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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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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人也没闲着,辎重营的大夫们,男男女女一大群,在军阵中穿插来去,收治伤者,军官们在清点着伤亡,安抚着一阵冲杀,几乎体力耗尽,加之有些惊恐的手下士卒,年轻的军伍,虽显稚嫩,但在这一刻,却被有条不紊而又准备充足的手段带来的秩序性所掩盖,显出几分别样的从容。

“报,秦军前军进有五百步,又有投炮立下……”

完颜和尚脸上肌肉不可抑制的抽动了一下,却毫不犹豫的下令道:“传令给耶律哥奴,让他等秦人下一次攻城,立即率各部骑军出城,就算死,也要给我破了那些投炮。”

完全的孤注一掷,因为他知道,有这些投炮在,汾州必陷无疑,秦人之强横,准备之充足,实已超出预计太多太多。

五千精骑,五千女真,契丹儿郎,来到汾州,已经折损千余,而这一去,也不知能有几人安然回来?太原援军若不能速来,这汾州又能守得了几天?

这一刻,完颜和尚满心的愤怒以及无奈,还有一丝黯然……

石落如雨,这一次,汾州南城城墙左近,就像是下了一场石雨,城门吊桥早被砸的稀烂,若非王秀事先命人用石头堵上,城破也许就在眼前了。

城墙在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崩塌,南城靠近城墙一段的民宅,在石雨中被扫平,只剩下些残垣断瓦凄凉的留在那里。

伤亡无算,却又变得无家可归的百姓在哭号,随即被守城士卒无情的赶走,王秀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即命人全城拉取丁壮,助汉军守城,汾州城整个沸腾了起来,趁机抢掠的,想要携家带口出城避难的,比比皆是,但相比南城的惨状,却又逊色的多了。

汉军不断分出人手,安靖城内各处,这一战,汾州死伤之重,已无法计数。

“传令,继续攻城。”

“猛虎,猛虎……”

“武胜,武胜,武胜。”

秦军士卒狂野的呼喊声,响彻天际,又一次的攻防,又一次的碰撞,打开的却是地狱之门。

“报,汾州东门,有金兵骑军出……”

喊杀声中,声音有些模糊,赵石摆手,“再探。”

随即,“木华黎,王胜保。”

“末将在。”

眼前的战阵厮杀,让赵石也有些难以自禁,硝烟以及鲜血的味道,是如此的清馨,让人总是无法割舍。

赵石按捺住心中别样的兴奋,冷笑道:“有人出城送死,咱们成全他,你二人率各部骑军,归杜猛林节制,中军弓手,都调过去,告诉他,务必叫出城之敌片甲无归,之后……移师东门,攻城。”

“遵令。”

两员悍将大声应令,转身而去。

赵石接着下令道:“传令给种怀玉,叫其防备些右翼,不过不须担心,只管攻城。”

传令兵应令而去。

赵石抬头遥望汾州城头,那里厮杀还是那般激烈,还缺了些火候,一日而下汾州,好像并非不可能之事了,投炮的威力,以及对于敌手士气的打击,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他之前可未想到,能一天拿下汾州重镇,但现在却变成了可能,头一次硬攻坚城,经验还是有些不足,但……谁又能想到,有数万大军把守的河中重镇,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金人汉军之战力,再次在赵石心里下降了一个档次。

“赵幽燕。”

“末将在。”

“你带五千人马,去汾州西门,试探一下,不必强来。”

“是。”

战场之上,总是千变万化,赵石本以为麾下兵少,主攻一门也就罢了,但现在看来,围三缺一,却也能成。

秦军又退了下来,王秀所部汉军,无论士气,还是临战战力,都可谓之坚强,这在金国汉军是也算是首屈一指了,但随着战事的进行,面对士气越来越旺的秦军,崩溃已经渐渐变得不可避免,只是汉军人数众多,一力守之,令秦军暂时还无可奈何而已。

日头渐渐偏西,战场一片狼藉,尸体遍布,鲜血成溪,折断的刀枪,箭矢俯拾皆是,乌鸦在头顶盘旋,鸣叫,为这惨烈的战场增添了几许凄凉和悲壮……

隆隆的马蹄声在东边响起,自开战以来,金人最猛烈的一次攻击来临了。

而迎接他们的,则是已经严阵以待的秦军军阵以及八千余秦军铁骑……

震动大地的马蹄声,掩盖住了其他所有声音,一排排的金国精骑,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如同无可阻挡的洪流般,一往无回,带着决死般的气势冲向秦军军阵,女真,契丹儿郎充满野性的呼号直冲云霄。

对付骑军的武器,永远都是同样的骑兵,战马开始奔跑,加速,迎着女真精骑,毫不示弱的冲了上去。

秦军军阵中升起黑压压的箭雨,好像乌云般将阳光遮的一暗,三轮急射,最大射程,足够覆盖住女真精骑的前阵。

女真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皆被射成刺猬,但后面的骑手,并不稍停,踩着人马的尸体,疾驰入箭雨所划下的死亡之地……

如云般的骑兵对决,惨烈而又短暂,蜂拥而来的秦军骑军与抱着决死之心的女真精骑,在这一刻,碰撞出了灿烂的火花。

箭雨之下,骑士们抽出长刀,挥舞着看向疾驰而来的对手,头颅高高抛弃,滚烫的鲜血,铺面而来,却没时间擦拭,浑身浴血的战士,不停的将手中利刃挥向一个接一个的对手,杀人或被杀,生死只决定在一瞬之间。

胯下的战马,奔跑如飞,鲜血,哀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们的眼中,只有活着的对手,不再有其他的任何东西,兽性在他们心中涌动,而获得最终胜利,往往便是兽性最重的那一个。

浑身插满雕翎的大汉,狂野的吼叫着,将眼前划过的一个个身影,砍翻下马,向木华黎冲了过来,木华黎满脸的狰狞,拖着手中已经鲜红的风刀,刀光闪烁了一下,一蓬鲜血飚出,马上的骑士晃了晃,猛的栽倒在马下。

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猛兽气息的大汉已经到了,手中宽大的弯刀挥舞着,横划而至,切向木华黎腰侧。

木华黎眼睛眨也未眨,一瞬间已经侧身过来,在对方乍露惊容的时候,手中风刀当头劈下,生死关头,那大汉怒吼了一声,想要闪避,但是已经晚了,风刀偏着劈下,从他的颈侧,劈到肩胛,卡在骨头上。

鲜血喷洒之际,两骑相错而过,木华黎瞬间坐直身子,从马鞍子上抽出另一把风刀,迎向下一个对手,但那大汉,却栽落在马下,几乎瞬间,便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了肉酱。

耶律哥奴,死……

女真精骑,并非浪得虚名,八千秦军骑军,竟不能完全拦住,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杀透秦军骑军军阵,带着满身的鲜红,已经被鲜血刺激的同样成为血红色的眸子,直往秦军右翼步军军阵撞了上去……

“杀过去,杀过去……”

“长枪手,抬枪。”

密密麻麻的长枪,将秦军阵前布成刺猬。

女真骑兵几乎几息之间便撞了上来,一个金兵人马被长枪穿透,马上骑士惨叫着摔出,但那金兵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弯刀扔出去,砸在一个长枪手的脸上,顿时满脸鲜血,栽倒在地。

战马哀鸣着倒下,撞的枪手立足不稳,向后摔倒。

这样的情形,在各处上演,被疾奔而来的战马撞飞的身影更是比比皆是。

幸存下来的金人骑兵,汇聚了起来,从几个缺口涌入秦军阵中,立时便是血雨纷飞,几乎无可阻挡的向前冲去。

女真精骑,天下强军,在这一刻,终于显示出了他们堪称恐怖的战力,四千精骑,杀透八千秦军骑军军阵,锋芒未减,更将严阵以待的秦军右翼,冲的摇摇欲坠……

这一刻,站在高处,纵览全局的赵石,都是猛的一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虽已日薄西山,但这最后的辉煌,仍是让人惊怖,让赵石心中,刚刚有些的轻敌之意,随即消了个干净……

第九卷 旌旗漫卷不须夸 第753章 太子

战马在嘶鸣,战士在嚎叫,箭矢在上空飞过,刀枪在眼前晃动,鲜血在喷洒,生命在消逝。

女真精骑最后的疯狂,注定不会持久,杜山虎,赵石麾下经历战阵最多的人,攻守兼备,乃赵石麾下,最得力,也是最善战的良将。

由他驻守在右翼,女真精骑虽利,却也绝无可能在八千秦军铁骑拦截之后,再溃其所部,虽破阵而入,看似秦军右翼岌岌可危,但实际上,一层层的军阵,将骑军冲击缓冲下来,让其陷入军阵当中,而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在层层环绕的步军大阵围绕之下,其结局早已注定。

随着时间过去,日头西沉,残阳如血,秦军右翼渐渐稳固了下来,刀枪舞动之间,一个个精疲力竭的女真骑士惨叫着被步卒斩落马下,人数越来越是稀少,渐渐被密密麻麻的步军所淹没。

女真悍将,阿保,绝望的带着仅剩的数十骑向外突围,他不能不绝望,耶律哥奴冲在最前面,被秦人箭雨所覆,开始时便折损不少,接着直面秦人骑军冲击,没有几个能冲出秦人骑军军阵,耶律哥奴,很可能已经战死。

颜颜,女真人中的把阿秃儿,却在冲阵之时,为长枪刺穿腹部,死在阵前。

完颜禄顺,面门中箭,身死当场。

四个千人队,太原最精锐的虎卫军精骑,纵横大漠,名扬诸族,今日,却全都葬送在了这里,一个个在太原,大同,乃至漠南,漠北,名闻遐迩的勇士,在秦人铁骑冲击中,在秦人严整的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步军军阵中,被砍翻下马,割下头颅,死的如此轻易,却又如此的悲壮……

阿保不想同他们一样,死在这里,他要活着,他还想看到大漠青青的绿草,蓝蓝的天空,还想看到辽东那雄伟壮观的群山以及那肥沃的黑土地。

所以,在所剩无几的同袍还在拼命向前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走,带着心腹,调转马头,拼命向后突围而出。

数十骑在阿保率领之下,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突出残缺的秦人军阵,在秦军铁骑还未回转的当口,催动汗淋淋的战马,没命的绕过汾州,也不会东门,绕城而走,相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阿保身边,却只剩了聊聊数人,各个浑身浴血,身上满插雕翎,狼狈如丧家之犬般,逃向了远方。

随着最后一个女真精骑被长枪高高挑起,惨叫着摔落下来,接着便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士卒乱刃分尸,秦军右翼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殿前司禁军士卒们扬起手中犹带血色的刀枪,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接下来便是收治伤者,打扫战场。

骑兵们收获了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之后,在号令声中,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翻身上马,移至中军之后,进行修整。

而秦军右翼军阵,在略略打扫了战场之后,便拔营而起,往城东而来,到天色将暮之时,已然将汾州东城围的水泄不通了。

赵幽燕部,进西城,河中新军,在见识了一天惨烈的攻城之战后,这些战场新丁,满怀着对女真人的仇恨以及建功立业的向往,来到了汾州西城之下结阵,将汾州西面堵了个严实。

围三缺一,汾州已是岌岌可危。

……

“去,告诉种怀玉,今晚,我要在汾州城内为诸将庆功。”

片刻之后,不知为何,秦军阵前发出一阵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激战近一日,已经略有疲惫的秦军,好像被点燃了的火药桶般,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力。

潮水般的秦军,又一次冲抵城下,这一次,率兵攻城的乃是两条大汉,顶盔贯甲,奔走如飞,登上城墙的那一刻,立时便在城头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如同蚂蚁般的秦军士卒随在他们身后,攀爬而上,用刀枪,用身体,有牙齿,推的守城汉军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

城头两座望楼上一直飘扬的金国旗帜很快便被拔下,扔下城头,激起秦军军阵中一阵欢呼,大军随即前移,黑压压的秦军士卒蜂拥而上,很快便将城墙覆盖……

……

大秦咸宁七年,三月六日,大将军赵石率部抵汾州,八日,攻城,当晚暮间,大秦悍将张嗣忠,孟青率部登城,守军不敌,随之,秦军全军上前,猛攻不止,守军大溃,汾州南城城墙易主,守军退守内城。

不多时,东城也为秦军所破,西城,金国守将黎大可,开城出降,西城门破。

秦军蜂拥而入,挑灯夜战,深夜,破汾州内城,金国汉军守将王秀被擒,获其以下金国汉军将领十数人。

太原兵马提调,领西京行台尚书,昌宁侯完颜和尚率心腹,走汾州北门,逃往太原。

三月九日,秦军陷汾州……

……

惨烈而又短暂的汾州之战结束了,自赵石所部北渡黄河,不过半载,整个河中,已为秦人所据。

汾州一陷,太原门户大开,已在秦军兵锋之下,赵石之名,声震北地,令人闻风丧胆。

是役,全歼太原虎卫军精骑四千余众,杀伤金人汉军六千余,俘获汾州镇守使王秀以下,一万余人。

赵石所部,损伤也是不小,猛虎武胜军,骑军亡八百余,伤者不过四十七人,可见骑战之惨烈。

攻城之猛虎武胜军步军,亡一千二百余人,伤两千六百余人。

其余各部,伤亡也在两千余人上下。

这一战,为秦军北渡以来,最惨烈的一战,伤亡颇重,却远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之后赵石据汾州,下令全城大索,缉拿散于城中的金人汉军残部,又得三千余。

随之,赵石便举起了屠刀,自王秀以下,被俘之金人汉军各部将领,四十余人被斩于汾州南城城下,为这一战,又添了许多血色。

之后又陆续斩杀数百降卒,其余被俘金人汉军降卒,除了临阵反戈的黎大可所部之外,皆贬为罪囚,或为大军运送粮草,或开垦荒地,或于山林间砍伐树木,供大军所用,等等等等,一万多汉军降,一年之后,所剩已然寥寥无几。

时,北地之人,一旦提起大将军赵石之名,都会带着几许血腥的味道,而在金国辖下,西秦名将,赵石,则是魔头一般的存在了,闻之,可使军兵谈之色变,可止小儿夜啼,甚至许多年后,北地百姓会用大将军赵的画像来镇宅辟邪,可见,其杀人如麻的名声,到底有多么深入人心了。

不过民间之传言,却无损于赵石善战之名,一日而破河中重镇汾州,歼女真精骑于汾州城下,大败金国名将完颜和尚,消息一旦传开,金国朝堂震动自不必提,便是大同,太原两处金国大军云集之所在,也是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了。

……

报捷,这是每一次胜利之后必定要做的事情。

但这一次,赵石延迟了两天,汾州大捷,听上去很不错,但实际上,打开通往太原的道路,对于现在的秦军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战术总为战略服务,战术上的胜利,并不代表着战略上就能占据主动。

这个道理赵石明白的很,而现在的情形就是这般,汾州一下,秦军便要直面太原,太原可不是汾州,常年受到来自北方,或者西夏的威胁,太原作为大同之依托,不但是金国河东粮草之重地,更是屯兵之所在。

那里有十余万金兵重兵把守,加上大同人马,共近三十万,整个北地,除了大金京师以及南京之外,再无什么地方会有此重兵。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进军太原已不可能,所以,在战略上,已是全然出于被动了,若大秦与金国倾力一战,胜负许在两可之间,但现在只凭他一路偏师,除了退兵或死守之外,估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大秦朝堂之上,知兵之人众多,糊弄不了,所以这个捷报该怎么写,怎么解释,之后又做怎样的计较,都要有个考量。

南十八,孙文通不在跟前,便更要想的仔细些,不然书信往来,费事不说,还耽误工夫。

而汾州既然已经在手,在没探到金兵大举而来之前,这处战略要地,是断不能放手的,其实,赵石之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现在不过是再反复考量罢了,朝廷旨意一直未到,大将军张培贤的军令也断了很长时日了,看似平静,却隐含玄机,此次大胜的背后,总有些阴影在的。

思量了几日,终是不能再拖了,赵石召来几个心腹将领,参详一番,这才动笔,向朝廷报捷。

但捷报送出去没两天,朝廷钦差却是到了河中,而这来人,也让赵石吃了一惊。

大秦太子殿下,李全寿。

当太子李全寿出现在赵石面前的时候,赵石确实惊了一下,非是他孤陋寡闻,用太子宣旨军前,本身所代表的含义就要复杂的多的多,实际上,与御驾亲征,只有一线之隔,其中牵涉必定也不会简单了。

钦差来到,赵石率众将出城相迎,以其大将军之尊,又是领兵阵前,已算是给足了钦差面子,但见到太子李全寿施施然的,带着点促黠的笑意,出现在面前,赵石先就一惊,接着便有些恼火儿,南十八他们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报上来,太子来了河中……

不过这些心思,在城府日重的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立即便带众将下面,作势要跪,但太子李全寿急趋上来,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却任由赵石身后众将拜倒在地。

“半载未见,大将军劳苦功高,风采更甚往日,可喜可贺啊……”身高已到赵石肩头的年轻太子,带着雍容的笑意,还有几分亲近,爽朗的大声道。

“都起来,都起来,诸位皆有功于国,又都是军中男儿,何必如此?都起来说话……”

赵石顺势站起身来,却回头吩咐,“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众将多数都是一惊,随之高声参见,之后赵石四下看了看,招手将杜山虎叫了过来,吩咐他照顾好随行众人,不得怠慢,便一把抓住李全寿的胳膊,甩开众人,走到了一旁,低声问道:“殿下怎么来了河中?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不是胡闹吗?”

他这里有些冒失,也大有失礼之处,但无论太子随行之人,还是麾下众将,却只做未见,有的不知就里的,也只会在心里嘀咕,老天爷,大将军……与太子殿下还真不见外……而太子殿下亲临河中的震撼,却也留在心头,久久不散……

太子李全寿抖着胳膊,脸上满是不情愿,但心里头,却略有暖意,要知道,两人自当年景王府相识至今,也有十余个年头了。

两人虽为主从,但却师从一人,亦师亦友亦兄亦弟,干系实非旁人能够晓得明白,近些年相交,虽远不如景王府时亲近,但互为倚重之意却明白的很,两人又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相互连结,相互借重,渐渐已有荣衰一体的意思。

见赵石如此的不见外,又多有关切之意,他怎能不高兴?又如何能不高兴?

“我怎的不能来?又非御驾亲征,不过是太子……”脸上带着苦笑,但乱转的眼珠儿,还是让熟悉他的根底的赵石明白,这位是童心作祟,开始习惯性的胡言乱语了。

抬起巴掌就拍了李全寿脑袋一下,若是在长安,赵石断不会如此,但大军征战半载,自然不自然的,心里那头野兽已经探出了脑袋,加之在大军中呆的久了,便也渐渐带了几分粗豪之气。

“少废话,这里是哪里?杀人夺命的地方,你瞧瞧,这城上城下的血还没干呢,不定什么时候,金人就要过来,这等险地,你……殿下怎么能来?朝中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

被拍了一下脑袋,李全寿不但未怒,心中暖意更盛,不过也有些尴尬,多少年了,这脑袋可是太子的脑袋,可没人再敢来拍,今日这大庭广众的,却……不由左右张望,不远处旌旗招招,人群林立,见他望过来,齐刷刷的,将目光都移了开去,李全寿不由苦笑,这脸好像丢的有些大了……

不过随即听赵石越说越是严重,赶紧摆手,“别,别,这次怨不得旁人,虽有皇命,却是我自己力请来军前传旨的……”

“长安呆着气闷……母后身子不太好,却也没大碍,所以就总想出来走走,这不,找个时机,就出来了……父皇也想我多走走,多看看,就没拦着……”

“尤其是你,满朝皆知你秉性,旁人怕是不敢来……也就是我……所以啊,来之前阻拦的人也有,但却没那么多……”

“再者说了,不过是太子而已,就算……再立一位也就是,父皇又不是没有旁的儿子?”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调笑的口吻说出来,除了让赵石再次觉得皇家亲情淡薄之外,不论说的,还是听的,都没觉什么不对。

沉吟片刻,赵石还是摇头道了一句,“你不该来。”

李全寿笑了笑,没再接话,当年小小的景王府世子,现在已是太子之尊,不再是什么孩子,随着身体长成,眼中除了皇位之外,其余的,多少都无关紧要了,而眼前之人,却是他登位最重的一环,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军中,渐渐已经变得举足轻重,而在他眼中,更是无可替代之人。

而这次自请来军前,除了走走看看的初衷之外,却也是怕,怕赵石一意孤行,兵败河中,怕这一败,就无法翻身,怕赵石一去,让他少了最大的助力,这些利益纠缠,看似冷酷,但却也牢固,至于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两人其实都不会在乎,像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有利益攸关,才能将他们连结的如此紧密的……

所以,一些解释,也就无关紧要了。

“走吧,这里的风,可是比长安的风冷多了,咱们边走边说?”

赵石点头,随即吩咐起行,两人上马,走在队伍前面,并无人敢去打扰,隔后一段,两队合成一队,迤逦往汾州城内而来……

太子驾临,诚然乃是大事,但在这一刻,队伍中的所有人,包括满带风霜之色的东宫侍卫,温文尔雅,一路行来,多有飘逸之姿的东宫侍讲,伴读,书记们,多数都是头一次离得长安如此之远,满眼好奇的太监们,从长安一路跟随而来的钦差仪卫们,从潼关,解州等处,一路护卫而来的军兵将校们,赵石麾下的领兵将领们,所有的人,目光中若有若无的聚在前方两人身上,带着好奇,带着探究的观望着。

许多人都听闻过,大将军赵石不但乃皇上亲信之人,更是太子殿下之心腹,更有人说,当年景王府时,此人曾为世子师,世子友人,相伴数载,亲近有若一人。

但除了少数人外,又有谁曾亲眼见过?

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东宫随行之人,对那些传言,都深信不疑了,如此言行无忌,还有旁的解释吗?有的人已经心中大喜,有此人相助,将来太子登位,成算已有九成。

不管其他人的心思如何,前面的两人谈话,确也带着几分随意。

仰望汾州城,犹能见到城墙之上的坑坑洼洼以及一片片的,黑色的斑驳痕迹,那是已经凝固风干了的鲜血。

李全寿带着些感慨,以及振奋道:“到了解州,还以为得在汾州城下的大军当中相见,不想,在途中去已接获汾州捷报,嘿嘿,大将军劳苦功高,用兵如神,实让我等在长安安享富贵之人惭愧啊。”

赵石眉头轻扬,却并不受这恭维,直接问道:“殿下可是带了陛下旨意?上面怎么说?”

李全寿轻笑一声,大秦皇家特有的细长眸子眯了起来,“本来不让各人通报,想给大哥一个惊喜,看来,大哥见了我,只有惊,却没有喜啊。”

称呼换了,赵石嘴角也挂了笑,他已经知道,消息不一定好,但也绝对不会坏,到不用太过急切。

“太子殿下骤临河中,叫我怎么不惊?城里还有些乱,没什么准备,一旦有事,怎么护殿下周全?你让我怎么喜的起来?”

闻言,李全寿大笑,安慰道:“能给大哥带点烦恼,也是不易,不过大哥放心便是,这河中如许荒凉,我可不愿多呆,过几日就走,不给大哥添麻烦,这总成了吧?”

“大哥担心什么,我知道,你我相谈,也不必忌讳许多,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大哥应该明白,争执来去,总要些日子,所以耽搁了下来……不过没什么坏消息,我带来的只有好处,大哥可是又升官了,平虏大将军,掌河中事……”

说到这里,李全寿顿了顿,这才接着道,“父皇对大哥的信重,实非旁人可比,朝堂诸公,欲命大哥回军,只父皇一言而决,许了大哥便宜行事之权,与当年平蜀事同,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本来呢,我来河中,是想劝大哥撤兵的,但现在看来,见事之明,识人之重,我不如父皇远矣……大哥只管行事便是,这次啊,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但大哥的捷报却被我截回来了,这会送出去,可有些不合时宜。”

赵石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心中略喜之余,却无多少意外,只因现在即便让他撤兵,也是不成的了,定然还要上书据理力争,来来回回拖下去,朝廷令喻只要一拖,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的,这就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不过要温和一些,不是硬抗罢了,而李全寿一说,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顺遂,也更加的名正言顺,到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他疑惑的是,这捷报算起来,送上去也正是时候,怎么会不合时宜?

只见年轻的太子殿下从容的笑了笑,解释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捷报怎么能现在送出去?旁的不说,只要到了潼关,就一定会生出许多变故枝节出来。”

“大哥试想,张大将军见了这捷报,会如何想?父皇刚刚下旨,晋其为镇东大将军,却也问他了几句,颇有斥责之意?大哥也猜到了吧,其人与观军容使段德,纷纷上书,欲加罪于大哥,他也不想想,大军两位副帅,一位已经待罪回京,一位再若问罪,他想干什么?”

“所以,官儿虽然也升了,但之后嘛,却不好说……有了这些,大哥这封捷报一旦到了潼关,定然激起众将争功之心无疑,此为春日,一旦出兵,农时便误了,张大将军不可能不晓得这个,但……他也不能不出兵,这个道理不用说,谁又能不明白?”

“行军打仗,我不甚了了,但却知道,此时出兵河洛,于大秦无益,就算得了河洛,今岁也将颗粒无收,河洛数十万百姓,加上那许多的民夫,国库能撑得住?”

“这捷报啊,以我之见,能瞒得几日是几日,最好是能瞒到春耕之后,到时再做说辞便是,大哥知我,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身段放的低,说的又很有见地,赵石点头之余,也是有些刮目相看,军国大事,往往由细节决定,而其成败,却关系到所有人,所以说,一些冠之以军国大事的事情,会拖沓一些,因为上位者总会从细节处来完善他,而不会一直在宏观上把握。

这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但也需要他们亲力亲为,看上去有些矛盾,原因却很简单,细节上的事情,不会出自真正的上位者之手,但一定不会脱出上位者的控制,只知道把握大方向的人,永远成功不了,因为所谓大事,总是由这样那样的细节所堆积而成的,拍脑门的主意,便不会有细节上的考量,所以也只能是拍脑门的主意,办下去,总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最终便会形成一个谁也不愿碰触的烂摊子,包括当初拍脑门那位。

赵石算上位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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