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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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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尝……

金人使节如今正在京师,河中闹起来,金人会做什么?若杜山虎兵败,正好将赵石党羽连根拔起,金人要的不过是河中之地罢了,还给他们又能如何?

一箭四雕,曲士昭越想越是兴奋,只觉得,这绝妙的主意若不能用,真真是暴殄天物……

回到府中,自己关在书房中,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改了又改,才算满意,之后又想,是不是跟金人使节见个面?但随即便消去了这个念头,此事若落人话柄,肯定是人头不保,这个险没必要冒,只能寄希望于那些金人聪明些了……

次日将自己手书交给心腹手下,送出去,这才让人备下轿子,往皇宫方向而去……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 第832章 皇权

入宫的时候,曲士昭却是见到了此时最想见却又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正是定军侯,冠军大将军赵石赵柱国。

他是入宫,而赵石是出宫,两人迎头碰上,是躲也躲不开的。

曲士昭已经挤出了笑脸,见对面而来的赵大将军面无表情,心想,肯定是在宫里吃了挂落了,再一想到赵柱国今后的处境,他心里不由冷笑,看笑话的心思顿时又多了几分,你赵柱国立下的功劳再多,也不过是靠着陛下的宠信,宠信一失,你还能有什么?

但让人着恼的是,现在的赵柱国还未彻底失势,无论官职,还是爵位,都是一等一的,像他这样的小小员外郎见了,躬身施礼都是礼数有缺,跪下磕头才是正经,还好的是,这里是皇宫内苑。

一边想着,曲士昭已经躬身为礼,几个曲妃宫中的太监也赶紧退在一旁,跪了下去。

曲士昭本来还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是奉承几句,让这人得意一下,还是讥讽几句,让这人感觉不要那么好。

但那边厢,赵石目不斜视,好像根本没有眼前这么几个人般,从他身边侧身而过,就这么把一脸笑容的他晾在了那里。

当时,曲士昭的脸是红了又红,白了又白,最终变成铁青色,一下子直起身子,望向几个站起身来,拍打着自己膝盖的太监,低吼道:“还不快走,在这里现眼吗?”

几个太监对视了两眼,心里都不满意了,怎么说,他们都算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就算你个国舅吧,这么呵斥,置娘娘于何地?

不过还得都换上笑脸,说着奉承话,簇拥着曲士昭往宫内去了。

曲士昭到是猜的不错,赵石确实是吃了挂落,而现如今能让他吃挂落的,也只能有一位,当今皇帝陛下……

说起来他这被数落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内衙在他府中的耳目十去八九,对于内衙来说,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敢瞒着,早早报了上去。

要说这是个哑巴亏,即便皇帝陛下也不好发作的话,御史台那里参赵石嫖宿娼门的奏折就是个引头儿了,景帝当即将赵石宣召入宫,着实呵责了几句。

不过,赵石没当多大的事情,皇帝陛下也不过是就着由头,发泄一下心中的恼火儿罢了,除了让赵石暗叹,京中耳目确实比以前多了以外,皇帝陛下那点恼火儿在他这里,只是毛毛雨而已。

当然了,景帝将大将军招进宫中,也不是只为了发火儿,要知道,皇后大丧过去了多半年了,连皇帝陛下在年关时,还设宴款待群臣,甚至于纳了沈才人入宫,宠幸非常,为了那么点小事,便呵斥于朝廷大将军,多少有些理亏的。

呵斥完了,就是劝勉,这几乎是固定的戏码了,赵石不为所动。

等到景帝问起他自己有意于何职时,赵石继续不为所动,只是回答,一切全凭陛下,朝廷做主云云。

官面文章,其间疏离淡漠之意,让皇帝陛下心里也吃了一惊,加之话语间还隐含着的隐退的意思,即便帝王之尊,也有些没了主意。

换句通俗点的话,我不陪你玩了,让准备了许多戏码,也惯于在赵石面前上演的那些戏码立时便失了作用。

景帝不出所料的大怒,但这怒火和之前的是截然不同。

曲士昭是不知道,当时勤政殿中,那种压抑而又充满对峙性质的气氛到底有多可怕,勤政殿中大大小小的太监们,立时便屏住了呼吸,再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响动。

赵石的试探也终于触及了皇帝陛下的底线,都说皇帝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在赵石眼中,也就那么回事儿。

皇帝陛下可以为臣子才干不足而发怒,为朝政动荡而发怒,为自己尊严受到触及而发怒,如此种种,他见的已经太多太多,皇帝陛下的怒火因为很多事而起,也会因为很多事而平息,皇帝不是神,他也就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凡人而已。

长安的压抑,以及自入长安以来,遭受到的不公和压制,在这一刻,让他终于失去了对皇权的最后一丝敬畏。

失去敬畏的人往往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这是一直以来,想要压制住他的野心,压制住他欲望,将他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的皇帝陛下所未曾料到的。

功高震主,不欲为人下,往往让那些功勋卓著的将领们处于不测之境地,但也有人破茧而出,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历史上,将这些人叫做枭雄……

赵石没想那么多,他的野心和欲望与常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这是经历所决定的,非是旁人能够改变。

他只是突然单纯的意识到,现在的皇帝陛下很可笑。

他尽力压抑着自己想要放声大笑的欲望,听着皇帝陛下带着粗重的喘息声的呵责,直到走出勤政殿,回头望去,崭新,而又巍峨的大殿在他眼中也已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他依旧想笑,但还是忍住,只是心想,这世上,还有比殿内的人更虚伪做作的人吗?什么帝王心术,什么皇权威严,不过只是为皇帝陛下的虚伪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而已。

他想要的,不一定会得到,他不想要的,不一定会不发生,相比之下,当年巩义初见时的那位景王殿下,好像要真实的多呢。

也不知道,等李全寿等上皇位的时候,是不是还会记得,自己曾流下的眼泪以及做下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哪般,如果也只想着那个座位,却真真是要让人失望的……

原来自己所敬畏的,还是权位而已,最终他心里默默道了一句,也在不停的告诫自己,大将军这个位置好像还不错,不用那般虚伪,也就不用那般难受……将来如果有一天,李全寿也是这般,我还真就不伺候了呢……

而他出宫的时候,一路上多的是人行礼跪拜,他瞧也未瞧一眼,可不独是曲士昭一个,他只想尽快走出这个和牢笼相仿的地方,找个地方,喝点酒,吃点东西,然后痛快的大笑一场。

而感觉受了极端屈辱的曲士昭也未想到,自己派出去送信的心腹家人,在离长安二十余里的路上,就被人截了下来。

……

曲忠是个书童,跟着自家少爷一起长大,一起进京赶考,一起上任,反正,他确实如他的名字一样,很是忠心。

所以曲家那么多的家人,能常年跟在曲士昭身畔的,就他一个。

不过他现在有些惶恐,不是因为怀里揣着老爷说是性命交关的一封信,而是对于从长安,到河中这一路艰辛的恐惧,因为他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儿。

他想着临行前妻子的泪眼,小崽子们的不舍,心里更加惶恐了几分,所以他走的并不快,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眼巴巴的望着长安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禁悲从中来,终于湿了眼眶。

赶车的是个老把式,但在他看来,和府里赶车的老五头儿还是差了老远,车赶的既不稳当,速度也不快,走了半晌,也没让长安城变小多少,还颠的他骨头有些疼。

但他却不敢像在府中那般,肆意责备老五头儿那般来责备车把式,因为这一路上,就这么一个人相伴,他可不想跟个仇人一路走那么远。

不用说了,车把式是雇来的,而他也不过是因思念家人,往河中军中探亲的普通百姓,他也不敢埋怨将他一脚踢出京城的老爷,他只能埋怨这路的坎坷崎岖,只能埋怨初春时节料峭的春风是怎么凉意入骨。

车把式听的烦了,将鞭子甩的那叫一个响,估计心里也在后悔,怎么拉了这么一位像自己婆娘一样唠叨的家伙出来,也在发愁,这一路上要是总听这些唠叨,自己会不会没见到黄河就先疯了?若非看在那白花花的十两银子的份上,他现在就能掉头回长安去……

晚上的时候,车把式真的有些疯了,本来他想在长安县驿站那里休息一晚,但这位硬是要再干一段路,怎么说都不听。

这下可好,错过了宿头儿,只能赶在天黑前,找间农舍借宿了事了。

拉着马,下了官道,农舍到是不难寻找,毕竟离长安还不远,不算什么荒郊野外,很快就瞅见远处有炊烟冒起。

下了官道,路更加的难走,天上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车上那位又唠叨了起来,车把式强忍住心里的埋怨,一路蹒跚向前。

天色渐黑,道路难行,车把式这下真的有些急了,也有些心疼自己的驮马,停下来到车厢里拽下一块苫布,给马盖上,车厢里又是一阵唠叨,车把式的火儿是腾腾往上冒,肚子不但饿着,身上还一阵阵发冷,该死的,怎么碰上这么一位主顾,真是见鬼了……

然后他就真的见鬼了……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 第833章 截杀

昏暗的天色当中,蒙蒙微雨之间,一个人影,就这么诡异的出现在了视线之年,在风中晃荡着,好像脚不沾地一般。

车把式抹了抹眼睛,森森鬼气,在黄昏时节的微雨当中弥散开来,恐惧一下子便将车把式的心给抓住了。

背后一股凉气冒起,直冲头顶,影子一闪,便隐没于无形,车把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手脚僵硬,想跑,但脚底下却好像生了根一般,一动没动,想喊,但嗓子里好像噎了什么东西般,让他喊不出来。

影子出现时,又换了个地方,衣袍飞舞,好像择人欲噬一般。

车把式瞳孔猛的一缩,骤然间,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鬼……鬼啊……”

但随即脑后一痛,眼前黑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便像棵树桩般栽倒在地上,他的身后,一个胖大的身形露了出来……

车里的曲忠被尖叫声吓了一跳,猛的掀开帘子,接着闹到嗖的一下就又缩了回去,脸色煞白,如同死人,他什么都没看到,外面微雨茫茫,天色昏黑,透着诡异的寂静,他隐约到是瞧见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车把式。

不等他将恐惧释放出来,车厢外面,已经有一只粗胖的手臂伸了进来,一下揪住他的衣服,硬生生将他揪了出来。

“饶命啊,饶命啊……”

摔倒在雨水中的曲忠磕头如捣蒜,嘴里已经语无伦次,最终只剩下了三个字在他嘴里不停的喊出来,心里则用平生最虔诚的心意,向诸天神佛祷告不休,莫要让鬼怪将他抓了去才好,也许是神佛们也嫌他太过唠叨,却是没有一点回应。

他后面胖大的人影,已经迅速的举起肉乎乎的左拳,一拳击打在他的后脑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曲忠的后脑整个憋了下去,七窍溢出鲜血,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带着一身的鬼气,瘦高的人影随风而现,不满的哼了一声。

胖大的身影却是哈哈大笑,道了一声痛快,抬脚就要往那车把式身上跺下去,却被瘦高的人影拦住。

胖大的家伙声音很洪亮,“怎么,林暗草惊安盛也有慈悲的时候?”

瘦高的身影正是安夫子,他的声音这时显得比这场春雨来的还冷,“留着他,不用咱们费事收拾。”

胖大的家伙也不是旁人,正是在彩玉坊称王称霸的孟胖子,此时被多少激起些凶性的他终于还是收敛了杀心,闷哼了一声,抓起车把式,扔进了车厢之中。

“毁尸灭迹这活计还是你来干顺手一些。”胖子狡猾的道。

安夫子昂起头,冷冷的道:“这些年过去,原来已经有人不记得我安盛的手段了……”

胖子身上肥肉一颤,显然终于记起眼前这位是谁了,不甘的嘟囔了一声,拎了曲忠的尸体,便大步而行,看上去豪迈慷慨,一如当年江湖上厮混一般,但其间惧意也是一览无余。

安夫子悄无声息的飘在他身后,跟了下去。

孟胖子虽然体貌大变,但还是当年那个怕死的孟胖子,越是聪明人,越是怕死,孟胖子尤其如此,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当初内衙中不怕死的人,大多都已作古,而孟胖子却还活的好好的,其中因由大半儿便在怕死上面。

孟胖子知道自己怕死,但身后跟着个鬼气森森的安盛,这种体验还是头一次,背后凉气一阵接着一阵,他都不敢回头去瞧哪怕一眼,心里也在求着菩萨,让这个姓安的家伙早早归西去吧,别在人世间晃悠,让旁人不得安生了。

两人一路沉默而行,不一时,便寻到一处僻静地方,孟胖子不敢再对安盛多说什么废话,从背后变戏法般弄出一根铁铲,开始卖力的干活儿,安夫子就站在那里瞧着,也不动手帮忙,活像个监工。

孟胖子一边心里咒骂,一边卖力的干活儿,不用半个时辰,便挖了个大坑,将曲忠的尸体扔进去,当然,之前他也没忘了将曲忠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一些银子没用,直接扔到了坑里。

到有一双明珠,看着成色不错,把玩了一阵,想要自己留下,但在安盛冰冷的目光中,还是狠下心,一起和着尸体给葬了。

孟胖子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也是狼藉一片,但他不在乎,干脆一屁股坐倒在地,回头看去,安盛已经将那封书信藏了起来,心想,老子还真他娘的是个卖力气的命儿,不过想当年,老子一张嘴可就有人听命的,难道老子变胖了,就活该给人卖力气,他奶奶的,老天爷真是瞎眼了,竟然能让天妖活过来……

想到天妖,他打了个激灵,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家伙,比之林暗草惊安盛可要让人畏惧的多呢,安盛至少还能让人瞧见他的影子,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却从未在人前现过形。

“安大哥,你说这么急着让咱们出来办事,不说我了,就说安大哥吧,以前……对付这么个小角色,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安盛冷冰冰的,根本好像未听出他话里的挑拨之意,“第一,我不是你的大哥,第二,人手不够,不然随便派个人来就行,第三,没有我看着,怕你这个蠢货干出什么蠢事来。”

孟胖子脸色铁青,他自然是不蠢的,但在安盛面前,却只能当一回蠢货了。

不过转念之间,他又试探道:“安……恩,安爷,你说天妖真的还活着?我可是听说,天妖早就死了,怎么即突然又冒出来了呢?”

安盛今天的话也比较多,可能是可以再次出手,让他心里也难耐兴奋吧。

“能指使动我,天妖自然是活的。”

孟胖子讶然,想想似乎有些道理,但怎么听都有种让人不舒服的自负味道,不由心想,如果将话里的我换成咱们的话,听上去会更舒服一些。

之后孟胖子突然问道:“安爷,咱们为谁在办事,杀的又是什么人,你想过没有?”

安盛如同鬼火儿般的目光转过来,盯在他身上,幽幽道:“要不,你来看看这信,自然就能猜到一二的。”

孟胖子赶紧摇动胖乎乎的双手,勉强笑道:“为谁卖命不是卖,只要别把咱们像当年那般说丢下就丢下就好。”

安盛冷哼了一声,说了句让孟胖子浑身发抖的话,“放心,有我在,这次谁也丢不下。”

孟胖子听了这话,确实在发抖,因为他从这句话里闻出了血腥的味道,并给他这话加了一句,被丢下的估摸着都是尸首。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凭什么安盛就这么笃定,现如今那个天妖是真的,难道他已经见过天妖了?

再者说了,当年内衙中,谁不知道安盛阴气重,为人也孤僻难近,用他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得罪了他,什么时候突然给自己来上一剑,而安盛剑下从无活口,这也是人所共知之事,今时今日,安盛这样的活阎王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人效命了?

想不明白,智狐诡诈,就因为他的心眼儿比旁人多,但是他也是最怕死的那个,好奇心重些不怕,就怕好奇心把自己害死,见了安盛这时的模样,他是真的不敢再有什么怀疑了,天妖也许真的还活着,不然有谁能压的住林暗草惊安盛?

两个人好像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歇了一阵,两人也不多话,孟胖子继续在前面大步而行,安夫子继续飘在他身后,就像一个影子。

两人连夜赶路,在长安城下呆了半宿,一早入城,入城之后,便各奔东西,道别都免了,更不会去打问,现如今对方在哪里落脚,就像两个陌生人般分了开来。

安盛回到他的院子,早有人等在了那里,是个满脸老实,旁人一看他,他就能露出谦卑的笑的那种人。

安盛不认识这个人,也无心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默然的将信掏出来交过去,那人点头哈腰的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腰间暗藏的软剑抽出,一抹剑光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睛,顺手挽了个剑花,将寒光闪闪隐隐透出暗红的软剑凑到眼前,默默注视良久,心中暗想,也不知将来,又要有多少人成为这剑下亡魂。

他嘴角终于翘了起来,平凡的日子他早就过的腻了,不管那天妖是真是假,只要能让他得展所长,便是假的又有何妨?

很快,那封信便碾转到了南宫虹手里,她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掰开漆封,抽出里面的信,就看了起来。

越看越是高兴,最后眼睛都快笑没了,心想,果然是歪打正着,天下还有这么幸运的事情,怎么以前就没碰上呢,她仿佛已经看到,定军侯府中的府库再次在自己面前打开的样子……唉,真想住在那里啊……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 第834章 蜕变

传递消息很繁琐,尤其是不能见光的,不过到了第二日晚间,对于曲士昭来说性命交关的东西最终还是摆到了赵石的书案之上。

赵石也没想,这才几日,就能传消息了?

对于天妖那个小女人的手段着实有了些满意,心想,也许真的是捡到宝了,而将信笺拿过来的南十八却是满脸肃容。

赵石就知道事情好像不简单,不然在他看来,那小女人就算有些本事,以往也安插了些人手,但仓促之间,想要弄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也不会那般轻易。

总要用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来收拢人手,先把架子搭起来,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赵石自然很清楚,情报的查探,传递以及最重要的情报分析就是一整篇大文章,何况,对于属下的忠诚的检验以及人手上的选择等等等等,能在一个月后,起到什么作用,赵石根本没报太大的希望。

但去天香楼这才过去几天,就已经急急的将消息传了过来,其实不用看南十八的脸色,就已经明白,这是发现什么大事了。

“大帅先瞧瞧这封信。”南十八脸色阴郁的道。

赵石坐下只瞧了瞧信笺的封皮,就已经眉头一皱,等拆开信,仔细将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再瞧信的末尾,只有昭令两个字,没有印章,也没有名字。

将信放下,赵石看向南十八道:“来人怎么说?”

南十八显然很愤怒,能让他这样的人失去冷静,只能说遇到了真正值得愤怒的事情,赵石自然明白,南十八的愤怒到底为了什么。

“户部员外郎曲士昭曲府出来的人,在半路上被截了下来。”

赵石将身子往后一靠,曲士昭这个名字很熟,仔细回想一下,再加上这么个特殊的姓氏,瞬间便已经回想了起来。

不由嗤笑了一声,南十八望过来,他有些不明白,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赵石既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露出多少焦灼之色,就这么轻描淡写的?

任他善揣人心,这个时候也无法掌握赵石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他看完这封信之后,虽不至于勃然大怒,心里的火头却也一窜一窜的。

要说这些年见过的听过的卑鄙阴暗之事着实已经不少,但像这般几同卖国求荣的家伙,还是头一次见,让人不齿之余,也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见赵石这般模样,南十八忍不住便道:“有了这封信在,曲氏一族,可除之。”

半晌,赵石轻轻摇头,“跳梁小丑而已,如今除之无益。”

南十八多聪明个人,只是他在河中两年,治理河中府县,也算是有了感情,如今有人竟欲在河中兴风作浪,置大军以及河中万千百姓于不顾,这让他分外的不能容忍。

冷静下来再想,脑筋也终于在怒火消逝中转动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曲氏虽乃外戚,但却无足轻重,只要皇贵妃曲氏在,便是铲除了曲氏一族,又能如何?

问能不能波及到皇贵妃曲氏,也许能,也许不能,就看皇帝陛下的意思,照如今情势,皇帝陛下九成九会重处外戚,却保住皇贵妃,说不定,还会借着这件事,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于是……人头滚滚,却皆大欢喜……

换句话说,除了能出一口气,掉几颗脑袋之外,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河中王正清还在,段德也在,出事儿也许只是争个早晚而已,曲士昭一去,可能会震慑住许多人,让他们不敢妄动,但若人家再动,也许就是雷霆万钧……

“曲士昭虽蠢,但也不会无的放矢。”

赵石笑了笑道:“我知道,河中早晚要出乱子。”

南十八紧接着便道:“到底还要看陛下的意思,河中一乱,大秦军威立挫,若是那般,大帅百战之功,可能便毁于一旦了,大帅难道就不心疼?”

赵石呵呵一笑,道:“这江山毕竟是李家的,陛下不心疼,我又心疼个什么?嘴上都说为国为民,江山永固,到了这个时节,咱们就瞧瞧,背后捅刀子的到底有哪些人?”

南十八心中一寒,不由道:“大帅,要不要传信于杜将军他们……”

赵石失笑道:“这里与河中有千里之遥,往来传信,是最最愚蠢不过的事情,就像这曲士昭,徒留把柄在人手上……我走之前,跟他们都说好了的,若河中真个大乱,杜猛林其罪当诛。”

南十八微微点头,心中寒意却是更甚,从赵石只言片语中他已经察觉出了放手一搏的味道,智珠在握的感觉也是满满的。

南十八觉着这个时候,好像自己说什么也不合适,这别说是在杨感身边那会儿,便是之前在赵石身边,也是没有这般感受的。

这是真的要出大事了,大帅一旦放开手脚,后果实是让人难以预料,再多的谋算,于这种乱局当中,也将多有不测,也只能多做准备而已,其他的,只有老天爷才知晓到底会走到哪一步了。

“那这封信……”迟疑了一下,南十八道。

果然,如他所料般,赵石答道:“留着吧,这等人将来定是要掉脑袋的,就看是不是由咱们的手来砍罢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南十八的低落以及忧虑,赵石又道:“自负算无遗策的南先生今日怎的成了应声虫了?”

南十八苦笑,“大帅即有定策,十八还能说什么,只望大帅能记得,百姓何辜,还要手下留情才好。”

赵石眉头挑了起来,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笑道:“你我相交多年,你道我赵石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十八微微垂头,“不敢,大帅之功过,又岂是十八能轻易评之的?”

赵石摇头,眸中幽光闪动,“你这功过二字用的好,有功无过者当除,有过无功者当诛,有功有过之人,才活的长久,官场中人,宦海浮徒,更是如此,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南十八不知赵石到底要说什么,但这一番言语,却也真正切中官场利害,有功无过的,便要功高震主,自然留不得,有过无功的,除了昏君之外,谁又能容得下,只有有大功而加小过的人,才活的舒服,自古朝野内外,皆是如此,南十八只有默然以对……

赵石今日谈兴很浓,自宫中归来之后,他一直处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之中,就像突然将满头的乌云拨了开来,阳光照下,虽说豁然开朗,但却也令人头晕眼花一般。

但这一次,虽与以往谋定而后动,走一步看三步,却依旧觉着把握不够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半分把握,但却分外的笃定,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状态,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何会是如此。

就像一个充满理智的人,正在做一件疯狂到极点事情那般,从容镇定,没有把握,却能把握住细节,没有多少信心,但每一步走下去,却觉得分外的踏实,好像这么下去,必定一切会掌握在自己手中,里面充满了矛盾,却又好像皆都理所当然。

心理上的蜕变,是化茧成蝶,还是胎死腹中,若是以往,他一定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乎于自己的选择,但现在,他……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解释,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自信吧,所谓的大将气度,恐怕也就是在面对未知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而已。

他不管旁的,径自继续说道:“我的为人,想来你也清楚,天下江山与我无干,黎民百姓与我无碍,若当年未遇到当今陛下,我在草莽之间,一样能成就一番基业,这个我从不怀疑。”

“但得了当今陛下的赏识,一时间便是风虎云龙,这才走到今日地步,我一直在想,能有今日,是不是全拜陛下所赐,所以在陛下面前,我从来小心翼翼,除了为求个平安之外,也为还他简拔之恩。”

南十八听到这里,已是脸上变色,但赵石的话还没完,“但前几日入宫回来,我却突然好想明白了,从那时到如今,十余年矣,我为他,为大秦南征北战,浴血杀敌,甚至皇位都是我帮他抢来的,他却是觉着心安理得,我却在这里受人挤兑,惶惶不可终日,凭什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狗屁,我赵石的命是天生的,父母骨血供养,与他何干?富贵荣华,是我该得的,也是我一次次用命换回来的,想拿去就拿得去吗?”

“之前府中耳目遍布内外,杀了几个,就要入宫听他训斥,还使妇人于宫中辱我,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帝王权术?呸,他这是在逼我,逼我与他反目成仇,好将过错都推到我的头上,逼我犯错,好削夺我的权柄,既然如此,我就让他瞧瞧,一个大将军,到底能干些什么出来。”

“你乃绝世之才,这个我知道,今日风波,若你不欲置身其中,就在府中闲居便是,若大事不济,我会派人送人与家眷一起离开长安,但你若有心与我同进同退,我许你一言,破得开封,柴氏,赵氏两族,任你处置……”

南十八脸色变幻,额头见汗,最终一咬牙,拜倒在地,道:“十八愿为大帅效死。”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 第835章 御卫

皇宫,武安殿。

说是殿宇,其实这里是皇家的练武场。

秦人尚武,不是说着玩的,就说皇家之人,骑马射箭也都是自小练起,军中摔角之术,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刀枪剑戟什么的,也都有人教授,虽说没哪个皇家子弟愿意在这个上面精益求精,但拿起来却都会用,能似模似样的耍弄几下。

这除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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