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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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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们将无所畏惧……

于是,他笑了起来,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蒙古人还不懂得如何掩饰内心的攒取欲望,“我的客人,你是说……”

道人点着头,称呼的变化意味着眼前这位蒙古汗王终于心动了,而微微有些欣喜的他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得到那些东西,僻处东北的这些如同野兽般的蒙古人将变得有多么的可怕,而这样的一些人,取代了金国的地位之后,又将给汉人乃至于亚欧大陆的所有人带来些什么?

年轻的他此时此刻也只在为自己的游说有所收获而微微自得,他只是在完成师傅临终都没有完成的心愿罢了,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至于在其中,他能得到什么,他还没有深想,也许……北方道门领袖这个词还有些诱惑力吧?

“是的,我们汉人中从来不缺少精良的工匠以及大夫,而且……汉人商人的足迹,也远远超出您的想象,如果英明的大汗您,能给出自己的承诺,那么我想,我们北方的汉人……将愿意为您献上自己的忠诚……”

……

“铁木真,我的兄弟,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个汉人吗?他说的话,你也相信?他毕竟不是我们蒙古人啊……”

见到铁木真亲自送走了那个汉人,并指定其宿在大帐近旁的帐篷里,阔阔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也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选择在铁木真的耳边继续嘀咕着……

“阔阔出,你应该去休息了。”铁木真端起酒碗,喝着里面的奶酒,打断了阔阔出的话,并不容置疑的接着道:“阔阔出,你要记住,在这个帐篷里,只要我说出的话,便是决定,长生天赋予了你代传意旨的权力,你要珍惜他,而不是用长生天做借口,来质疑你的大汗……”

阔阔出最终愤愤而去,却不知,背后那双日益威严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后,里面饱含着不耐以及那深深的轻蔑……

帐篷的皮帘子轻轻打开,他的妻子孛儿贴轻巧的钻了进来,铁木真那坚毅如同千年顽石般的眼睛在注视到妻子那被草原朔风吹的两腮红红的,已经略显出苍老的痕迹的脸庞的时候,终于柔和了下来。

少年夫妻,经历的波折远远超出旁人的想象,一直走到今日,但在铁木真眼中,自己的妻子还一如当年那个蹦跳着来到自己的面前,拉着他的手顽皮的大声而且坚定的说着,我要成为你的妻子的小女孩儿。

而在他的妻子面前,他也不再是那个让他的敌人闻风丧胆的草原雄鹰了,而是一个单纯的疼爱妻子到骨子里的蒙古人,他拉着妻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粗糙的大手划过妻子已经并不美丽的脸庞,殷勤的为妻子递上酒碗,低声说着蒙古人特有的情话,慰问着妻子劳累一天的心……

“刚才,我向那个汉人许下了承诺,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将善待所有的汉人,但阔阔出却说,汉人只配作我们的奴隶,你说,如果乞颜部中出现了许多的汉人,会怎么样呢?”

“铁木真啊,你的心胸如高山一样宽广,马儿用四条腿奔跑,我们蒙古人也用双足在站立……你的仁慈,在朋友当中,不应该分出轻重……”

“是啊,草原如此广大,汉人来了,接纳他们也就是了……孛儿贴,你说我能做好蒙古人和汉人,甚至是蔑儿启人,塔塔尔人,契丹人的汗王吗?”

“我的铁木真,长生天会帮助你的,统治所有顺服于你的人,直到永远……”

“但愿……天边的尽头,皆为我蒙古人的牧场……”

声音渐渐朦胧,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点点凄冷的星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那片黑暗之中……

……

而此时此刻,遥远的黄龙府,金国皇帝陛下愤怒的将奏折摔下,只因蒙古人在此拒绝了金国的册封,一个正打着瞌睡的太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却将手里捧着物事失手摔落于地,脆响声中,引来的却是灭顶之灾,皇帝陛下的怒火让这一晚伺候在宫殿内的十五个太监,二十多个宫女皆被打死在皇帝寝宫之外……

更遥远的南方,开封皇宫之中,已经年过中年的后周皇帝陛下此时却躲在一处偏殿中,细声细气的在向一位妖冶的女子诉说着自己的相思之情……而只在相隔不远的一处豪奢的府邸中,后周的摄政王殿下却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他的床前,年轻的继任者在滔滔不绝的评论着当今时局,最终,他战战兢兢的在垂死的老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政见,先灭南唐,联金攻秦,之后与金国隔河相峙,以待来日……只因为,他觉着只有一统中原,才能再和北边的强邻一较高下……

野心勃勃的话语,当即让病榻之上的摄政王殿下猛然睁大眼睛,鲜血顺着嘴角,泊泊流淌下来,带走的却是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是夜,后周摄政王崩……

而在江东烟柳之地,老迈的南唐皇帝陛下在歌舞声中打着瞌睡,一群宽袍大袖,形象高古的朝廷重臣们,却在为昨日陛下亲临的文会上面,到底谁的诗词更加绚丽多彩,意境更加幽深高远而争论着……

却是不知,在不久的将来,这天下风云,却将激荡出怎样灿烂残酷的火花……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702章 田赋

雪花纷纷而下,将山川城池尽皆掩于素白之下,大秦咸宁四年就在这大雪飘飞之际走到了尽头……

这一年,好像感受到了紧迫,大秦悄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初夏时节,朝廷颁旨,分秦川为五路,各设有司,将景兴初年开始的一系列政革之举全面贯彻了开来。

从北到南,八百里秦川被分为延庆路,又以渭水为界,化为秦川北路,秦川南路,以及秦川东路,再加上京兆路,共分为五路。

而从平蜀以来,便已经开始的丈量田亩事,也已悄然落幕,而已将朝政彻底操于手中的大秦景帝陛下,这次没有再迟疑什么,一改之前模棱两可之姿态,开始大力推行大秦三分田亩制,为此,甚至不惜在朝堂之上,与一众臣子唇枪舌剑,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坚决,让许多不满之重臣皆是胆战心惊,一退再退……

于是,这一将自前朝以来,颁行的田税法制改头换面,中间不但有着官绅一体纳粮的影子,而且还加进了明确的等级划分制度的大秦三分田亩制在经过短暂的朝堂议决之后,几乎是在大秦皇帝陛下一意孤行之下,颁行于天下……

不过官员,士绅,普通百姓,三级田亩制度,既保证了官员,士绅的一部分利益,却又让百姓的负担减轻了许多,作为不完整的官绅一体纳粮制度,其中优劣到底如何,却也没有人能说的太清楚。

其实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改前朝均田制为亩税制,不再以丁口计算钱粮,而是各户田亩计量税制,这也是此次田税之法最难以进行的症结所在,世家大族,大多良田无数,一旦交起税赋来,许多门阀世家必然会感到难以支撑,一方面遏制了将来的土地兼并,却也对门阀世家形成了最直接的冲击。

即便是大秦朝堂上最坚定的革新派,也在这样那样的巨大的压力面前,有了几分踌躇,而以大学士,参知政事郑群为首的一些朝廷重臣,更是不满到了极点,甚至私议之时,隐有世家根基动摇,则大秦根基动摇之语……

但在金殿之上,皇帝陛下几近于咆哮的声音当中,没有人敢于在那个时节,去碰触威严日盛的皇帝陛下的逆鳞,朝堂重臣们沉寂了下来,但乾纲独断已久的景帝却也自然明白,这样的情形实是要不得的。

不过,登基已界十年的大秦皇帝陛下也头一次开始将审慎的目光放在了这些世家大族的身上,而长达数年的政革之举也令正值盛年的大秦景帝陛下对于这些时时阻隔于其间,而又在朝堂上下根深蒂固的世家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忌惮之情。

税赋鼎革举措从试行于蜀中到现在,不但朝堂之上一直争论不休,且在大秦各处府县,一应地方官吏,也都掺杂其中,上书言事者屡屡不绝,而他身居九重之上,却也实在有些摸不准,这些纷繁之事到了地方之上,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奏上来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这也正是他一直迟疑不决的原因所在。

但有一桩却清楚的很,只去岁一年,蜀中光只田赋一项,便已有大秦历年田赋三倍有余,此等大利,即便蜀中有天府之称,但于元气未复之下,却也实在惊人的很了,正如当初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所议那般,此乃大利于国之举。

若非近几年来,各处整修道路,兴建水利,安抚蜀中流民,劝其耕作,又加官制大改,裁撤团练,整编禁军等等举措,花费日巨,不然的话,只此一桩,大秦国库之丰盈定乃历代先帝所未有过的。

实际上,这也正是促使他不顾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劝阻,果决下旨,照蜀中之制行于大秦全境的根源所在。

为政要缓,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他如何会不明白?此等大事一旦不成,结果可能便是个难以收拾,这等要害关节他又如何会不清楚?

但犹豫了这许久,眼见朝臣上下,劝止者多,称是者少,便是文臣之首,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于此事之上也只能屡道,什么从长计议,缓缓图之,急切行事,怕有不测之事生的模棱两可的规劝,其实不过也只是个拖字罢了,但若再拖,那又拖到什么时候?

即为大利于国之举,何又不能行之于天下?

前朝数百年天下,最鼎盛之时,岁入也不过四五百万两白银罢了,而今大秦只得秦川,蜀中两处,地不过前朝之一隅,却岁入已近二百万两,那素有富庶之称的江南若纳入手中,岁入又得是多少?

这笔账景帝心里算过,就不信那些户部,中书的臣子们心里没有算过,如此之良政,却屡屡有人阻挠于其中,又是为何?

这些话景帝不会问出口,因为他自己明白,相信这些新有七窍的臣子们又如何会不明白?

私利,公义,孰大?君王选的自然是后者,只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公者,即为皇家之大私也,但这些门阀世家嘛,却多数要选前者的……

而皇帝陛下这一番不算试探的试探,也让皇帝陛下彻底明白了,也许,他可以对这些臣子们生杀予夺,也许,可以一言而决国事,但是,一旦触碰到了这些大族世家的根基,即便是帝王至尊,在这无声的反对之间,也会显现出无力和苍白来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后世一位帝王曾在更加恶劣的环境之下,强行推动过国家赋税上的改革,结果很悲剧,不但留下千古骂名,死后,更是人亡政息,多少苦心皆化为了流水,让后人磋叹不已。

他更不知道,一个来自于后世的家伙只是小小扇动了一下翅膀,这事就提前了数百年,将烫手的山芋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秦的门阀世家比不得前朝那些千年世家,衣冠之族,更比不得后世经过蒙古人南下,女真入关之后,文明传承屡屡断绝,风气大改之下,几乎各个钻到钱眼里去的世家大族。

相比之下,如今大秦的门阀世家,簪缨大族,却要更加的开通,更加的有操守,甚至可以说,他们深有古意,却又对强国利民,有着更深切的渴望,也更加的有血性。

所以,在此等大事面前,皇帝陛下御口亲言,颁行天下之际,所产生的风波远远不到威胁天子陛下皇权的地步。

但话说回来,世家大族对于此事之不满,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原因前面已经说过,这里也不再赘述了,所以,此事虽经皇帝陛下强行推行了下去,但其中之波折,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停的了的。

比如后宫荣养,从不过问政事的太后娘娘头一次于此事上规谏于景帝,再比如,从此之后,各地抗税之事屡禁不绝,有些闹的厉害的地方,更是变故迭生,又比如,之后对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弹驳猛的便多了起来,其中也不乏李氏一族的族人,弄的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颇为的狼狈,连如此重臣都是这般,其他附翼于侧的就更别提了,自咸宁四年起,又有多少官员因为此事或流放,或被贬于外方,那就数也数不清了……而推行之中,弊端屡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景兴政革到了此时,也是达到了一个高潮,其后影响大秦朝政更是长达数十载之久,任重而道远这句话,用在此处,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故事都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等到大秦咸宁四年过去,大秦朝堂上的动荡在皇帝陛下以及几位重臣的一连串的措置下暂时平息下来的时候,不论是谁,心里都好像松了一口气下来。

但这口气好像松的有些早了,还没出正月,大秦京师长安就又闹了一件不小的乱子,令得大秦朝廷上下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而说起此事来,却还是跟咸宁四年颁行的分田诸事有着不小的干系,只是令眼睛都紧盯着朝堂政局的大臣们没有料想的到的是,乱子竟然先是出在这里罢了……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703章 乱子(一)

正月初八,又名“谷日”,自古相传,这一天若日朗天晴,时年定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又有诗云,新春逢谷日,喜见艳阳天。积雪融甘水,熏风醒沃田。农夫犁杖抚,童子马缰牵。汗洒粮仓满,敲诗赋盛年。

由此可见,正月初八这一天,对于时人来说,却也是个颇为重要的日子,而这一天,百姓人家为了博个好年景,更是家家户户制作谷灯,以望来年能吃穿不愁,粮仓有余。

而大秦咸宁五年正月初八的这个晚上,整个长安便家家燃起谷灯,欢声笑语,畅望来年,而入夜时分,一眼望去,夜空之下的长安,星星点点,灯火罗列,将这座汉家千年名都装点的好似盛装出游的美人一般,实是别有一番风致的。

而就在正月初八,天色将暮之时,一行十余骑趁着长安城门还未关闭,策马徐徐出了长安城……

拉近了看,这一行人马皆都穿着簇新的羽林军服饰,身形矫健,腰悬横刀,可谓是鲜衣怒马,凛凛生威。

为首一人,四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身材雄壮,顾盼之间,却也着实有几分气度威严,只不过,此人满脸通红,喷吐着酒气,眸光朦胧,带着浓浓的醉意骑在马上,身子摇来晃去的,让人很是怀疑,一不小心,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而他身周左右的牙兵护卫们,也都歪歪斜斜,却是与他一般,皆都灌了不少黄汤,看这样子,却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的。

随着天色昏黑下来,一路之上,他们大声笑着骂着打趣着,将那独属于夜晚的宁静驱赶的远远的,只留下醉言醉语在道路之间回荡不休……

王虎确实喝了不少,本来以他的酒量也不算什么,但正值正月,迎来送往,晚晚欢宴,再好的酒量,恐怕也只能变成醉猫的了,满长安数下来,也就是那个姓赵的家伙,有千杯不醉的名声,回想起多年前在景王府的时候,与府中侍卫一同畅饮,席间大伙儿都被灌得酩酊大醉,酒量最高的胡麻子也被灌的满地打滚,学起了街头无赖儿的样子,唯独那姓赵的,喝的不见比大伙儿少,但却还是那副冷冷冰冰的鬼模样……

想到那人,王虎心里好像突然燃起了一堆火,烧的他难受,偏又堵的厉害。

不过转念间,却又想起正月初二那一天,陛下设宴于延庆点,满朝朱紫,列席者能得几人?偏偏席间就有他王虎一个位置,更在欢饮之间,亲自把盏,同他饮了一杯,彼时彼刻,满殿朝臣,目光所聚,哪个不羡慕,哪个不嫉妒?真真让人有无愧此生之感,想到这个,王虎不由满脸放光,无声的笑了。

只要圣眷还在,富贵荣华,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可惜……家里那小畜生恁也不争气,不能与公主好好的过日子,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就是管教不住那逆子,不过话说回来了,公主……美则美矣,却冷冷清清的,你说这都成了亲了,住到离长安不远不近的行宫那边去不说,对丈夫也是不闻不问,任其在外间胡闹,若是别个公主,还不得隔三差五到宫里去哭闹一番,让驸马老实老实?她偏不,撇下丈夫自家四下去游乐不说,还和那姓赵的眉来眼去的,也不怪自家那小畜生死活不愿去公主府闲呆……

想到这个,王虎也是满心的无奈,虽有诸般不满,但于此事上,他这个作公公的却也插不上嘴去,管教自家儿子他还成,但要说去教训长公主殿下,那却是说笑了,连他自己,都不愿跟这个儿媳妇照面的,只因一旦见面,作公公的却还得大礼参见自家儿媳,即便是礼仪所限,更有许多人家争破头的想有那么一天,但真要到了那个时节,什么人却都舒服不了的,所以每次相见,总有那么几分尴尬,几分的拘束在里面,不像是一家人,到像是家里突然多出来了佛爷,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天天供着,若一天总在眼前晃悠,可怎么生受的了?

每每想到这些,王虎却又有些庆幸,幸亏公主府离的远,不然可不知给自己多添多少烦恼?

所以啊,这几年关于儿子和儿媳妇的事情,着实是闹了几次,说到底,其实还是唯恐陛下那里说自己教子无方,让公主殿下受了委屈罢了,而几年下来,陛下那里从未多管,公主殿下虽然时常入宫,但显然,长公主殿下却并未在太妃或者皇帝陛下面前递小话,如此这般,也就相安无事了数载,家中闹归闹,公主府那边却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未听闻一般,日子长了,管教逆子的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淡了下来,所以时至今日,他除了紧盯着儿子这边,严令其不许纳妾,不许养什么外宅之外,便也不欲多管了,每和家人谈起,无可奈何之余,也只能说上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聊以自慰罢了的。

当然,他这心底深处,未尝对这个清冷独居,对于夫家略无一丝援手之意的儿媳妇没有不满的,不然的话,长子那边如今断也不会只是个区区校尉吧……

醉醺醺的羽林左卫指挥使王虎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琢磨着心事,要说他这人性子粗略的紧,平日想不及那么多,只今日喝的多了,加之年关头里,一家团聚之时,那位公主殿下却也没在他这个公公面前露上一面,根本不像一家人,所以有些不快,这才想到了这些罢了。

“大……大人,军营到了……”

恍惚间,旁边亲卫大着舌头报了一声,王虎抬眼望过去,黑洞洞的,却还能借着星月之光隐约瞅出个轮廓,新建不几年的羽林左卫大营就像是一只雌伏的猛兽般,静悄悄的伏了那里。

虽然喝的不少,但王虎自小便弓马娴熟,一夹马腹,却还稳稳的策马而出,带着众人往辕门方向去了。

……

“二六五,大大大,庄赢,哈哈哈……老子就说嘛,今年老子吉星高照,你们几个别想在老子这里讨了好去。”

帐内灯火通明,中军官董冠满脸放光,哈哈大笑着,端起身边的酒碗,咕嘟嘟的将酒喝了个干净,酒水顺着嘴角,淋漓在官服之上,却也不顾,在嘴上抹了一把,大吼了一声痛快,拍着桌子又叫着再来。

其他几个军中将校抱怨着自己运气不佳,却也不服气的乱叫着……随着碗中骰子清脆的撞击声,又是一番喧闹。

“王黑子,还是算了吧,今晚你小子可是走了麦城,输了怕不有百八十两了吧?歇歇手,叫他们给你弄只烤羊腿进来,垫垫肚囊可好?”又是一轮下来,董冠虽然赢的高兴,却也没忘了安抚一下输的最狠的中军虞候王成盛,想让其缓缓手气再说。

不想那黑大个晃着喝的晕乎乎的脑袋,大着舌头来了一句,“他娘的,乌龟王八蛋才赢了就跑,百十……多两银子,还不够顿花酒呢……少废话,再开……”

“老王够气魄,再来再来,输天输地,还就只输一家了?”

“老王,哥哥却得劝你一句,虽说你王家家大业大,但这银子我看你还是得省些了,就说咱家吧,去年头上老爷子才命人在秦州置下些良田,半年多的功夫,你猜怎么着,收成没多少不说,这会儿却又要交税了……嘿,现在看来,这银子啊,却真得紧着些了,不然的话,没准什么时候措置不开,家业也就败了呢……”

一席话,让场面立马冷了几分,正兴高采烈的几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能入得羽林左卫,又居要职的,家里还能简单的了?

就拿这个黑大个说吧,京中王家的人,虽说自己颇不成器,读书不成没能入朝为官,却也在左卫中军虞候李存义调任之后,补了这从五品武官。

王家枝繁叶茂,乃京师大阀,家门昌盛就不必多说了,但说到这事上,也是满脑子的官司,年关之时,住宅那些长辈们的议论也没少听了,自然明白这位讲的是哪般,其实不止是他,其他几个人想到这个关节,心里也没有不发堵的。

自古以来,世家大族,哪里有纳粮一说?现在这事一出,真真是好像迎头挨了一棒,偏偏此事还是陛下亲许,容不得人争竞反驳,别说这事弄的家中长辈人唉声叹气,不绝终日,就说他们这些人吧,细算手中田宅,不算不知道,一算可就吓一跳,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可不就是这位说的那般吗,这以后啊,还真就靠着俸禄过日子了?稍一不小心,却还得去借债度日不成?

想到这个,几个人的兴致迅速低落了下来,他们还没真的喝的找不到北,到底还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此大事,他们掺合不起,不然但有只言片语传出去,还要不要脑袋了?

不过说起这事,他们这怨气却是被勾了起来,皇帝老子如何如何他们自不敢多言,但找个由头发泄一番却也轻易的很。

董冠将手里的海碗往桌子上一扔,赌气道:“不来了,恁的扫兴……”然后将手边的一堆银子推了推,大咧咧的道:“行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咱们这些人,舒舒坦坦的过日子就是了,想那么多作甚?钱财总归是身外之物……这么着,这些银子咱请几位到彩玉坊逍遥一次,老子够仗义了吧?”

其他几位脸色稍缓,王黑子呵呵笑着伸出大拇指,“董大哥豪爽,兄弟我就确实不恭了啊……就是可惜,他娘的太晚了些,不然咱们兄弟几个偷偷进城,逍遥一晚再回转来,那才叫个快活……”

其他几个人本就被挑拨起了几分怨气,这回却是找到了话头,立时便有人道:“他娘的,也不知道姓王的怎么想的,屁事没有,却还要咱们分班留守,你们瞧瞧,这军营里平日能有几个人?又离长安如此近法,还守个什么?”

有人跟着一拍桌子,也埋怨开了,“就是,从咱们左卫搬到这里来,他姓王又在这儿露过几面?现在不定搂着哪个娘儿快活呢,却要咱们在这里喝冷风……”

有个老成持重些的就劝,“行了,你们啊,也不想想当初赵大将军掌兵的时候,叫咱们来守空营,又有谁敢不来的?现在比那会儿不是好多了?起码大家在这里有酒有肉,还不用担心吃了军法不是?”

话音未落,董冠却不干了,“呸,姓王的能跟大帅比?给大帅提鞋都不配……大将军这会儿若在,别说让咱守营,便是让咱在外边站一夜,冻个半死,老子没半点怨言,几口酒,几口肉,就能糊弄老子?做梦去吧……”

他这发自肺腑的怨气儿几个人都明白,说起这屋里几个人,也就这位董将军曾追随那位大将军入蜀,积功而至今日地位,其他几个人却还是当年赵石未掌羽林左卫时的老底子,等到赵大将军升转羽林中郎将,这才渐次被如今的王指挥使提拔了起来。

别看只几年功夫,其实羽林左卫和当初那支在赵大将军麾下,南征北战,战功无数的铁血之师已是截然不同了的,这几年左卫中最精锐的锋字营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斥候营就更别提了的,自赵大将军离任,就带走了其中大部分人手,剩下的,也都跟着原来几位大将军心腹走马上任去了。

而这些年,零零散散的,走的人也不少,有的是升官调任他方,有的比如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段瑞,就是被指挥使王虎生生挤走的,而有的则因为年纪大了,不愿再在军中厮混,有请辞还乡的,也有跟着正得意的上官去享福的,加之前几年整饬京军,又抽调走了不少人,反正几年下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现在的左卫,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也就是眼前这位,本来出身殿前司禁军,当年羽林军随军东征,从殿前司禁军抽调了一些人补入羽林左卫,就是那个时候,正值壮年,又在禁军中犯了军法的他被调入了羽林左卫。

不想因祸得福,却是一路升转,成了左卫的中军官,不过也是倒霉,刚升了官,赵大将军走了,眼见王虎执掌羽林左卫之后,曾一同浴血沙场的同袍走的走,散的散,他哪里会耐得住?

不过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挪动一下位置,却也不太容易,职位低了,他自己就不满意,职位高了吧,却又是闲职,而其人性子虽说豪爽,却也别扭的紧,从不愿去求人,加之年纪渐老,也不愿再折腾了,就这么,蹉跎了下来,王虎不待见他,他也不管,就死死站在这个位置上,加上在左卫中颇有声望,又是实打实军功升上来的,王虎对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还就没辙,不然的话,中军官本应是主将心腹,又怎么会让这么个人杵在那里?

其他几个人对于曾经执掌左卫的赵大将军自然略无好感,那会儿他们的日子可真的是不好过,可以说,很不受赵大将军待见,不过对于现在将他们提拔起来的王虎王大指挥使却也没有半点感恩戴德之心。

若说对赵大将军还存着几分敬畏之意的话,在羽林右卫威风扫地,这才转任羽林左卫的王虎在他们眼中,那就是无能的代名词,有了赵大将军在前,即便是他们,也是不时的嘟囔,现在的左卫,可不比从前了,不但比不上现在的雄武军,便是原来平起平坐,后来却被赵大将军压的死死的羽林右卫现在在他们面前也渐渐挺起胸脯来了的。

而如今还多出来一个左右屯卫,有的风凉话现在都传开了的,别瞅着人家左右屯卫好像还干着脏活累活,但不定哪一天,就能取左卫而代之,毕竟人家那位指挥使可是八面玲珑的很呢……这话可也别只当是玩笑,人家屯卫现在论起兵力来,不比左卫差,何指挥使的人缘更是比王大指挥使不知好了多少,又能弯得下身子去,差的不过是皇帝陛下的宠信而已,而照王大指挥使这么下去,说不定啊,传言哪天就能成了真的……

而轮守大营这事确实也不得人心,最重要的还在于不公二字上,姓王的和他那几个亲信心腹可从来没轮上过,就他们这些不远不近,或是不受待见的,才会在正月里被派到这里来守营,没错,这是赵大将军在时留下的规矩,但那会儿是这个情形吗?

于是乎,喝了不少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编排着王大指挥使的不是,越说越是起劲儿,越说越是阴毒刻薄,其实这也已经是无聊的夜晚难得的节目了,就痛快痛快嘴罢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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