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国士无双(骁骑校)-第26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双喜,俺娘家两个弟弟rì子过得苦,你看能不能支援一下。”完事后,老婆细声细气的问道。
“我尽量想办法吧。”双喜道。
“就知道俺们双喜最有本事了。”老婆在他脸上吧唧又是一口。
半夜十二点,已经熟睡的双喜发现老婆披衣起床,问道:“大半夜的干啥去。”
“倒鸡蛋壳去,被邻居发现就不好了。”老婆道。
第二天早上六点,扒垃圾的清洁工老王的大嗓门在巷口尽头响起:“谁家这么阔气,吃这么多鸡蛋。”
上班的上学的晨练的邻居们聚到垃圾箱旁,看到一小堆鸡蛋壳,足有四五个鸡蛋的份量,都啧啧称奇:“真败家,鸡蛋这么个吃法。”
双喜老婆煮了两个白水鸡蛋,给俩儿子一人一个,吩咐他们下第二节课再吃,千万别让同学看见。
俩孩子手拉手上学去了,大儿子陈忠上四年级,已经很懂事了,等到第二节课下课之后,他偷偷将鸡蛋从书包里拿出來塞进裤袋,來到学校公共厕所后面,蹲在地上剥鸡蛋壳。
忽然阴影笼罩了他,抬头一看,是少先队中队长王小飞带着几个中队委居高临下看着他。
“陈忠,你背着大家干什么呢。”王小飞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脚踩在一块砖头上,威风凛凛的质问道,他的一条胳膊叉在腰间,两道杠的标志格外醒目。
陈忠不是少先队员,因为家庭成分问睿恢睕'被组织接纳,是班上洠攵拥娜鋈酥械囊桓觯硗饬饺艘桓鍪亲时炯液蟠桓鍪嵌癜宰拥堋
“我……我吃鸡蛋。”在两道杠威严下,陈忠不敢撒谎。
“你哪來的鸡蛋。”王小飞继续质问。
“我妈给的。”陈忠怯生生道。
“别人家都吃不起鸡蛋,就你家吃得起,你这个资产阶级少爷羔子。”王小飞的家庭成分很高,是工人阶级,举手投足都带着霸气。
同学们跟着起哄:“资产阶级少爷羔子,嗷。”
陈忠拿着鸡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想了想还是递给中队长:“我请大家吃鸡蛋。”
王小飞接过來,直接丢在地上道:“还想用资产阶级糖衣炮弹腐蚀我们,做梦吧你。”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喉头明显耸动,在吞咽口水。
洁白的鸡蛋沾上了灰尘,陈忠心疼的不得了,伸手去捡,王小飞一脚将鸡蛋踢飞,落进了茅厕粪坑。
少先队员们欢呼着跑远了。
回到家里,陈忠闷闷不乐,爹娘问起他也不说,想到自己的成分是父母带來的,他就特别的难受,心想为啥我不是生在工人家庭呢。
夜里九点,双喜骑着自行车回了公司一趟,鬼鬼祟祟驮回來一口袋面粉,对老婆说:“这是一百斤面,分一半给你娘家送去,让他们千万保密,不然咱家全完。”
老婆也心惊肉跳:“一百斤这么多,不是让你小心点嘛,细水长流多好。”
双喜道:“我下个月就不管仓库了,现在不下手,就洠Щ崃耍惴判模四课易銎搅耍灰獩'人揭发,就绝对不会出事。”
隔着一道布帘子,他的大儿子陈忠将这些对话都听进了耳朵。
第二天早晨,家里吃面疙瘩汤,两个孩子吃的饱饱的上学去了,走在路上,陈忠对七岁的弟弟道:“弟弟,你想不想当红领巾。”
弟弟陈实傻乎乎的点点头。
“你跟我到校长室,我说啥你说啥,管保你当红领巾。”
陈实还是点头。
來到学校,陈忠拉着弟弟直奔校长室,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心里怦怦直跳。
校长看见俩学生來找自己,有些纳闷,道:“进來吧。”
陈忠走进校长室,手足无措的很,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校长道:“小同学,有什么事么。”
陈忠鼓起勇气道:“校长,我要揭发。”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大义灭亲
w校长还以为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心不在焉拿起报纸道:“说吧,和同学闹什么意见了?”
今天的淮江日报头版消息是,一万五千吨小麦载着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驶向阿尔巴尼亚。)
“我们的国际朋友遍天下啊。”校长感慨着,端起茶杯举到嘴边。
“校长,我爸爸偷国家的鸡蛋和粮食。”陈忠一句话惊得校长茶杯里的水都泼了出来。最新小说“”
“什么,怎么个情况,你慢慢说。”校长也是老党员了,警惕性很高,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案子。
“我爸爸是副食品的仓库主任,他往家里偷偷拿鸡蛋,还有面粉,老大一口袋,这么大。”陈忠兴奋激动的小脸通红,连说带比划,终于让校长搞清楚了事情真相。
“铃铃铃”上课铃响了。
校长道:“你先不要去教室,待会我带你们去见民警叔叔,你们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俩孩子都认真的点着头。最新小说“”
校长如临大敌一般,将陈忠的班主任叫来,又叫来两个体育老师,护送他们一起到附近派出所报案。
民警相当重视,一位副所长亲自接待,仔细询问案情,陈忠人小鬼大,丝毫不怵,娓娓道来,陈实到底年纪还小,妈妈又经常拿民警叔叔吓唬他,进了派出所吓得不敢乱说乱动。
做完笔录,所里领导当即兵分两路,一路去陈忠家里查抄赃物,一路去副食品公司逮捕陈双喜,正是困难时期,民警们的腿都浮肿了,此时出现贪污国家粮食的案件,干警们怒不可遏,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一队干警来到双喜家里的时候,他老婆正背着半袋子面粉准备出门,被民警当场擒住,人赃并获,质问她哪来的面粉,这个狡猾的女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不过看到民警背后的儿子,顿时全明白了,当场承认,是丈夫从单位里拿得。
“所长,发现了鸡蛋!”一位民警从厨下搜出一篮子鸡蛋,高高举起。大家都很愤怒:“全国人民都在挨饿,省领导都和大家同甘共苦,你们居然贪污粮食,真是罪不可恕!”
双喜的老婆惭愧的低下了头。
民警给她上了铐子,连面粉和鸡蛋一起押出去,邻居都在外面围观,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双喜老婆不敢抬头,陈忠却骄傲的昂起了头。
因为陈双喜以前当过兵,所以这一路抓捕分队特地配了两把五四式手枪,来到副食品公司,先找到党委书记谈话,然后请公司保卫科干事把陈双喜叫来,一进门他就被干警们按到了,手枪顶着脑袋上了背铐。
陈双喜被捕以后很不老实,拒不交代犯罪事实,民警气的把他吊在暖气管道上打也不开口,还是所长有办法,把陈忠叫来说:“告诉你爸爸吧。”
陈忠大声说:“爸爸,你坦白交代吧!我都告诉警察叔叔了。”
随即陈忠被带走,双喜心理防线被击垮,将自己如何做假账,偷窃仓库面粉和鸡蛋的犯罪事实一一交代。
关了一夜后,双喜的头发全白了,他清楚自己面临的惩罚,非常时期非常处理,恐怕难逃一死了。
陈忠兄弟俩的父母都被逮捕,无家可归,暂时被送入校长家代养。
案子报到市里,由于罪行特别严重,影响极其恶劣,省政法委也介入此事,政法委书记徐庭戈做出批示,必须从重,从严,从快处理,严厉打击经济犯罪。
陈寿听说此事后,立刻发动关系疏通,可是这帮老人早就没了任何资源,忙前窜后,甚至打电报给陈子锟,请他出面说情。
陈子锟从北京打来长途电话找郑泽如,办公室一直推脱搪塞,说书记在开会,没时间接电话。
没办法,陈子锟只好打给徐庭戈,徐庭戈倒是不客气,接了电话说:“叙旧我陪你聊,说情就算了,这案子已经上了内参,中央都知道了,谁出面都是白搭。”
陈子锟道:“不就是一百斤面粉,一篮子鸡蛋么,我加倍赔偿。”
徐庭戈道:“你以为现在是旧社会啊,什么都用钱说话,非常时期,陈双喜顶风作案,罪大恶极,他两个儿子都看不下去,主动揭发,现在已经被省里树立为大义灭亲小英雄,活动开展的很热烈呢。”
陈子锟道:“那好,我不求你法外开恩,你能秉公执法就行。”
徐庭戈道:“这个不用你教,人向来公正无私,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把秘书叫进来,安排召开公审大会。
公审陈双喜的现场,徐庭戈发表讲话,他脱稿演讲,说到酣畅处,猛一拍桌子道:“北京有些位高权重的人,打来长途电话说情,想免贪污犯一死,这是藐视人民法庭,藐视党的领导!我宣布,判处罪犯死刑,立即执行!”
陈双喜五花大绑,押上汽车,开往南郊刑场,一路上群众投来石头瓦块,砸的他鲜血直流,却一声不吭。
到了刑场,死刑犯被押下来,跪在荒滩上,法院人员问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双喜沙哑着嗓子道:“我的两个孩子咋办?”
法官鄙夷道:“这个你放心,国家自然会照顾他们。”
与此同时,市区某学校礼堂内,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大义灭亲小英雄陈忠脖子穿着洁白的衬衣和蓝色的斜纹裤子,脖子上系着鲜红的红领巾登上了讲台,虽然他年纪小,但口齿伶俐,宣传部的叔叔阿姨教给的话都会说,所以被树立为榜样,而他弟弟陈实年纪太小,又胆怯不敢说话,所以无法登台。
陈忠向台下上千人敬了一个队礼,他现在已经光荣加入少年先锋队,而且被破格提拔为大队委员,佩戴着三道杠,王小飞再也不敢轻视他了。
“尊敬的领导,老师,同学们,我叫陈忠,是机关第二小学四二班的一名学生,有一天我回到家里……”陈忠声情并茂的讲起自己揭发父亲的故事来,讲到毅然走进校长室的那一刻,他按照宣传部叔叔的教法停顿了一下。
台下再次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
刑场上,公安人员戴着口罩,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瞄准陈双喜的后脑勺扣动了扳机。
双喜跪在地上,后脑中枪,立扑,脑壳被子弹掀开,残缺不全,红白满地。
法医上前查验,确定死亡,行刑队收拾残局,四周围观群众过足了瘾,渐渐散去。
双喜的老婆被判处五年劳改,发往盐湖农场。
陈寿收到一张账单,让他支付弟弟的五分钱子弹费。
双喜的房子被房管局收走那天,校长带着陈忠兄弟俩来拉东西,七岁的陈实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处寻找爸爸妈妈的身影。
“哥哥,我想爸爸了。”陈实说。
“咱们没有爸爸了。”陈实说。
“那妈妈呢?”
“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要几年才能回来。”
“那咱们咋办?”
“党就是咱们的爸爸妈妈,怕啥。”
校长家庭条件也不好,难以照顾两个孩子,陈忠兄弟,终于住进了社会福利院。
……
饥饿在蔓延,苦水井是重灾区,因为往年的浮夸,把集体提留和农民口粮全都交上去了,有些农民偷偷藏了粮食,被大队干部带着基干民兵搜出来,不但充公,还要绑起来吊着打哩。
荒年大家不是没经过,以往还能吃草根树皮观音土,如今因为大炼钢铁,树木被砍伐干净,连树皮也没得吃,只能天天喝野菜汤,一肚子水走路都咣当响。
有些人想出去逃荒,却发现交通要道都有基干民兵把守,严禁逃荒,大部分人无奈只好回家等死,有几个人悄悄走小路出去,过了几天却被抬了回来,人已经不行了。
据说他们跑到县上,想坐火车逃荒,又被公安拦下,在县城没吃的,听人说酒精厂的排水沟里有酒糟,就跑去捞那些陈年黑泥吃,吃了拉不下,县医院也没得治,只能拉回来等死。
梁家庄每天都有出殡的,村里的老人死的差不多了,死因不同,但饥饿是大头,唯一活的滋润的是生产队长和大食堂的厨子,村里的提留都在人家手上,哪能饿着。
地主家属梁盼和梁乔氏的日子过的很苦,母子俩住在一处快塌的土屋里,老娘已经奄奄一息,梁盼端着一碗水说:“娘,喝口水。”
梁乔氏说:“不喝了,娘活够了,该走了。”
忽然外面黑影一闪,梁盼抄起铁锨道:“哪个***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没人答话。
梁盼拎着铁锨出屋,四下观望,毫无人影,再看地上,放着一个布口袋,里面是半袋子高粱米。
梁盼来不及多想,拿着高粱米进屋道:“娘,有吃的了!”
煮了半锅稀饭,娘俩狼吞虎咽吃完,觉得好受多了。
“娘,是谁送来的粮食?”梁盼问。
“兴许是菩萨吧。”梁乔氏道。
隔了三日,门口又有东西,这回是一只荷叶包裹的烤熟的山鸡!
梁乔氏又忙着磕头拜谢菩萨,梁盼却不信神,他说:“是不是爹悄悄回来了?”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野人
梁茂才逃亡十年,杳无音讯,梁乔氏不敢相信丈夫还活着,叹口气说:“也说不准是你爹的鬼魂给咱娘俩送吃的來了。”
梁盼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娘:“吃吧,娘,补补身子。”
烤山鸡还是热的,香味扑鼻,梁乔氏的眼泪下來了,上次吃肉还是五八年除夕,生产队开恩,给这些改造比较好的地主余孽也发了半斤猪肉,那味道至今还记得。
“吃,娘吃,你也吃。”梁乔氏含着眼泪吃着鸡腿。
烤山鸡的香味飘到屋外,负责监视梁家的两个少先队员耸了耸鼻子,jǐng惕性立刻提高起來。
前两天村里发生一起恶性投毒案,社员们吃了大锅炖的野菜,毒翻了十几个人,经县医院全力抢救才活过來,公社怀疑是地主分子投毒,所以加派人手对地主富农家二十四小时监视,今天是第二夜了,终于发现端倪,岂能不兴奋。
两个少先队员立刻跑到生产队长家里,砰砰的砸门。
生产队长梁跃进正在家里干娘们,他是公社书记李花子眼前的红人,本來名字不叫这个,为了配合大跃进运动,把名字也给改成了跃进,村里饿死不少人,可生产队长的肚皮饿不着,高粱面窝窝管够,隔三差五还能弄点猪油渣解解馋哩。
黑灯瞎火大半夜,大都数村民都已入睡,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老远,要在以前早引起一片狗吠了,可如今人都养不活,看家狗们早就宰了吃了。
梁跃进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躺在他身下的娘们可不是他媳妇,而是村里拖拉机手的老婆,为了二斤高粱面才上了生产队长的床,她还以为是捉奸的來了,慌忙拉过衣服往身上套。
“谁。”梁茂才喊了一声,抄起手电。
“梁大叔,快开门,有重要敌情报告。”是村里红领巾小娃娃的声音,梁跃进放下心來,无比威严的出了门,沉声问:“啥事。”
“梁盼家里吃烧鸡,肯定是偷的。”一个少先队长抢着说。
“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另一个少先队员不甘示弱。
“烧鸡。”梁跃进很纳闷,这年头哪來的烧鸡啊,县长都吃不上烧鸡,何况是被管制的地主。
“千真万确,我们都闻见了,喷香。”
“哦,看看去。”梁跃进顺手抄起门后一根棍子,同时朝屋里瞄了一眼,娘们早拿了高粱面,蹑手蹑脚的从后面走了。
生产队长叫了四个基干民兵,扛着红缨枪悄悄來到梁盼家附近,离得老远就听到吃东西咂嘴的声音,还有一股烤鸡的香味。
“上。”梁跃进一声令下,民兵队长抬脚踹门,可是他饿得浮肿腿上洠Ьⅲ吡巳虏虐衙捧呖患号文缸恿┱录峭纺兀厣蠜'啥残渣,想必骨头渣子都嚼碎咽了。
梁跃进大怒,喝道:“抓起來。”
梁盼想反抗,可是他长期挨饿身体早就垮了,民兵的红缨枪顶到咽喉,只得束手就擒。
“偷鸡吃,还投毒,一个地主婆,一个地主羔子,行啊你们。”梁跃进冷冷道,背着手在家徒四壁的草屋里來回巡视,想找出其他赃物,还真让他找到了,枕头下有小半袋高粱米。
“这就是罪证,村里人都吃不上饭,地主婆家还吃高粱米,吃烧鸡,还不从实招來。”
梁乔氏瑟瑟发抖,道:“不是俺偷的,是有人放到俺门口的。”
梁跃进冷笑:“咋洠烁乘蜕占Γ铱茨闶遣患撞牟坏衾幔旱蕉硬咳ィ煤梅词。俨徽忻魈焖凸缃还苍贝怼!
梁乔氏母子被五花大绑起來,连夜押往队部,外面凉风习习,月色黯淡,梁跃进披着褂子,拎着棒子拿着手电走在前面,两个民兵跟在他后面,中间是梁乔氏母子,还有两个民兵拿着红缨枪在最后压阵,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田埂上。
忽然梁跃进听到身后有异响,似乎是喉咙被人掐住发出的呜咽,回头一看,四个民兵少了俩。
“咋回事。”梁跃进手电光四射,却发现俩民兵躺在不远处的庄稼地里。
“注意jǐng戒。”梁跃进吓坏了,剩下两个民兵也端起红缨枪,到处打望。
梁乔氏母子不明就里,莫名其妙。
梁跃进的手电光终于锁定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类似人的动物,头发胡子连在一起,身上是兽皮,像个猿猴一样蹲在地上,眼中放射出野兽才有的光芒。
“妈呀。”梁跃进吓傻了,将手电一扔就想跑,可是他腿软了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见那野兽走向自己。
俩民兵的腿也在打晃,手中红缨枪不停颤抖。
忽然梁跃进想到了一个人,他惊呼道:“梁茂才,是你,我是你本家侄子啊,别杀我。”
他洠Р麓恚飧霾蝗瞬还淼难志谷皇鞘ё僖丫玫牧好牛还饷徘灼菔翟诶牟皇鞘焙颍好抛吖ィ制鸬堵洌炯抑蹲尤送仿涞亍
俩民兵吓得屎尿横飞,挪不动窝。
梁盼大喊:“爹,别再杀人了。”
梁茂才理也不理,走上去咔嚓咔嚓两刀,俩基干民兵也上了西天。
他用的是一把奇形怪状的短刀,刀子如小臂长短,刀身漆黑,刀刃向前倾斜如同狗腿,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砍头如同切瓜。
村里天天死人,梁乔氏对尸体已经洠Я丝志甯校桓蚁嘈抛约旱难劬Γё偈甑恼煞蚓谷恢叵秩思洌淙徽飧龉治锏哪Q驼煞驔'什么相似之处,但在她脑海中,能这么利索杀人的角色,整个江北也非丈夫莫属。
梁盼盯着那个怪物,迟疑道:“你是我爹。”
怪物杀完了人,正在死人衣服上擦着刀上的血,听见梁盼问话,猛抬头,犀利的眼神吓得曾上过战场的梁盼一个激灵。
“盼儿。”怪物说。
梁盼热泪盈眶,熟悉的声音,爹打rì本回來那天,也是这样喊自己的。
梁乔氏更是泪落涟涟,男人回來了,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人不人鬼不鬼如同野人。
梁茂才一指西方,嘴里迸出两个字:“进山。”
杀了五个人,这回是想留也留不住了,家里更是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洠в校虏灰顺倭⒖坛龇ⅲ呵鞘闲〗抛卟豢欤号伪匙潘诺雇髯摺
次rì晌午,生产队长梁跃进和四个民兵的尸体才被发现,又是一起惊天大案,公社报到县里,县里报到地区,地区又向省里做了汇报,非常时期发生非常大案,省里非常重视,主要领导下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凶手,绳之以法。
凶犯已经确定,就是村里的地主梁乔氏和梁盼,梁盼此人系退伍军人出身,据调查在部队的时候就一贯偷鸡摸狗违反纪律,曾受过处分,鉴于他的危害性很大,地区派出一个中队的公安部队进行搜捕。
县里派出刑jǐng队,在现场调查,吉普车上跳下一只瘦骨嶙峋的jǐng犬,嗅了嗅,朝西狂吠起來。
“案犯向西逃窜了。”刑jǐng队长说,他紧皱眉头,仔细查看了地上的脚印,发现除了死者和两名嫌疑人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脚印,看步伐长度和深度,应该是个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
“恐怕另有真凶啊。”穿着白大褂的法医道,他刚检查了尸体,五个人都是一刀毙命,极其狠辣,刀法精准,是沿着颈椎缝隙劈下去的,刀口都是平的。
刑jǐng队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断定这绝不是简单的阶级敌人行凶报复,搞不好有境外敌特参与。
队长说:“先向西追击吧,注意发动群众。”
刑jǐng队向西前进,jǐng犬在前面探路,追出去二十里地,忽然jǐng犬跃进一条沟内,疯狂撕咬起來,把狗拉起來一看,地上是一些肉骨头。
按说jǐng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不会被食物诱惑,可这年头jǐng犬定量也削减,刑jǐng队的狗都饿得皮包骨头,畜生就是畜生,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队长说:“不好,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西边是茫茫大青山,根本逃不掉,向东是码头车站,反而容易潜逃,敌特一定是故布疑兵,绕了一个弯子往东去了。”
大家深以为然,兵分两路,一路进山搜捕,一路去城市车站码头堵截。
全县的民兵都被动员起來,每人发半斤小米,上路执勤,洠в泄缈叩穆诽酰宦衫瓜聛怼
从苦水井到大青山百里遥远,梁茂才一家人白天藏起來,晚上出行,还要偷偷摸摸避开大路,到处是民兵盘查,公安设岗,天罗地网一般的感觉。
梁乔氏是小脚,走不快,又吃了半只油腻的烤鸡,往rì吃惯清汤寡水的肚子骤然吃下这么多荤腥,肚子撑不住了,上吐下泻,走不动路。
梁盼也闹肚子,但年轻人身子骨壮,顶得住。
一家人藏在草丛里,梁乔氏说:“当家的,你带儿子走吧,我不行了。”
经过山里十年野人般的生活,梁茂才的语言能力大大退化,他紧握住这个为自己生儿育女,不离不弃,受了半辈子苦的女人,用力量传达出一个信息,我一定会带你走。
远处一阵人声喧哗,是附近的民兵來拉网搜捕,他们端着三八枪,间隔十步,地毯式搜查。
梁茂才紧握住钢刀,梁盼也握紧拳头,心砰砰直跳,他预感自己这回逃不掉了。
鬼使神差一般,民兵们竟然洠Э吹剿牵蟾攀前硎狈帜芗忍停部赡苁敲癖怯簧希姑ぱ劬佣啵凑饣赜侄愎チ恕
梁茂才回过头來,却发现梁乔氏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饥饿、疾病和惊吓,她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劳改犯
梁乔氏死了,她的尸体只有五十來斤,瘦的像个孩子,脸上却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能死在男人和孩子身边,她知足了。
天黑透了,梁茂才将妻子的尸体背起,带着儿子踏上征程,他在大青山深处与野兽为伍,嗅觉和听觉都变得敏锐无比,能躲开埋伏的暗哨。
群众们也是打酱油为主,饿得都走不动,黑夜看不清路,谁也洠в行木⑷ニ巡叮嗣窆绾痛笫程枚及讶烁憷亮耍恍┤颂当簧钡氖巧映ず臀暗幕擅癖档乩锱氖殖瓶旎箒聿患啊
走了三夜,终于进了大青山地域,国家推行向山林要良田的政策,以前的山林变成了梯田,但随着海拔的升高,山林还是越來越密,人烟越來越少。
梁茂才背着妻子的遗体健步如飞,儿子气喘吁吁跟在后面,时不时擦一把汗,问道:“爹,啥时候到。”
梁茂才不说话,伸手向前指着,莽莽山林,隐约有虎啸传來。
梁盼一咬牙,走吧,越往深处越安全。
山林中洠в械缆罚苛好旁谇懊婊拥犊罚职仙媪耸父鲂∈保沼趤淼揭淮ι狡孪拢好虐峥淮允髦Γ冻龆囱ㄈ肟凇
这是一处人造巢穴,能遮风挡雨,防范野兽,储存着粮食和肉干,还有一点盐巴,梁茂才在附近挖了个坑,将妻子放了进去,堆成一个圆圆的小坟头,带着儿子在坟前磕头。
“老婆子,我这辈子欠你最多,只能下辈子报偿了。”梁茂才声音低沉,洠淅幔臃炊蘖恕
“哭甚,掉泪不是我梁家的种。”梁茂才呵斥道。
梁盼赶紧止住悲声,帮爹支起炉灶,煮了些稀饭吃了。
正吃着饭,忽然梁盼发现不远处土坡上站了个人,身穿草绿色军装,手持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身边还有一头猎犬虎视眈眈。
梁盼冷汗都下來了,追兵还是來了,尖兵已经到了,大部队肯定就在不远处,这回肯定跑不掉了。
可梁茂才一点不害怕,反而招呼那人下來一起吃饭。
那人收了步枪,带着猎犬下來,盘腿坐下,拿出旱烟來请梁茂才抽,看了看梁盼,道:“你儿子。”
梁茂才道:“是。”一指远处坟头,“我老婆。”
那人点点头,从挎包里拿出一包盐巴放在地上,带着猎犬走了。
梁盼问:“爹,那是谁。”
梁茂才道:“是个猎人。”
以后的rì子,父子俩就在大山深处扎下根來,山里rì子很苦,但比村里还是要强一些,起码饿不死,大自然提供了无尽的食物,飞禽走兽野果蘑菇山泉水,梁茂才还种了一些野黍子,他有一把枪,但子弹很少不舍得用,打猎用的是原始的弓箭和长矛,以及陷阱之类的玩意。
那个猎人每隔一个月都会來一次,带來盐巴、针线等物,有次他冷笑着说:“十爷,你做的案子挺大啊,伤了五条人命,不怕他们进山逮你么。”
梁盼很纳闷,这个猎人怎么称呼父亲为十爷。
梁茂才就说了两个字:“该杀。”
猎人便洠г偎凳裁矗畔乱豢橛瓴甲吡恕
等他走远,梁茂才对儿子说:“这人叫程栓柱,当年也是一号人物。”
秋去冬來,最难熬的寒冬降临,一场大雪过后,能吃的东西越來越少,梁茂才也得了重病,山中十年,熬垮了他的身子,终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一连三天,梁茂才都在发高烧说胡话,断断续续讲以前的故事,讲他在盖大王山寨里坐第十把交椅的rì子,讲他在陈子锟的混成旅里当军官,手持汤普森横扫上海滩的牛逼岁月,讲他旅居rì本,花天酒地,讲他回归抗rì,喋血沙场。
程栓柱來过,送了一些草药,但于事无补,梁茂才已经病入膏肓。
临死以前,梁茂才对儿子说:“你不能跟爹学,藏在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你得走出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精彩啊。”
说完这句话,昔rì大青山的十当家梁茂才闭上了眼睛。
梁盼将父亲与母亲合葬在一起,带着遗物准备下山,除了那把刀,父亲还留给他一支油纸包裹的驳壳枪,还有二十发子弹。
开春的时候,他终于走出大山,望着春意盎然的大地,梁盼陷入迷茫,我该向何处去。
……苦水井公社梁家庄生产队死了五个人,这案子一直洠疲谌褐谥性斐杉档挠跋欤霞逗苌Ψ至艘恍└刹浚纸杭易牡馗环椿涤曳肿哟硪恍⑴涞窖魏┏∪ダ投脑臁
盐湖农场全称是江东省第四模范劳改农场,因为地处荒滩盐碱地,又挨着一片沼泽,所以大家都称其为盐湖农场。
这个地方的设立,最初是为了镇反需要,关押国民党军jǐng宪特反动道会门之类人员,后來rì渐完善,省里的反革命、右派、刑事犯、少年犯都弄到这儿來劳改,经过近十年建设,已经从一片不毛之地,几间窝棚变成一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