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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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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有人来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愤然而去,其他人也早没了兴致,有的人趁机结伴,三三两两的离开,另寻他处饮酒去了,剩下的人,也是七零八落,各个默然不语,大堂中反而安静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赵石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国武监也闹起了文武之争,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刚才那些生员口中,所谓的文武两科,还都是他自己立下来的,不过所谓文科,不过是学的转运粮草辎重,工匠,军械保养,马匹牧驯等等,至于读书识字,那是国武监生员必做的功课,之所以这边带着一个文字,不过是因为这里多数的事情,不用跟敌人多做接触,真刀真枪的较量罢了,怎么就能扯到考状元上面去?

方才有人说的虽是嘲讽意味浓重,但也不算错,若是国武监出了个状元郎,那才真叫惹人笑话。

怕是无论文武,都要觉着面上无光的厉害。

他在几年前,就对齐子平有了不满,不是因为此人言语上有何冒犯,而是因为这人管国武监,根本没有上心,糟蹋了他一番心血罢了。

而今听了这些,心里之恼怒可想而知。

国武监这样的地方,竟然也有了文武之分,若是没有什么人推波助澜,一些年轻人又能懂的什么?

经历了这许多大风大浪,他对一些事情的见解,已经产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

不过虽然心中有着不快,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走出去,直接教训这些年轻人一顿,那不但有失身份,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这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引起国武监这样的变化,一边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结账,咱们走。”

程书奇也是国武监出来的,对于方才的争论听的更是心潮起伏,听到最后众人不欢而散,他心里发堵之余,却也有着一代不如一代的感慨。

想当初,大家从国武监就读之时,各个都知道,将来有一天上了战阵,身旁的同窗就是自家同袍,守望相助那是一定的了,断不会因为一些意气之争,就让同窗之情受损。

而再看现在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将对方都当成了仇人,实际上,也不过是意见相左罢了,这个时候就结了仇,将来上了战场,还提什么相互扶助,比来个相互拆台就不错了。

见大帅起身欲去,他也明白,大帅心里也未必好受,默默点头,转身去与店家结账。

一行人顺着栏杆,来到楼梯处,在这里到能望得见大堂,那里还坐着些年轻人,却再没有了方才热热闹闹的感觉,都坐在那里,窃窃私语,神色间透着不自在。

赵石瞄了那边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好在,国武监也只建了两处,还算好收拾,等有了空闲,再与这些家伙计较也是不迟。

乌烟瘴气的,真真是看着就让人气恼。

出了酒楼,深深吸了一口寒气,精神略为一振。

店家殷勤的送了出来,见这些人脸色都是不虞,也不敢说什么,直到众人上马去远,这才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并打了个哆嗦,心想,定是那些年轻人闹着客人了,这些年轻人也是,不去彩玉坊那边逍遥,却来朱雀大街这边做什么?

得罪了一二贵客,可都得让人提心吊胆些日子……

……

一路无话,赵石带着人来到种府,种府这边车马早已准备停当,赵石到了,便被人请到正厅奉茶等候。

片刻之后,种遂就带着还未曾消去的酒意过来相陪。

种遂虽然酒意未去,但还是敏感的感觉到赵石的不快,便即问起。

赵石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

种遂就笑,世家子的目光,从来都是很敏锐的,“大帅,这没什么稀奇的,国武监现在可是红火,每年入六部为官的人也不在少数,可非是大帅当年主持时可比了,来历更杂不说,就说当年大帅在时,教导出来的,可都是一些将军,如今人家另有去处,可不是只有从军一条路可走了,所以啊,这文武之分,也只是早晚间事,大帅要防备的,就是有人趁虚而入,将国武监变成国子监之附庸罢了。”

“国子监那边,现在可叫着劲呢,不论郑氏还是李氏,对国武监也越来越是提防,忌惮,兵家之学,古已有之,于汉时没落,如今因国武监,又与儒学有了相争之势,缺的其实还是几个大宗师,所谓群龙无首嘛,若是大帅有心,教养出一些兵家种子,将来未必不能跟那些儒学大家争上一番,若成……”

种遂呲了呲牙,意味深长的笑了。

赵石哼了一声,“扬名之时,怕是咱们早已成了冢中枯骨,想那么长远作甚……过后再去收拾他们。”

种遂略略摇头,“大帅也不必急,就说国武监红火,也才建了多少年,气候还差的远,这些事以后还多着呢,大帅若是费心于此,怕是要有的头疼了。”

赵石则道:“总要找个合适的人,来管管这些小子……要不,你这个大将军来做一任国武监祭酒?”

种遂眉毛立即跳了跳,随即连连摇手,“末将说笑之语,大帅不必当真嘛。”

接着他便顿了顿,望向赵石道:“大帅是想……换了齐子平?”

说着话,那边已经准备停当,大包小包,丫鬟婆子的也没少带,种遂亲自相送,一行人离了种府,往兴国公府方向而来。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 第1172章 廷议(一)

大秦成武四年十一月,朝堂上波澜骤起。

秦川北路宣抚使韩思功,除秦川北路宣抚使之职,出任枢密副使,改以大同守将张锋聚继之。

晋种怀玉为河东宣抚副使,暂领河东兵权。

又使赵幽燕镇大同,王胜保镇汾州。

杜橓卿,除太原粮草总管之职,转任秦川北路转运使。

接着,便是羽林卫指挥使赵布宗,晋兵部右侍郎。

魏王李玄道,晋枢密副使,兼察朝廷各路兵马粮草事。

潼关镇守副使,种爏,改任秦川南路转运使。

随后,又晋远在草原的木华黎为镇声将军,掌草原归附诸部兵权。

原户部右侍郎何长龄,改集贤馆学士,入翰林院,修订史册。

后以中书舍人庞晋继之。

侍御史张世杰在家丁忧,夺情,闻诏之际立即回京,任大理寺少卿,暂掌大理寺诸事。

原大理寺少卿郑龚改任刑部侍郎。

从京师长安出来的带着朝廷旨意的信使,纵马疾驰于道途之上,昼夜赶路,将朝廷旨意传往各处,旨意之上,都有着即日上任字样。

可以想见的,不论外放,还是京师,只要又了这么一个外任,也就别想着安稳的渡过年关了。

即便是军中将领,也是如此。

河东,河中的猛虎武胜军诸路人马,除了少许留下,随主将镇守关隘外,都在频繁抽调,因为是冬天,所以抽调出来的人马,会随改任秦川北路宣抚使的张锋聚,取道已经更名为河左的大秦河中,去往西北待命。

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任命之后,也没容人们多有深思,宫中旨意已经到了兴国公府,兴国公,冠军大将军赵石入宫议事。

这次见驾之处在乾元殿,还是那一套章程,等到赵石终于进到乾元殿中,人已经到齐了。

人数并不多,七八个人,但有着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使汪道存文武辅臣在座,这次廷议的重要也就可想而知了。

瞄了一眼那两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与平时并没有多少不同,而汪道存的变化就有些大了,脸色有些灰败,却还挺直身子坐在那里,勉力维持着武臣之首的威严和矜持。

但一眼看上去,却好像比以往老了足有十岁,目光闪烁不定,不时左右观望,那副坐卧不安的样子,配着那花白的头发,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可怜。

不过,在见到赵石进来,这位老臣的目光一瞬间便变得分外的凌厉起来,之前的些许不安,也是一扫而空。

就好像一只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斗鸡,让赵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那不住攀升的战斗欲望……

赵石心里摇了摇头,对于这位枢密使大人来说,这注定已经是一场必败的战斗,但这位老大人好像已经没了退路。

之前的一切,已经表明了陛下的决心,不过是皇帝陛下预先做了一些铺垫,好让群臣知道自己的心意,给许多人留出了一些余地。

在登基不久的现在来说,已经算是足够仁慈宽厚了,不然的话,这正是一个让自己皇位更加稳固的好时机,不是吗?

不过,其他人可以退让,枢密使大人却已经不行了,在皇帝陛下旨意下来之前,他便已经上书御前,言明了自己的主张,并还有纠集同党,造出声势的嫌疑,不然的话,这些时日,枢密院,兵部,乃至于御史台那边结连上书,关于东征之议大作的事情是怎么来的?

皇帝陛下连着任命了两位枢密副使,对其的不满已经表明的淋漓尽致,也顺便,断了他的退路。

这个时候,对于枢密使汪道存来说,缩头是一刀,伸头还是一刀,所有情势都表明,皇帝陛下不会再容他坐在枢密使的位置之上了。

这位三朝老臣不甘寂寞的挣扎,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这不但表明他才干眼光,都有着不足之外,恐怕,这背后身在河洛的张大将军也没少费了力气,才让这位恋栈权位的三朝老臣开始不管不顾了起来。

也许,还是之前消息保密的太好了些,让这位枢密使大人有了错觉,大将军刚刚回京,要有所布置,还需要很多日子吧?

也许,张培贤那边对其有所承诺,想一想,除了先斩后奏,率先开战之外,除此之外,常年身在军中的张培贤,能够给出的承诺并不多。

见礼,落座,赵石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朝廷上的风波动荡,对于之后的战局肯定是有着影响的,尤其是新任的几位转运使,初来乍到,虽堪信任,但总归不会那么得心应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希望这几位能对得住这种信任才好。

至于朝中那些职位的变幻,在他眼中,却没有什么,这应该还是皇帝陛下的铺垫,之后才是真正的雷霆手段,当然,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位枢密使大人了。

成武皇帝看上去精神很是振奋,年轻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隐藏在其中的强硬,却谁都能看的出来。

皇帝陛下的声音清晰而又缓慢,“朕召诸位爱卿入宫议事,议的是什么,想来诸位爱卿已经心里明白,那就当着朕的面说说吧,都有着怎样的主张,尽可直言,不须顾忌太多。”

实际上,如今谁都明白,明年攻夏之战已是势在必行,现在的这场廷议,多数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当然,军国重务,这里的人都有着建议之权,但除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是汪道存,兵部尚书李承乾,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种遂以及冠军大将军赵石之外,其他人说话的余地并不算多。

至于皇帝陛下口中所说的不须顾忌太多,那就是个笑话,这个时候除了以上几位之外,其他人若有异议,恐怕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再说那几位,若非那几位上书提议,或是支持,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笃定的提出来。

有的时候,这廷议和殿议也差不多,说出来的都是早已定下来的事情,之所以还要当众议之,除了明谕群臣得知之外,倒也不乏采纳真知灼见之意,只是这个真知灼见可不是反对之言,而是为此议添砖加瓦而已。

能参议此事之人,事先或多或少都有着认知,等到之前那些诏谕一下,大致结果也就都明白了,若非像汪老大人一样,有着难言之隐,又或自信能独力回天,一番言语,能让所有人信服,改了皇帝陛下,两位大将军,以及其他人的心意,不然的话,谁也不会迎难而上,效那诤臣之举。

不待旁人说话,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已经言道:“陛下宏愿,微臣知之,想那西夏,初为唐臣,地为汉土,西夏李氏,不思唐皇恩遇,狼子野心,窃而有之,实为可恨。

且,自我大秦立国以来,连年进犯,扰我疆土,掳我百姓,而又使我大秦多少热血男儿,埋骨西北边塞,西夏,实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馨竹难书之恨……

历代祖宗,皆欲灭此虎狼,而不可得。”

“如今,我大秦国势日彰,威加于诸国,西贼惧之,摇尾乞怜,欲行断尾求存之事,我大秦怎能如其心意,养虎为患,虎必伤人,臣之见,当趁此时除之,以彰大秦威名,以全历代祖宗遗愿……”

话音未落,成武皇帝一拍桌案,笑道:“好,爱卿果知朕之心意,历代祖宗,若在天有灵,当能见到,那兴庆城头,插上我大秦龙旗之日。”

赞了一句,摆手让李圃坐下,才转头望向武臣这边,笑道:“李大人,以你之见,又是如何?”

这个李大人可不是李圃了,而是兵部尚书李承乾。

李承乾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就欲行礼说话,但上首的枢密使汪道存却先自起身,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异议。”

群臣心里都是一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更是垂下眼睑,心中暗叹,自己已经说的那般明白,先他开口,便是想要堵住他的嘴,这可是一腔保全之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这位……好像牵连已深,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皇帝陛下的目光凝了凝,笑容淡了许多,不过随即,便温和的道:“卿家之见,朕早已知之,今日廷议,还是多听听旁人的吧……”

汪道存背后明显已经沁出了汗水,但还是立在那里没动,声音透着一丝倔强的道:“陛下,西北山川险恶,当年之败,犹在眼前,今西夏俯首称臣,割让疆土,已为历代之不可得也,陛下又何苦再为了西北不毛之地,而置众军于险地……”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 第1173章 廷议(二)

若按平常,此时李承乾必定已经开口说话,驳斥其见。

但是现在,兵部尚书李承乾是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冷眼旁观,存心是想看热闹,这个时候,对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对这位一直压在头上的枢密使大人,他可没有半点的维护之心。

李圃也没看开口,事已至此,汪道存只能自求多福了。

要知道,之前户部侍郎何长龄转任集贤馆学士,他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无疑是对李家的一次敲打,而且还插进来一个庞晋,那是正经的皇帝私人,曾任东宫参议,后任中书舍人。

官不算大,却是举足轻重,与柳世源,张世杰等一样,皆为皇帝陛下心腹臣子。

对于汪道存的不知进退,他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心中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老臣们都有着如此凄凉的一刻,但也未尝不能引以为鉴,该退的时候便退,不要如这般恋栈不去,反而显得自己分外可怜。

旁的人也不是傻子,都瞄着皇帝陛下的脸色,心中暗叹,汪道存晚节不保,再一瞅两位大将军冰冷的神色,以及兵部尚书李承乾,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模样,就算有那想转圜几句的人,也将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谁为其说话,就要得罪人,得罪两位大将军,得罪兵部尚书,最可怕的是,得罪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环视左右,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温和了起来,但语气却加重了许多,“汪老爱卿之见,朕已知之,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许多朝廷栋梁之才,皆在此间,何不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汪道存站在那里,胸膛起伏,一张老脸已经涨的通红,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缓缓坐了下来。

若是有人出言相讥,或者皇帝陛下雷霆震怒,也就罢了,他还能顶上几句,最多,也不过是之后丢官罢职罢了,瞧这架势,难道他还怕这个?

但皇帝陛下耐住了性子,旁人也没有与他争论的意思,他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空处,若在强自支撑,皇帝陛下发作起来,也就根本不用找什么理由了。

皇帝陛下不经意的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来到李承乾这里,颔首示意。

李承乾这个时候才躬身施礼,开口便道:“臣附议于李相,而以微臣之见,金国覆亡之日不远,无须多虑,后周,南唐占中原之地,但守成尚可,却无任何进取之意,有大将军张培贤镇于河洛,可保东方无虞矣,而西夏居我侧后,常挟地利而扰我疆土,不如趁此时机,一举荡之,顺便清我多年夙愿。”

“只是领兵之人还需谨慎,西夏据有西北数百年矣,更据地利之便,一旦伐之,以微臣之见,重不在兵锋之利,而在于粮道也,若不遣一重将,居中调度四方,使各路将领衷心服膺,怕是多有艰难,微臣些许浅见,多有疏漏,不过却还望陛下三思……”

“爱卿之见,苦心孤诣,思虑周详,朕已知之。”

皇帝陛下含笑点头,转头就问户部尚书李吉,“爱卿掌户部诸事,对李大人之间,可有异议?”

李吉转了转眼珠儿,立即起身施礼道:“回禀陛下,臣于军国之事不甚了了,但若大军一发,微臣定尽心竭力,让大军无有后顾之忧。”

他虽然心中有着些许不甘,但也明白,今日廷议,不会有任何的波折……而且,他断也不会在这样一个时候,拆堂兄的台,所以,他的回答必定就是这般了。

皇帝陛下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了种遂身上,“爱卿掌殿前司禁军,志军有方,屡立殊功,大军征战在即,正是卿家施展才干之时,有何建言,尽早说之,也好让朕与群臣知晓,而且,对于何人可领大兵,卿家久于军旅,应该心有定数,不妨也一起说来听听。”

种遂随即站起身来,施礼道:“陛下赞许,实让臣惶恐万分,臣一武人,也只能报效于沙场,尽心为陛下开疆拓土而已,今陛下动问,臣心中略有言语,却嫌笨嘴拙舌,怕无法细述于陛下,所以,臣已准备好一封奏折,其中尽为臣之所想,或有狂妄之言,不合圣意者,还请陛下不要见罪。”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袖口处掏出奏折,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皇帝陛下就笑,“爱卿果然乃稳重之人,却是早有准备,还不赶紧呈上来,于朕瞧瞧。”

太监立即上前,从种遂手中接过奏折,放于皇帝陛下面前,皇帝陛下翻了翻,却并不细瞧,只是头也不抬的道:“既然爱卿早有准备,那对于领兵的人选,想来也是有着话说的,朕说的可对?”

群臣都转悠着眼珠儿,眼瞅着这出戏码,谁都知道答案,种家与兴国公赵石联姻多年,得到好处无数,这个时候要从这位种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将才口中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才叫见了鬼呢。

汪道存几次想要说话,都插不进口去,到得此时,却再不愿多说什么出来了,不然的话,徒惹人笑而已。

唇枪舌剑的情形,根本未曾出现,因为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有着陛下首肯,两位大将军以及兵部尚书李承乾的鼎力支持,再加上李圃的默许,情势真真是一边倒。

身为枢密使,竟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到了他这个份儿上,除了可怜之外,已经不能用其他任何言辞来形容了。

果然,种遂马上朗声道:“于此事上,臣本不敢多言,不过陛下问之,臣也不敢欺瞒,微臣举荐兴国公,冠军大将军赵柱国领兵伐夏,定可旗开得胜,令各路将领无话可说。”

成武皇帝轻轻一拍桌案,直接来了一句,“爱卿言之有理。”

其他人一听,得,皇帝陛下看来根本不想给旁人说话的机会,这次廷议看上去,真还就是走个过场……

走过场也不怕,只要事不关己,走过场反而轻松自在一些,唇枪舌剑的场面,谁也不想在廷议上碰到,这样的重臣,若是打起嘴上官司,那只能说明,朝中要有一番动荡了,一不小心卷进去,就算囫囵着出来,腿脚上也沾些泥巴。

所以,这样的情势,看上去虽然让人不太舒服,但却是让人心安的。

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之前与汪道存有了默契的,见汪老大人都插不上嘴,又何能助之?费力不讨好不说,就这架势,谁还敢在这件事上轻易的开口说话?

有的却还在心里暗自叨咕,之前与汪道存走的太近,也不知之后会不会连累到自己身上……

官场之上,也就是这般了,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的不要太多。

而此时,皇帝陛下终于望向了赵石,笑道:“赵卿有功于国,方从河东返京,几载辛劳,历历在目,本应多歇上些时候,但伐夏之役,非同小可,事关社稷存亡,却不得不再借助爱卿之能了……爱卿可有意领兵,再建功勋?”

赵石随即起身施礼,沉声道:“千秋功业,百战而成,微臣尝自略有微劳,实不值一提,今愿提兵于西北,为大秦,为陛下,了却这番夙愿。”

成武皇帝狠狠一拍桌案,发出一声脆响,随之,身子也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殿中众人一见,也不敢安坐,纷纷起身,恭听皇帝陛下教诲。

“说的好,千秋功业,百战而成,今我大秦强盛至此,即需百战,便当战之,以成天下大业,而将来大秦之功业,是朕的,也是诸位爱卿的,望诸位爱卿,与朕共勉之。”

众人纷纷拜服于地,李圃当先道:“陛下既有如此雄心,微臣等定当鞠躬尽瘁,助陛下壮志得酬。”

众人立时纷纷附和……

皇帝陛下年轻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哈哈笑道:“好,诸位爱卿即无异议,此事便这么定了,晋兴国公,冠军大将军为西北诸路兵马总管,提调军事,待得战时,凡西北州府,五品以下官吏,不听军令者,尽可免之,此乃朕之口谕,年关之后,交中书与枢密院商定,明发于朝野内外。”

缓了一口气,皇帝陛下继续道:“诸位爱卿回去之后,却不能得闲了,从即日起,户部,兵部拟定条陈,交予中书,枢密院商议,尽早做出准备,明年开春,便要施行下去。”

“兴国公。”

“微臣在。”

“想来你心中已有定计,但抽调何处人马,粮草辎重诸事,颇多烦扰,这样吧……暂晋枢密副使之职,可入枢密院参议军事,督促众人,尽心任事……”

“是,微臣遵旨。”

一句话,又多出了一个枢密副使出来,汪道存脸色灰白,再也无话可说……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 第1174章 廷议(三)

定下大事,廷议并未结束。

之后君臣商议的事情便偏于繁琐了,依各人职位,而负专责。

实际上,大军一动,还是兵部,户部职责最重,回去之后,必定得各上条陈。

不过这一次朝廷动兵,与以往便有不同了。

不管有着什么样的提议,也都绕不过在京的两位大将军,种遂还罢了,不会在京中多呆,因为殿前司禁军那里千头万绪,最需尽早准备,所以年关左右,必须回到军中坐镇调度。

大将军赵石会留在京中多些时日,不过也不会太过拖延,最多也就一二月间,便要动身去西北履任。

而第一站,无疑便是平凉。

平凉已经撤了镇军编制,而成了禁军辖下,往西北,便是庆阳,北边则为延州,路途都不算太近,但选择这里为大军聚集之所在,却正是合适。

不过依兵部尚书李承乾之见,粮草囤积,最好还是在庆阳,延州两处。

西北山川险恶,大军征战,损耗必重,粮草运送,离得阵前越近,越是有利,这是经验之谈,赵石也是同意。

其实,要是按照赵石的意思,就应该将延州镇军副指挥使张承召回京师,西北张家驻守西北多年,对西夏山川定然熟悉非常,让这样的人参与制定军略,总应有所得才对。

不过时间上太过仓促了些,若不想让折汇独领兵权,还是不要将其人调回来为好。

好在,大秦与西夏交战多年,熟悉西北地势的老将,在京师也是不少,枢密院中的一些老人,皆是西军出身,加上,又有着西北山川地图,到也不虞瞎子摸象,摸到哪算哪。

许多人都说,伐夏之役最终看的还是粮道。

这个赵石也是同意,不过却也有些不以为然。

当年和如今没办法相比,放在当年,西夏与大秦交战,往往能够拖延时日,左右两大军司,钳制南北,让大秦兵力分散,无法倾力攻于一处。

而今有着归义王,以及木华黎两部牵制西夏左右军司,大秦只需倾力打通河西走廊,下了灵州重地,那么西夏京师兴庆便在眼前。

速战速决之下,哪里还会给西夏人拖延的机会?

若是最终给西夏人拖个一两年,这一仗也不用打了,广耗费之粮草就足以让大秦无法承受,还谈什么战场争胜?

如果耐下心思的话,战略战术其实又能多出一些变化,今年攻打一次,试探一下,明年再次进攻,按照如今两国实力对比,只需这么三次,也许西夏自己就崩溃了,而大秦需要参与进攻的军队,也可以大幅的减少。

就像几年前,西北各路人马攻夏,战果就不算小,也重创了西夏右厢军司,前两年西夏右厢军司之乱,也由此而来……

若那样一来,耗费的时日则至少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加上东边战事一起,这个年头很可能还要拖的再长一些,两面开战,又都久拖不决,如今的大秦是不是能承受的起,就算是赵石,心里也不会有那个底气。

而话说回来了,以如今的大势,若不能速战速决,倒不如弃之不顾,开始平定中原的战争,所以,此战的基调早已注定,不会有所更改了。

商议多时,朝臣们才陆续告罪退出乾元殿,如今大事一旦定下,朝臣们不会再做他想,大秦这里的朝廷政争,还显简单。

若是搁在后周,不定就会有人想着此战若败,我能从中得到些什么,想来想去,其实唯一的法子便是拖住前方将领们的后腿,前方战败,后方得利的事情,在后周或是北边的金国那里,已是层出不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权位,不择手段,不顾一切者,大有人在。

大秦朝堂之上,或明或暗的争斗并不鲜见,但显然,蒸蒸日上的国势,让想法本就偏于简单的秦人,还无法想到勾结外敌,构陷于对手这样的手段。

归根结底,他们并不是连年战败,党争日烈的后周,也不是胡汉相争,你死我活的西夏,金国,更非偏安一隅,得过且过的南唐。

大秦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无论朝堂臣子,还是贩夫走卒,都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的心态,与其他诸国之官吏百姓,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而在事关社稷的军国大事上,一旦有了决议,对于这些朝堂重臣来说,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尽心竭力,将自己手中的事情办好办成,而非是头一个就想到,在此事上怎么来打击政敌。

换句话说,每一国,每一朝代,在朝堂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点,风气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后世之评价,也多是依照这样的风气而来,比如说风气好了,便是君明臣贤,风气坏了,便是主昏臣庸。

话说的有些远了,回到正题。

直到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和枢密使汪道存结伴而出,在殿门之前,两人互相施礼告辞。

看着仿佛瞬间便苍老了下来的汪道存,李圃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汪兄,多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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