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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国师(鲈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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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后探了出来,一张张小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即便到了秦汉之际,民间的游侠儿也是风行一时,官若无耻,自有人杀官;盗若为害,便有人杀贼。直到……嘿嘿,在高高在上的官府衙门的压制下,华夏百姓才渐渐失去了血性,变成了乖顺的绵羊。”

韩应龙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却无法认同,“儒家以仁义治国,虽然削弱了民间的勇力,同时也确保了中原王朝的长治久安,终究还是利大于弊的,否则儒家又怎能从百家之中脱颖而出?同寿贤弟,你别怪愚兄啰嗦,这些话你对我说还无妨,可千万莫要……”

“韩兄放心,只是偶发感慨罢了,不说这些,乡亲们已经聚起来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过去吧,对抗不是对战,事态还是得控制一下才好。”刘同寿只是偶发感慨,并没有要建设和谐社会的意思,更不欲与韩应龙争辩,他笑了笑,将话题岔开。

这会儿柴德美等人已经到了,只是让他们进退失据的是,迎接他们的,不是从前那种散乱的围观人等,而是不怎么整齐的一个大方阵。

构成方阵中的成员,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和手中拿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样的,满满的都是坚定和憎恶。

柴德美头皮一阵阵发炸,这是他最害怕,最不想面对的情况了。

别看他带的人多,这种时候却未必派得上用场。他的目的不是扫平镇上的所有人,只是想打退中坚,吓退跟风的,然后一鼓作气的攻进紫阳观。

真要和百姓动手,那事儿可闹就大了。这不是打得赢,打不赢的问题,柴家再怎么财大势大,也不可能冒着激起民变的风险动手啊。

“我们是来抓骗子的,与你等无关,切莫被那小骗子蒙蔽利用了。”既然不好动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心,柴德美硬着头皮开始喊话。

他先表明了目的,表示今天来,跟征地的事情无关,跟众人的切身利益也就没有瓜葛,琢磨着这样一来,总是能动摇部分人心。

“胡说八道,小仙师才不是骗子呢,他是有道之士,你们污蔑小仙师,小心日后遭报应!”

“绍兴府谁不知道,你们柴家就是最大的骗子,东山镇不欢迎你们,滚!”

“滚!”回应他的,是铺天盖地的怒骂声。

他的攻心计起到的是反效果。怒涛般的喝骂声中,家丁们虽没有动摇,但打手们却开始后退了,柴家的队伍如同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的拍击下,很快便有了分裂的迹象。

被刘同寿打造出的老神仙吓住的,可不仅仅是官府,民间也多有信服的,别的不说,单说能把一个傻子,变成将远近闻名的柴家耍弄于股掌之上,还得到龙溪先生高度赞誉的天才,这样的神通就已经很骇人了,更别说还有其他事迹。

现在甚至有很多人在传说,说小道士是阳明先生转世,阳明先生一缕英灵不散,被老神仙以逆天的神通,接引到了小道士身上,以完成他未尽的事业云云。

这传言自然是从王畿的评价引申开来的,不过信众却是不少,连一些不信鬼神的读书人都在半信半疑。鬼神之说,无非生者对逝者的怀念,这些心学子弟很怀念王守仁,所以想要有所寄托,倒也不足为奇。

柴家的家丁倒还好,他们和主家休戚一体,就算害怕也没有退路,但他们纠集起的那些无赖打手就不一样了。没有神仙在背后撑腰,这些老实巴交的泥腿子怎么会这么有底气?

要知道,以前要征地的时候,柴家随便派出三五个人,就能压服一个几十户的村子,哪里会遇到什么反抗了?可现在,面对百人规模的打手团,这些草民居然摆出了誓死一搏的架势,这不是神迹,又能是什么?

“你们这些刁民,难道不怕王法无情吗?”柴德美没有气馁,他也不打算眼睁睁看着士气滑落,可他同样明白,摆脱困境的办法不是鼓舞士气,而是要瓦解对方的斗志。

动身前,能鼓舞士气的手段都用过了,无非就是些重重有赏之类的许诺,对这些**来说,也只有财帛才最为有效了。现在这帮家伙连赏金都忘了,还能怎么激励?反倒是镇民这边很不正常,不正常,他就要将局势引导到正常的套路上来。

项兴丞起的作用可不单是后备,而且还是一张王牌,对付草民最为有效的王牌!

第39章亮刃

“你们这些刁民是想要造反吗?衙门办事你们都敢阻挠?”为了祖辈的理想,项兴丞自是当仁不让,“谁是带头的?赶紧带人散了,你项老爷今天心情好,放你们一马,如若不然,统统抓回去治罪!聚众械斗,包庇罪犯,意图袭击朝廷命官,哪一条都够你们喝一壶的!”

“是项典史!”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有章班头他们,官差也来了,怎么办?”

论地位,项兴丞不比柴德美更强,两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前者对后者的恭维多一些。但在百姓眼里却是不同,他这个典史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柴德美只不过是狗仗人势的恶霸而已。

如果单单面对恶霸强盗,百姓还是有抗争的勇气的。但是,在官霸同时出现的时候,百姓们便无力,也没有勇气抗争了,他们只能低下头颅,暗自舔着伤口,抹去血泪了。

代表公义的官府,为什么总是站在强势者的一方?

这个问题他们想不通,也没人给他们解释,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的接受现实,哪怕是恶霸们要抢走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要夺去他们心中的信仰,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一阵纷乱之后,是一片死寂,百姓们没了初时的坚定,眼中只有茫然之色。

“只要你们不碍事,本典史也没工夫跟你们计较,不过,要是有人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章开……”一出场就取得了圆满的效果,项兴丞得意非凡,只是百姓们虽然怕了,却没有立刻散开,让他觉得颜面微微受损,他瞪了瞪眼,示意衙役们去赶人。

“没听到典史大人的话吗?还不快滚!”章开就是当日给刘同寿引路的那个衙役,这人也是个会把握时机的主儿,虽然只是跟谢敏行见过一面,就已经以对方的走狗自居了,这时得了表现的机会,也是不遗余力。

“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个杀猪的,还敢瞪眼,找死啊你!”他挥舞着铁尺,叫嚣着冲入人群,指东打西,直如入无人之境,威风直逼长坂坡的赵子龙。

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连脾气最暴躁的赵屠户,都只敢用眼神还击,后果就是惹得勇冠上虞的章衙役更加恼怒,下手更狠了。

“好威风,好气派!”突然有人拍手叫起好来,章开大怒望去,只见人群一分,小道士排众而出。

“章衙役好身手,只是不知道抓贼的时候有没有这么英勇?久闻边关战事吃紧,急需勇士,朝廷怎地不知,本县有余贤在野,乃是以一当百的勇将?朝廷不知道不要紧,待他他日,我启禀家师,托他老人转达天听,免得埋没了章大侠这身本领!”

刘同寿火很大,话语中的讥嘲之意丝毫未加掩饰,章开听得分明,自然恼怒。可当他看到小道士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心中却是一凛,手上动作僵住的同时,反唇相讥的言辞也憋了回去。

人的名,树的影,伴随着刘同寿出名的,是那一系列神乎其神的传说。和那些逸闻评话不同,这些传说的见证者相当之多,有着触手可及般的真实,实在不能不慎啊。

那小道士的威胁看起来很荒谬,但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就算今天按照计划把对方解决掉了,但只要有只言片语流传出去,或者王老道再显一次灵,那他章某人就要交代了。

去年十月,大同兵变,逾年方平,其间鞑靼、土蛮、瓦剌各部皆有异动,除蓟镇外,九边处处告急,连千里之外的江南都为之震动,皇上的焦头烂额也是可想而知。如果真有这么个箴言传到皇上耳朵里,下道旨意征召个衙役又算什么事儿?

去塞上面对鞑子……老天,那不是送死么?鞑子跟眼前的这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泥腿子可不是一路人,他们凶着呢!

想到这里,章开也是心肝乱颤,他脸色苍白的退了几步,缩到了项典史身后,不吱声了。

“你这妖道……”

刘同寿也不理会他,眸光一转,转到了项典史身上,“项典史,当人走狗,就得有为主人挡灾的觉悟,国庆寺那些贼秃已经遭了报应,难道你就不怕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走狗这种职业,须不是好做的。”

项典史的威风还没抖足就被打断了,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结果被刘同寿清冷的目光一扫,当即觉得颈中一凉,后半截话也卡在了嘴里。

国庆寺是当地著名寺庙,规模和曹娥庙不相上下,影响力也差不多。自雨季以来,庙里的和尚就一直没消停,走街串巷的传道说法,目标直指紫阳观。

典史这个职位,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吏,因为他没入流,连个品级都没有。但其职权却不低,相当于后世的县派出所所长,兼典狱官,消息最是灵通。

对谢家的事,项兴丞一直冷眼旁观,心里却有数,国庆寺的和尚想干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先前他跟两边都没牵扯,只是看看热闹,倒不觉如何,可现在直接和刘同寿对上了,他心里就有点发毛了。

那庙里是真闹鬼了,不然以九戒老和尚的性格,哪可能弃庙而走啊?赶在这个节骨眼上闹鬼,不是紫阳观的报复是啥?

九戒后招的那些和尚都做了鸟兽散,因此闹鬼的细节也传遍了半个上虞,想到那一幕幕诡异的场景,项兴丞也是不寒而栗。

动身之前,柴德美倒是信誓旦旦的的说了,闹鬼事件肯定是小道士暗中捣鬼,但一问到细节,老柴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如果装神弄鬼能装到这个地步,让人找不出破绽,那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啊。

何况,在小道士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可不是一两件,难道每一件都是他在捣鬼?一个傻子突然变聪明了,而且还聪明到了这个地步,这里面能没点说道?

项兴丞怕了,他转过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柴德美。

废物不罕见,但废物成这样的,还真是少有!许官的时候两眼发亮,好像发情的野狗,被人虚言一吓,就成了这副鸟德性!六扇门中好修行?屁,都他娘的修行成了油耗子,一个比一个没担当!

柴德美气的直咬牙,不过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正主儿既然已经出现,赶快动手拿人才是正经。他恶狠狠的一挥手,厉声大喝:“给我上!把家伙都亮出来,谁敢阻拦,就往死里打!”

家丁们有些犹豫,但老爷既然已经下了令,他们却也无从违抗,于是,或从腰间,或从背后,家丁们亮出了铁尺木棍之类的武器,高高举起,百多人齐声高喊,显得气势十足。

“柴兄,这……”项兴丞被吓了一跳,百姓还没散呢,这样搞很容易闹出大事啊。光是柴家也就罢了,他们上面有人,兴许能扛得住,但这个挂捞他可吃不下。

“不要紧,一群草民罢了,吓一吓也就散了,不然他们迟迟不肯离开,万一……”

柴德美忧心忡忡的抬头看了一眼,从他们入镇开始,天空就越来越阴沉了,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一个东山镇,万一要是下起雨来,那小道士的威望势必暴涨,届时自己这些人要面对就是整个上虞了!

“小仙师好样儿的。”震耳的欢呼声在对面响起,最可怕的差人们被小仙师几句话给震住,镇民们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随后,各式武器也出现在了他们的手中。

座椅板凳,扁担锄头,粪叉水桶,甚至还有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这是赵屠户吃饭的家伙,他平时也是随身带着的,这时一激动,也就拔出来了。

比起家丁们的制式装备,镇民们的武器实在有些不够看,但家丁们的脸上却都是变了颜色。打架的要素,一是看人数,二是看气势,东山镇不大,百多户人家,但一户至少也有三五口子人,今天也是空巷而出,家丁们自是势单力薄。

至于气势,正是此消彼长之际,还用多说吗?没了官府撑腰的恶霸,在团结起来的百姓面前,完全就不够看。

柴德美都快气疯了,他暴跳着大叫道:“都听清楚了,鉴于妖道刘同寿妖言惑众,延误农时,知府崔大人已经修书县衙,责令县衙拨乱反正,委任项典史缉拿嫌犯,以恢复上虞的秩序。有阻拦者,与其同罪论处,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见百姓们不为所动,他又目视章开等人,眼中满是凌厉之色。

“……”章开脸色忽阴忽晴,显然做了一番天人交战。小道士身上的神秘色彩很可怕,不过,想到事成之后可能会获得的回报,他心里又是一热,连对鬼神的恐惧都忘在一边了。

柴德美许诺给他的可是项兴丞留下的那个位置,一县典史啊!从衙役变成典史,为了一步登天,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就算是三清道尊站在面前,他章开也敢挥刀斩去!

只听‘呛啷啷’一声响,刀光闪亮,杀气腾腾!章开拔刀出鞘,厉喝出声:“既然见到官差在此,你们这些刁民怎地还敢持械在手,意图殴斗,再不放下武器,皆以造反定论!”

第40章雷鸣

公服粼粼,刀光霍霍,章开的二次亮相,效果大好。

受到刘同寿鼓舞的百姓当即便是一滞,此消彼长,家丁和打手们则稳住了阵脚。他们挺直了腰板,脚下也不软了,气也顺了,好像刚吞了人参果的猪八戒一样,他们找到了熟悉的感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才是他们最擅长的啊。

但章开自己却并不觉得多得意,他心里只有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以及隐隐的不安。

通常情况下,衙役都是不带刀的,带刀办案的那是锦衣卫,衙役只是维护治安的编外人员,并没有带刀的资格。当然,既然吃衙门饭,带把刀出去倒也不算大事,反正也就是充充样子,他们没砍过人,也没那个必要。

衙役面对的多半只是百姓和乡间无赖,要抓要打,亮亮腰间的铁尺锁链就足够了,都是知根知底的,谁还敢反抗不成?公差的威武本就不在于其武力值,而在于他身上那身官皮,那代表着官府的威严!

现在他把刀都亮出来了,可效果却依然不够理想。

最佳的效果,当然是吓跑一部分人,令另一部分迟疑不进,然后家丁们反击,再结合言语攻心,彻底瓦解镇民们的斗志,形成摧枯拉朽的势头。

可现在百姓们虽然面露惶恐之色,但脚下却都纹丝不动,握着器械的手也很稳定,因为在队伍的最前列,那个青袍少年依然从容镇定。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却是众人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大伙儿就算怕得狠了,也不会轻易退缩。

“柴老爷,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依我看,咱们不如先撤吧,等到……”

“怕什么?一帮贱骨头而已,不吓不打,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一个要退缩的,柴德美暴怒。实际上,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今天退走倒是容易,但回去要怎么交代?征地的事又要怎么办?事情传开后,造成的影响又要如何处理?

最后那条尤为严重,官府和世家,最怕的就是百姓团结起来闹事,所以向来都讲究分而治之,尤其是搞那些过格的事情时,他们也是很讲究技巧的。

现在东山镇众志成城,吓退了衙门,又逼退了豪强,知情者知道其中另有玄虚,但大多人却都是不知情的。有了这个先例在,会给多少人带去侥幸心,让他们面临同样的事情时,也效法东山啊!

一旦形成了风气和规模,那后果真是太可怕了,也许小道士最终会跟着倒霉,但在那之前,第一个粉身碎骨的却一定是柴家。所以,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死挺到底。

“不用怕,你想想,这里可是江南,百姓素来逆来顺受,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正常,说不定他们被那个小道士蛊惑了,意图造反作乱呢!就算不是造反,持械对抗官差的,也是暴民!尽管打杀了,朝廷也不会以此见怪……”

森冷的声音从牙缝里发出来,咝咝作响,仿佛毒蛇吐信。

“章开,给老子把刀拿稳了,但凡有人敢向前,你只管砍杀便是!见了血,他们也就一哄而散了,不用怕,出了事,自有人罩着你!衙门又不是我家开的,典史啊,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到手?”说着,柴德美意味深长的看了项兴丞一眼,显然这话也是说给后者听的。

项兴丞脸上阵红阵白,最后一咬牙,冲着几个心腹打了个眼色,然后踏前一步,高声道:“有知府大人的手书在此,缉拿妖道刘同寿,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锵!”另外几个衙役应声拔刀,发出了整齐的金属摩擦声,“格杀勿论!”

“好威风,好杀气,只是你耍威风的对象似乎错了吧?朝廷养着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拿刀对着百姓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衣服,碗里的吃食,手中的刀,都是天下百姓的民脂民膏所提供的,现在,你居然拿刀对着百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威风还没抖足,刘同寿便冷冷开了口,一番质问将项兴丞激得面红耳赤,他不甘示弱,高声反驳道:“本官奉了府衙的命令,维持乡里秩序,你这妖人散布流言,务农伤民,又在余姚招摇撞骗,如今已经案发了,你还敢巧言令色怎地,还不……”

“说我妖言惑众,那你得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就算把官司打到府城,甚至京城,贫道也不怕你!另外,你的眼睛是瞎的吗?耳朵是聋的吗?东山镇的父老为何聚集于此,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是有人妄图侵占他们的家园,又有谁愿意耽误活计来搭理你们?”

“你危言耸听,唆使百姓抢收总是不差的吧?你知道你给上虞、余姚两县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来年,多少人将因你一言而饥寒交迫?乡亲们啊,你们怎么这么死心眼,这种时候还拼着身家性命维护他?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妖道!”

在衙门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项兴丞也不是个善茬,发现小道士言辞犀利,难以占得上风,他便顺势转向了百姓。既然打算豁出去了,那刘同寿本身就没什么威胁了,除非他能当众施展什么法术出来,只要喝退了镇民,一个小毛孩还不手到擒来?

至于有可能遭到的报应……项兴丞确实很害怕,不过,跟章开一样,对他们来说,世上没有比升官发财更重要的了,哪怕是神和鬼。

“你胡说!要不是有老神仙在,别说庄稼,连人都保不住!十三年前那会儿是个什么情景你会不记得?小仙师只是担心大伙儿,这才提醒咱们,咱们都是自愿的!”

“对!就算明年真的挨了饿,大伙儿也是心甘情愿!倒是你们这些官人,水灾不管,**不理,只想着给恶霸撑腰,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心报应临头,天打雷劈!”

和柴德美一样,项兴丞的离间也撞到了铁板。

雨停之后,刘同寿名声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那是在其他地方,在那些地方,刘同寿的事迹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名声来的容易,动摇的也快。

但东山镇却不一样,从刘同寿穿越之初开始,他们就亲眼见证了一系列的奇迹,其中也包括着生活中的改变,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远非误解和流言所能动摇。

还没等小道士自己出言辩驳,项兴丞的话就淹没在了铺天盖地声讨之中,哪怕他喊得声嘶力竭,依然只能听到几个零星的字眼:“……崔明府……拨乱反正……”

刘同寿一抬手,喝骂声戛然而止,看到他这份一呼百诺的威望,柴德美等人心里都是暗暗叫苦,事先已经预料到事情棘手了,可谁能想到竟然棘手到了这个程度呢?

“敢问项典史,你口口声声说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难道冯知县已经被罢了官么?”

“……”项兴丞无言以对,上下级关系不代表生杀予夺,别看知县官儿不大,但任免也是要经过吏部的,知府只有歪嘴的能力,却没有罢免的权力。何况,崔平宇是个滑头,若没有乡绅联名上疏,连这封亲笔信都不会有。

而刘同寿突然提到此节,项兴丞心中也是一凛,对方不会对官场的道道也清楚吧?

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小道士悠然说道:“冯知县既然还在任,县中事务就应该由他来处理,知府大人有想法,也只能给冯知县下命令。项典史,贫道问你,冯知县的命令何在?”

“这……”项兴丞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明朝管理武将有个制度,就是所谓的大小相制。最初是为了防止武人拥兵自重而设的,后来演变成了文官压制武官的利器,其核心理念,就是令军队的号令无法贯彻到底,和前宋的兵不为将有是同出一辙的。

总兵可以指挥参将,但他却不能越过参将去指挥其直属的千户、小旗,只能给参将下达命令,否则就是不合规矩,参将可以上奏朝廷,弹劾总兵。

既然是好办法,就可以通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官场上,这大小相制的规矩也是有的,属于潜规则之一。知府直接管理的是府城,对辖下的州县,只能有指导的权力,而不是事无巨细的参与。

所以,除非崔平宇亲至,或者冯维世被罢免,否则两者的命令发生冲突的时候,就要以冯维世的为准。再加上,崔平宇的命令本就含糊其辞,效力就更低了。

寻常时候,项兴丞也不需要跟人争辩,只要动手造成既成事实就行了,有必要解释吗?可现在东山镇上下群情激愤,失去了大义的名分,他又怎能不战而屈人。想争辩,却哪里还有争辩的余地?

况且,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这小道士怎么会对官场的门道也这么了解?莫非冥冥中真有神仙护持吗?

“莫要听他妖言诡辩,府衙已经有了定论,他是妖道!人人得而诛之,给我上,生死不论!”见项典史这边连连受挫,柴德美按捺不住了,讲不过就动手,就不信自己这边这么多人,打不退一群泥腿子。

后果很严重?不要紧,姓项的虽然废物,但拿来背黑锅还是够用的。

“柴家欺压良善,苍天有眼看着,谁敢为虎作伥!”刘同寿一声怒喝,打手们脚下都是一顿。

“不用怕,就是个装模作样的神棍罢了,冲上去!”柴德美劈手夺过一把钢刀,指着刘同寿,高声给喽啰们打着气。

千钧一发之际,刘同寿突然笑了,他抬头望着天边,悠然说道:“柴德美作恶多端,报应临头,你们真的要陪他一起死吗?”

“你胡……”

“轰隆隆!”雷声滚滚,响彻天际,将柴德美的后半句话淹没的同时,也彻底击溃了打手们的勇气。

小道士的话依然回荡在打手们的耳边,报应临头,来的还真是够快啊,难道真是他施展的法术不成?还是说,他背后那个老神仙发威了?

“动手!给这帮祸害一个教训!砸死他们!”刘同寿向前一指。

“一起砸死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应道。

喊话的是楚楚,声音是从道路两侧的屋顶上传来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帮孩童爬上了高处,屋顶、院墙上,尽是一个个小小的人影。

随着女孩的一声令下,大规模的空袭开始了,臭鸡蛋,烂菜叶,土疙瘩,甚至还有几盆脏水,铺天盖地的向柴家一众人砸了过去。

章开站在最前面,位置最显眼,也遭受了最猛烈的攻击,那几盆脏水直接泼到了他头上,从头湿到脚,他觉得身上黏黏的,还有些馊味……

“对,砸死他们!”镇民们受到了启发,也行动起来,他们从脚下,周围捡起一切能捡起来的东西,一**的往对面砸了过去。

“救命啊,不关我事,我是来看热闹的,别砸我,别砸头!”打手们率先崩溃了,连衙门都不怕的百姓,他们可不是对手,只是来帮闲的,犯不上把自己赔上去。

家丁们也开始逃跑了,顶着空袭冲锋?拜托,他们是江南大户的家丁,不是边镇军将的家丁,名称虽一样,但本质上却有天差地别。

柴德美没有阻拦手下,而是灰溜溜的跟在了后面,他可不想吸引对方的仇恨,没看章开被砸的多惨吗?眼前亏吃定了,不过先赢不算赢,好戏还在后面呢。

章开,他是想跑来着,只可惜那些乱七八糟的丢弃物搞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哪里谈得上逃跑?晕头转向的跑了几步,他一头撞到了墙上,眼冒金星的打了几个转,然后一头栽倒,就此人事不知。

就这样,东山征地之役的第一次大规模正面较量,以百姓的胜利而告终。

……

“贤弟,那轰雷到底是……”韩应龙问出了很多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随手就招来雷,那不真成了神仙了?

“柴家那些人背对着所以没看到,但韩兄你应该看到了啊,刚才有闪电诶,雷鸣电闪是同时的,但雷声总是会稍稍慢上一点,这是常识诶。”

第41章决堤风起时

“砰!”

青花的瓷盘砸在墙上,砸得碎片四溅。绛彩的大花瓶,色金青碧的龙尾砚,还有来自海外,剔透闪亮的琉璃盏,无不遭受了同样的命运,在与墙壁和地板的碰撞中,化成了一堆残骸碎片。

除了这阵乒乒乓乓的摔打声,还有一连串的咒骂声,以忠为名的老管家听得一阵心惊肉跳。那些名贵的物件让他心疼不已,不过,更加让他牵挂的却是自家的那位二少爷。

“这帮贱民简直找死!他们真以为区区一个小镇的几百口人就能让谢家忌惮,以为有个装神弄鬼的小道士撑腰,我谢家就收拾不了他们了?做梦!”谢二公子砸完了屋子里的瓷器玩物,犹自心中不分,四处乱踢乱打,打完桌子就打人,全然没了平日里儒雅的风度。

下人们都站在院子里,宁愿淋雨,也不肯进书房去触霉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少爷平时脾气还不错,但真的恼起来,跟二房、三房的那几位少爷也没啥两样。

“二公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柴德美垂头丧气的站在书房里,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除了脚印,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脚印是眼前这位公子爷刚赏给他的,后面那些是在东山镇以及逃亡路上留下的,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东西。

“当然是你的错,好好的计划,到了你的手里,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不是叫你多带人手,关键时刻不能手软了吗?你怎么还……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恢复寺田的事以后还怎么重提?你,你真是坏了我的大事啊!”

谢敏行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没用的走狗踹死,他的计划很完美,先偷袭,不成功就搞正面对抗,还是不顺利就拼着把事情闹大,也要先把小道士解决了,这是最低目标。现在好了,事情闹大了,可连最低目标都没达成,更别提他预想中的一箭双雕了,他能不郁闷吗?

而且东山那边闹得这么大,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县,谢家势大不假,但在绍兴府还谈不上一手遮天,自家倒了霉,看笑话的多的是,有落井下石的也不稀奇,树大招风啊。

最重要的是,这该死的雨又开始下了,万一要是真的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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