样繁多,打得极为精彩,忽听神武门上一阵掌声,然后是个公鸭嗓嘎嘎响起:“打得好!”
陈子锟抬头一看,一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居高临下站在神武门城楼上,脸上架着一副墨晶眼镜,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当真欠揍。
“你丫就是亨利?”陈子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对方这个德性,分明就是废帝宣统,要换了旁人,或许早就跪下磕头了,可他却偏不买这个帐。
宣统笑道:“朕就是亨利,亨利就是朕。”
小顺子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全傻了,合着这场架是和皇上打得啊,皇上虽然退了位,可还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小民如何冒犯的起。
“皇上吉祥!”小顺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头磕下去,薛宝庆也跟着磕头山呼万岁,赵家勇不知所措,果儿更是张着大嘴,完全吓傻了。
宣统皇帝哈哈大笑,一摆手:“让他们进来。”
侍卫们将众少年连同姚依蕾带进了神武门,四周红墙耸立,角楼巍峨,青砖铺地,路两旁垂手而立之人都穿着前清的袍服,一个个面白无须,想必是传说中的太监。
众人战战兢兢来到御花园西的一座宫殿,牌匾上赫然三个字“漱芳斋”,皇帝在正中坐下,身后站了一个太监总管,一个西装革履的洋人,陈子锟看见他洋人,不禁眼睛一亮,这不是曾经和斯坦利医生同到大杂院看过病的庄士敦么。
宣统皇帝见他们进来,便从宝座上下来,径直走到陈子锟面前,向他伸出手:“wele to 紫禁城,密斯脱陈。”
陈子锟不卑不亢的伸手和皇帝握了握,笑道:“皇上请我吃了八块钱一桌北京饭店的席面,我还没谢您呢。”
皇帝又嘎嘎笑起来。
庄士敦走来来说道:“那是一个玩笑,一个英国式的恶作剧,希望你不要介意。”
陈子锟笑道:“当然不会介意,庄先生。”
庄士敦一愣:“年轻人,你认识我?”
陈子锟道:“一月份的时候,我曾经在花旗诊所很冒昧的拜会了您。”
庄士敦恍然大悟:“我记得你。”
宣统道:“他就是曾经打败过于占魁,独闯匪巢救回人质的陈子锟,报纸上都登过的,谁不认识啊。”
陈子锟这才明白,合着皇上是成心和自己逗闷子来着。
宣统显然对陈子锟一身的武功很感兴趣,他说自己的侍卫统领是光绪二十八年的武进士,精通少林武当功夫,堪称大内第一人,这样的高手竟然和陈子锟打了个平手,可见陈子锟的功夫之高。
“陈子锟,朕问你,你师从何人?”皇帝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的师承很杂,有精武门的迷踪拳,也有佛山宝芝林的腿功,还有武当剑法、外门的金钟罩等。”陈子锟侃侃而谈,皇帝眉飞色舞,一边听一边让侍卫统领从旁介绍。
聊了一会,太监在皇帝耳畔低语两句,皇帝道:“传膳,我要在漱芳斋里宴请江湖上的朋友。”
太监宫女们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一刻钟后,漱芳斋里就摆上了御宴,大家伙一看,全傻了眼。
所谓御宴,就是一些猪肉羊肉做的菜肴,花色单一不说,还是冷的,吃起来更是象木屑一样没滋味,不过好歹也是皇帝赐宴,大家打起精神,狠狠地吃了一回。
宴罢,皇帝打了个哈欠,太监一挥拂尘:“尔等跪安吧。”
众少年有的跪拜,有的鞠躬,退出漱芳斋,由侍卫领着出了神武门,上了汽车,一个个兴奋的溢于言表,能和皇上坐一块儿吃饭,这要是说出去,准没人信。
“现在回去,太早了吧?”姚依蕾说。
小顺子道:“姚小姐,您说想去哪儿,六国饭店?”
“六国饭店早玩腻了,咱们去北京饭店吧,我请客。”
“好!”少年们玩性大,一致通过,陈子锟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汽车开到北京饭店门口,侍者惊讶的看到这辆轿车里竟然钻出五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家伙来,正要上前呵斥,司机座上下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抬手就是一张大钞:“看好本小姐的车。”
“好嘞,您这边请。”侍者立刻点头哈腰。
姚小姐带着一帮土包子,昂首挺胸进了北京饭店的舞厅,找了座位坐下,侍者奉上酒水单,上面全是洋文,姚小姐看也不看就说:“给我开一瓶香槟。”
侍者暗暗吃惊,香槟的价钱可不便宜,难道遇上喝霸王酒的了,正迟疑间,舞厅经理过来了,一眼看到姚依蕾,慌忙上前热情招呼:“姚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可是稀客啊。”
又对侍者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端酒。”
侍者们这才知道,是真正的贵客来了,赶忙捧来各种酒水小吃,纯银的冰桶里盛着法国进口的香槟酒,瓶身上一层薄薄的露珠,琳琅满目的西式糕点,滋味比胡同口卖的饽饽、麦芽糖、冰糖葫芦什么的好吃多了,舞池里的灯光打在众人身上,光怪陆离。
舞池里,红男绿女正在翩翩起舞,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飘飘,少年们再看看自己身上打架撕扯的破破烂烂的中式短打,无不自惭形秽。
“小顺子,我总算知道你说啥都要去六国饭店当差了。”薛宝庆喃喃道,这一幕完全将他震慑住了。
小顺子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这才是生活啊,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少活十年都心甘情愿。”
“先生们,为了庆祝我们的胜利,干杯。”姚依蕾举起了香槟杯子,少年们也笨拙的拿起酒杯,六个酒杯碰到一起。
“乞儿丝。”
“干!”
喝完了都咂嘴:“这香槟真好喝,甜丝丝的,还带泡泡。”
“嗯,好喝是好喝,就是不够劲。”
姚依蕾得意的一笑:“想要有劲的是吧?”打了个响指,侍者立刻凑过来。
“五杯双份威士忌。”
侍者刚要走,姚依蕾道:“还没说完,伏特加,朗姆酒、杜松子、白兰地,每样五杯。”
不大工夫,一队侍者浩浩荡荡端着酒来了,少年们轮番品尝各色烈酒,喝的是头晕脑胀,神智不清。
恍惚间,见一西装男士来拉姚依蕾的手,被姚小姐一把拍开,没等陈子锟动手,喝大了的小顺子就挥舞着酒瓶扑了上去,一酒瓶砸在对方头上。
一场混战就此开始,挨揍的一方也是四五个人同来的,十几人在舞厅里大打出手,乐队却临危不乱,还演奏起了快节奏的西班牙斗牛士舞曲,玻璃破碎声,咒骂声,女人尖叫声,乐曲声混到一起,形成一首别开生面的交响乐。
陈子锟等人刚打败了大内侍卫,正是意气风发,锐气十足的时候,区区几个西装男不在话下,很快就将他们全都放倒在地,五男一女逃出了舞厅,在停车场上跌跌撞撞的走着,畅快的大笑不止。
爬上汽车,姚依蕾发动汽车,歪歪扭扭的开走了,幸亏北京夜间路上行人车辆甚少,要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回到紫光车厂,大家各回房间睡觉,姚依蕾已经醉的不行,陈子锟扶着她来到西厢房门口,推门进去,姚依蕾忽然扑上来,恶狠狠地封住了他的嘴。
甜丝丝的味道,和香槟一样。
第015章 御封蓝翎侍卫
一个荡气回肠的长吻,陈子锟这种热血小青年哪里承受的住如此挑逗,立刻血脉贲张,蠢蠢欲动,脑子里一团空白,下意识的就要进一步动作,哪知道却被姚依蕾一把推开,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你回去趴着吧。”姚依蕾用后背顶着门,面红耳赤,其实多么希望陈子锟能破门而入。
可是陈子锟真就老老实实的挠挠头回去了,姚依蕾趴在门缝看他背影离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
……
姚小姐大闹天宫的时候,姚公馆里也闹开了锅,其实女儿驾车离家出走,姚次长立刻就得到了消息,但他根本没当一回事,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每逢闹别扭,女儿都会带着家当驱车前往天津姨妈家,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所以姚次长只是给天津方面打了电话,让他们派车去半路迎接,自己这边也派了几辆车护送,他心想让女儿去天津散散心也是好的,哪知道几个小时过去,陆续接到报告称,姚小姐根本没去天津!
没去天津,难不成又被土匪绑了?不应该啊,京津一带的土匪都被肃清了,哪还有歹人,姚次长留了个心眼,没有报警,而是派遣人手四下寻找,当然也去了紫光车厂,不过并未看到姚小姐的汽车也就忽略了。
女儿再度失踪,太太哭成了泪人,大骂丈夫不该那女儿逼上绝路,姚次长急的团团转,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早上,北京饭店的总经理打来电话抱怨,说是令嫒昨晚带人砸了俺们的舞厅,损失惨重,请姚次长给个说法。
姚次长一听这个,反而放下心来,满口答应赔偿,又仔细询问了跟随女儿一起闹事之人的衣着相貌,一番通话后放下电话,平心静气的对太太道:“我知道你女儿在哪里了。”
太太大喜,跟随姚次长上了汽车,直奔宣武门内头发胡同紫光车厂,来到车厂门口,姚次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女儿的汽车正停在这儿,车身蹭刮了很多伤痕,看来是昨夜的杰作。
太太心里也安定下来,不过看到蹲在墙根下晒太阳捉虱子的闲汉们,顿时心惊肉跳,女儿啥时候和这种人混到一起去了。
汽车在紫光车厂门口停下,护兵跳下来拉开车门,姚次长夫妇径直进门,薛平顺看他西装革履气派十足的样子,哪敢阻拦,陪着笑脸在后面跟着:“先生,您找哪位?”
闯进后院,一个青年赤着上身,倒挂金钩在树上做健身运动,看到姚次长等人进来,腾地落在地上,从容问道:“有何贵干?”
这是姚次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陈子锟,好一个俊朗英挺的年轻人,面如冠玉,细腰阔背,两道剑眉下,目光炯炯,不怒自威,这扮相,活脱脱简直就是戏文里的赵子龙!
太太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子锟看个不停,心说难道女儿就是跟这小子私奔了?话又说回来,这小伙子真叫一个帅啊,若是自己年轻二十年,一颗芳心也要活泛起来的。
“哦,我姓姚,我女儿姚依蕾在你这儿吧。”姚次长问道。
西厢房的门被推开了,姚依蕾打着哈欠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从里面出来,看到父母驾到,似乎并不惊讶。
“爹地,妈咪,你们来了,等等,我先洗把脸。”姚依蕾漫不经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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