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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国师(鲈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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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幸进之人,以邪门歪道之术邀宠吗?冯大人,你要知道,这里可是江南!”
被人打断话头,又用这种近乎教训的语气问责,冯维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脸上的苦笑之意更甚了。终归是个世家子,前几日还能装装样子,可到关键时刻,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敏行公子,你误会了,本县只是看在韩汝化的才名,这才对其奉若上宾,至于跟着他的那位小道长,本县也是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的。你说拿人也好,文案也罢,总是要提供证据才是,连证人、证物都没有,单凭推测,本县又岂能以此立案?”
避重就轻的化解了谢敏行的追问,冯维世目视衙门口,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位道长在民间声望日隆,别说没证据,就算有些旁证,只要不是铁证如山,本县又怎能逆民意而立案?如此状况下,一个不小心,就会激起一场大乱啊!”
“哼!这还不是……咦?”谢敏行冷哼一声,正要出言反驳,可一抬眼间,却正好捕捉到冯维世眼中那一丝耐人捉摸的味道,他心中一动,“冯世叔,您的意思是……”
哼,小滑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口一个冯大人,夹枪带棒的让老夫好不尴尬,这会儿却又换了一副脸,要不是惹不起你那几个爷爷,看老夫怎么收拾你?冯维世心中腹诽,脸上却不见端详,他呵呵一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敏行贤侄还是莫要太过操切的好。”
“多谢世叔指点,小侄年轻莽撞,适才多有得罪,还请世叔不要见怪才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谢敏行已是满脸带笑,侧身让出去路,长揖到地,变脸功夫显然已经炉火纯青了。
“不敢当,不敢当。”冯维世笑吟吟的探手相扶,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谢敏行的脸色又是一变,变得此时的天空还要阴沉,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冷气森森。
“哼,老滑头!”
第30章雨一直下
秋雨如期而至,将江南小城笼罩其中,有一种梦幻般的迷离感。
对于刘同寿来说,这样的美景是很有吸引力的,只是他现在却无心,也没空欣赏,因为他很忙。这样的忙碌已经持续了三天,他和韩应龙自不必说,连李时珍都被他抓了壮丁,为的当然就是抗灾。
除非规模太大,否则水灾最大的威胁,就不会是人身安全,而是庄稼作物。民以食为天,抗灾的主要问题就变成了抢收。
搞定了冯知县,令对方妥协,解决了心理工作的问题,大多数人都认可了刘同寿的判断,并积极的行动起来。但这样还不够,为了尽快尽早的解决问题,把人力组织起来也是很重要的,刘同寿这三天主要忙的就是这个。
做这种组织工作,他没什么经验,但总归看过,随口说出来的组织方法,都被韩应龙等人奉若经典。衙门里那些胥吏也都不是吃干饭的,在冯知县的默许,和习主簿的暗中协助下,各项事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眼下,那些信众都已经返乡去了,城中的百姓也按部就班的开始了各项抗灾工作,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一切顺利,看来这次水灾可以安然渡过了。”放下手中的毛笔,刘同寿如释重负的拍了拍手。通讯不便利真是窝心啊,闹腾了这么久,韩大哥去湖北求医都回来了,可京城那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倒是跑东跑西,像个活雷锋似的,劳心劳力到底是为啥呢?
“同寿,你就这么笃定会有水灾?虽然下了雨,海上也起风了,可雨势虽然连绵,但却不大,这样能引起水灾?”这几天时间经历过的事,比先前几年还多,直到现在,李时珍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啊,贤弟,你那谒语中,说京城会有火光之灾,是不是有些轻率了?今上的脾气,是有些狠厉的,万一……”韩应龙则是忧心忡忡。
从得到李时珍的提示,到定计来县城,刘同寿一点都没耽搁,自然扯不上托梦。老道死而复生那天,他也在场,分明就没有这条谒语,他怀疑是不是刘同寿为了应急,临时编出来的。
“放心,肯定没问题。”
前面那三句自然都是编的,但有了后面那条做注脚,前面出些纰漏也不要紧。其实前面的也未必不会应验,正德、嘉靖两朝,皇宫都有失火的记录,前者的规模比较大,后者则比较频繁,而且人为因素都是主要原因。
正德喜欢大场面,他在紫禁城大规模的燃放烟火,所以导致了火灾,连乾清宫都给烧了;而嘉靖则是喜欢烧香拜神,他把紫禁城搞得跟一座大道观似的,到处都有香烟,安全隐患自然比较多,频繁发生火灾一点都不奇怪。
而那个二龙不相见的魔咒,最初的引子,也是由此而起,所以刘同寿一点都不担心,他着紧的,只有这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到京城,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传到嘉靖的耳朵里。
前世,这条魔咒为陶仲文开启了二十年的无限风光,这一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呢?刘同寿很期待。
“小仙师,可算找到您了。”刘同寿就象块磁铁,不论在那里,都是焦点,本来冷冷清清的走廊,因为他而喧闹起来,这次来的是衙役杨超。
“有事?”
“这两天,城里有人开始散布流言,对您,对老神仙都颇多不敬,我爹发现后很生气,去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消息是从国庆寺流传出来的。”
“国庆寺?就是谢家的所谓家庙?”刘同寿一挑眉毛。
那庙在曹娥江东岸,离东山镇不远,是一间大庙,原来庙里的和尚和东山镇民的关系还算融洽,镇上的善男信女经常去庙里上香,不过出了谢家那档子事儿之后,双方的关系就下降到了冰点,再没有往来。
没想到那些和尚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跳了出来,其中的味道,也是不言而喻,谢家又要捣鬼了。
“正是,庙里的和尚做了场法事,主持九戒和尚说东山有妖孽出,擅蛊惑人心……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城里也没什么人信他,小仙师您也不必往心里去。”
偷眼看看刘同寿的表情,杨超继续说道:“不过,城里的流言却跟那和尚有所呼应,说小仙师您为了名声,不拿大家的生计当回事,危言耸听让大家抢收,可实际上,这雨明明就不是很大,到时候水灾没来,您撒手就走了,然后大伙儿就惨了……”
韩应龙怒道:“这样的流言也有人信?这事儿跟同寿贤弟本就不搭边,若不是本着仁心,他又何苦站出来劳心劳力?说他有私心?谁信?”
“我和我爹都是不信的,可架不住那些流言说的有眉有眼啊!”杨超叫起了屈,“他们说小仙师想借机扬名,然后效法京城的邵真人,想着一步登天,还说老神仙其实早就魂飞魄散了,现在都是小仙师自己在装神弄鬼,还有……”
“够了!”韩应龙更怒。
私人层面来说,刘同寿对他有救母之恩,还有救命之恩。这几年在外奔走,心力憔悴之下,他已经有了隐疾,而且是致命的那种,前世的历史上,他在两年后暴死,就是因为这个。
他自然不知道后世的事,但李言闻言之凿凿,他又怎能不信?湖北之行直接救了两个人,间接还救了一个,这当然是救命之恩。
在公,帮人出头讨债,组建共济社,刘同寿的种种作为,怎么看怎么大公无私,哪里又说得上私心呢?韩应龙是个很传统的读书人,忠孝节义样样俱全,哪里容得下有人对恩人这般污蔑?
“韩兄莫恼,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刘同寿拦住韩应龙,向杨超问道:“相信流言的人多吗?有没有人因此从互助团退出?”
“退出的暂时还没有,大多数人还是半信半疑,我爹认为,只要小仙师您亲自出面解释一下,应该就能安稳人心了。不过那些大户人家却都停止抢收了,九戒和尚放出了消息,说佛祖有谕,明天就会雨收云住,后台可能就放晴了。”
一边转述,杨超心里也是暗自敬佩,老爹说的没错,小仙师是做大事的人,单是这份荣辱不惊的气度,就已经让人倾倒了。
“贤弟的气量,真是让愚兄汗颜啊,道家养气修身的法门,确有独到之处。”韩应龙目光中也流露出了赞赏的情绪,同寿贤弟能坚持,又有担当,比自己当年可强多了,尚未弱冠就能如此,将来的成就自然不可限量。
只是他的身份有些可惜,道士,虽然能邀天之宠,但却无法涉及政事,只以宠臣的身份入朝堂,未免浪费了同寿贤弟这身本领,和那一副慈悲心肠。
听了这赞叹,刘同寿却是汗颜,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现在就是如此。谢家以恶意来解析的行为和目的,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是很确信,但却是正中目标,刘同寿正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做的,谢家一点都没冤枉他。
没受冤枉,他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再说了,他也不是那么浅薄的人,被人言语一激就暴跳如雷,愤怒是可以的,但没必要表露在脸上,想办法打击敌人,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才是最好的报复。
“随他们去好了,愿意相信我的,就按照我的办法去做,吃亏了,我自会想办法补偿他们。不相信我的,光是好言相劝又有何用?只怕是越劝,他们的疑心就更重,反而会逃得越远也说不定。韩兄,东壁兄,此间事已了,咱们回去吧。”
刘同寿意泰神闲的挥挥手,拿起蓑衣,转身就往外走。
“小仙师,您去哪儿啊?”杨超傻眼了,您就算不去安抚人心,也不能抬脚就走啊?县城上下都指着您做主心骨呢。
“烟雨濛濛,山水如画,正好荡舟南下看看风景,然后再去庙里逛逛。”刘同寿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眼见着就去远了。韩、李二人对视一眼,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只剩下杨超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好半响,他才如梦初醒的大叫了一声,“庙里?莫非小仙师要去国庆寺?”
……
“谢公子,那小道士已经离开县衙了。”
“走了?去哪儿了?他知道城里的传言吗?走之前他有什么交代吗?”谢敏行吃了一惊,定计之后,他将敌人的反应算了个遍,可小道士的举动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知道,就是听说过那些传言后才走的,他去了码头坐船,应该是回东山镇去了。”在谢敏行身旁那个点头哈腰的,正是那个章衙役。
“以小的看来,他肯定是知道事不可为,准备跑路了,这雨一天小过一天,明天八成就停了,他还怎么敢硬挺下去?眼下大半个上虞都在抢收,连余姚都被波及了不少地方,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别说威望了,那些泥腿子不生撕了他都是好的……”
他谄媚的一笑道:“谢公子英明呐,连老天爷的心思都能算出来,那小杂毛又岂能翻出您的手掌心?”
谢敏行摇摇头,完全不受章衙役的影响,他阴沉着连,思索片刻道:“少拍这些没用的马屁,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小贼那般贼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把县衙的动静给我盯紧了,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人遵命。”
第31章古刹魅影
昨天明明设置好自动更新了,不知道咋就没更,灵异事件写多了会遭报应?
————
人们常用千年古刹来形容某座出名的寺庙,但真正有千年历史的庙宇并不多,尤其是在明朝,毕竟佛教传入中原,也不过千年而已,真正的千年古刹,多建于两晋时期,而国庆寺正是其中历史最久远的寺庙之一。
西晋永嘉五年,洛阳陷落,晋臣纷纷逃离,其时中原无主,天下大乱,独江东偏安,吸引了相当多的晋臣来此,谢安的祖父谢衡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候,国庆寺就已经存在了,当时它还是间名不经传的小寺庙,名为东山寺。
这间庙宇最后名扬天下,还得托了谢安东山再起的福,身负全天下之望的谢安出山后,舍宅为寺,由谢衡设计,谢安的堂兄谢尚、大哥谢奕出资,谢安自己督造了一座通宅大院,将其命名为国庆院。
权倾东晋的谢家宅院,规模自然不会小了,据说,当年的谢家大院有屋舍九十九间半,占地数百亩,还有寺田数千亩。
不过,随着王谢的辉煌不再,到了明朝嘉靖年间,国庆寺早已不复当年盛况,不但门清冷清,香火寥寥,连寺庙的规模都削减了许多,令庙中僧侣深以为憾。
按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应该为身外物烦恼,奈何主持九戒禅师是个有见识的,早年他在京城、南直隶闯荡过,去过许多名山大庙,跟很多高僧大德打过交道,有着一颗悸动的心,所以,一直不安于现状,憧憬着恢复国庆寺千年前的辉煌。
光有心是没用的,别看大明开国那位太祖也当过和尚,但他从不以沙门子弟自居,反倒对道家比较尊敬。他的子孙也是有样学样,到了嘉靖年间,道家更是扶摇直上,而佛门反倒因为白莲教的拖累,招致了打压。
嘉靖八年,礼部尚书李时进言:每年四月,京师诸寺有参禅礼佛之会,男女杂处,大败风俗,宜行禁谕。皇帝当下便许了,禁了京中佛会,天下沙门子弟都是噤若寒蝉。赶在这种世道,兴复佛门寺庙无疑是种妄言,九戒和尚也只能无声掩泣,哀叹自己生不逢时了。
棋从断处生,正当九戒和尚陷入低迷,乃至绝望的时候,余姚却传来了好消息,一直隐忍着的谢家终于发力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县衙发了榜文,又派出了衙役,以泰山压顶之势,要将侵占寺田的那些刁民一清而空。
可谁想到又出了波折,麻烦还来自于和尚的死对头,紫阳观!
从正德年间,两边就开始争香火、争信徒了,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国庆寺一直落在下风。好容易盼到出头的一天了,可那个王老道居然搞了这么一出,羽化升仙?呸,那个邋里邋遢的王一仙要是能成仙,老衲早就成就罗汉金身了,这里面肯定有鬼。
出于对老对头的熟悉和愤恨,九戒和尚半点都不相信那些传言,坚信其中另有原因。
因此,当谢敏行传信给他,让他设法从信仰角度攻击刘同寿,瓦解其威望的时候,双方也是一拍即合,和尚以十二分的劲头投入了工作,又是做法事,又是散布谣言,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连吃饭的时间都压缩了。
这天傍晚,九戒和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禅房,还没等他躺下喘口气,外面就有人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进来。
“主持,住持,雨停了,真的停了!”
“还有没有规矩了……什么?雨停了?”九戒抬头就待喝骂,却见来人自己的大弟子思过,这一声就没骂出口,当他听清思过的话时,一阵狂喜充斥了他的心间,他几乎没法相信,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真停了,就在刚刚!师傅,这下紫阳观要完蛋了,徒儿回来的一路上,就已经听得怨声载道了,那些被他蛊惑,抢收庄稼的人家都在互相埋怨,有的地方甚至动了手!那会儿还有些雨点飘呢,现在……哈哈,等到天一放晴,紫阳观不被乡民们给拆了才怪呢!”
思过身上湿了一大片,脚上腿上都是泥点,脸上也尽是疲惫之色,走乡串户的讲经说法兼散布谣言可不是啥轻巧活儿,何况还是在这种阴雨天。但这会儿他满脸带笑,嘴都合不拢了,半点都不觉疲惫。
“好,太好了,佛祖显灵啦,哈哈……”九戒的大嘴也咧开老大。
谢公子的信中说的清楚,最棘手的,是小道士的威望和那些神异相结合,导致谢家没法动用官府的力量。对付一个神棍不难,哪怕他确实有些法力,在权力面前也不过是个渣,但受人拥护的神棍就很难对付了,别的不说,走漏风声就是个大麻烦。
可现在就没问题了,那小道士自寻死路,跑去装什么圣人。烦恼皆因强出头,那师徒俩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妄想成仙?哼,王一仙,你一辈子也成不了仙!
九戒笑哈哈的吩咐道:“国庆寺就要重现辉煌了,思过,你去安排一下,让厨房多做点斋菜,一是为了犒劳大家的辛苦,二来也是提前庆祝。”
“弟子代众位四兄弟谢过师傅。”思过大喜,师傅看来真是欢喜得紧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大方?
想想也是,紫阳观一倒霉,国庆寺的声望立刻便水涨船高,到时还少得了香火吗?香火什么的还是小的,那几千亩寺田,还有更多的寺山才是大头呢!就算谢家占了大头,自己这边少说也能混个几百亩吧?到时候还不吃香的喝辣的啊!
“都是自家人,谢什么?好好修持才是正经,吃过斋饭后,让大家一起诵三遍金刚经,以感谢佛祖……”
“鬼啊!”九戒的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给打断了,师徒俩高兴的工夫,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四下里都静悄悄的,这声音来的又突兀,让听者无不毛骨悚然。
“师傅,好像是思慧的声音……”思过的脸色发白,显然被吓得不轻,但总算是保持着镇定。
“快,叫几个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九戒腾的一下站起身,大声嚷嚷起来。
人多胆壮,国庆寺周边虽没有人家,但庙里和尚却不少,思过从方丈室跑出来,一路都是满面惊恐的和尚,看到大师兄,这些人心里才算是有了底,都跟在了后面。
“师兄,主持呢?不会真的有鬼吧?”
“这里是佛祖庇佑之地,哪有鬼怪敢来冲撞?”
“可思慧为什么……他的胆子可是很大的,入了夜,他都敢一个人进山,要不是遇上鬼了,他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也许不是吓的,这么半天,他都没回来,说不定已经被鬼给……”
“行了,都给我安静点,再这么说下去,你们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还要什么鬼?多点几支火把,快点找人,应该就在这一带。”
喝止了众师弟,思过举目四顾,夜色黑沉沉的,一丝风也没有,静悄悄的,只有曹娥江水声哗哗作响,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很安详的一个夜晚,但他的心里却在发毛。
思慧是所有人之中,最有胆量的一个,所以巡夜的工作通常是交给他的,几年来没出过任何纰漏,却不想今天居然会叫得如此凄厉,好像真的遇见鬼了一样。
有了这样的认知在先,在思过眼中,本来宁静的夜色也变得阴森起来,没有星星的夜里,一群和尚在瑟瑟发抖。
“大师兄,找到思慧了,他在这里。”外墙边上火把晃动,众僧心下都是一松,找到人了,就没那么危险了,至少第一个遇见鬼的思慧没被害。
“让我看看……”思过拨开人群,看清了思慧的状况,这人虽然脸色青白,被吓得极惨,但呼吸却还顺畅,应该是没受什么外伤。
一颗心放下,思过只觉气不打一出来,他怒喝道:“思慧,到底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你鬼叫什么?惊扰了住持方丈你吃罪得起吗?”
“鬼,师兄,有鬼,是个女鬼……没有身子,她还冲我笑……”思慧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声音也在颤抖,众僧只觉脖子上凉飕飕的,仿佛又一双无形且冰冷的手拂过,一个个都是不寒而栗,只觉身子都僵住了,想转头看看都做不到。
“佛门圣地,哪来的鬼怪,魔由心生,是你修持不到家才会如此,看你以后早课还敢不敢偷懒……行了,什么事都没有,都散了吧。”这种情况下,在外面呆得越久,就越吓人,思过板着脸呵斥了几句,便招呼众人回禅房。
有了主心骨,众僧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几个强壮点的搀扶起了思慧,其他人围拢在四周,一群人挤成了一团,十几个光头映着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大师兄,你怎么了?不是说回禅房么,你在看什么?难道……啊!”这时,一个和尚发现了思过的异常,这位大师兄没了刚才的气势,象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只是两眼发直的盯着某个方向,身子还微微的打着摆。那和尚循着思过的视线看去,结果当即便是一声惨嚎。
“就是它,光有头,没有身子的鬼!救命啊!”思慧本来就没缓过神呢,这下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鬼啊!”随即,寺院内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
思过还算镇定,至少没有跟师弟们一样惨叫,但他也是浑身冰凉,几如堕入了噩梦之中。他对鬼怪之说并不如何相信,但眼前所见,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漆黑的夜里,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脑袋飘在空中,四处游荡,然后她抬起了头,乱发之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只有嘴唇是血红血红的,在嘴角处尤其明显,就像是刚吃过什么饱含红色汁液的东西似的……
然后,那张嘴张开了,吐出来的是一条长长的舌头!红红的,直垂到胸腹,当然,如果她有那些东西的话……
“鬼啊!”思过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第32章夜半鬼敲门
雨停了,但天依然阴沉沉的,比天更加阴沉的,是九戒和尚的脸色。
眼下已经到了清晨,可由于没出太阳,大雄宝殿中的能见度也不比夜里好多少,但聚集在这里的和尚们,却都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天亮了,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师傅,您看,师弟们都已经……是不是让他们去休息了?”用眼神交流了一阵子,思过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脸色衰败,说话的中气也不足,再加上九戒的神情也让他很不安,所以说起话来不像是昨晚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师兄,而是细声细气的,和宫里的宦官有几分相似。
“传法关系到本寺的兴衰,你们怎能……”九戒大怒,抬手就想一巴掌搧过去,可看到大徒弟那灰败的脸色,以及众弟子的熊猫眼,他这一巴掌却打不下去了。
“方丈,攘外必先安内,咱们是不是应该请些高人来作法驱鬼啊?”思慧法号中带个慧字,但脑筋却不怎么灵光,属于傻大胆的类型,所以昨夜他第一个遇鬼,受的刺激最多最大,却一直没晕倒,这会儿的精神也比别人好很多。
“白痴!”九戒的怒火终于找到宣泄的地方了,一巴掌把思慧拍到一边,他气咻咻的喝道:“高人作法?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忘了本方丈的身份吗?这里是佛门圣地国庆寺,哪里又有佛法修为高过本方丈的高人?”
“那……方丈,今天晚上怎么办?要是那鬼再来的话,您……”虽然是直肠子,但思慧这憨货想的却是长远,很有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意思。
他的话引起了众僧的共鸣,一群老少和尚虽然不敢出声附和,却都将夹杂着期盼和惶恐的目光投向了九戒,令九戒感到非常纠结。
若是单靠谢家散布流言,可以动摇刘同寿的威望,但却达不到一举将紫阳观置于死地的效果。
刘同寿可以推说是他自己紧张过度,所以才劳师动众搞出了抢收的事儿,这样一来,损失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声,他身后的老道却不受影响,反而有可能更上一层楼。这就是刘同寿留的那个后门的作用了。
想要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就必须得从信仰上着手,在这一点上,九戒和谢敏行是有共识的,他也正在努力这么做。这些天,包括他自己在内,国庆寺全体总动员,走街串巷的宣扬佛法,趁机散布妖孽论。
人心是很复杂的,刘同寿那个后门从道理上的确说得通,而且还有两场地震做注脚,但那毕竟是两年后的事儿。在百姓眼中,眼下的损失才是实实在在的,只要借着这个机会将百姓煽动起来,说不定连官府都不需动用,就可以借力打力的消除紫阳观这个祸患了。
就算日后那预言成真,也传达天听了,可皇上总不能追究百姓吧?
前期的铺垫已经有了效果,雨这一停,更是趁胜追击的关键时刻,谁想自家后院却起了火,这难道是报应吗?不,不可能,那个王一仙不可能有这样的能耐,就算他临时前真有了些法力,也不可能变成神仙。
他咬了咬牙,计划不能耽搁,必须执行到底,彻底颠覆那个碍眼的紫阳观!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望着一众弟子神情萎靡的模样,他也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勉强了。传法时,形象也是很重要的,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会听你说话?
“师傅,不然……咱们暂且搬到县城去,人虽多了点,但谢公子神通广大,总是能安排得下啊。”思过对自家师傅了解最深,见他犹豫,便猜到他在纠结什么了。
他的办法也有其道理在,惹不起总躲得起,就不信那鬼会一直跟到县城去,跟去了还能找得到自己这些人。
“不行,怎能为了区区鬼怪,就弃了自家的基业?”九戒本来还在犹豫,可听了徒弟这话,却横下了一条心,“何况,那鬼怪也未必就是真的鬼怪,说不定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想搅乱国庆寺的人心呢。”
他几步走到门外,怒目远眺,晨雾中,东边的小镇若隐若现,他恨声低吼:“有老衲在,岂有他卖弄鬼蜮伎俩的余地?哼,大家且去安歇,养足精神,今晚随老衲一起,会会这妖孽!”
九戒和尚咬牙切齿的发着狠,他的徒子徒孙却都面如土色,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祸害了他们一晚上的妖怪并没有走,还在门前徘徊着。
“寿哥小心,老和尚出来了。”寺门前的草丛中冒出个大花脸,要是让庙里那些惊弓之鸟看见,肯定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刘同寿一身黑衣,左手拎着个木桶,右手却拿着个刷子,打扮的像个杀手,形象却像个粉刷匠。他猫着腰,钻进了草丛,回头打量了一下,很满意的点点头:“搞定,咱们走,晚上再来。”
“啊?还来?”楚楚在脸上抹了抹,几块粉红色露了出来,扮鬼很好玩,但那些颜料让她很不舒服,而且这种天气里,在野外过夜也不是什么好享受。
“当然了。”刘同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男人么,就要有始有终,光是一晚上,哪里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至少也要折腾他们几天才行,省得他们转那些坏心眼,搞花样害人。”
“可是,寿哥,你好像舍本逐末了吧?去吓唬那些和尚有什么用,雨停了才是大事啊?昨天去赵大叔那里拿肉的时候,我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啊,说抢收损失很大,还有……”
“不用担心,只要没有那些和尚搞鬼,雨停了也就是损失点名声罢了,总比水灾真的来了,大家措手不及强。”和尚想到的,刘同寿自然也想到了,这已经变成了一场宗教战争,在最后结果出现前,他必须给敌人足够强力的打击才行。
至于水灾本身,则属于成功了就一飞冲天,失败了也伤不及筋骨的行动,当然,前提是那些贼秃不捣乱。所以,现在的重点变成了打击帮凶,谢家只能先放放再说,说不定事情还会有其他变化呢。
刘同寿神秘兮兮的笑笑:“再说了,这雨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昨天东壁兄跟我说,久雨起风晴,这雨连下了三天,可停下来的时候却没起风,接下来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刘同寿觉得很好笑,明明拐来的是个未来的神医,可李时珍却一直发挥着气象专家的作用,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客串么?说起来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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