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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苹果)-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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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六章 祸水东移

苏锦转头看着郎少东,伸手将他拉起来,叹道:“郎少东家,你这幅样子,让外人看来还以为是本人在逼迫于你,其实你该高兴才是。”

郎少东心道:可不就是你逼的么?不然我何至于向你求饶。

“苏东家,你并未逼我,是我自愿的……”

“这才是句话,此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以后你会明白这一点。”

“是是……”郎少东爬起身来道:“但不知你要在下做些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我可做不到。”

苏锦微笑道:“很简单,我要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利用你和商会的关系,盯住朱世庸和商会众人,将他们的言行向我禀报,要拿下他们,须得知己知彼,不能瞎着眼睛乱摸。”

郎少东挠头道:“可是……他们岂会当着我的面说些机密的话?我又如何能探听出有用的消息。”

苏锦道:“这便是考验你的能力的时候,他们将你排斥在外,乃是因为他们对你不放心而已;我可以给你支个招,从现在开始你须得去向他们示好,譬如朱世庸,你不但不能因为他责打了你便表现出嫉恨的样子,反而要诚恳的上门道歉,痛骂自己不识时务,要表现出彻底悔过之意;譬如今日大年初二,你窝在家中便是一种不好的行为,你应该主动带着礼物去拜访朱知府,以期消除他们对你的戒心。”

郎少东心道:娘的,这是要我去当孙子了,被人打了还要上门取承认错误,自己这张脸算是彻底的没了。

“可是苏东家,光是如此,恐怕也未必能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想要他们马上便对在下毫不避讳的推心置腹,怕是很难。”

苏锦笑道:“那是当然,姿态是前提而已,你当然要有实际行动让他们信任你;我帮你准备了重礼四份,你即刻亲自带着礼物去朱世庸和商会三名会长府上登门修好;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这份礼物一送出去,你会立刻得到他们的信任。”

郎少东惊道:“什么超级大礼?”

苏锦招手道:“附耳过来!”

郎少东赶紧垂首伸耳,苏锦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郎少东越听越是心惊,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屁股上的疼痛也全然不顾了。

“苏东家……你说的都是真的么?”郎少东咽着唾沫道。

“我会说假话么?现在你明白我是在救你了吧?你若卷入此事之中,你有几个脑袋能保的住?”

郎少东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这下我是真的明白了;朱知府当真曾写信通匪么?”

苏锦嘘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跑到厅口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这才回头低声斥道:“你咋咋呼呼作甚?这事能大声说么?”

郎少东赶忙告罪一声,低声道:“苏东家,在下有一疑惑。”

苏锦道:“想问的尽管问,既然我们合作,我就不会让你蒙在鼓里,我可不是商会和朱世庸之流。”

郎少东有些感动,轻声道:“你要我告诉朱知府,他写的那封通匪之信已经落入欧阳中丞手中,那送信的陈老根也在欧阳中丞手中,这不是等于给朱世庸他们通风报信么?”

苏锦笑道:“确实是通风报信,不然哪有好戏看?”

郎少东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苏锦呵呵笑道:“你猜朱世庸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郎少东皱眉苦思,脸色忽然发白,摇头道:“在下不敢妄自揣测。”

苏锦道:“不敢揣测就对了,但你也无需去猜测,朱世庸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你只需将这份大礼包送上便完成任务了。”

郎少东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心里不住的盘算,朱世庸居然敢送信给土匪,让土匪们劫了运往扬州的粮食,这件事郎少东根本就不知情;但苏锦说的有鼻子有眼,或许是真有其事也未可知。

姑且算此事是真,苏锦要自己将消息透露给朱世庸的用意又何在?这不是提醒朱世庸要加以防备么?他不是要扳倒朱世庸么?怎地忽然又帮他?

郎少东百思不得其解,看样子,苏锦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真实用意,不过有一点倒是正确的,只要消息是真,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朱世庸,便等于立了一个大功,马上便能得到朱世庸的信任;但告知的方式须得考究,万不能直白而言,这件事关系生死,自己一定要装的含含糊糊不明白内情,否则便是等于握着朱世庸的把柄;老鼠的尾巴可以拿在手中牵制,老虎的尾巴那是万万不能抓着的。

郎少东打定了主意,脸色稍微平静了一些,低声问道:“苏东家,若是朱世庸问我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怎么办?”

苏锦道:“当然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你可以说是你家的伙计和我的贴身伴当在酒楼喝酒的时候无意得知,总之你自行决定如何解释消息的来源,这等事若是要我手把手的教,那就显得你忒没本事了。”

郎少东肚里暗骂,不过这事倒也确实不用教,消息来源都掩饰不住,那还说个屁。

“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便是,你要想办法将庐州的几位车行的东家约到和丰楼吃酒,不妨告诉你,商会和衙门的人都守在车行左近监视,就是怕我去和车行接触;因为当初运粮之际,朱世庸曾命令车行不准将车辆租给押运粮食的禁军,为的便是要拖延运粮的时间,让我在扬州的差事办砸了,我要找车行东家拿到口供,才能在将来定朱世庸的罪,这件事办成了你便是立了大功;做完这三件事,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郎少东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庐州城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郎少东既恼火又庆幸,恼火的是,商会和朱世庸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回事,这些在眼皮子地下发生的事自己一无所知;庆幸的是,还好自己没参与,否则苏锦绝不可能跟自己还坐在这里说话,自己或许也正跟朱世庸和唐纪元等人一样,蒙在鼓里等死呢。

“苏东家放心,在下一定尽心竭力办好这几件事,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

“若一旦朱世庸发觉我为你所用,怕是会对我下毒手,到时候还请苏大人多加庇佑,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苏锦呵呵笑道:“我给你个授权,一旦你觉得有性命之忧,可以立刻来找我,我会将你保护起来,我手头有禁卫马军近两百,保护个小小的你,当不成问题。”

郎少东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苏锦淡然道:“既然你丑话说在前面,我也把丑话说在头里;我已经将最核心的机密之事告知与你,你想自寻死路也由得你自己;要知道朝廷派了钦差大臣下来彻查此事,你这样的人物会像一只小虫子一般被轻易的碾压,若不信的话可拿性命来赌一赌;话说扬州府中有很多人比你聪明机变百倍,后台比你强硬百倍,但是他们就是因为站错队跟错人,所以现在都躺在泥堆里腐烂生蛆了;你可要珍惜我给你的这次机会。”

郎少东其实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苏锦这番话只是画蛇添足而已,当朱世庸等人瞒着他的所作所为曝光于眼前之后,郎少东就知道,朱世庸和商会众人死定了。

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成为当中的一个牺牲品,苏锦主动送上一只大腿给自己抱住,这已经是老天垂青了;郎少东下定决心紧紧抱着这跟大腿绝不松手,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苏锦命小柱子从车上将准备好的四个包裹拿下来交给郎少东道:“我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连礼物都帮你备好了,不用你花一文钱;那个大包裹里是三十两黄金,这三个是三十两白银,够你拿的出手了。”

郎少东咂舌不已,倒不是不是为了这般大手笔的钱银出手,而是为了苏锦的周密安排,这礼物打一开始便已经准备好,这说明苏锦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屈服,自己蹦跶半天其实一直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直到此时,郎少东终于明白,这个苏记的少东家为什么会混的风生水起了,自己跟他相比,人家是天上亮晶晶的星星,自家只是地上冷冰冰的一坨狗屎而已。

第五一七章 郎少东出马

苏锦跟郎少东约好秘密联络的方式之后,便告辞而去。

郎少东家回到厅中缓缓坐下,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恍恍惚惚的直犯迷糊;看着桌上包着金银的包裹,郎少东家感到心头一阵阵的发紧,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暗骂自己怎么就会迷迷糊糊的答应苏锦帮他办事。

苏锦说的好听,这是给自己指条明路,但实际上就是要自己当卧底而已;郎少东皱着眉头细细回忆刚才和苏锦的所有谈话内容,忽然他发现苏锦的话语中漏洞着实不少,刚才或许是慌乱,或许是害怕,总之没来得及细细考虑,居然没有发现。

现在是骑虎难下,若苏锦所言都是真的,那说明朝廷确实派人在查朱世庸等人的罪证,这个时候自己能跟苏锦站在同一个阵营自然是保命立功的明智之举;但若是苏锦所言不实,扳不倒朱世庸倒也罢了,自己今后将在庐州再无立锥之地,朱世庸和商会诸人岂能容下自己;他们的手段没有谁比自己跟清楚了。

郎少东记得自己的父亲临死之前曾跟自己谈及当年唐纪元的手段,他说唐纪元用卑鄙手段气死原商会会长苏默然之后,便开始大肆的强令商贾入商会,凡不听商会指使的商贾,最后不是莫名其妙的被拿了下狱,便是被逼的变卖铺面房产远走他乡,他要求郎少东一定要顺从唐纪元之意,这样才能保住祖业,在庐州立足。

郎少东遵循父亲遗训,一直紧跟唐纪元的脚步,唐纪元倒也并未太过为难他,凡城中受其垄断的行业,均让郎少东分一小杯羹;而其他的小商家则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加入商会之后,唐纪元强行分配了从商的行业,米油布庄等赚钱的行业都由四五家大户垄断,其余商家只能做些赚头微薄的小生意苟延残喘;虽然唐纪元会每年象征性的分些红利安抚这些商家,但相比较所得的利润而言,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的。

郎少东的犹豫也是有原因的,他本可以跟唐纪元的关系更进一步,但四年前在副会长一职的争夺上他落了下风,唐纪元选择了机智多谋的刘记以及财力比自家更雄厚的黄记作为左右手,这让郎少东大受打击。

郎少东自认为不必这两人差了多少,特别是那个刘副会长,衣服奸诈阴险的摸样儿,而且非庐州本地商贾,乃是十几年前从别处州府搬来庐州的外来户。

郎少东的不满表现在平日里对这两位副会长言语上,他们之间闹翻过多次,每次闹翻了郎少东都是没鼻子没脸的大骂,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久而久之,唐纪元也渐渐疏远了他,甚至于到现在,他挨了挨知府大人的板子,几位会长连个屁也没放,甚至根本连来看看他的想法都没有。

更让郎永平心冷的是,唐纪元等人明知道这次粜粮是不得不为之事,但是事前并不跟自己打招呼,而是任由自己跟知府大人闹,摆明了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自己这番挨板子出丑,与其说是知府大人动的手,还不如说是拜唐纪元等人所赐。

郎永平思来想后,终于下了决定,商会不可靠,苏锦也不可靠,自己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就中了套儿,一切要靠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事便是验证苏锦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苏锦说的要是真的,那么自己便要当机立断立刻和商会朱世庸等人划清界限;而苏锦这边自己能帮则帮,但决计不能拿性命冒险。

想到这里,郎永平高声对一旁侍立的小伙计道:“你去将老管家叫来,另外套好马车在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郎家老管家马老三提着袍子下摆匆匆而来,郎永平吩咐道:“马管家,我听说你跟府衙赵班头关系不错,你二人一起吃过不少次花酒,交情应该不浅吧。”

马管家吓了一跳,这事居然让少东家知道了,这些钱都是平日从府中用度中克扣而来,讨好赵班头也是为自己留个后路,少东家是刻薄零碎之人,在他这里办事尤其的不顺心,若是改日府衙招差人,赵班头倒是答应自己出一份力。

不过少东家忽然说起这事,今日怕是不得善了了。

但他没想到郎少东居然没有发火声音平静的道:“你找他帮我查一件事,查明无误之后我有赏钱,查到了立刻来回来禀报。”

马管家忙道:“少东家要查什么?”

郎永平道:“你去问问赵班头,衙门中有个差人叫做陈老根的现在何处,若此人不在庐州,你便问出他是何时离开庐州,办什么差事去了。”

马管家道:“少东家问这个陈老根作甚?”

郎永平顿了顿道:“这人欠了我一大笔铜钱,年底没见他来还款,我要确认一下他是否是躲债跑了,若是依旧在衙门当差你也别惊动他,人没逃跑就没事。”

马管家拱手道:“这事易办,小人这便去问赵班头。”

郎永平道:“去柜上支五百文钱,拿去买些糕点去找赵班头,大过节的空手而去可不好说话,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速去速回。”

马管家如释重负,一溜烟的出门去了,郎永平在厅上枯坐死等,眼见太阳渐渐升高,已经过了巳时,正焦急踱步之时,马管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怎样?找到他没有?”

“找到了,小的去赵班头家中扑了个空,一问之下才知道今日衙门上下都去朱知府家中拜年去了,于是小的又赶往跃马桥朱府,总算是托人将赵班头叫了出来问了个清楚。”

“陈老根可在庐州?”郎永平急道。

马管家心道:看这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陈老根定然欠了少东家不少钱。

“回禀少东家,衙门里确实有个叫陈老根的,不过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郎永平惊叫道。

“赵班头说,年前十一月初八,这个陈老根被派去给宿州府衙送公文,可是这人脑筋不太活络,不懂得绕道,八公山闹匪他偏偏从哪儿走,结果被土匪抓起来宰了。”

郎永平忙道:“他们怎么知道陈老根已死?”

马管家道:“赵班头说了,知府大人亲口说的,还说寿州那边有人看见他死了,衙门里下了讣告,连抚须的铜钱都是朱知府亲自送去陈家,给了陈老根瞎眼的老母呢。”

郎永平张着嘴巴半晌出不了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少东家,这家伙欠了您多少钱?”马管家关心问道,看少东家这样子,怕是数目不少。

“退下吧。”郎永平挥手道。

马管家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郎永平答应了办完事就给赏钱,这会子又只字不提了。

“怎地还不退下?”

“少东家……那赏钱……”

“赏你娘的腿。”郎永平正自心烦意乱,这家伙还在这里叨扰,飞起一脚踹的马管家摔了个嘴啃泥,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克扣宅中用度么?你去逛窑子喝花酒装大爷的钱都是哪来的?狗奴才,再不滚,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马管家忙不迭的转身便逃出厅去,心里‘狗杂碎’‘狗娘养的’骂翻了天。

郎永平快速在厅上踱步,思索着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现在看来陈老根送信之事已经是得到印证,苏锦这边和朱世庸都这么说,那定然无疑了。

朱世庸说陈老根死了,苏锦说陈老根活着,这倒是难以判断。

若是陈老根当真死了,苏锦为何要自己跟朱世庸透露出陈老根活着的消息?

朱世庸若是真的得到陈老根确切的死讯,又怎会相信这个消息?

若朱世庸不信的话,苏锦岂非是在做无用功?

诸多疑问纷至沓来,让郎永平难以决断;猛然间郎永平想起来一件事,那赵班头说陈老根是十一月初八去宿州送公文,那时候不正是禁军运粮出城的日子么?之后苏锦剿灭八公山土匪当在十几日之后,照赵班头所说,陈老根早已死在土匪手中,之后苏锦又怎会得知陈老根的姓名?又怎会知道陈老根是去送信的?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朱世庸在说谎!其实他并不知道陈老根的生死,或者说他宁愿陈老根已经死了;之所以又是发讣告又是送抚恤钱,便是要造成陈老根死去的舆论,哪怕这个陈老根没死,只要落到他的手中,他一样会让陈老根真正的死去,因为他派陈老根送的根本就不是公文。

“来人,备车!”郎永平叫道。

“少东家,车早已备好。”小伙计忙从门外进来回禀。

“拿着桌上的礼物,咱们出去拜年去。”

“去谁家?唐会长么?”

“去跃马桥知府大人的宅子,唐会长他们定然也在那儿,倒也省的我一家家的跑了。”

小伙计答应一声,抱起桌上沉甸甸的包裹塞进马车里,郎永平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痛,敏捷的钻进车厢;车把式扬起鞭子‘啪’的虚空击打出一个清脆的鞭音,骡车答答,迅速消失在街角一抹淡绿的柳树之后。

第五一八章 高朋满座

跃马桥南朱世庸府邸,每年的大年初二开始,这里便人来人往恍若集市。

庐州大小官员以及辖县官员小吏、各乡镇士绅大户都会从今日起纷纷前来拜访朱世庸,就像约定好了次序一般,按照亲疏远近的差别,这些人也都会自觉的将行程错开,自初二日直到元宵佳节,这里都将是: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

初二日,按照以往的惯例,那是庐州城属官和士绅大户们前来拜见的日子,除了庐州一干官员之外,自然少不了商会三巨头这样的座上宾;清早开始府门前便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见之人,高矮胖瘦各不同,一无例外的是,这些人身后的随从都或挑或抬着各色礼品,在朱家管家迎候之下,纷纷扰扰的相互寒暄着被请进府去。

朱宅气派非凡的正厅中,早已高朋满座,众人品着茶水吃着点心等待知府大人的大驾光临;一般而言,到了巳时末基本上今日的客人便算是来齐了,谁也不敢托大拖到巳时以后再来拜见,总是越早前来显得越是虔诚。

太阳高高升起,门前的车马渐渐零落,当通判吴大人的大轿最后一个到达之后,预示着今天的客人正式来齐了。

座上之人有的是老面孔,有的是新面孔,有的人去年还在,今年已经不见踪影,有的人去年没见过,今年却能跻身其中;朱家厅堂虽不大,但这小小的厅堂中却已经映照出过去一年中的官职升降交替、亲疏交更了。

喧闹声中,后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咳嗽,众人就像得了号令一般,纷纷闭住嘴巴,放下茶盅,整衣起身伸着脖子像一窝好奇的猫鼬一般往后门处张望。

“知府大人到!”朱家伺候茶水的使女娇滴滴的叫道,随即正厅后门厚厚的绒帘两分,朱世庸满面笑容的拱手而进,还未等他开口,厅上众人已经作揖高声道:“参见府尊大人。”

朱世庸呵呵招手道:“坐,都坐,都是老熟人何须拘礼。”

跟在朱世庸身后的是胖嘟嘟的翻着白眼的朱天顺,穿着一件紫红的缎面长袍,顶着一顶簪花小璞头,若不看他白花花的眼睛,倒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摸样。

“衙内公子今日好精神啊,这气度,不愧是应天书院的头牌学子呢。”

机灵之人不失时机的送上溢美之词,被抢了头筹的赶紧跟上道:“是啊是啊,朱公子原本就是气度卓然,半年书院熏陶之后,益发显得温润如君子,隐然有乃父之象啊。”

众人暗暗佩服,这马屁拍的,父子二人一同拍上,这水准不是一般的高。

“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知府大人家教瑾肃,书香传家,到了衙内公子这里,将来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预言,今年秋闱之后,我等便要来喝衙内公子的喜酒了。”

“很是,到时候父子同为朝廷栋梁,倒是千古一桩佳话也……”

众人七嘴八舌谀词如潮,朱家父子脸上笑开了花,朱世庸自然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斤两,但自家就这么个独苗苗,虽是一坨屎,也比别家的饭还香,听到这些赞美的话儿,身为人父总是高兴的很。

朱天顺心里乐开了花,哈哈笑道:“爹,你总说儿子不成器,现在看到了吧?这些人都比你看得准,说我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一肚子本事,偏偏就您不信。”

朱世庸轻声道:“住嘴!”转头朝众人道:“坐坐,新年伊始,诸位便来看望朱某人,朱某人感激不尽啊;人来,换上京城夏大人送我的雨花茶给诸位尝尝鲜,这陈茶如何待客?”

一名使女忙上前轻声道:“老爷,那雨花茶全被四夫人拿到房中藏起来了,拿不出来啊。”

朱世庸笑容尴尬僵住,轻声道:“去拿些出来,就说是我要的。”

那使女只得转身往内堂走,坐的近的耳朵好使的人早已听得清清楚楚,忙道:“府尊大人,不必拿什么新茶,我等前来是给府尊大人拜年问好,也借此机会与同僚好友相聚一番,可不是来要吃大人的好茶的;那雨花茶听说是地热名山孕育而出产,极为珍贵,夏大人赠与府尊大人之物拿给我等品茶,一来承受不起,而来也是牛嚼牡丹糟蹋了好物事。”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府尊大人大可不用跟我等客气。”

朱世庸借坡下驴,知道自己这位四夫人鸣翠那是出了名的小气刁蛮,被她收起来自己亲自去拿也未必赏脸,于是笑道:“如此的话,且先放着,下次来再喝;据说此茶越陈越香,倒也不怕失了味道。”

众人大翻白眼,只听说好酒越陈越香,却没听说过茶叶越陈越香的,倒是越放越发霉越无味倒是真的;不过知府大人说越陈越香,自然一定是越陈越香的,这倒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诸位,承蒙诸位看得起老夫,每年都赶来看我,老夫甚是欣慰;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升官发财,而是高朋满座,知交遍天下;每年都叫你们不必带礼品前来,人到了便是心意到了,你们就是不听;等下回去的时候全部将礼物带回去,咱们之间何必这么俗气。”

“府尊大人言重了,我等只是带些见面礼而已,按照我大宋习俗,元日新年之后上门哪有空手的,这不是要我等失礼么?”吴通判呵呵笑道。

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咱们岂能失礼,府尊大人清廉重义我等又不是不知,只是这些都是礼数,礼数上可缺不得。”

朱世庸呵呵一笑道:“老吴啊老吴,你可不许带头起哄,不过大家说的也有道理,我大宋最重礼数,倒是不能教你们缺了礼数;这样吧,礼尚往来,等会我叫管家每人包上一包烔炀河麻酥糕给诸位带回去,糕乃高也,祝愿各位今年节节高升,最好是个个都受皇恩眷顾,成为我大宋栋梁之材。”

众人连声叫好,拱手道:“也祝愿府尊大人今年步步高升心想事成。”

大家嘴上热闹,心中腹诽不已:“他娘的,老子们送了重礼前来,你这老狗一包两文钱的麻酥糕便打发了,这玩意喂狗都不吃,还说什么礼尚往来,怕是不愿落下收礼的把柄罢了。

众人热热闹闹的重新入座,都是官面上厮混之人,自然个个舌绽莲花,稗官野史在他们口中说出来格外的有趣味,说到他人**之处,个个张口大笑,气氛热烈的很。

朱天顺听得气闷,糕点吃了好几块,茶水喝了好几杯,越发觉得没什么意思,在一旁左一个阿欠右一个阿欠感觉无聊的很;伸手偷偷伸到一旁侍立的使女屁股上隔着裤子乱捏;使女涨红着脸不敢躲避也不敢出声,只得任由他轻薄。

客人中有人看到这情形,暗自偷笑;老成持重吴通判怕朱天顺出了朱世庸的丑,于是便寻了话头问朱天顺道:“衙内公子这半年来都是在应天书院读书是么?”

朱天顺正摸得兴起,被此人打断,赶紧收回魔爪,不满的道:“是啊,怎么着?”

“真是好福气啊,老夫这一辈子都梦想去应天书院读书,可惜却从未有此机会;那山长还是戚翁么?”

“可不是那老……老先生么?”朱天顺差点将‘老东西’三个字骂出口了。

“书院有什么好玩的奇闻异事,衙内公子不妨跟我们说说,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吧。”一直插不上官员之间对话的黄副会长好不容易插上一句嘴道。

“书院最无聊了,除了读书也没什么好玩的。”朱天顺翻翻白眼不以为然。

“混账!黄师伯问你话便好生回答,哪有这般敷衍的,应天书院乃我大宋第一学府,岂会无聊?你怕是天天不好生读书,自然觉得无聊乏味罢了。”朱世庸斥道。

朱天顺梗着脖子道:“本来就没什么好玩的,不过要说到事情倒是不少,都不是我感兴趣的。”

黄副会长笑道:“左右无事,便随便捡两件来说说。”

朱天顺两眼翻白看着天顶想了一会,忽然拍手道:“有了,有一件事倒是挺好玩的。”

众人忙道:“说来听听……”

朱天顺道:“一个月前,咱们书院死了十七名学子,伤了三十多人呢,死人排在门口一大溜子,个个缺胳膊断腿的……”

众人一惊,惶然四顾,有人小声问道:“死了这么多?这是……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朱天顺哈哈指着那人笑道:“瞧你那胆小的样子,不就是死十几个人么?你连死人都怕么?”

朱世庸怒道:“休得胡言,这事你为何没跟我禀明?”

朱天顺满不在乎的道:“这不没来的及么?回来才七八天,忙着拜访亲朋故旧,这一忙活就给忘了。”

第五一九章 绝世好诗

朱世庸自然不能深究,朱天顺自年假归家之后便天天在外游荡,窑子青楼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家中使女也被他糟蹋了不少。

应天书院这大半年,差点把这小子憋出暗伤来,朱世庸虽没拿这些事当回事,但是一旦当众说出来还是老脸无光,于是打住话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地便死了这么多人?”

朱天顺道:“还不是那个包拯,他现在在应天做知府,闲的没事要整肃应天府治安,也不知是怎么查出来说前任应天知府唐介是被滕王爷家中的管事所杀,所以到处搜捕那个叫做秦飞的管事;结果逼得那人趁了黑夜纠集两三百人作乱,杀出了南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滕王之事早有耳闻,此事不用问,定然是滕王率众作乱,却不知怎么祸及书院了。

“那帮穷措大居然帮着官兵堵截,结果秀才遇到兵,自家送了性命,真是一帮蠢货。”朱天顺讥笑道。

朱世庸道:“当时你在何处?”

朱天顺道:“您老放心,这等蠢事儿子是不会参与的,儿子和几个同窗躲在学堂中压根没出去;这事归根到底是苏锦这王八蛋惹出来的,若不是他在应天府装神弄鬼的一闹,唐介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弄得一塌糊涂连书院学子都死了一二十个?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居然不来追究苏锦的责任。”

朱世庸喝道:“莫要胡言乱语,朝廷大事岂是你个竖子能胡乱指谪的?你只说结果如何便是。”

“结果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那帮作乱之人都被抓了起来,滕王赵宗旦也在其中,还有那管事秦飞也被抓到了;我还听说,包拯带兵在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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