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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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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多少功夫,一天两天下来,就被她们两个发现了不对,这位往日里最是安静不下来的种家明珠好像……病了?

浑身慵懒,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听她们说些东家长李家短的事情也只安安静静的,有时还能插上几句,有时却好像在神游物外,一愣就是半晌,脸上神情也是古怪的很,似怒非怒,似笑非笑,有时还露出些娇羞之色,有时却是咬牙切齿,实在让人和以往的种家七娘联系不到一起。

莫不是种了风邪?两人不敢声张,想要找丈夫讨个主意,但种燧几日也没着家,这一来二去的,却是被种七娘的母亲知道了风声,这还得了,种七娘的母亲身子不好,所以这些年来膝下只有此一女,自然疼的和心肝肉似的。

先是到女儿房里转了几圈,确如所闻一般,女儿和往日截然有异,一番打问下来,却也一无所获,说起来,这个女儿自出世以来,便精灵古怪,也有她身子不好,无法多加管束的缘故在里面,反正对这个女儿虽说宠爱到了骨子里,但若说交心,却真无法与旁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儿相比的。

不过她在种从端身边照顾多年,却也看出,女儿不是病了,分明是有了心事的样子,这一下,种府中向来性情绵和的五夫人却是急了,回到自己居处,立马将府中随在女儿身边的小厮,丫鬟还有家将都招了来,一番疾言厉色的询问下来,虽说到底没问出女儿遇了什么变故来,但也知道了原来是自从几日前女儿独自出府之后便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不过等再问女儿出府到底去了哪里,去没一个能答的上来,到是有个年纪小的家将被逼的急了,才讷讷来了一句,小姐回来好像大哭了一场,不知怎的,还……还把公子打了一顿。

五夫人一听之下大讶,别说了,公子就是种燧了,不过打哥哥一顿在旁人家里可能是天大的罪过,但在金州种府里面,却不值得大惊小怪,自七娘十三岁渐渐长成,便没少将自己哥哥打的灰头土脸的,都见怪不怪了,到是七娘刚烈,懂事之后,就再没见她哭过,怎么会大哭一场,还被旁人看到?

这一下五夫人是真急了,说不得将不清不愿的女儿叫到跟前,更是前所未有的板起脸来一通追问,不过最终还是无可奈何,虽说所谓知女莫若母,这丫头从小若是什么话不想说,便是你拿出家法来,也别想在她嘴里听到一个字,不过为人母的,关心则乱,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跟女儿磨上了。

种七娘这里却哪里受得了这个?这些日子心里已经够烦,满脑子都是在羽林军大营中,被那该死的家伙搂在怀里的景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有时候恨的是咬牙切齿,有的时候吧,却是心情悸动,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雄壮气息,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更好像在她脑海里扎了根,连做梦都能梦见,真是见了鬼了。

说来也不奇怪,小丫头正值情窦初开,虽说平日总是摆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但遇到个年轻陌生男子,不自觉间,却也要在心里品头论足一番,拿来和父兄比上一比,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些年下来,别说和父兄相比,便是能和折家那个窝囊废相提并论的也没一个。

到是此次羽林军来到金州让她感到了新鲜,张家的小子很是不错,能打能挨,堪为敌手,比哥哥虽说差上一些,到也算不错,尤其是年纪只与她相仿,却已是羽林军都指挥使的赵石赵柱国,看上去竟是比他哥哥还要强上几分,号称羽林猛虎,压的一群眼高于顶的羽林卫士服服帖帖,确实不同凡响。

到得随军入川,在剑门关百里之外遇匪,指挥调度有条不紊,轻描淡写间,只以数百将士,竟是将那些埋伏于险恶处的万多匪人贼子一网成擒,她嘴上虽说不服,但心里却已是觉得,若由自己领兵,恐怕……就算不中了埋伏,也不会有这样的战果的了,当然了,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哥哥虽说平日少言寡语的,但她却知兄长是有大才干之人,就算身手差强人意,但领兵打仗却非是自己能及,但跟随羽林军入川几日,兄长嘴上不说,恐怕心里的想法与自己是一般无二的,这就让她分外的不服气了。

一直到前次那场意外,回到府中,她脑子中再没了安静时候,心绪飘忽,前一刻还想着如此这般,下一刻,却已经离了十万八千里了,用恍恍惚惚来相容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这到不是说小丫头由此就对赵石生了爱慕之情,那肯定是胡说,实际上,用敬畏这个词儿更恰当一些,既然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真刀真枪都逊人一筹,其实她心底里已是服气的很了,不过骄矜使然,放不下那个身段而已,不过由是一来,能胜过她的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自然越发与众不同了起来。

但种七娘并不明白自己心理上的这些细微变化,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猜不到,便是女人自己何尝又能明明白白?

被这些困扰着的种七娘又被母亲一阵追问,哪里还耐得住性子,径自从府中跑了出来,在大街上便听闻传旨钦差已到金州的消息,心中一动,便也随之来了安抚使衙门,怀着忐忑到极点的心情偷偷摸摸的来到后宅,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来到这里干什么,不过接下来到是在半路碰到了李金花,对方敌意甚浓,聪慧无比的她又如何不清楚头尾?一番争执就这么上演成了全武行。

这会儿乍然见到最怕遇到的那个家伙,她也是颇为无措,手里的木刀好像也变得沉了许多,随手便扔在了地上,两只小手绞在一起,低头站在那里,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片空白,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气势?更是压根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扑哧,人群当中也不知谁乐了出来,其他人脸上也笑意尽显,估计这些家伙脑子里都是一个念头,英雄美人,传出去准又是一段佳话。

赵石咂了咂嘴,眼瞅着小丫头脖根上的红晕渐渐扩散到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已经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别哭,你千万可别哭啊,不然可真说不清了,罕见的在心里祈祷了两句,即便他有千般的本事,这时也是无可奈何,心里不由苦笑,现在重担压身,多少事等着自己去做,这惯坏了的小丫头还来添乱,你……你也不瞅瞅你那是什么表情,旁人看了,没事不是也变成有事了吗?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随即再看看了身旁的李金花,不由灵机一动,推了李金花一把,低声道:“你陪她一下,尽快将人送回家里,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添乱……”

直到回了后宅议事所在,众人脸上的神情依然古怪的很,不过赵石积威已重,除了张锋聚仗着自己义弟的身份,还敢偶尔开上些玩笑外,其他人却哪里敢在此事上去触霉头?

等众人坐定,赵石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脸也板了起来,随后便厉声道:“大战迫在眉睫,事关生死,你等都给我把那些有的没的抛在一边,明日聚众议事,你等随我时日不论长短,却皆乃我心腹之人,我便交付你等领兵之责,望你等能不负所托,建功于战阵之上,不过……但有违我将令,或临战不利者,军法无情,谁也护不得你,你等明白?”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齐刷刷战起身来,杜山虎等领头,大声回道:“末将不敢,定尽全力,以报大人重托。”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38章 艰途(一)

天上的太阳懒洋洋的露出自己的浑圆的躯体,将光辉散落人间,但它却并无法穿过山林间的晨雾,只是让那笼罩在黑暗当中的山林披上了一层看上去如梦幻般的薄纱,远处高耸的剑阁独树一帜般的挺立在晨光之中,骄傲的向世人展示着它那数千年都未曾倾颓的身躯。

此时,距剑门数里之外的山林当中,一只麋鹿俯着脑袋,东嗅西嗅,在寻找着可以果腹的嫩草枝叶,突然,它警觉的抬起头来,一动也不动的立在那里,耳朵颤动着,不过随即它便听清了不远处传来的微微声响,随后,素来胆小的它便掉转头,一溜烟的消失在林木遮掩的黑暗之中。

半晌过去,声音越来越大,猛然间,一柄厚重的砍刀劈开挡在前面的繁茂灌木,强壮的身影随后便冒了出来,先是抹了一把头上已经快被冻成霜花的汗水,随意在周围瞅了几眼,手臂挥了挥,不一刻,后面的人影便鱼贯冒了出来。

“先在这里歇歇。”身形矮小消瘦的狐狸先是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停下脚步,机警的目光在这片不大的空地周围扫过,接着命令道。

找了一棵看上去最粗壮的老树,狐狸手脚并用,好像灵活的猿猴般攀了上去,不一刻就已经到达了顶端,初晨的阳光透过雾气落在身上,狐狸不由苦笑了一声,他带着这些人入川已经近两个月了。

和大人嘱托不同的是,领头的几个人一商量,最终不是分成四队,而是并作了两队,王览和赤魔领着一队留在利州府,按照之前的算计,扮作马商,而他和蔫狼两个则带着剩下的人,专走山间小路,往川南而来。

他不知王览和赤魔领着的人如何,反正这一路上,他们这一队是没少受了罪,已是寒冬季节,即便这里依旧草木繁盛,野物也是不少,不似大秦般万物凋零,冰雪严寒,但却让出生于北方的他们吃尽了苦头。

身体再是强壮,穿的再厚,到了这里也会被冻的哆哆嗦嗦,蜀中的山峦挡住了呼啸的北风,但却挡不住那无所不在的寒冷气息,湿气带着冰冷慢慢的钻进你的骨子,人人都是手脚冰凉,一点热乎气都拢不住,尤其是到了晚上,如果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过长,立马就能在身上结上一层冰花,弄的人半死不活。

所以他和蔫狼两个一琢磨,索性晚上行路,白日里暖和一些的时候再休息,这样一来,到是舒服了许多,但行程却被拖的慢的不行,幸运的是,拜那在京师苦练所赐,大家伙儿身子骨都还壮健,没谁倒在路上,不然带着累赘,恐怕走的会更慢。

此时的他也无心观赏那雾气蒸腾的山间奇景,一路上他见的多了,值不得大惊小怪,尤其是这层薄雾挡住了阳光,总是让山间的清晨比外面来的晚上那么几个时辰,这也是有其让人厌恶的地方。

望着远处在晨曦中反射着金色光芒的剑阁,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还真是他娘的望山跑死马,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怎么还他奶奶的是看得见摸不着?

看着狐狸从树上利落的滑下来,早已经等在树下的蔫狼露出他那特有的憨厚笑容,“怎么样?快到头了吧?”

狐狸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他娘的头,早着呢。”

“还早啊。”蔫狼嘟囔了一句,招牌似的憨厚笑容也有些发苦了,“弟兄们有些撑不住了,这么下去可不成。”

狐狸微微哼了一声,“当兵的,有吃有喝,有什么撑不住的?你可别在这里给老子蛊惑军心,不然老子见到大人的时候,非告你小子一状不可。”

“呵呵,咱们这些老兄弟跟大人可是有几年了,大人身边亲信之人不多,就算咱们犯了些小错,大人还能砍了咱们的脑袋?”

狐狸撇了撇嘴,蔫狼看着老实,其实在他们中间却是最机灵的,这话听着有些持宠而娇的味道,但他们心里大多却都是如此想的,谁也不能免俗。

接着就又听蔫狼嘀咕了一句,“也不知大人那边怎么样了?若是大人能统兵作战,咱们这一趟才不算白来。”

狐狸白了他一眼,“唠叨些什么?大人那里还用你操心?去,告诉大伙儿,再熬个三四天,就能过了剑门了,到时候准是大功一件,千万可别让王览赤魔他们两个小子看了咱们热闹。”

空地上的杂草枝叶迅速被清除,很快就架起了几个火堆,不过因为枝叶潮湿的厉害,数股浓烟径直冲向天空,好像预警的狼烟一般,没有人在意这个,本来初入川时,大家还有些顾忌露了行藏,歇息时只啃干粮,喝凉水,但川中的变乱显然比料想的还要大的多,流民,山匪越来越多,藏在山林中的人群也不知有多少?又有谁会在意他们这几个人?加上与北方迥然有异的天气,不能生火取暖,一天两天还成,时日长了,便是他们中体格最健壮的也受不了这么折腾了,到了后来,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是真的。

数十人围着火堆或坐或卧,疲惫的整理着行装,准备宿营,有的则干脆闭起眼睛,没一会就响起了鼾声,不过等到食物的香味传入鼻端,就算睡着的也猛的直起脖子,火堆旁边立马围满了人。

刘昌大口的嚼着干硬的饼子,又呼噜噜的喝了几口热汤,感觉冻的发木的身子总算是有了几许热乎气,但这并不能让他感到舒服多少,身周这些平日里令人畏惧的秦人也仿佛变得无足轻重了,他脑海之中也只剩下了西县那红彤彤的火光,还有那一具具烧的不能分辨的尸首。

大火不光将这千年古县烧成一片白地,还烧光了他们的家园,烧掉了他心中的归宿和最后一点点指望,天杀的盗匪,他恶狠狠的撕扯下一块肉干,好像是在撕咬那些杀人放火的贼子的肉,不长眼的老天爷,又灌下一口热汤,却好像在喝仇人的鲜血。

身边传来压抑的哽咽声,刘昌转头看了一眼那带着泪痕的年轻的脸,眼眶也红了,心里更是疼的厉害,这些西县子弟本是满腔热血跟着他要护卫家园,可如今呢……家也没了,田也荒了,父母兄弟都不见了踪影,虽说几人心里都存着万一的指望,亲人能逃过大劫,但……

龟儿子的,刘昌又在心里诅咒了一句,秦人来了,大伙拿起刀枪为的是什么?虽说螳臂挡车,好赖家人无恙,就算死了,大伙也是安心,却不想没等秦人大开杀戒,却是蜀人自己开始烧杀抢掠,断了大伙的后路,这一年多的光景真好像做梦一样。

秦人来了打了一年,死的人是不少,但他随军半年多,却也知道秦人并不滥杀,更不会烧毁村镇,奸淫掳掠,而如今好像有人想将秦人赶走,他毕竟是蜀人,对这些无缘无故就欺上门来的秦人殊无好感,若有人振臂一呼,同仇敌忾之下,说不定他也要出上一把力的……

但现在嘛,还不如秦人坐了蜀中的江山,总也比那些杀人放火的贼子强出不少……

“刘头,咱们……咱们该……你总说打完了仗,日子就好过了,但……这仗什么时候打完?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刘头……你说咱们爹娘还好吧?秦人来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山里躲了一阵子的……你说这回是不是也都躲山里去了?要不……你放我回去找找,说不定……”

这些话刘昌已经听了一路了,想也不想,挥手一边给了两个年轻人一巴掌,声音在寂静的林中回响,显得分外的清脆,周围的汉子朝着这边瞅了几眼,都转开了目光,即便是身份悬殊,又有敌我之分,他们也都见惯了杀伐之惨之烈,但这些秦川汉子眼中还是流露出些怜悯,故国不再,家园破碎,生死离别,人生遭遇之惨莫过于此,瞅着刘昌几个人一路如行尸走肉般过来,谁心中没有点感慨呢?

“兄弟几个今后有什么打算?”

悄无声息的,刘昌身边已经坐下一人,脸上黑瘦,一双眸子却是精光闪闪,刘昌一惊转过头来,坐在他旁边的正是这次领人出来的胡校尉,虽说现在他难受的直想就此抹了脖子,一了百了算了,但在对方“凶光闪闪”的一双眼珠子的注视之下,还是硬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原来是胡……头儿,您这是……”

狐狸笑了笑,对于对方的惶恐即不受用,也不反感,说起来,入川这一路上,还真是多亏了这几个川人向导,再加上他也早打听清楚了,眼前这个比自己打了一轮有余的川中汉子并不如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怯懦卑微,此人也曾在西县提兵上阵,算是力战之后才被俘的,之后随入蜀秦军一路南向,听说还立下了些军功,这才脱了囚笼,被留在剑门当了个牢头儿,剑门城破,他又带人连夜逃离剑门关城想回西县,但不巧的是在半路上硬是碰上了钦差队伍,这才又当了俘虏,虽说这番经历都是他自己说的,但以狐狸自己的眼光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这样一个人,在狐狸看来,虽说是个川人,又一直唯唯诺诺的,却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尤其是如今深入蜀中,遍地敌踪,他怀里虽带着山川图册,却还是离不得几个向导,不然川中这莽莽群山之中,得费多少时日才能寻得到路径?

自西县大火之后,狐狸觉着也是该给几个人许些承诺了,人嘛,劳劳碌碌,东西奔忙,最终还是得有个奔头才成,不然劳的是哪般,忙的又是什么?

“老哥不用这般客套,这一路上看老哥翻山越岭,却是比咱们这些当兵吃粮的还要耐熬,真是让人佩服的紧了,不知老哥今年贵庚?”

刘昌这里愣了愣,接着便是连连摆手,脸上似笑似哭,这两声老哥却是叫的他心惊胆战,连道不敢当,身子也成了半蹲半坐,“大……人可是折煞小老儿了,不劳动问,小老儿虚活四十一载,人也没什么本事,年轻时就喜入山渔猎,到如今,却还剩下几分气力,不当一赞,不当一赞。”

“你看你,这里可是只有贩私盐的胡离,没什么大人,要是紧要关头说漏了嘴,咱们可是都要掉脑袋的,老哥切记,切记。”

“是,是,是,胡大当家的。”

“哈哈,这就对了嘛,老哥啊,咱这里要问一句,你是土生土长的川人,觉着我大秦和蜀中孟氏谁来坐这蜀中江山好上一些?”

刘昌这时尴尬的笑了几声,他也不知眼前这位秦军校尉到底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只有苦笑道:“咱们百姓哪里管得了这些?只要……只要有一碗安生饭吃,就比什么都强。”

胡离笑着点头,“老哥儿说的是实在话,但就如今这他娘的世道,想吃安生饭可着实不易,老哥自己恐怕也是深有感触的吧?”

刘昌低着头,胡离这话可是触到了他的痛处,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刘昌双拳在身侧已是攥的泛白,真想一拳挥过去,将眼前这个秦人打个满脸花,但他已经不年轻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和留下的几个西县子弟,一旦闹翻了,还不都得成了刀下之鬼?他这火气立马消了三分。

但这说话的语气还是渐渐硬了起来,“胡头说的不错,西县一把大火,也不知是……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龟儿子放的……本来安生生的日子,这下全完了,全完了……要说……要说……这里面,恐怕还是要有你们秦人几分功劳吧?”说到这里,刘昌眼泪再也止不住,是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旦哭起来,那看着叫是一个凄惨,嘴里却还嘟囔着。

“本来咱们过的好好的,你瞧瞧,自从你们秦人来了,这一年里死了多少人?人都没了,就算这里归了你们,又有谁来种地?谁来供你们吃穿?”

胡离听他唠唠叨叨,好像要将这一年多的憋屈都发泄出来,却是呵呵笑了起来,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老哥说的对也不对,咱只是个军汉,大字不识几个,但道理嘛却还懂得几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蜀人太弱,所以咱们才来打你,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才死了几个?咱们大军入蜀,蜀军一触即溃,也没听说那位将军屠戮村镇的,估计去年一仗打下来,你们蜀人伤亡个万八千人也就到头了,还不如咱们延州边镇每年死的人多呢。”

“咱也奇了怪了,要说这蜀中人口加起来总也得有个百多万吧?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连皇帝都被咱们给抓住了呢?咱们跟西贼,金狗见了这么年的阵仗,死的人加起来快能把长安城填满了吧,却还拿他们没辙,老哥你跟咱说说,这是你们蜀人太弱了,还是人家太强?”

刘昌咬了咬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本想再辩上一辩,但话到嘴边,却又噎住了,最终才嘟囔出了一句,“都是当官的不争气,不然……”

胡离摇头失笑,话题好像越扯越远,看来自己这口才还真就不成,想来是以往拿刀子说话习惯了,嘴上却是越来越笨,只能当做是闲聊了。

“老哥你也别不服气,咱们秦军就是百战之师,你问问跟咱来的这些弟兄,哪个没跟西贼或是金狗拼过命的?咱们这些人见的死人都比你们见过的活人多,你们川人不成的,再说了,你再问问咱们这些人,哪个祖上没当过兵,吃过粮的?这些年咱们西边跟西夏贼打,东边跟金狗打,几乎家家户户在战阵上都死过人,你们川人过的这么舒坦,没咱们秦人你们川人能安生这么多年?

所以说啊,咱们来取蜀中那是叫个心安理得,等平了这些狗娘养的乱匪,咱们再去中原走一遭,把后周南唐够给灭了,估摸着到了那个时候,咱怎么也得是个将军了吧?再带兵去把西夏金狗除了,给那些战死的同袍报仇,嘿,等到那时,咱也七老八十,拿不动刀枪了,再回家过安生日子不迟。”

“老哥你也别瞪我,看你们家也没了,亲眷估计也已遭难,咱是个粗人,不会说些唧唧歪歪的软话,又看老哥也算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咱在这里给你们指条路,这一遭是咱们大人派下来的军务,只要能探明川南情形,就算是大功一件,只要老哥能尽力帮咱们一回,别讲什么家国大义之类的狗屁玩意,到时回去咱一定给你们几个向大人请功,放心,最少一个旅帅是逃不掉的,拿着赏银再娶个婆娘那是轻而易举,照老哥儿这身子骨,生个七个八个娃子岂不是又是个家了?”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39章 艰途(二)

“胡头,那边情形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胡离猛的站起身,此时已然是正午时分,他小睡了一觉,但身在险地,警觉异常,被人推了一下,立马便惊醒过来,一看却是在周遭哨戒的弟兄,心里已经是咯噔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扶上了刀柄。

“那边有些动静,好像人数不少的样子,兄弟们没敢靠近,怕惊动了他们,您看?”

“赶紧把人都叫醒了,走,再带两个人跟我去瞅瞅。”

顷刻之间,人便全都聚集了起来,虽说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光亮的时刻,但身处林间,却还有些昏暗,篝火早已熄灭多时,到也省了些麻烦,不过瞅着周围一张张冻了没几分颜色,胡子邋遢,衣衫褴褛,却彪悍之气更盛,更无一分胆怯之色的一群手下,胡离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心中也不禁感叹,果然是时势造英雄,平日训练的再是艰难刻苦,哪又比得上在水里火;里走上这一遭?

匆匆布置了一下,留下蔫狼带队等候,他则带着数人潜了过去……

胡离带人去了多时,也不见回转,蔫狼坐在一棵老树后面,看上去也不怎么着急,这一路行来,没少见了人迹,尤其是蜀中乱相毕现,山林之间少不得那些躲避战祸的寻常百姓,更少不了断道的强人,但和战阵之上不同的是,来上个千八百人,也如沧海一粟,在这茂密丛林中激不起多大的风浪,只要往林子里一钻,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能找出他们的踪迹来。

只是苦了蜀中的百姓……不过狐狸那厮说的也对,比起东边金狗治下活的生不如死的汉人百姓来,蜀人也太安逸了些?

“秦头怎的还不回来?要不要……”

蔫狼想也不想,回头对着他身后说话的年轻人就是一巴掌,打的那神情精悍的年轻人一缩脑袋,不过却是讷讷的撇了撇嘴巴,再没敢出声了。

羽林左卫的斥候营除了军规戒律之外,还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乃指挥使赵石亲制,羽林左卫的人都知道,若论战力,当以锋字营为首,但若论信重,却是斥候营占先,斥候营指挥使赵石上任始,便以显锋军老卒充之,后又选左卫精锐入其行伍,人数随少,却个个皆能以一当十,谁不知道斥候营战时便为大军前驱,闲来则为主将亲军。

赵石以军法治军,这斥候营更是军律森严,就凭方才上官未曾开口,下属便肆意妄言,平时便要挨上十军棍,要紧时更可当即斩杀,以儆效尤的,年轻人自知孟浪,心中战战,哪里还敢再开口说话?

旁的到是不怕,就算犯了军规,也就打几板子了事罢了,但像他们这样从军中千挑百选出来的骁勇健儿最怕就是被赶出斥候营,之后其他左卫主官谁还愿意要自己?最终只能是黯然离开左卫羽林军了,说起来,像他们这种年纪轻轻,身家清白,甚至又都有些靠山的本来不会如此,照以往,这算什么?大不了再托些门路,进雄武军,或进右卫还不都是一样?

但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自羽林军左卫都指挥使赵石接任羽林左卫以来,羽林军左卫便是奇峰突起,不论在边军禁军,还是京师驻军当中,羽林左卫都已经是名声在外的大秦精锐劲旅,尤其是左卫随军东征,转战千里,全师而归之后,更是让左卫上下都觉着自己处处高人一等,已完全不将其他京师驻军放在眼里,视为同等了。

像这等由沙场野战,破敌锋锐而带来的自信和骄狂,彻底的将左卫上下凝在了一起,抱成了一团,将身为羽林左卫官兵当做了一种荣耀和身份,普通士卒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他们这些名义上是斥候营所属,实际上却为主将亲军的骄兵悍将了,对于那位指挥使大人的狂热崇敬之情甚至已经深入骨髓,更别说斥候营主官为了激励士气,时常便以汾水之畔那为护卫主帅死战不退的二百余亲军来教导麾下官兵,更让这些最少都是京中富家子的年轻人热血奔涌,都恨不能当即提刀跨马,在指挥使大人面前表一表自己的忠心的。

这些都是闲话,暂不再提。

“胡头回来了。”

随着属下禀报,蔫狼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枝叶,看似漫不经意,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位老伙计去了这么久,肯定是有些事故出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胡离回来的却不只一两个,足有二十多人,让蔫狼身子一僵,随即一挥手,本来便要从隐身处出来的都又握紧兵刃缩了回去。

只有蔫狼一人浑身戒备的慢慢走出迎了上去,直到离这些人不远处,才听得胡离的声音,“诸位兄弟暂在这里歇息一阵,等胡某去将众家兄弟叫出来,好给各位兄弟引见一番。”

听的蔫狼一阵挠头,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就成兄弟了?不过他最佩服的便是胡离的玲珑心思,见好似没什么凶险,便也站在那里不动,并不急着上前厮见了。

不过仔细瞧过去,这一群人衣衫褴褛,面带风霜,却各个身上都带着兵刃,行动之间身形矫健,不比自己麾下士卒稍差,虽说有些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缺少管束,但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气息却是极为浓重,这……这是一群盗匪?

“老蔫,这次咱们可是捡到宝了。”安顿好那拨不知什么来路的家伙,胡离走过来一把拉住蔫狼的胳膊,低声笑了起来。

之后这才大略的跟蔫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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