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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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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家人丁到是兴旺,也早已是巩义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人心却散,前几年还分了家产,家中没个赵石这样像定海神针般的人物镇着,家族兴旺也是遥遥无期,两人听赵狗子说起这个,羡慕之际,却也是诸般滋味儿齐上心头。

但比起他们来,赵石对这些东西就真可谓是不甚了了了,心里还在琢磨,这又建房子,又建祠堂,又弄公田的,难道是要建个公社?提前实现共产主义?大家伙觉悟可是够高的。

正觉着村子里面的那些人莫不是疯了的当口,石头娘却已经眼睛亮的好像焕发了第二春,嘴一张开,就没合拢的了,直到赵狗子絮絮叨叨,有些词不达意的说完了,石头娘连道了几声好。

接着便转向赵石,“石头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们可不能落后了乡亲们,呵呵,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族中老少了……”

赵狗子在那里大点其头,石头娘笑的合不拢嘴,说话也越发的大气了起来,“石头,你看该怎么办,娘听你的……”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631章 家族(二)

听石头娘这么一问,赵石有些疑惑的来了一句,“什么该怎么办?”

说到底,他还是没弄明白亲族和家族两者代表的含义在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同的,古人常说抄家灭族,抄家灭族的,对于平常百姓来说,意思比较泛泛,不过是沾着边儿的,就都算上了。

但对于那些门阀大族来说,意义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旁支犯事,弄了个抄家灭族,不论三族还是九族,若主支强盛,很可能主支这边却一点事都没有,只是损了一条枝干罢了,但若主支犯了王法,那对于这一族来说,多数就是灭顶之灾,若是那样的话,牵连之众,可就非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到的了。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一旦某个家族强盛起来,得到官府的承认,不但可以名正言顺的聚族而居,其中的好处也是很多的,比如说大家同气连枝,自然而然便会相互帮衬,如果侥幸读书有成,或是从了军伍,得了一官半职,在族中自然就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如果能表现出相应的能力,更会得到旁人难以企及的助力,这就是寒家子和大族子弟之间的差距了。

虽然什么门阀,什么世家之类的词儿赵石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且他自己对这些所谓门阀世家的子弟很是反感,但随着他地位的提升,不管他本人愿不愿意,反正是不自觉的,一脚已经踏入了这个圈子,按照这么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他定然会是其中一员,根本不会以他的主观愿望为转移。

闲话少叙,回到正题,对着一屋子布衣,就算是长辈兄长什么的,他说话的分量依然不容置疑。

他一开口,屋子立即静了下来,不过这等还搞不清状况的话一出口,便都有些愕然,张世文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开口就想说一句,却被自己老子一眼给瞪了回去,赵狗子就有些急,手一抖,把茶撒在了前襟上。

临来之前,村子里叔伯兄弟的可都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大家伙儿擅自做主,也不知道大将军同不同意,可一定要让大将军答应下来,不然大家伙儿这脸可真就没地方放了。

当然了,派他的来的原因也是明摆着的,一个呢,他和大将军家里是姻亲,二来呢,当初还对大将军有救命之恩,又和大将军的父亲交情莫逆,所以虽说人老实,嘴又笨了些,但还是成了唯一的人选。

所以赵狗子自觉身上的担子沉重无比,又没多少见识,听赵石这么一句,心里不免嘀咕,这是不愿意出几亩祭田?要不怎么说市井小民呢,这眼界……实在是没法说……

但好在知子莫若母,知道儿子现在已与以前有了天壤之别,但却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估计又是老毛病……

遂笑呵呵的道了一句,“我这个儿啊,对家里的事情从来不上心……族中之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咱们在长安,力气使不上,其他的总得出上一些,你说呢?”

赵狗子呼吸有些急促,听石头娘这么一说,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嘴里更是赶紧道:“来之前老商说了,这是……族中大事,马虎不得,石头……那个……嘿嘿,侄儿若不点头,此事就成不了……”

说的有些结巴,不过想想也是平常,赵石年纪在那里摆着,身份却已天差地远,在这称呼上就让人不好确定,农人朴实,还学不来如赵幽燕等人那般的厚脸皮。

赵石想了想,还是有些糊涂,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点头道:“娘,我也不懂这些,您拿主意就是了,我没什么话说。”

石头娘有些哭笑不得,这事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开口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对亲朋好友的也很爱护,不然也不会让她那外甥在家中一住就是一载,还帮着他做官,但说起来,儿子对家事就是不肯多费心思,家中重录族谱,新建祠堂,祖屋,又弄公田什么的,这得是多大的事情?

巩义县那里,她这一辈子,也只听闻过两家如此行事过,听老人谈起,都说那是家门兴旺的大好事,而且还说,县里的那些士绅之家,哪家不是这么走过来的?现在自家富贵了,自然不能忘本,提携亲族正是应该。

但这些话她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然儿子的颜面往哪里放去?不得不说,老太太虽然朴实依旧,但总在长安呆了这许多时候,连贵妃什么的都见了的,说话做事便也与寻常妇人拉开了差距。

几个长辈都不好说话,最终还是张世杰开了口,他如今在户部为官,官虽不大,却是正经的实职,比之十年寒窗,一朝得中的那些人可要强的太多了。

而他久在京师,总也有些名声,来历什么的都瞒不了人,同僚稍微一打听,就都知道这位新晋的张大人有一位了不得的姨表兄弟,于是乎,有些人就亲近了上来,而他也不是什么迂腐过了头的,与同僚相处,既不谦卑,也不倨傲,加之本人才干也是有的,一段日子下来,很是在同僚里面有了些名声。

这般一来,日子自然好过的紧了,而对于这个表弟,也是满心的感激,此时也是有些好笑,心道,这位表弟已到了如此地位,对这些事情却还是懵懵懂懂,也真是个异数了,难道就不知道,家族大事和宦途可是紧密关联,不容有失的道理吗?

满屋子的人,除了他和张世文兄弟两个,没一个官身,但能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表弟在朝廷中的分量的也就他一个,那可不是什么大将军,但也差不离了,离统领千军万马,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也只是一步之遥了,这意义和平常百姓口中的大将军的意思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这次回来,也许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应该能堂而皇之的被称之为赵大将军了吧?以这样的权势,对于这位表弟来说,也许族中那点事情也确实可以算作是小事了吧?

连续自问了两句,再瞅瞅赵石年轻的面庞,心里也是一声叹息,自己个儿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最终却还是因人成事,真真让人羞惭无地……

心里虽是颇多感慨,但说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晰,聊聊几句,便为赵石解释清楚了巩义县那里的举动,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就是他,别看一大屋子人,能敏感的抓住问题关键的是一个也没有。

赵石这下才算大略明白了其中关节,家族这个词在他心里也渐渐清晰了起来,来自于后世,经过各种革命运动的洗礼,华夏大地上的古老家族几乎被一扫而空,无论好坏,都被毫不留情的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中去了,所以即便是赵石在这个时代呆的日子依然不短,但在看待一些事情上,还是难免有些这样那样的偏差,经张世杰一解释,才回过味儿来。

石头娘也确实没看错自己这儿子,赵石可一点都不小气,听明白之后,只略一思索,想起前几日见了皇帝,还满口都说的是什么田亩税赋之事,这下可好,一转头儿的功夫,自家这里也要成巩义县数一数二的大地主了。

他想的是一点没错,本来在他名下的田产就已不少,再立下公田,虽说不再属于他私人名下,但土地估计却要扩大不少,而且借着他的名头,族中田地却再不用交税了,正是典型的土地兼并的先兆,可想而知的,巩义赵氏一族,之后族中土地这会增加不会减少,照这么下去,将来巩义县第一大地主的位置想跑都跑不掉的。

他这心里自然而然的生出不不以为然来,想想若自家儿子孙子的成了混吃等死的一群废物,立马就觉着一阵的不舒服。

但他见石头娘兴致极高,显见这事对于老太太来说,用意义非凡来说,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他这里还能说什么?

将手一摆,道了一句,反正巩义县那些田产什么的也没专人打理,不如这样,给姐姐一家些,商延祖是外姓,又是猎户,名下没什么土地,也从中拿些,再留下百亩良田,给妹妹作嫁妆。

若是岳父和姨丈不嫌弃,从中间挑好的也匀出来两份儿,其余嘛,不如都归到公田里面,由族中派人管起来,也少操些心不是?

赵狗子立马如释重负,但随即就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那许多田地就这么轻飘飘一句都归公了?他都替赵石心疼,喜的却是赵石到底没忘了他姐姐和姐夫……

其他人也不免都吃了一惊,都不是外人,赵石在巩义县那边的田产到底有多少,几个人大抵还是清楚的,那可不是一两百亩的事情,这……这可是好大的气魄……

石头娘也有些心疼,他可没想到儿子一张嘴,就把家底都送出去了,这大手大脚的小畜生,心里骂了一句,但转念想到城南那处庄子,心气儿也就平了,那庄子她可是去了不只一趟,还在那里常住了一段日子,还有几处泉眼,真是个消夏避暑的好去处,满眼都是肥的流油的良田,抬眼望去,几座山林也是自家私产,那种满足感,可非是外人能体会的了的,想到这个,旁的也就放下了,好歹还姓赵不是?

其他几个长辈却是一阵推脱,这个礼在赵石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来说,可就有些重了。

但赵石现在已今非昔比,说起好话儿来也不带打磕绊的,信口就道,“狗子叔和商叔叔和家父本就情同兄弟,客气话就不要说了,姨夫当初对外甥家里也颇多照看,些许田产算不得什么,权当是外甥孝敬二老的,姨夫只管收下就是。

岳丈大人就更不必如此了,这都是小婿应该做的,我还想着,让岳丈大人常住在京师,就恐岳丈住不惯,若是全家都搬来长安那才是好,我这里府邸家用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一点田产实算不得什么。

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这般客气了,反而显得见外,再说了,来日方长,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大哥,三哥,姐夫,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这话说的可真就不见外了,哪里还会有人说不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说出这么实诚的话来,几位长辈惶恐之余,却也觉得说不出的慰贴,于是,皆大欢喜……

气氛也越加的热烈了起来,几个长辈也约束尽去,石头娘姐妹两人多时未见,说了一会儿,便相携而去,留下一屋子的男人在这里说话。

方家老爷子瞅着空,还提出府中子弟难以教养,不如将家学办在一起,赵家子弟到了县城,也能多长些见识,再说了,那里到底离县学近些,天资聪慧的,不如送入县学,那里比之家学可要强上不少了。

话语之间,让两家子弟多多亲近的意思是一览无余,赵石自无不可,随口就答应了下来,而张世文也开始说话,他那盐监当的有滋有味儿,尤其是归到户部之后,他这个盐监也就名正言顺的多了,听他话里的意思,是知足的很,一点打算离开巩义县的意思也没有。

赵石知道他的性子,小富则安,人也不坏,两人如今除了表兄弟之外,还是连襟,本来有心帮衬一二,后来一想,人家现在过的未必不好,也许根本不用旁人帮什么,等过后他遇到难处再说,也是不迟,遂也放下了那个心思。

谈谈说说,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饭点儿,一屋子人,把石头娘两个请出来,在花厅摆下酒宴,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来了一次宴饮……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632章 陛见(一)

婚期将近,又有亲朋来访,得胜伯府是越加的热闹了起来。

说起来,赵石虽然已贵为得胜伯,但府中却只有老母在堂,娶的正妻年纪比他还小,还有一位妾室,虽然一直管着内宅,但在下人们眼中,总也觉着少些威严,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府中赵石一旦不在,就都剩下了些女人,所以办起喜事来,就也觉得好似缺了些什么……

而这些亲族长辈一到,就好像一下填充那些空缺之处,府中上下都踏实了许多,当然,这只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罢了,几位长辈其实没怎么帮着操持,却自觉不自觉间,就让人感到有了主心骨似的。

加上张世杰兄弟,南十八,陈常寿等人里里外外掌着,不用说,府中哪里有不热闹的道理?

到得四月中,晋封的圣旨终于下到了得胜伯府,晋得胜伯,明威将军赵石为羽林中郎将,赐金鱼袋,之后又赐金银绸缎以及田产若干,极尽丰厚之能事,弥补的意思非常浓厚。

这个圣旨一下,自也引起议论若干,但不论当事之人,还是那些事先得了消息的朝堂重臣,都有了心理准备,却是平静的很。

虽说羽林中郎将一直以来都是虚衔儿,但说到底,赵石也是一步跨入了同三品的行列,在武官之中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了,而以二九之龄,领羽林中郎将,晋大将军位,自古以来,除了那些龙子凤孙,天生尊贵之外,恐怕再也难有人企及,所以如此封赏,虽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又有些鸟尽弓藏的意思,但细究起来,却也人说不出什么旁的来了。

多数人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心底也难免要羡慕上几分,大秦又多出了一位大将军,而且是年轻的不得了的大将军。

宣旨之后,接旨之人却还要入宫谢恩,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没什么可多说的。

又一次入宫,对于赵石来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楼阁依旧高耸,宫墙依旧环绕,看到的人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偶尔可以看到守卫在这里的侍卫,能认得出他的很多,几乎离着老远,那边就已抬头挺胸,到了跟前,不是他麾下左卫的,身子一正,手里长枪立马顿在地上,行的是宫中侍卫见到贵人们常见的军礼。

而隶属于左卫的,立即便是单膝跪地,行的见了自己上官的军中正礼,和以前比起来,他在京中诸军中的威望已是坚实的如同山岳相仿了,当然,若是他任职羽林中郎将的消息传开了,这些人便都是他名义上的下属,情形估计又是不同。

这次陛见的地方却是在凝翠园,而非是冰冷肃穆的乾元殿,这里他来过,皇家园林,景致自然不同寻常。

不过现在只是初春时节,虽已有些春意,但比起盛夏来,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臣参见陛下。”

景帝今日兴致明显不错,气色也好过往日,有心情游园,兴致自然不会坏道哪里去的,即是游园,自然少不得陪同之人,陪着景帝的可不是什么大臣,而是一位宫中贵人。

赵石抬头看了一眼,便如老夫子般敛起了目光,不过惊鸿一瞥间,那慵懒中带着华贵,妩媚中带着威严的身影却已全然收入眼底。

“免礼吧,来人,给得胜伯赐座。”

从起身,到落座,赵石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可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赵石也不用转头去瞧,就能知道是谁,只是宫里旁不会少了,其中尤以女人为最,不过能这般陪在景帝身边的,却是不多。

心里略一猜测,便能猜到几分,景帝自登基以来,就一直未曾选秀入宫,他在景王府值守过两年,皇后他是见过的,而那淑妃曲氏却一直是听闻,从未正面见过,想来能安然坐在这里的,也就只能是她了,当然,景帝另有新宠也未可知……

“原来这位就是得胜伯,景王府时就没少听人谈起过,却是直到今日,才见到了真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却要比传闻中还要年轻上几分呢……”

声音有些沙哑,如果非要形容的,这是一种带着磁性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服,和轻声漫语,细声细气一点边都不沾,很随意的大气,也让赵石越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作为潜在的有威胁的存在,赵石向来都关注的很,表露出善意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以退为进,笑里藏刀的伎俩,赵石遇到的已经不少了。

景帝今日的心情确实不错,从他爽朗的笑声中就能听的出来。

“爱妃可不要只看他年轻,要说满朝众臣,能真心替朕分忧解难的肱骨之臣,却又能有几个?”

“陛下……”带着埋怨的关切,却阻住了景帝的话头,一个聪明的女人,赵石暗自道。

果然,景帝不以为许的一笑,自嘲道:“是朕失言了,得胜伯,还不快见过淑妃娘娘?”

赵石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礼,“臣赵石见过淑妃娘娘。”

那边淑妃曲氏掩嘴轻笑,柔柔的摆手,“这个臣妾可不敢当呢,陛下的大功臣,当是臣妾要谢谢他呢……”

“哦?此话怎讲?”

“臣妾虽在深宫,但还是知道,若非得胜伯为陛下在外征战,又怎有如今宫里宫外这太平景象?陛下定还在操劳国事,又哪能有如此兴致,陪臣妾游园玩乐?此皆拜得胜伯所赐,臣妾自然是要多谢他的。”

赵石听着听着,觉着这话说到后来,便有些不对味儿了,细细琢磨一下,瞳孔一缩,不由瞥了景帝一眼,到没发现什么异常,遂笑了笑,终是开口道:“臣惶恐,陛下信臣重臣,臣自当尽心竭力,已报陛下恩典,断不敢当娘娘一个谢字……”

“得胜伯居功而不自傲,得此能臣名将,实乃陛下之福,社稷之幸也,听闻得胜伯佳期将近,娇妻美眷,实是令人羡煞,臣妾篡越,借这一杯水酒,为得胜伯祝,不知陛下准否?”

景帝饶有兴致,摆手便道:“来人,赐酒。”

酒菜都是现成的,皇帝游园,多数都是借着由子野炊来了,桌子上摆的琳琅满目,立即便有女官上前,欲为赵石斟酒。

但到了皇宫这里,皇帝身边,想要消停一下都不可能,那边淑妃曲氏轻轻摆手,屏退女官,轻盈起身,拈起酒壶,笑语盈盈,“得胜伯劳苦功高,妾在深宫,也是好生敬仰,这一杯酒又怎可假手他人?不然岂非显得不够诚心实意?”

接着捧起酒僎,大大方方便递了过来,皓腕微露,肤白如雪,却无法引动赵石一丝一毫的绮念,反而警惕之心大起,这女人好生厉害,伶牙俐齿,好似每一句都饱含深意,却又轻轻松松的,不带一丝烟火之气,这样的女人,恐怕……恐怕也只能是皇宫的特产了。

“谢过娘娘。”接过酒僎,赵石一饮而尽,口舌可以杀人,但却终不如刀剑利落,就算再是厉害,也被这深宫罩住了的,又有何惧?

淑妃曲氏,眸中波光闪动,笑声中带着赞赏,“这样的豪爽男儿,在朝堂上恐怕可不多见呢……”

转身入座,却又向着景帝,带着羡慕道:“那位李将军虽未见过,不过想来也是有福之人,不然哪能得此良配……可惜,臣妾家中未有那等英姿飒爽,文武双全的女儿,不然定要厚颜请陛下做主,配于得胜伯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才成的……”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景帝脸上的笑容有了些僵硬,不过转瞬即逝,旁边的淑妃终于恢复了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嘴角含着笑意,依在景帝身旁,再不开口说话。

景帝摆手让赵石重又坐下,声音温和如故,“柱国可是入宫谢恩来的?”

见赵石点头称是,景帝接着说的话,就带了些感慨,“一晃数载,过的真快,前年时,都以为大势已定,朕遂派你入蜀宣旨,延蜀国君臣入京,不想却是一直拖到了今日……去岁惊心动魄之处,到了如今,朕也感同身受,不能忘怀……”

说到这里顿住,那边淑妃曲氏知机的奉上美酒,景帝抿了抿,才复有欢容,笑道:“朕钦命建造的……差点成了笑话,本想着吧,蜀国君臣既然不能来京,便索性赏了给你就是了。”

“但世事变幻,真真让人难以预料……最终却还是让朕得了蜀地……嗯,明日朕要诏见蜀主,你呢,明日一早入宫,陪朕一起见见……”

赵石老老实实的劝了一句,“亡国之人,陛下见了,恐不好受……”

这下不光是景帝笑了,那边淑妃曲氏也有些意外的瞅了赵石一眼,接着便掩口轻声低笑。

“朕就喜你这心直口快,也就是得胜伯,旁人断说不出此言来的。”

那边淑妃曲氏没忍住,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少年权贵,其他多数都是听闻,做不得数,尤其是自家兄长那番哭诉,简直就是一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凶神形象,今日意外一见,心里才算有了些谱儿。

不脱无人脾性,胆子确实很大,说话不多,应对还算得体,在皇帝面前能如此从容的,还真没见过几个,和自家那兄长相比,唉,真没法相比,只这个气势,自家兄长就差的远了。

只说此人好色的传闻,就更不靠谱了,这人到现在,眼睛瞧过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她对自己的容貌可从来没妄自菲薄过,要说年纪太小,不谙情事,人家可都已经娶了一妻一妾,还有了儿子,现在还真张罗着要娶平妻呢,要不是定力非凡,恐怕就是传闻纯属子虚乌有了。

啊,呸呸呸,这都是想到哪里去了?

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嘴上却道:“陛下恐怕是奉承话听的多了,所以这样的实话真话陛下听了反而觉得新鲜。”

景帝点头,“爱妃说的有理……朕为君王,灭人家国在先,而今却要相对而坐,确有些尴尬,不过……朕想啊,亡国之君,凄凄惨惨,朕若见了,定能以之为鉴,时刻自省,不使自己昏聩,失了臣心,民心,让祖宗社稷毁于一旦,所以,虽见之不喜,却还是要亲见上一面。”

“陛下英明,是臣错了。”

“你是在替朕着想,能有什么错?”景帝摇头失笑,心里却道,恐怕你是将朕想成了那曹孟德吧?生怕见朕戏弄,侮辱蜀国君主,心生不忍了吧?

不过他这可是错的离谱了,赵石可没想到那个,他只是想起几年之前,太子李玄持事败之时,眼前这位皇帝明显想借他之手,出去自己的兄弟,那才真叫前事可鉴,怕的是到见了蜀君,又起杀心,到时候操刀是会是谁?那还用说吗?

杀人虽然不怕,但日后的麻烦还能少了?蜀国虽然亡了,但蜀国那许多大臣还在,若是每隔一段日子,就来上一批刺客,才真叫人头疼。

“好了,春寒料峭,总这般坐着,朕也有些受不住,赵石,陪朕走走……”

那边淑妃曲氏也是知机,欠身道:“臣妾也有些乏了,这便告退回宫,还请陛下恕罪。”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633章 陛见(二)

“羽林中郎将,例由亲贵执掌,位置尊荣,却无多少兵权,这个你应是明白的,以你之才干,也有大材小用之嫌,前几日朝议,也引来不少议论……”

小径之上,景帝当先缓步而行,悠然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如那晚一般,赵石落后半步,默默随行,谈的事情也和那晚大同小异,赵石心里不由有些腻歪,但听的却是仔细,每一次和皇帝见面,毫无疑问的,都是风险和机会并存,容不得半分大意。

“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朕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无非如此罢了,但却不想,鸟兔未尽,朕岂能自毁干城?

就算鸟兔皆死……当年先帝在时,便曾问朕,古之帝王,庸碌无能者多,雄才大略者亦多,先帝便问,你最钦服敬仰者为谁?你知道朕是怎么答的?”

赵石知道,这话估计不用自己来答,果然,也不等他开声,景帝已是自顾自接着道:“朕不假思索,当即便道,古之帝王,朕最钦佩者,莫过于唐太宗李世民。”

“先帝笑问何故,朕知道,前朝太宗皇帝弑兄杀弟,始等皇位,虽是贤明君主,但多数为先帝所不喜,但朕还是选了太宗皇帝,为何?太宗世民平定天下,又逐突厥于塞北,开大唐极盛之世,文治武功,皆非他人可比,但朕最佩服他的地方,不在这些,而在于终其一生,皆能善待有功之臣,贤臣大将,多数皆能善始善终,历朝君王,又有哪个能比得上?

古来君王,同患难者多,同富贵者少,不论秦汉魏晋,贤臣名将,得善终者又有几人?朕自登基以来,尝自戒惧自省,不蹈前辙,欲要效法前朝太宗皇帝,然这满朝上下,谁又能明白朕的苦心?”

这番话看似推心置腹,但却属随口之言了,想那唐太宗李世民一生大小战事经历无数,亲冒矢石,是标准的马上皇帝,心胸又是宽阔若海,还能体察下情,爱民如子,这才成就了一番伟业。

那样的丰功伟绩,几乎是不可复制的,而观景帝其人,在心胸上,就断不能与李世民相比,而最大的短处,就是在军队上,李世民身为李渊次子,几乎是从底层军官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在军中的威望有几个帝王能比得上?

像景帝这般,自小生于京师,连长安城都没出过几次的君王,对于领兵大将的忌惮几乎是天生的,没什么能够更改,想像李世民那般信人用人?岂不是和痴人说梦一般?

这番话也许是他发自肺腑,但实际上却只能以标榜之言视之,若真信了,那才是傻瓜呢。

当然,听在赵石耳朵里,就算他没想那么深,却也只权当听听故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的。

其实自他立下拥立大功,却几乎被逼出长安,统兵东征开始,心里就留下了疙瘩,对于眼前这位皇帝说的话,就没一句能让他感动或信任的了。

不过耳闻目染的,这奉承话却是学了不少,嘴上当即便道:“陛下一片苦心,群臣今日不明白,明日也会明白,如今大秦方得蜀地,良将不显其位,贤臣不扬其名,若日后平定中原,群臣自然会明白陛下一番仁德之心。”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现在说这些都还早,日后才能见得分晓,换句话说,就是日久见人心的意思。

不过也是搔在了景帝的痒处,尤其是平定中原几个字,更是让他心中震动,难以自己,诸般雄心壮志,概括起来,也不过就是这几个字罢了。

景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胸中激荡,这才笑道:“好,满朝文武,也只有得胜伯知道朕的志向。”

说到这里,停住脚步,回首望向赵石,“当初乡间陋室,字字珠玑……朕这几年,也算是殚精竭虑,北结西夏,东拒女真,南临巴蜀,数载之间,以倾国之力,大小数十战,终有今日之局……”

“都说诸葛未出隆中,已定天下三分,而今朕却要说,柱国未出巩义,却已开我大秦百十年未有之局,得胜伯之功,不让古人专美于前啊……”

赵石自然知道景帝说是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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