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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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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脸汉子的话模棱两可,本来也没什么,建议之言,本就不会那么周密,但此时听在方半儒耳朵里,却更增其犹豫之心,“众家兄弟到汉水已不少时候了吧?这周遭也都探查的清楚了,不知众家兄弟以为如何?”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46章 战机

“要俺说,咱们多少兵马?秦人官府又才多少兵马,杀过去,人人吐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们,你们说是不是?”

真别说,多数人都是连连点头,让方半儒脸立即黑了一半。

“祭酒大人,弟兄们等了快一个多月了,这人吃马嚼的,连个荤腥都见不着,再不过河,不用说秦人如何,咱们自己就拖的垮了,哪还有什么力气打仗?”

“钱兄弟说的不错,说不定秦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诸葛孔明当年唱了一出空城计,就赶跑了司马懿,照俺看啊,秦狗多数是虚张声势,想吓唬咱们,咱们可不能中了计才好。”

“还猜个屁啊,先带兵夺了粮草,让大家伙吃口饱饭是真的,某愿作先锋,看秦狗是不是真给老子设了个套子钻。”

方半儒另一半脸也黑了下来,这是公然在说他胆小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旁边的马脸汉子哈哈一笑道:“这个……诸位兄弟说的到也不错,这和吃饭一样,不管眼前是个什么菜色,咱们总不能瞅着不吃,只有吃过了,才知道这饭菜是辣是甜不是?”

“再有,祭酒大人,末将还是那句话,取金州应是不难,毕竟咱们二十余万人,秦人才多少兵马?若是野战,用人填也填死龟儿子,但兴元城不能打,秦人守城的手段咱虽没见过,但在西夏,金国夹攻之下,还能拒敌于外,这守城的本事差不了的,攻打兴元城得不偿失,还请祭酒大人三思。”

方半儒定了定神,摆手让众人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不谙战阵,但说到大局上,他却一点都不糊涂,“这个少青不用担忧,虽说教主那里让咱们取金州,信里也有让咱们打下金州后死守的意思,但教主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一些事不甚了了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眼神若有若无在众人身上扫过,这里都是他的心腹,虽说大多都是粗鲁汉子,但他一直以来的意思还是都明白的,也不怎担心他们出去乱说,但这白少青却是教主亲信,以前很是让他提防的。

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却是觉着这人性情直爽,非是奸狡之辈,又深谙战阵,才干更非手下诸人可比,于是便起了笼络之心,说这番话到也不无试探之意。

这时见对方脸色如常,才又接着道:“咱们取金州只为粮草,若金州粮草皆入我手,足够大军数载之用,秦军精锐,非是咱们可比,这我明白的很,加上金州无险可守,所以,这一战咱们大掠金州便可,不须死守,退兵之后,重立汉水大营,当可拒秦人援军于蜀中之外,到时汉中,利州皆在我手,秦人再想入川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然后徐徐图之,当可奠定蜀中百年之基业的。”

那马脸汉子闻言,连连点头,心道,这位教主义子却要比其他几位强的多,虽说率兵打仗可能会乱七八糟,但对当前情势却清楚的紧,就算教主怕是也颇有不如的,这也正是他被派到这里的缘由了,他本来在成都城下被委以重任的,却不该出口直言,等蛮族大军齐到,再行攻城,若是言有不中也就罢了,偏偏教主那里以为兵力已然足够,挥兵大进,于是乎,先在坚城面前碰了个头破血流,然后秦军出城再战,杀的十余万兵马差点土崩瓦解,大败亏输,若非蛮族大军主力已在左近,秦军忌惮,不敢离城太远,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一战的恶果还不止于此,众人被彻底打掉了威风,等蛮族大军到来之时,遂成客军,事事皆以蛮族为主,憋屈受了不少不说,还又许给了那些茹毛饮血的蛮族许多好处,而先前几个进言攻城时机未到的将官,非但没有受到重用,反而纷纷被派了出来,着实让人有些心灰意冷。

不过到了利州,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教主义子,却让他颇有眼前一亮之感……这时在马上躬身一礼,直言道:“祭酒大人英明,此为上策,末将拜服,秦人军旅精悍,确非我等能敌,祭酒大人能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为念,霸业可期……”

这下算是搔到了方半儒痒处,使得其心中大喜,却听马脸汉子接着又道:“现今秦人的情势与以往可是大不相同了……”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方半儒高兴了没一下,却被这一句弄得兴致全无,也无心再问什么,心里思量了半晌,却是展颜一笑,如今他那个大哥已经被他架了起来,麾下数十万大军皆在他掌握之中,哼,只要再得了金州粮草,留下得力之人重建汉水大营,之后带兵入汉中,逼迫青龙堂靠向自己,到时候麾下数十万军卒,粮草无忧,兵强马壮,其他人还怎么跟自己争?

就算不能登基为帝,作个汉中王也是不错,秦人若再入蜀,凭汉中险要地势,也足够拒守了,唯一可恨的就是王大元这个废物,十余万人竟然没有攻下利州城,不堪大用,却是逼得自己将利州扔给了老二,这样一来,就算得了汉中,也没了多少回环的余地,着实让人着恼。

想到这里,忽喜忽怒,心境又自不同,良久过后,这才挥手道:“两日之后过河,唯望诸位能奋勇争先,别给神教丢脸。”

说罢一带马缰,率先纵马下了小丘,众人一听大喜,应诺一声,呼啸尾随,不一时,一群人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

大秦景兴三年二月初,汉水之侧乱匪大集,近二十余万兵马开始陆续过汉水,铺天盖地一般涌向了金州。

二月十一,乱匪先锋趁雨夜突袭兴元府庆丰,庆余大仓,得粮草无数,乱匪军心大振之下,急急向前,又陷数县,但无论县城乡村,都已人去楼空,所获不多,有乱匪欲分兵大掠,为匪首方半儒所阻。

到得二十四日,乱匪大军离兴元城已不足百里。

还留在兴元城内的士绅百姓尽皆慌张无措,在府城官吏或劝说,或强迫之下,匆匆北迁,乍一看上去,金州上下一片纷乱。

……

“就是这里了。”城外秦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众将环伺,赵石点着图志上一点沉声道。

帐内气氛凝重自不必提,让几个镇军禁军将领不满的是,乱匪都杀到了如此近处,这位大帅才施施然开始布置军务,还真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再世不成?

不过众人定睛看去,一人已是惊讶道:“三十里坪?”

这一下,众人也顾不得眼前这位是领兵大帅,立时便悄声议论了起来,这些人在金州驻扎也不算短了,自然知道距兴元城西南十余里处的三十里坪是个什么所在,那里一马平川,毫无遮碍,是金州不可多得的产粮之地,足够数十万大军在此摆开阵势厮杀了,在此处开战,那还用说嘛,这位大帅是要跟乱匪野战无疑了。

这怎么成?就金州这点兵力,死守尚且不足,野战?即便是那些久经战阵的镇军将领也是勃然变色。

有那性急的,更已是吵了起来。

“大帅,此举不妥,乱匪有数十万众,怎可力敌?”

“出城浪战,取死之道。”

“不如坚守城池,还可一战。”

“守个什么城,城里民壮都已迁走,就这点人被人家围死了还不来个瓮中捉鳖?”

“那你是说,出城送死就是对的了?”

“咱可没那么说,照某看,不如退守成县。”

纷纷扰扰间,除了赵石亲信将领之外,其他人等却是都把怨气发作了出来,即便是那没出声的,心中也不由暗叹,本来看这位大帅自来金州之后,调度有序,镇静从容,还以为有什么奇谋妙策,心有成竹所以如此,不想却是要领着大伙儿去送死,如此莽撞,是立功心切,还是无计可施?

到是机灵的,瞅见种从端,陈祖二人稳稳端坐于赵石两侧,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却是有数了,显然这三位已经商议过了的,不过就算如此,心里也在嘀咕,这样的鲁莽举动,种大人与陈大人怎不阻止?

“怕死打的个什么仗,当的什么兵?不如回家安生过日子为好……”

“大帅驾前,如此不成体统,作死吗?”

这边厢,羽林左卫众将却是恼了,一个个怒目圆睁,瞪起了眼睛,尤其是杜山虎和张锋聚两人,更是开口怒喝。

片刻过后,赵石挥了挥手,让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在金州呆了数月,旁的没什么,但在军中的威望渐渐竖立了起来,不过时日还短,并不足够,方才的那一幕就可见一斑的。

这时大帐之内安静如初,他这才缓缓开口道:“好,我就给你们解说一番,但下不为例……”

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立转森然,“今后,如再有质疑军令者,当知军法无情。休怪我不教而诛……”

“就说当前一战,尔等说的没错,我欲亲率大军,与乱匪一战,我也知道,乱匪人马众多,非是金州现有兵力可比,但此乃万不得已之举……

想必诸位也清楚的很,金州存粮数百万石,军资无数,若我分兵驻守,尔等可敢给我立军令状,定能守住粮仓?”

说到此处,赵石冷笑了一声,环视众人,方才吵的凶的几个却是低下了头,赵石这才接着道:“既然守不住,那就是要合并一处的了,但又不能死守兴元城,难道将这些粮草军械皆付之一炬不成?那咱们到是清省了,但诸位可想过,我大秦将如何?国力大损之下,接连失地,可还有复起之机?”

“既不能守,那也只有寻机一战。”赵石挥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却好像拍了众将心上,“虽说必得与乱匪一战,却也不能无谋而动,我自来金州,就已在准备这一战,先放乱匪入我金州,不给其半点消耗我军力的机会,再舍庆余,庆丰两仓……

乱匪也是配合,先在汉水逡巡而不敢进,士气衰颓,锐气全无,如今再得粮草,尔等皆久经战阵,当知背水一战,哀兵必胜的道理,乱匪本乃无根之萍,有所图谋者寡,被蛊惑者众,若无粮草,又无退路,一鼓作气之下,锋锐必不可挡。

但如今有了粮草,退路无忧,与我死战之心已十去七八,加上乱匪号令不一,又无多少刀枪铠甲,此正决战之机,予我五千精骑,我就能破敌于野外,何况如今兵力万余,泰半皆乃我大秦劲旅,此战,只要我等能同心协力,拼死向前,二十万盗匪,也不过是些土鸡瓦犬罢了。”

一番话下来,众将开始眼睛放光,脸上升起潮红,只觉热血奔涌,本不能现在就去与乱匪见个真章,其实方才之所以乱纷纷提出质疑之言,却也不是怕死,归根到底,最怕的还是这位年轻的大帅鲁莽行事,白白送掉大家性命,这时听得赵石一番话,原是谋算已久,又有道理,众人求战之心不自禁间便高涨了起来。

赵石左右逡巡了一圈,见再没人有什么迟疑之色,知道到了火候,站起身来,大声道:“诸将听令。”

帐中诸将齐齐躬身,凛然应诺。

“段从文率斥候营先行,哨探敌情,李金花,种遂,张锋聚,易渊各率所部,明日晚间到三十里坪扎营,邵庆元,率团练各部卫护中军,诸将听好,乱匪虽乃乌合之众,但所图不小,在我金州定少不了谍探,回去之后约束麾下官兵,无事不得擅离职守,发现可疑人等,立即拿下,严加拷问,宁错勿放,切记。”

此战他已有成算,日前便已将张嗣忠,杜山虎两员亲信大将派了出去,随行的还有五千骑军,但说起来,他这里的胜算也不算多,二十多万人,挨个等着你砍脑袋恐怕也能让人砍的腰酸腿软,更何况这些可是人,并非什么猪羊,但事到如今,再说那些也是无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退缩不成?唯有放手一搏而已。

到是在激励众将死战之心上,他这里又有进步,让他自己大为满意。

众将轰然应诺,却听赵石又道:“此战,非是鱼死便是网破,一旦开战,有进无退,勿存惜身求免之念,不然,就算本帅战死,朝廷也饶不得你,何必因那一念之差,累及家族眷属?”

“大帅放心,我等必拼死向前,不会后退半步。”

“大帅说哪里话,为国征战,为我等份内之事,此战必当戮力已付。”

“死便死了,只求大帅记住我等功劳便是。”

“我等非是怕死之人,大帅放心便是。”

“老子打仗,从来没逃命的打算。”

……

乱纷纷间,赵石哈哈大笑,一拍桌案,高声道:“好,大丈夫生而在世,本当如此,若此战功成,我为尔等亲自把酒庆功。”

等到众将散去,整顿军伍,准备开拔不提,大帐之内只剩下了赵石以及种从端,陈祖三人,种从端微微拱手,笑道:“大帅这一番话,连种某也有热血沸腾之感,恨不能亲临战阵,与敌血战,可惜,如今年老体衰,不能与众将士同生共死,斩敌魁首,憾甚,憾甚……只有在这里预祝大帅马到功成,得胜而还了。”

赵石则摇手笑道:“这一战若侥幸建功,说到底还亏两位大人鼎力相助之故,不然不论军心民心,哪能如现在这般?赵石在这里谢过两位大人了。”

说到这里,站起身来,正正躬身下去,却是肃然行了一礼。

陈祖两人眼中都蕴出了笑意,却也慌忙起身搀扶,陈祖更是笑道:“不敢,不敢,大帅这般可是愧煞下官了,若非大帅谋划周详,金州之局哪里会像如今般清晰可见。”

三人重新落座,陈祖笑容不止,接着又道:“现在种大人清闲了,只在这里等着即可,下官却要跟大帅走上一遭,大帅不会以为下官争功吧?”

赵石笑着回道:“赵石怎会如此?陈老大人乃军前巡阅使,正该跟赵石同往的,但赵石有言在先,老大人在后观敌料阵即可,断不可轻身上前,不然……”

那边厢种从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祖毫不着恼,却是唯有苦笑不已,不过两人对视一眼,仿佛都能从对方的眸光中看见自己的星星白发,脸上虽说笑容不止,但心里却都不由自主的感慨一句,果然是老了啊……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47章 诡异

“三十里坪乃我军必经之路,秦军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和我们打这一仗了,不过这……这兵力也太少了些……”马脸汉子满脸的疑惑,他只是军中低级将领,虽说十几年前曾随原蜀国理国公赵方打过南蛮,精通行伍,若非理国公赵方自得胜还朝之后便解了军职,不然说不定此时已是个副将了,但话说回来,自秦军入蜀以来,他也只是风闻秦军如何如何,并未和秦军交手过的,对于秦人军伍战力到底如何,他也拿不准,不过说起只数千人,就敢和数十万人战于山野之间,若真是那样的话,他只想说一句,秦军的统兵之人恐怕是疯了。

当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有埋伏,事实也好像验证了这一点,探马斥候损失惨重,周围十数里之间,好像一层层的屏障,在不断的吞噬着斥候的性命……这是个什么情形?不说金州没有多少秦军人马吗?还是说之前探报出错,又或是秦人援军已然到了金州,还是说秦人只是虚张声势,真想用一招空城计来吓退二十余万大军?

想到这些,他虽不至于惊慌失措,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拿不定主意,本来想着金州空虚,秦人便是有心决战,也不会跟人野战,最多是谨守城池,等待后方援军,他这才建议方半儒不要攻城,但现在看来,自己不但错了,而且错的离谱,秦人这架势竟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跟二十余万大军正面交锋,但只凭眼前这点兵力,秦人难道来送死不成?翻来覆去想的头疼,一时间他也拿不准秦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了,这时他才赫然发觉,和那些只知道一窝蜂冲过来的南蛮交战的经验以及看的那些兵书得来的东西终究是不够用的……

那这些冥思苦想,坐在他上首的方半儒则已是惊惧异常了,大军自从探得秦军人马在三十里坪扎营,大军就已在他严令之下停了下来,就连前锋人马也都被召回,旁人建议前锋人马原地扎营他都没听,这也是他从上次和秦军交手时学到的不多的东西之一了,他怕秦人一个冲锋,将前锋人马冲散,再堵住中军去路。

于是乎,二十余万大军,在他命令之下,紧紧的缩了回来,虽然过程有些痛苦,毕竟成军也不足几月,号令不通,用了一整日才让大军安稳的扎下了营盘。

但接下来让方半儒尤其惊悚的是,派出去的斥候连连遇袭,十人出去,能有一人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就像无形中有一根绳索套了脖子上,让人惊悸中却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谓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是受过惊吓的人,对于危险分外的敏感,甚至是在二十余大军的中军大帐之中,也会感到后背发凉,加上回想起葫芦谷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象,他脸上的肌肉都不由抽动了起来。

“是不是秦人的埋伏?或是……”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也没问出尽管对方人少,会不会有以少胜多的可能之类的话来。

帐内还有四五个人,除了马脸汉子和方半儒之外,还有坐在正座的方进之,也就是那神教大祭酒,此人脸色到是如常,只是和数月之前,身临青龙寨大会利州群雄,意气风发,顾盼间不可一世的那位神教大祭酒比起来,此人却是枯瘦的厉害,若是仔细看去,手脚在不由自主的哆嗦,眼神中也满是苦涩,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丝毫也没了之前的威风。

到也不能怪他,任谁几个月吃不好睡不香也都是这副德性,再加上骤然发现大权旁落,被自己那个从来未曾瞧得起过的便宜弟弟当做傀儡对待,身不由己,从怒发如狂,到翻脸动手,再到恐惧不已,听由摆布,好像人世间最痛苦的过程都经历了一遍之后,本就心性柔弱如女子的他再没了反抗的勇气。

连他自己都已听天由命,帐内的几个人也是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不过和他一般郁闷的也不是没有,就坐在他的下首,正是攻打利州城没有得手的白虎堂堂主,新鲜出炉的辅国大将军王大元。

这位大将军在利州城下弄了个灰头土脸,所幸还算明智,见事不可为,便即带着人马一路北来,中间有引了不少匪伙相聚,沿途烧杀抢掠,在山野间还拉了不少青壮,到得汉水旁边之时,队伍非但未曾减少,却变得越发的庞大了,但之后十数年间,利州人一旦说起魔教匪首王大元来,皆都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其肉的。

不过就算如此,未能夺下利州城也是天大的错处,虽说方半儒未曾怪罪于他,但之后接连提拔了数人分其权柄,直到如今,他能调动的人手不过只剩下了不足千人为止,祭酒大人看他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到得此时,王大元已是彻底的明白,不管自己为神教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最终能让自己得到荣华富贵的还是手里有多少兵马罢了,他心下不禁有些后悔,拉着这十几万人马,不如到剑门去了,那里的二祭酒兵强马壮不说,还有个宽厚的名声,可是比眼前这位翻脸不认人的龟儿子强多了,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跟了这么一位呢?

看来他这个还未坐热乎的辅国大将军的位置,也快让给别人了的,而他王大元,若是能再回到青龙寨笑傲山林就算是邀天之幸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一番欠账算下来,就得把吃饭的家伙掉了,好在自己在汉水那边留了后路,还将那群跟神教没一点干系的马贩子留在了那里,他娘的,不成咱就去吐蕃,不在这里受这窝囊气了。

到得此时,这里虽说是中军议事所在,但他却是左耳听右耳冒,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后自己的行止,眼睛眯着,一句话也不说,反正现在没兵没权的,说了也是白说。

其他几位到是听得认真,不过论起打家劫舍,或是好勇斗狠,谁也不差,但若说行军打仗,他们可谓是满脑子的浆糊,听方半儒和马脸汉子说了半天,却都觉着有些不耐,埋伏?二十多万冲过去,就算是诸葛重生,手底下就那点人马?还能翻了天去?若不是方半儒此人向来阴沉难测,手段毒辣,恐怕此时便已有人嚷嚷起来的。

“不如先派些人马上去试探一番?”

马脸汉子犹豫了一会说了一句,方半儒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不禁有些失望,不过这到也是个办法。

沉吟了一下,方半儒沉声道:“王堂主……”没人接声,方半儒眉毛一立,“王大将军。”

“哦……哦,在。”王大元才醒过神儿,抬头就见方半儒刀子一般的眸光定定瞅着他,身子一哆嗦,赶紧应声。

方半儒冷哼了一声,“王堂主,我派你率二万……嗯,不,五万人马速往三十里坪,击溃当面之秦军,王堂主可敢去否?”

王大元愣了愣,接着便是大喜,和着之前的话他都没听见,只听见了要给他五万人马,心中立即大喜过望,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我……不,末将遵令……”

“王堂主,往你能将功赎罪,好叫众家兄弟知道你的本事,哼,这次若再失手,王堂主想来也不会有脸回来再见众家兄弟,你可清楚?”

“是,末将定不给祭酒大人丢脸便是。”说罢,也没注意其他几个人脸上古怪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径自出账调动人马去了。

等诸人散去之后,马脸汉子独被留下,却是笑着道:“祭酒大人真是谨慎,其实不用五万人马那么多,最多两万人马足矣。”

方半儒这次却是摇了摇头,他现在心里有些焦躁,只觉得身边堪用之人太少,尤其后悔的是,往日掌管内三堂,怎就不知多结交些神教中的军中人物呢?现在可好,身边全是些江湖汉子,刺探,刺杀,跑腿,江湖争斗都是一把好手,却惟独不会领兵打仗,现如今那些人却都在老不死或是老二那里,真真是棋差一招,看来以后还得在这上面多打算一下,不然打起仗来,光靠人多是不成的。

想到这里,对身旁这个长相不敢恭维的马脸汉子笼络之心却是更重了几分,遂和声道:“少青不知,秦人军旅之强悍我是亲眼见到的,当初神教起事,我与大哥在青龙山大宴利州豪杰,共襄盛举,一是得了教主密令,二是为让众人齐心,绝了他们退路,数日后,我与大哥率众于葫芦谷截杀秦人钦差。

嘿,不想我两万多江湖豪杰,却在葫芦谷吃了大亏,让人先是诱出了险要,接着人家当道布阵,只数百人在前拦住道路,刀枪并举,箭如雨下,两万人硬是被人杀的血流成河,大败亏输,被人赶羊似的赶进了葫芦谷绝地,最后竟然一网成擒,若非我见机的快,先一步脱身而走,现在哪里还有性命在?

而那领兵的秦人钦差可不是别人,就是现今金州统兵之人赵石,此人诡计多端,麾下又悍不畏死,就算是兵少,也不能轻忽视之,少青这下知道我为何派出那许多人马了吧?不然许是虚实还没探出来,却先被杀散了,那可如何是好……”

马脸汉子愕然,方半儒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到也非是没有好处,我至此方知,打仗不一定靠的是人多……但我本来身在江湖,交的又都是草莽豪杰,不通行伍战阵,如今统领大军,真真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啊,我方半儒身死事小,但却唯恐误了神教大事,奈何身边得用之人太少,少青从军日久,又通兵法谋略,可愿真心效力于我,助我成就大事?”

马脸汉子先是有些恍然,怎么觉着祭酒大人行事总是过于小心了些,又好像忌惮颇深的样子,原来如此,这事却是他头一次听说,尤其是这事没什么光彩之处,祭酒大人能这般直接说出来,却也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听到后来,他也明白了过来,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这教中争斗最终还是逃不过啊。

心中虽如此想着,脸上却肃然一片,郑重跪倒在地道:“蒙祭酒大人器重,末将定效死力。”

……

乱匪这里左右迟疑,不敢寸进,却也让赵石这里疑惑了,以他当初设想,面对七千秦军阻截,乱匪二十余万人马当会以泰山压顶之势到来,虽然乱匪队伍拉的极长,但他没有半点趁机破敌的想法,因为秦军人数太少,一旦与敌接战,就算杀退乱匪前锋,甚至是中军,但等锋锐一尽,定然是个混战的局面,到了那时,秦军就算再精锐,也会慢慢被乱匪围住,消磨吞掉,那可是二十余万人马,不能一击溃之,便将后患无穷。

所以他在等,等乱匪大军汇聚于三十里坪,然后一鼓作气破之,一旦乱匪溃散,心胆皆丧之下,乱匪比之猪羊也就差不到哪里去了。

说起来,这一战的战术简直简单到粗暴,更是直如输红眼了的赌徒般孤注一掷,是的,他在赌,赌乱匪没见过鲜血,赌乱匪没杀过人,赌乱匪一旦慌乱,就会兵败如山倒……

他什么都想到了,而且就堵在乱匪必经之路上,就养精蓄锐等着这一场大战,激战,或者可以说是死战,但惟独没想到的是,乱匪在这严阵以待的秦军面前停下来了,而且停的地方很巧妙,不远不近,就好像乱匪提前知道了他的心意一般,停的如此诡异,甚至是让他进退不能……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48章 小胜

赵石在大帐之中负手而立,一双浓眉紧紧皱在一起,年轻的面庞上,稚气全无,随着地位日高,更是统领大军在外,和各色人等打的交道也越来越多,身边又有南十八这样的俊杰相助教诲,他身上那股催人肝胆的锋芒锐气却是日渐收敛了起来,就像是一柄见血方还的绝世名剑藏入了剑匣之中,只有出鞘之时,才会显出那独有的杀性锋芒。

随着这样的变化,不自觉间,身上便多了些从容练达的味道出来,加上位高权重,在军中干纲独断惯了,威严之气不减反增……

不过现在他琢磨的可不是这些,所有的都已经布置好了,却反而出了差错,本来以为今日午时,最多也就天黑之前就会见到乱匪进入三十里坪,那样一来,以逸待劳,胜算会更增几分,但现在可好,乱匪却停下了,这是个什么情形?

猜测当然有许多,但他拿不准,最可怕的是,若乱匪一部一部进入战场,且不管不顾发起攻击,这种兵书上求之不得的情形对于现在的秦军才是毁灭性的打击,二十余万兵马,累也能将他们累死,因为兵马太少,就算击溃一部两部,对手也有足够的时间重整败兵,那将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消耗战,最后九成九是自己数千兵马葬送在这里,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报,贼匪五万余正向我而来,不出两个时辰,便到三十里坪。”

乱匪几乎是刚出营寨不远,这里已然得了探报,这是赵石治军的独有习惯,在东征时就是靠这个占尽了金兵的便宜,这次他更是将五千余骑兵全都放了出去,截杀乱匪斥候,哨探敌情,且最终将这五千人马作为一支刺向乱匪咽喉的利剑来使用。

赵石这时听得探报,眉头却皱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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