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将血-第19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过呼吸之间,这冰凉凛冽的冬风却是让他心头一畅,郁结稍解之余,却又有些记挂南边的形势了,兵部枢密院那里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传来南边的军情战报,也不知是战事彻底平息,还是天气渐寒,道路难行之类的缘故……

想到这些,他又出了会儿神,脑海之中事情太多,觉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出来,等回过神来,不觉摇头苦笑,本为派遣而来,怎的又挂心起这些来了?

驻足抬头,却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凝翠园西门,此时雪意未止,又值深冬季节,凝翠园自然少有人来,此刻也无人来这里打扫,白雪铺墙,碎银挂枝,小径迤逦,耀白如毯,见这一幅天然雕琢之景致,李玄谨精神不由一振。

见皇帝径入凝翠园,兴致好像颇高的样子,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对望了一眼,领头的是个小黄门,岁数不大,却颇为机灵,立即便悄声吩咐,“赶紧,去御膳房叫人准备碳炉汤锅,酒要烈一些的……

还有,派个人去寻翰林待诏李大人,你们两个,守在这里,若有人来,非是要紧事都给我挡住,别让人坏了这里的景致……”

皇宫所在,永远也不少这等知心识趣的机灵人物,几个小太监并不多言,匆匆而去,他们自然知道,小黄门嘴里的李大人便是常在宫中伴架的李士芳,也明白这些日子圣上心情不爽,而他们这些乾元殿值守太监也都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半步,这时自然也就不敢怠慢,说不定圣上赏雪观景之后,心情转好,他们也能清省些不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任他们再是准备万全,今日也注定不会是个好日子……

皇城西南,兵部正堂所在,一行十数骑飞奔而来,值守兵士都有些错愕,要知皇城重地,如此控马飞奔者,不是嫌自己死的慢,就是有紧急之事了。

数十人眨眼便到了跟前,来人的样子也唬了那些值守兵士一跳,这些骑士都穿着军服,不过长途跋涉之下,又加上是雪天,人人脸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汗水从头盔缝隙间流下来,不到落地,便已经结成白霜,微一动容,便扑簌簌落下来,这些人脸色也都被冻的确青,乍一看上去,好像和地狱里的白无常相仿。

人人背上还都插着标旗,到了近前,也不待战马停稳,呼啦啦一下都是滚鞍下马,有几个被冻的狠了,腿脚根本都是木的,一下子便从鞍子上翻滚下来,狠狠跌倒在地上,挣扎欲起,却怎么也起不来。

其他人却是看也不看这些同伴一眼,为首一人带着人噔噔噔便上了台阶,嘶哑着声音高声叫道:“紧急军情,速报兵部正堂,紧急军情……”

不多时,整个兵部都骚动了起来,像兵部侍郎段德,兵部左右丞,参议郎中,书官等等带着人一窝蜂的涌向兵部后面正堂议事所在。

“不会是南边又出事了吧?”

“应该不会吧?蜀帝都降了的,再有十余万大军没往别处抽调一兵一卒,怎么会突生变故?”

“那你们说是不是西北那里……”

“胡说,京城都冷成这样,别说西北那里了,西夏贼就算再是张狂,也没有在深冬时节来犯的道理……”

“也说不定是潼关……”

“哼,说不定啊,是后周入蜀了呢……”

看着这些兵部重臣急匆匆赶过去,多数兵部官吏都有些不明所以,窃窃私语间,猜测着是什么样紧急军情能劳动这些大人放下手头的公务,一起商议对策。

别说外面人心惶惶,议事大厅所在,兵部尚书李承乾此时眼睛死死盯着手中这两封战报,一目十行,第一封便已读完,眼中却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手指哆嗦着,一把撕开另一封战报的漆封。

待得看完这两页轻飘飘的纸张,李承乾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

“怎么会?怎会如此……”

“十一月初四……大将军吴宁遇刺于蜀都将军府内宅……刺客凶顽狡诈,不畏生死,谋划周详,让人闻之心惊……贼人先使人假扮蜀商,混入大将军近前,以为参议……后率死士刺大将军于阶下……大将军不幸,重伤昏迷,至今未有醒转……

同日,臣李严蓄于堂前遇刺,幸赖属从护卫,以身得免……

同日晚间,四城火起,贼人纷扰作乱,幸臣已有防备,才未酿成恶果,然大火之中,数十民居毁于一旦,城楼,蜀宫殿宇各一座也毁于大火,降帝孟氏受惊昏厥……

城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臣夙夜忧心,不敢怠之……

然我秦军之中也伏有暗碟之属,有游骑副尉程越,宣武都尉李秀者,擅自率兵屠戮村镇,散布谣言,事后查之,皆脱去无踪,两人皆良家子,从军十数年,此竟为敌之伏子耶?臣不敢信,亦不敢不信……唯臣不敢声张,恐有乱军心……

经查,此皆疑为拜火神教者所为……此教臣有耳闻,当年两淮起兵为乱之魔头方腊便出身此教,当年号称食菜魔教者便是……

不过,此皆为所俘之人供出,无有实据……

大将军遇刺,谣言日众,军心不稳,臣深夜入城外大军军营,有军中重将以臣有私心,恨不能刀剑加之,臣德望浅薄,又无言以辩,然此危急存亡之时,臣不敢稍有懈怠,唯以力降之,夺以兵权,暂行大将军事……

成都危机暂解,然臣已无力他顾,南蛮起兵于群山,后周临兵于江上,民乱发机于草莽……

大军征伐年余,疲惫不堪,臣惶恐之间,无有所措,唯谨守一地,以观其变,以盼援军……

臣李严蓄,谨上……”

这只不过是第一封,还有第二封……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25章 战报(二)

“十一月间……剑门降兵为乱,副将吴得禄,偏将何仲达战死,守军四散,剑门遂入敌手……

臣守于金州,得此报时,剑门已失逾十日,送信之人乃观军容使李严蓄李大人部将,孤身越山川小路送此急报于金州,详情不甚了了……

臣不敢擅专,唯请朝廷速做决断,不然入蜀大军危矣……

臣金州安抚使陈祖,谨上……”

第二封战报是金州安抚使陈祖的急报,而第一封则是入蜀大军观军容使,兵部左侍郎李严蓄的奏报,想到成都与金州相隔千里,战报却是一同到京,还都是这般触目惊心,李承乾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一片冰凉。

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怎么办?

第一封战报虽说让人心胆俱裂,但好歹有观军容使李严蓄收拾乱局,不至于大败亏输,重演当年大秦罚夏之故事。

不过第二封战报就好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李承乾脑袋嗡的一声,好玄没晕过去,剑门失守?剑门,成都之门户,门户一失,成都秦军立成无根之萍之势,后退无路,也只有谨守方寸之地,没了任何回旋的倚仗。

南蛮起兵,后周异动,后蜀故臣起兵勤王,加上铺天盖地的民乱……李承乾眼前一黑,手中纸张已然飘落于地。

等到兵部众人进到议事大厅,只见得平日威严万分的上书大人木呆呆坐在那里,旁边两个送信的军士皆是手足无措的样子,情形有些诡异。

“大人,大人?尚书大人?”兵部右侍郎段德试探的唤了几声。

“出去,所有人都出去……段大人留下,还有成大人,徐大人,其他人等皆各归己位……今日不得擅离兵部一步,随时准备听命……”回过神来的李承乾想也不想,立即厉声命令道……他也意识到这等有天大干系的消息千万千万不能现在传出去,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之前唤人过来,还以为粮草军需的事情或者是后周那里生变而已,没想到却是这等大事……

“末将离成都时,大将军仍昏迷不醒,不过大将军重伤不醒之前,已命观军容使李大人暂摄军务……”

“四城贼子作乱,那时大将军已经遇刺重伤,幸有李大人调度兵将有了防范,那些贼子抓的抓,杀的杀,好像没跑了几个,到是刺杀大将军的刺客跑了一个,怎么也没找到……这才没让那些贼子得逞……”

“后来李大人下令全城戒备,火也扑灭了,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李大人深夜离城,入城外我军大营,听说有那么些凶险,但也难怪,事发突然,城外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说要听李大人的,自然有人心生不服,以为大人抢功或者其他什么的……不过最终还是被李大人都压了下来,末将离成都时,近六万将士皆已入成都城扎营,派出去剿除匪患的也都被陆续招回……”

“是啊,也不知那几个人发了什么疯,硬是带人屠了几个镇子,据说成都周围村镇的百姓都被吓坏了,大多逃进了山里,接着便是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乱的让人心慌的不行……”

“送信的不止末将一人,应该还有几个的……不过末将出了成都不远,就遇了山匪,和随行的几人走散了,末将孤身一个,所以也就不再敢大路,所以易装而行,所幸未有迷路……”

“到剑门的时候,剑门失守已经三四天了,和当地百姓打探了几句,臣口音不对,所以只能扮作哑子,根本不能细问,所以,末将也不知谁说的是真的,不过城丢了那是一定的了……”

“末将无法,只好翻山过了剑门,在山崖上跌落,差点没要了命,幸好只是受了些轻伤……”

“末将身负重任,不敢有半点耽搁,所以根本没去利州府城,一路直奔汉水,不过路上遇到了些……遇到了些山匪,好像受了极大惊吓,跟他们走了一段,隐约听说他们竟是偷袭了我大秦钦差队伍,不过……不过好像吃了大亏,多数人都折了进去,只有少数几个逃了出来……”

“末将本想寻找,但总不敢去大路招摇,更无从知道钦差队伍行止,所以……所以末将便直赴汉水,到了金州……”

“金州一切还好,末将也见了安抚使陈大人,在金州呆了一天,拿了陈大人的奏报,便以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的赶到了京师……”

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粗人,但身份却不简单,他叫贺鸣,挂着六品校尉衔,乃是大将军吴宁的贴身近卫统领,别看人高马大,像个厮杀汉,但说起话却是条理分明,很有些分寸,说出来的这些东西分量自然也就与众不同。

这时其他几人都已经听白了脸,往日分外注重仪容的段德张大了嘴就没合上,兵部左丞成峦手脚颤动,眼神涣散,要是赵石在这里,准以为这位是癫痫病发了的,另一位兵部右丞姓徐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的目光呆滞,听到后来,嘴里已经开始不停的低声念叨,但也没人知道他嘴里说的是什么。

“尚书大人,事关重大,还是急送入宫让……”

李承乾不等段德把话说完,已经摆了摆手,经过初时的震惊,这时他已经镇定了下来,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不能乱,这个时候一乱,就容易出大乱子,当年大秦征伐西夏,三十万大军几近全军覆没,当时风波所及,六部主官,失位者就有三人,一力主张攻夏的枢密院枢密使刘鍪被枭首弃市,牵连入罪者数十人,而这次攻蜀,乃圣上亲为,一旦事有不谐,又该有多少人头落地?

圣上登基未久,根基未固,一旦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后果……想到这些,李承乾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决然。

先是唤进两个心腹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转头对贺鸣温勉数句,接着脸色一转,厉声道:“此事关乎国家社稷之安危,望贺校尉谨言慎行,若外间有何不当之传言,抄家灭族也只在须臾之间耳,好了,现在你先下去休息,随时等候传唤即可。”

这些话可不只是说给贺鸣一人听的,段德脸上一红,知道自己有些乱了方寸,其他两人也在李承乾如同鹰隼般的逼视下垂头不语。

等到贺鸣离开,李承乾才又道:“好了,此中之轻重想来几位大人也明白,本官也就不多说了,多事之秋,艰难之时,正该我等协力共勉,段大人,你与成大人留守兵部处置公务,不可怠慢,徐大人,你随本官即刻入宫面圣……”

“大人,枢密院那里……”

李承乾目光一凝,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必了,是不容缓,更不宜声张,圣上自会派人招枢密院几位大人入宫……”

……

此时,凝翠园凉亭之上,几个火炉摆放于四角,亭中石桌之上摆放着几个热炒,一个锅煮,下面架着炭火,随着热腾腾的水汽,菜肴香气四散于外,景帝李玄谨与翰林待诏李士芳两人坐在桌旁貂皮垫着的石凳上,浅酌着温热的美酒。

李士芳惬意的坐在那里,没有多少拘束,淡红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没有多少威严的感觉,看上去却是有那么几分洒脱的味道。

“听与臣交好的几个人说,士林中人有云,皇上登基两载,科举之期却一推再推,于国于民诚有不利焉,今岁秋闱,又以军国事废,虽蜀中大捷,此诚国之幸事,然文武并举方为持国之道……”

景帝李玄谨摆了摆手,摇头笑道:“腐儒之言,轻议国事,不知国事之艰难,不畏民生之困苦,但以卫道之士自居,为人利刃,而不自知,不听也罢……”

说到这里,转颜一笑,瞅了李士芳一眼,若有深意,李士芳被窥破心事,老脸不由一红,掩饰般的举杯轻饮,不小心,却是让酒水滴落胸前,待去擦时,酒杯又被碰倒,手忙脚乱之余,窘态毕露。

景帝李玄谨不由哈哈大笑,心情一时大好,“君前失态,有辱国体,你这个翰林待诏也别当了,可否?”

“啊?陛下……”李士芳不由一惊,暗道,难道弄巧成拙了?他知道这些时日皇帝心绪不宁,这一番也并非真个手足无措至此,不过是想逗人一笑罢了,不想却听了这么一句,不过转眼看到眼前这位陛下眼角眉梢蕴着笑意,并无震怒之色,知道这不过是玩笑之言罢了,不过君口无戏言,心中不由惴惴,一句陛下恕罪没出口,换成了,“陛下金口玉言,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景帝却是不想再逗弄于他,毕竟帝王之尊,口出轻浮,即有浅薄之嫌,收了笑意正色道:“即是金口玉言,岂容更改?你可知错?”

“呃……陛下见微知著,微臣这点私心自然难逃陛下慧眼,不过微臣也是一片忠心……士林华选,金榜题名,士子十年寒窗苦读皆寄望于此,而今秋闱再延,陛下可知如今长安有多少寒门士子寄居寓所,生活无着?年关将近,天寒地冻,这冷的不但是我大秦千万百姓以及前敌将士,还有我大秦士子报国之心啊,陛下……”

景帝本来还存着揶揄之心,但听了这番话,却是悚然动容,李士芳虽有才名,为他钦点为翰林待诏,常伴君侧,但真说起来,在他心里,李士芳却偏于弄臣之属,按平常话说,也就是陪着说说话,解解闷的主儿,真要说起大事来,李士芳根本不够分量,不想玩笑之间,却能说出这等有见地的话来。

“难为你还有这番心思……到是朕有些疏忽了,事后拟旨,让户部按……国子监生员之常俸,发于贫寒士子,此事交你去办,你性子疲惫,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不然朕唯你是问……”

“谢陛下隆恩,陛下这番慈心……”李士芳立时喜上眉梢,虽说最终有些差强人意,但总算没白说了这番话,以后他李士芳在士林之间的名声可又高了几分不是。

“朕还没说完呢,瞧你这个样子,喜怒行之于外,无半点稳重样子,怎堪重任?在这个上面,你得学学……赵石赵柱国才成,人家年方弱冠,就已经是四品将军,领兵征战于外,建功立业,而今又能出使川中……你已过而立之年,什么时候才能如赵石般替朕分忧啊?”

听到赵石的名字,李士芳先是心中一凛,听到后来,却又一喜,赵石是什么人?自古以来,能如那小子般受恩如此之重,受宠如此之深的,又能有几人?这个比方打的……从此也能看出陛下对自己期许之深了的。

不过他心里有鬼,这话不怎么好接口,于是顺着李玄谨的语气道:“陛下教训的是,和赵大人相比,臣虚度光阴,却是不成器的很了。”

景帝李玄谨摆了摆手,眼睛望向厅外,嘘出一口长气,沉吟片刻,这才接着道:“无需妄自菲薄……即是你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来,朕就全了你的心愿,今岁不会开考,这是已经定下了的,但朕已决定,明春必开恩科,你资望不足,虽有才名,却无建树,不好轻予重任,明春开科之时,就任个副审官吧,替朕选出一些德才兼备,不尚空言的人才出来,也就算对得起朕了……”

第七卷 千里江山入战图 第526章 战报(三)

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乾元殿略显空荡的空间中,就连职守在乾元殿外的小太监们都不禁打了个哆嗦,再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霹雳扒拉的板子声,每个人心里都冒出了寒气,外面那挨板子的可不是旁人,是当今圣上龙潜旧邸中人,当今皇宫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儿,宫中唯一的三品太监大总管,不仅兼有内务府事,据传还掌管着内衙,若是在前朝,可不就是高力士,李辅国之类的人物?虽说不知道这位在宫中荣宠无二的总管大人为何触怒了皇上,但圣上雷霆震怒那是真的……

加上那些衣朱带紫的朝中重臣从眼前匆匆进入内殿,却一个都没出来,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出大事了,曹总管是第一个倒霉的,也不哪个出门没看黄历的是第二个……

“尔等说,这是什么?近二十万大军入蜀,征战年余,调动民力无数,粮草军械无数,银两逾百万……蜀都破后,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朝堂上下都以为大局已定,朕一再说,要小心事有反复,或有蜀中旧臣,忠贞之士,狼子野心之徒,存勤王之心,火中取栗之念,在我轻忽之际,阴谋反乱,尔等是不是都当了耳旁风?是不是都在想着功劳簿上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蜀中已逾十日未有战报军情,尔等就没想着多问一句?李承乾,你这个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嗯?

还有,大战过后,有贼子蠢蠢欲动,能无半点迹象?竟然……竟然还有我大秦将领参与其中,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枢密诸人,就没一点察觉警视?审官诸司是白设的吗?”

此时的景帝李玄谨已是怒不可遏,刀子一样的眼神在殿内众人身上扫来扫去,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乾元殿内现在或站或跪的都是大秦重臣,在皇帝暴怒之际,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或垂头不语,或双股战战,或脸色苍白,或汗流浃背,都木雕泥塑般呆在那里,偌大的乾元殿中,只闻景帝李玄谨的斥责之声,再没有旁的一点声响。

景帝李玄谨脸色潮红,胸膛起伏,不过却终于止住了声音,缓缓坐在了龙椅之上,半晌过后,才又听到他的说话,“怎么都不说话,每日上朝,不是都有话说的吗?又是古人云,又是圣人曰的,现在呢,朕让你们说话的时候,你们却都哑了不成?”

下面群臣战战,哪个却敢接这个话茬?就算是李承乾之流,也是刚被点了名字的,脸色灰白之间,轻易是不敢接口的了,再说了,川中局势本已到了收官定子之时,却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征蜀大将军吴宁军前遇刺,昏迷不醒,后蜀降兵为乱,剑门失守,蛮族起兵,后周蠢蠢欲动,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有着天大的干系?这么大的一盘棋,又有谁敢轻易置喙?以身犯险?

半晌过去,在景帝脸上神色越来越难看,眼瞅着又要发作的时候,同门下平章事杨感才上前一步开了口。

“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臣等不能料事于先,有负陛下重托,愧为人臣,更愧对于前方血战之将士,然老臣以为,当务之急,还需从长计议……

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如今之际,蜀中情势危急自不必提,然老臣观之,却未必无有转机,南蛮异族,自古便为川中大患,汉家强,则暂时恭顺,汉家弱,则趁机为乱,与北虏同之,孟氏据有川中数十载,与南蛮藩王交好者有之,交恶者亦有之,今孟氏失国,诸蛮王起兵攻伐,不过是以为川中新乱之地,有利可图耳,此在料中,何足惧之?

后周起兵,临江伯岳氏子统之,然入蜀之途,唯大江之上耳,我大秦不善舟楫,张李二位将军统兵沿江而守,水战或有不足,然周兵若要入川,也非易事,又有南唐掣肘于侧,周军焉敢擅动?此不足虑。

陛下英明,此二者入蜀之初便已熟虑之,布置周详,枕戈待之,不来则罢,来则必入我瓮中……”

“此二者皆不足虑,既是如此,恕老臣斗胆,试揣帝心……如今陛下忧者有四……

一者,我大秦将士入蜀已有年余,以全盛之师,入烟瘴不测之地,战事不绝,则将士疲惫之际,思归之情日盛,久必生乱,此其一也。

二者,蜀中君臣已然俯首,然孟氏为国日久,朝堂之上,江湖草莽之间,忠贞之士必也不缺,蜀君在蜀一日,则此辈便一日不可忘之,一旦脱却樊笼,振臂一呼之间,必然应者景从,其势不可复制焉,此其二也。

三者,故蜀之制,与前朝类同,节度使坐拥兵权,抚守地方,我大秦入蜀,与我战者不过十之二三,虽一触即溃,不堪敌手,畏我甚焉,然保有自身者颇多,此辈多有野心之徒,摇首观望,若即若离,存不测之心,乃我心腹之患,此辈一日不除,川中一日不定,此其三也……

四者,无他,民乱耳,此在料中,大战过后,乱兵如匪,或烧杀抢掠,或拉民壮以充军力,此为常理,本有对策,不足虑也……然,观今之势,大将军吴宁遇刺重伤,观军容使李严蓄遇刺不遂,又有军中将校擅调兵卒,违令而行,更有人聚众作乱于蜀都,谣言四塞,何也?宵小之辈痴心妄想,行那陈胜吴广之事……

此辈皆黄巢之流,无勇无谋,趁乱而起,惑乱愚民,其势虽不久长,然其祸尤烈,胜之不难,除之不易……此战过后,川中残破,数十年难复矣……”

同门下平章事杨感此时躬身立于大殿之上,须发皆白,身子也已有些佝偻,然侃侃而谈,条理清晰,丝丝入扣,好像声音中也带着某种力量一般,众人听的入神,不知不觉间,心中焦躁尽去,皆不复方才惶恐之态了。

即便是盛怒难抑的景帝李玄谨神色也是缓和了下来,四朝之重臣,果非凡俗,幸亏……

即使以往对这些老臣有些厌弃之心,觉着自己锐意之君,有这些人在侧,却是颇多掣肘,无法放开手脚,但到得此时,心里也是暗自庆幸,能有这样的老臣于朝堂之上,实乃社稷之幸也。

再说话时,声音已不复方才之严厉,而是温煦许多,先是摆手朗声道:“来人,给杨爱卿设坐。”

“不敢,陛下,自武皇帝以降,朝堂会议,君前无臣下之位,以防日久之下,臣下不安于位,或有懈怠惫懒之心,老臣添为百官之首,为百官之表率,不敢应座,以违祖宗法度,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景帝李玄谨心中立时一堵,眉头轻扬,若在平日,之后必是发作之局,但此时却生生压下心中不快,“罢了,即是如此,朕依了爱卿便是……爱卿方才之言,甚合朕意,想来爱卿心中已有定计?”

此时大殿之上,众臣皆静默无语,或羡慕,或敬佩,或嫉妒的眸光却都注视在一个人的身上,恍然一如当年那个青春少年,新晋之人,便是满目朱紫,威严金阙之上,顾盼无人,口出珠玑,针砭时弊,锋芒尽显,群臣侧目……

一晃之间,便是甲子光阴,那满头乌发,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人口称颂的状元之才,如今已是满头白发,垂垂老矣,而龙椅之上也换了主人,那位神情坚毅,杀伐决断,素以中兴之君自比的武皇帝陛下也换成了今日这位存志高远,心机难测的景帝陛下……

好像唯一未变的便是那满腔的雄心壮志,王佐之才必为一代之用,这句当年时以自勉的狂妄之言又浮现在老人脑海之中……

恍惚了片刻,有些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澈而又锐利,思绪也是清晰异常。

“陛下,如今正值岁尾,我大秦天气严寒,再要调动兵马,实乃事倍功半之事,川中势急,剑门失守,民乱四起,却非援兵不可救之……

老臣以为,为今之计,需速遣大将,坐镇金州,须知金州乃我征蜀之军粮草重地,一旦失守,非但入蜀之军危矣,我大秦门户亦开,祸及社稷之根本,不可不慎之重之。

再者,蜀中粮草丰腴,即便粮草断绝,也无近日之忧,川中虽乃民风彪悍之所在,但久安之地,仓促成军,也非我百战之师敌手,所以,当派信使,联络各处,使军前众将各守要隘……成相持之局……待得来春,贼疲之际,我大秦援兵一至,必成犁庭扫穴之势……再安抚百姓流民,分遣能吏入蜀,不久,则蜀中安矣……”

“来春吗……”景帝李玄谨听罢,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在龙案之后来回走了几圈,又重新坐下,手指敲击桌案,他听出来了,这位老丞相虽说在短短时间之内,便将整个川中局势分析的鞭辔入理,份属难能,但是,一说到如何速解当前危局,安定蜀中,却没太好的办法,其实杨感说了这许多,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字,等,待得来春,就算夺下巴山蜀水之地,却定成惨胜之局,入蜀十余万镇军,禁军精锐,也要损伤逾半,大秦元气大伤之余,又得休养生息多少年?如此“良策”又如何能使他满意?

“杨爱卿之言尔等都听到了?可有异议乎?”

……

半晌过后,没人吭声,谁都能瞧出陛下的不甘心,谁也都知道,川中之战本就不宜拖延太久,像汪道存,李承乾等这样经过战阵的,更知道来春之时,川中可能已是草木皆兵的态势,便是援军大集,又要往这个泥沼里面添多少人马?又要耗费多少钱粮才能平定川中?这本就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就算明白,但左思右想之间,以当前而论,也好像只能如此这般了……禁军镇军能抽调的已然都调入蜀中,再就是西北,和潼关之军,或者是各地团练,西北和潼关之兵就不用想了,两地千里迢迢,又值深冬季节,根本行不通。

各方团练到是有些人马,但贸然之间,再行抽调团练民壮,来年还过不过了?田地荒芜,无人耕种,百姓吃不饱肚子,民怨沸腾之下,实是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个情形。

众人越想越是心寒,几个老臣眼前已然浮现出当年宣武皇帝伐夏时的景象,任得敬率数万大秦精锐在西贼重重包围之下,公然投敌,三十余万秦军土崩瓦解,一败涂地,十不存一,门阀世家轻壮子弟尽殁于此役,不然如今门阀世家也不会是这般青黄不接的景象,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年,但那一战,对于大秦影响之深远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而今难道又要重演当初故事?想到此处,几个老臣已是满脸惨然,喉头好像塞了棉花,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即是如此,之后更无新意,景帝李玄谨遭此挫折,心中烦郁,耐着性子下了封口令,连派去金州的人选也未定下,便将众臣赶了出去……

又过数日,年关已近,长安百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