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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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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他这里可用之人不多,大秦虽说准备了这些年,但事到临头,百余年固守于一地,打仗时还好说,一旦据有一地,却是连最老辣的臣子也难免手足无措,大秦朝中重臣商量的到是不错,看上去也很周详,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一些措置难免就有纸上谈兵之虞。

而这时摆在李严蓄面前就不光是一个成都城,而是整个川中,剑南之北还好说,毕竟陆续已有官吏到任,再任用些蜀中降臣,安靖地方总归不是问题,但剑南以南,却全靠秦军维持,盗匪乱兵,还有数量众多的流民等等等等,这时他才心中发苦,都道君子之邦,慎用兵戈,以前觉着这话有些迂腐,但此时此刻,却是深有感触,而书中孟氏,虽说历代都乃平庸之主,但盛在得蜀中民心,只这成都一地,文武百官,身殉其国者便已有百人,整个川中,此等节烈之士又有多少?大秦兵戈强盛,灭其国祚,然要据其地而有之,恐非数年之功啊……

而这眼前之事,已然让他焦头烂额,还好有赵方在,这些日子着实做了一些事情,更说服数位蜀中能臣,出任官吏,假以时日,这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情形也就会越来越是好转,不然就算将他累死,想要将所有诸事处置妥当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近来他却隐有不详之感,成都府左近盗匪太过猖獗了些,秦军百战之师,夹灭国之声威,这些盗匪不远扬他处,却屡屡现于道途,或劫夺小队粮草,或屠村灭寨,唯恐声响不够大,而成都城内经过那场变乱之后,却是平静的好像一潭深泉,一眼看过去,好似清清澈澈,其实却是一眼看不到底的。

这种情形已然持续了半月有余,不由得他不心惊,他和吴宁两人也商议过了,十五万秦军,看似不少,放于蜀地,其实不过沧海一粟罢了,而刚刚打下成都,降军还不可用,这兵力自然是捉襟见肘,两人见识都是不凡,自然能看得出,蜀中要想真正安定下来,一天两天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商议之下,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冬日已经来临,蜀中虽还堪称温润,但一场场雨下来,病倒的秦军军兵越来越多,征战了多半载,这士气在抵达成都之时就已经用到了极限,现在想让大军上下士气保持不缀,那是不可能的,不如先不去管那些盗匪,收缩兵力于城内修整一番再说。

没想到这才没两天,却被告知又派出两千军兵剿匪,李严蓄这火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是大帅的意思,因为钦差马上就到了,若是让盗匪惊了钦差一行……”

“大帅的意思?大帅现在何处?忙些什么?你们可知道?”李严蓄一听是吴宁的意思,也不好再说什么,强压下火气,他也知道估计是吴宁那里不得已而为之,钦差就要到了,这要是看到成都府左近匪盗遍地的话,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却是转到了别处,听说这次钦差正使却是那位,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就说是心腹之人吧,但这位大人年纪这般小法,又是个武人出身,怎么就成了钦差了呢?这也太过儿戏了些吧?

再就是……见到那位,自己如何自处?是加意亲近,还是刻意疏远?自己已经五旬有余,若见之太过谄媚,会让旁人怎么看?这老脸也放不下啊,不过他是吃过苦头的人,这个观军容使也是拜那位所赐,简直就是在最后关头拉了他一把,这刻意疏离是不成的了……唉,见步行步,听天由命吧,到是小畜生那里,却要避开才行,想到此处,哪里还有发火的心思,心里却已经是苦笑不已,这世事变幻也太快了些,想当初自己贵为兵部左侍郎,那位才是个小小的兵头儿,侥幸立下战功,自己也未多想,借废太子李玄持之手,将功劳抢了过来,即便担些干系,但自己又何曾在意过?

但这才几年?那位竟然另辟蹊径,一飞冲天,以今时今日来看,竟然由不得自己不低头俯首,这宦海之上,浮浮沉沉,滋味儿真是……也真是一言难尽啊……

几个将军在那里面面相觑,他们可不知这位李大人正在愣神,只看见对方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让他们如芒在背,几个人面犯难色,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其实吴宁吴大将军这些日子……这些日子以来,却是迷上了一位蜀宫的歌姬,间或就到宫中去见上一面,饮酒作乐自然不在话下,到也没耽搁什么军务,只是因为这位大将军出身世家,征战日久,也想松泛一下,到也不算什么恶事。

但总归说来,也是犯了军律,要是这位监军大人拿此事诘问,大将军那边还真不好回答,而他们几个能留在成都城内,自然都是吴大将军信重之人,上官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能插嘴的?

但这位监军大人一路上不这不那,于行伍之事更是谙熟了得,很是得军中众将尊敬,尤其是入成都以来,这位监军大人杀伐果断,先是斩了六个军中带兵不严,或是入城之后行劫掠之事的校尉,再有就是前些时后蜀降官阴谋率众闯宫,叛乱平定之后,这位监军大人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屠刀,数十个有牵连的后蜀官吏被斩,杀的人头滚滚,心狠手辣之处着实让人心惊胆战,即便是他们这些见惯战阵厮杀的武夫,也不由有些畏惧了。

所以见李严蓄问起这个,几个人还真不敢胡乱说话。

还好的是,李严蓄想着心事,之前的话也不过是随便问问,更没有察觉几个人脸上的异色,之后便一挥手,将几个人赶了出去。

李严蓄在那里呆坐良久,直到一直候在他身后的老仆颤巍巍的给他添了些茶水,他这才醒过神儿来,他这才想起,还有些事没有交代呢,如今成都城内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些流言,说什么蜀帝已然被秦人毒死在宫中,缘故是大将军吴宁看上了蜀帝最宠爱的侧妃刘氏,刘氏不从,悬梁自尽,蜀帝一气之下,找吴宁理论,这才被毒死的……

还有什么太子并未死于乱军之中,而是到了南蛮,不日便要引南蛮大军来为蜀帝报仇,更有些不靠谱的,竟然说大将军吴宁有据地称王的意思,不然不会呆在成都就不走了……

其他的还有哪位忠臣烈士已经起兵,要来成都勤王,哪位节度使已然联络了谁谁谁,带兵多少,不日就到成都,还传出一些童谣之类的东西,极尽暗喻之能事。

这些话说的都是虚无缥缈,能糊弄些愚夫愚妇,但却糊弄不了明白人,蜀军已然残破,不可能再有谁能聚众与秦军抗衡,这是明摆着的,李严蓄更是自信,一万秦军,当面催破十万蜀军都乃平常事尔,就算南蛮起兵,也非是大秦的对手,只要有大将军吴宁居中调度,成都稳如泰山。

而且在他看来,南蛮起兵也是好事,南方地形多山,平复南蛮实是有些为难,若是南蛮聚集精锐青壮来犯,却能一举歼之,再入南方府县,也就少了麻烦。

但这流言……不想了,就算是有心之人散播,只要不与其机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派人去当街拿人,反而坐实了一些说法……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00章 轶事

“官吏之间上下尊卑,迎来送往,其实和练武也有相通之处,也讲究个心眼手脚相合,这个眼字,自然指的是眼光犀利,察言观色之道,不过这只是皮毛,能逢迎上官,知其心意,自然能事半功倍,但往深了说,却是要人观风看势,趋吉避凶,即入宦途,便都是是非之人,只有洞察厉害得失,才能占据大势,或不损自身,或从中得利,如此方得精要,成就大事。”

“而手嘛,自然是来做事的,只有眼光,却无才干,此为弄臣之属,或可一时风光,却似无根之萍,最易遭人诟病,多数不得善终……”

“脚则指的便是迎来送往之道了,都说闭门家中坐,却知天下事,此语实为可笑,闭门造车,塞于耳目,即便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赵括之流,纸上谈兵罢了,实则无用,而用之于官场,孤高自恃,不屑于众人相交,即便眼光才干皆如人意,但孤家寡人,无人愿与其为伍,但有小错,即是万劫不复。

便拿大人来说,一时遇陛下于道途,便能得陛下赏识至今,此等殊遇古来能有几人?不过……我观大人性子刚强,竟无常伴君侧之想,入宫见驾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是陛下英明,不然换作旁人,这日子久了,却哪里还能记得大人以往的好处?

大人本乃陛下子侄,常入宫探望,也合情理,即便不见陛下,也多去见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大人优容之极,大人成年,都赐以厚礼,这样与大人名声并无损伤,还多有好处,何乐而不为,若是这般疏离,反而会有人说大人不知恩遇,不懂人情,这是何苦来的?”

“好了,再说这心字,其实……也可曰之为德行,德为操节,行为世范,不过此为儒者正身之道,定然不适合于大人,大人行的兵家杀伐之道,若是沾了文气,嘿,多数是要打败仗的,不过在为官上或可借鉴一二。

在这个上面嘛,十八也没什么可说的,正身立德,或可扶助天子,为官一方,然如今天下纷乱,正是大丈夫挥戈立业之时,以十八看来,儒者守天下,而善兵者,得天下,而两者相辅相成,才可得民心,使天下敬服。

这个好像说的有些远了,但这德行二字,也确实非是十八之才能琢磨得透的,古之名臣干吏,或有得之,却也不尽相同,若是强行效仿,许有画虎不成反类犬之忧,所以十八姑且说之,大人也姑且听之,并不需深究便是。

哈哈,这都是十八在江湖游历的时候听到的,细心琢磨,也自有一番道理,所以跟大人随便说说,让大人见笑了。”

南十八坐在大帐之内侃侃而谈,丝毫看不出前几日失魂落魄的样子,表面上看去,还是那位温文尔雅,做事不慌不忙,心思缜密,顾虑周全的南先生,只是仔细看去,还是能从他眼角眉梢细微之处找出些憔悴的痕迹来的,可见这些日子心里天人交战,耗费心神,对他却不是全无影响。

自那天晚上过后,之后几日都躲在自己帐篷之内并不见人,五日之后,这才又出现在了赵石面前,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谈前事,但两个人都是聪明之人,心里却都清楚,打个比方,若说之前他在相府中,虽然任职长史,但身份却有些超然的意思,说是客卿也不为过的,而在赵石这里,经过那晚的事故,只要南十八还留在赵石身边,这上下尊卑之义却是铁铁的定下来了。

其实,以赵石看来,这个结果并不怎么令他满意,他需要的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但南十八……所以,这以后的事情还得要瞧着,像这位南先生此般深沉的人物,他自己明白,他能用强势压制住一时,也许过不上多少日子,人家又转投他处去了,这是他怎么也左右不了的……

而近日两人到是多了许多闲谈了机会,金州上下都忙碌不堪,所以自从那日接风宴饮之后,便也没什么人来打搅,只是金州众官吏时常派人来问候一声,最多也只是陈祖和种从端两人又在种府宴请了他一次。

所以他这里也就闲暇了下来,而南十八也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亲近之意,时常到他这里来坐坐,而这些天的话题其实也就是一个,都是宦途之上的学问,这位南先生确实也非比常人,对于官场上的见解根本不输于陈年老吏,更非赵石这种官场新丁可以相比拟,到真也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今日一番话,虽然说的还是那般文绉绉的,但道理却是浅显易懂,看来也是照顾赵石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赵石听的也很是认真,这几天谈话下来,他更加确定,此人绝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物,这样的人根本无法归类,也许只能称之为智者,若是到了后世,此人定然不是高官,就是豪商,估计论起阴谋诡计来,也就是他见过的陈老先生能和南十八比一比,其他人嘛,却都差着不止一筹。

这种感觉他第一次碰到南十八时就有,这时不过是确定罢了,这样的人用对了地方,好处不止一个,若是用错了,也许就后患无穷……不过现在嘛,他却是只觉着受益匪浅,有些道理靠自己琢磨,费时费力不说,还要走上许多弯路,旁边有人时时提点,却真是不错。

这时大帐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接着就是笑的,骂的,闹腾的可不是一般厉害,帐内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丝毫没觉什么意外。

要说赵石律下极严,这种情形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的军营当中,但此时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这却要从几日之前说起了。

几日前,那位种家七娘终于找上了门儿,还就逮了张锋聚个正着,直来直去的就说要跟他比试较量,这在军中没什么特别的,军汉们没事儿的时候,都以摔跤搏击为乐,尤其是赵石的羽林左卫,在他教了那些实用的搏击格斗之术后,互斗之风大盛,每次要每个个八人被送去大夫那里,就说明这群家伙没尽兴,赵石也有意为之,每隔一段日子,就选些身强力壮,格斗之术精湛的家伙出来,当场比试,胜者赏以金银兵器,便是败者,也能好好吃上一顿,更是让人暗地传言,若能胜上十场,以后升迁,当优先考虑,这就算是在羽林左卫多了一项军中堪评,还是直入上官法眼的机会,羽林军驻守京师,一般没有军功,升迁不外乎熬资历,凭背景而已,升迁自然缓慢,这么一来,也由不得下面的军兵不努力争取的。

所以就算张锋聚有心想躲,但被一个姑娘家找上门来,周围还都是些起哄的同袍,杜山虎还在旁边看着,他这个脸可抹不下来。

长话短说,在羽林左卫号称除赵石之外,再无对手的张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在一个姑娘家手里没挺过两个回合,被人家先是一刀磕飞了手里的木刀,又一刀狠狠劈在他胸前,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据说当时围观之人全部讶然无声,杜山虎更是私下里找到赵石,满脸感慨的来了一句,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娘们儿,幸亏不是自己婆娘,不然……

当日张锋聚就被羞的在帐篷里躲了一天,赵石也没当回事儿,张锋聚的本事他清楚的很,在战阵之上,绝对是选锋将的首选,其勇悍之处,便是杜山虎和他不对付,也要说上一个服字的,至于说是这次的事情,或者是因为轻敌,或者是根本就不想赢,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结果的。

但第二日,那位露了一把大脸的种七娘又阴魂不散的找了来,据说这次围观的人更多,而张锋聚也打起了精神,所以结果比上次好一些,两个人交手了十余个回合,不过结果嘛……张锋聚比上次还要凄惨,被人一刀劈在了背上,还正是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时候,所以整个人毫无悬念的一脑袋栽在地上,连脸都呛破了,鼻梁骨也好悬没断了,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这下亏算是吃大了,接下来几日,那位种七娘在军营中一呆就是一天,而每天张锋聚都是鼻青脸肿,若是平常高傲之人受了这种羞辱,结果可不好说的很,亏了是张锋聚,这个家伙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还真就跟对方耗上了。

这围观的军兵是一天多似一天,连右卫和雄武军的人最后都来凑热闹了,而杜山虎,张嗣忠等人实在也是看不下去了,觉得大大丢了左卫的脸,不过这几个家伙心眼可不少,张锋聚不是人家对手,自己上去多数也是白搭,对着一个小娘,也不能动以拳脚,还就得比兵刃。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悄悄找了几个手下的家伙,嗯,车轮战,几个男儿汉大丈夫自然不承认是怕了一个小娘,所以这事自然是悄悄的来的,于是从第五天开始,便有些家伙装作见猎心喜状,上前插手了。

但让人感觉恐怖的是,这种七娘一身雄浑的好似五丁力士般的巨力,偏又武艺精熟,第一天就连败二十八人,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昂着小脑袋,大摇大摆的出了军营,留下一地的眼珠子。

于是事情越闹越大,赵石觉着金州这里反正无事,闹就闹去吧,总归比到军营外面胡闹强,他却不知道,这使那位种七娘多了个女妖怪的强悍绰号之外,还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01章 心态

“大哥……咱们左卫这回连丢大了,若是不能找回来,以后就算回了长安,咱们出去也没脸见人,他娘的,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婆娘,还是算了,我看啊,就算大哥你上去,也未必能赢得了人家……”

张锋聚满脸晦气的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衣服穿的到是整整齐齐,但这形象可就不敢恭维了,额头上肿着一个大大的青包,左脸还擦去老大一块皮,本来一个相貌英挺,少年得意的军中大将,这回算是破了相了,用凄惨无比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可见这次受的委屈确实有些大了。

不过赵石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沮丧灰心之类的情绪,看来这个家伙就是不甘心外加不服气,嗯,估计还觉着无比丢脸,这个品性却是难得的很,要说张锋聚也是世家出身,自小备受宠爱那是一定的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受了挫折,不是性情变得孤僻怪异,就是一蹶不振,这样的例子常见的很,这两年羽林军中很有些人就是这般离开的。

所以这么说来,像张锋聚这样遇挫而不先自辱的,心态上没有太大变化的,真的是少之又少,在这一点上,赵石觉着这个便宜弟弟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这么拙劣的激将法,用在他这个两世为人的人身上,可没什么大用。

“少多事,咱们后日一早启程,好好准备一下,入川之后,再想这般轻松写意可就不容易了。”

“大哥,合着你根本没听我说话,这次咱们左卫的脸丢尽了……”

赵石则头也没抬,桌子上是一叠的文书,都是金州军派来的将校的,为首的自然是种家的种燧,其他人他自然没听说过,不过从这些文书中,到也能初步了解一下,一千人,偏将都尉一个,营头校尉两个,参军四人,加上手下的六个校尉,这就是一千人当中的军官团了,一点也不臃肿,军官还少了些,伍长,队正,旅帅当中,有的几天之前才刚提上来的,金州兵力吃紧也可见一斑了。

“要说丢脸,也是你给咱们左卫丢了人,我这里总不能派哒懒,铁彪他们去帮你吧?”

张锋聚脸色一青,哒懒先不说,这个家伙长的更像是山里的狗熊,那身板儿,估计便是将木刀砍断了,他身子都不带晃一下的,这个家伙向来蛮横,除了赵石的话,谁的也不听,让这个家伙上去,出点什么事情,他还真担不起。

再说铁彪,宋人逢两个,都是一身江湖路数,军中之人打架,让他们掺和进来,那是嫌自己丢人还丢的不够,这次被杜山虎几个挤兑着来找这位大哥,意思嘛,谁都清楚,大伙都觉着被个娘们儿闹的左卫鸡飞狗跳,还被右卫以及雄武军的那些王八蛋瞧了热闹,这心里气儿可都不顺,大伙儿一商量,谁让事情是他张锋聚惹出来的呢,于是乎,他便来了……

“大哥,我不是……”

“什么不是,不就是想出口气嘛,不是我说你,当兵吃粮只是能打就完了?战阵之上即便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还真能单人独骑,在万军当中取上将首级不成?军中要有尚武之风,这个我可以给他们,但这不意味着好勇斗狠,非要争个第一出来……

其实每个人在军中都有自己的位置,这个和个人武勇可没多大关系,就拿你和杜山虎来说,他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要说重用,我肯定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不要说我,你军中就没这个感觉?事事都要低他一头,大伙儿商议军情,若你两意见相左,大伙儿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你想过没有,这个是为什么?要说当初武举的时候,杜山虎还是你的手下败将,要以武勇论,你应该死死压他一头才是,为何这几年过去,却是这等情形?

要我说啊,你读的书虽然比山虎多,不过非但在这做人的道理上不如他,在军伍之事上你更差他许多,这并不是因为他在军中呆的日子比你长,带兵的时间比你多,要说你自小就在军中长大,还是大秦最精锐的延州军,而他则是半路出家,要我看啊,你就是不如人家用心……

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吧,你来找我,难道还真让我这个钦差跟人家一个女儿家动手?这样羽林左卫就不丢脸了?你再想想,那个种七娘为什么不去找杜山虎,张嗣忠,段瑞,段从文他们,而偏偏就找上了你?

好了,回去好好想想,东征之后,你的心已经浮了,再这么下去,羽林左卫留不下你,你再过上几年,也许自己就会找不到自己的位子了,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把种家的那两个家伙给我叫进来……”

见张锋聚蔫溜溜一句话不说的出了帐篷,赵石自己都有些诧异,今天的话有些多了,他本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就算看不惯,多数的时候也会一言不发,找个应景的时候,再整治对方一番。

这不是他的天性,是后天养成的习惯,他只记得有位教官曾经说过,话如果说的太多,只能代表你比别人更加的软弱,也表明你心里比别人紧张,这是心理学金科玉律一般的东西,所以他也一直奉行无背。

而这些天,自从跟南十八夜晚在军营之外谈了一次之后,他好像话变得越来越多,而今天这番话,他只是想让张锋聚别再胡闹,要不然后果自负而已,但说来说去,却真成了好像哥哥在教训弟弟一般的推心置腹了。

赵石皱了皱眉头,心态上的变化很大,他有些喜欢这种在言语间操纵别人情绪的感觉,强势的地位产生强势的心理,接着便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加上这些天跟南十八相谈,所得深多,所以心理上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至于是好是坏,还看不出来,话说的越多,在得到的同时,也会泄露一些自己心里的想法,得失之间,很难说的清楚。

这种近乎于冷酷的自我分析也只有他能办的出来,不过总的来说,他对于这种感觉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内心深处还在跃跃欲试,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值得尝试。

晚间时候,种燧和种七娘找了过来,赵石特意打量了一下种七娘,他没去旁观,确实也难以想象,这个和他比起来只能说是娇小玲珑的少女,竟然能强悍到令张锋聚,杜山虎这样的人都束手无策,不过想到李金花在战阵之上的表现,他到也有些释然。

就说李金花那杆梨花枪,就算是他,正面对上,只要不靠气力取胜,基本上就是完败的结局,按照李金花自己说,她从五岁开始,便每天练四个时辰的枪术,其间还要打熬气力,锤炼筋骨,还要练习骑术,步战之法,十几年辛苦下来,才有了这般成就,连他叔叔李敢当都说,若他不是女儿家,不然定是军中勇冠三军的猛将,而眼前这个种七娘,估计也是如此了,除了天赋异禀之外,恐怕这下去的辛苦也少不了半分。

金州一千军兵调拨的很慢,直到昨日才整个凑齐,来源上更是五花八门,也没了时间和羽林军熟悉一下,这般上路却是要商榷一下的。

也不理会种家的凶悍丫头频频射过来的微有挑衅意思的目光,只是按部就班的给种燧布置军务,语气也是平平淡淡,既说不上威严,也谈不上严厉……

而他却不知道,这样平淡的语气却更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自从第一次见面,种燧就无时无刻的不在观察这位年轻的鹰扬将军,羽林卫指挥使,钦差大人,寡言少语,官场应对还嫌稚嫩,骨子里透着一种冷淡疏离的性情,为人处事他还不知道,不过见羽林军上下应服的样子,应是有些手段的。

他虽然也是个沉默少语的性子,但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都尉,自然有自己的傲气,只是不外露罢了,而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小上许多,却已经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心里自然也就有些不服气。

但这时单独相处,他很想表现出一种不畏不亢的气度,奈何对方语气虽然平淡,还有商有量的样子,但对他而言,却总是给他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却确确实实的存在,压的他好像都喘不过气来。

渐渐的发觉,妹妹那里一直没做声,转头一瞄,这位平日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竟然也有些局促,他奶奶的,见鬼了,怎么会这样的?但锐气已失之下,这唯唯诺诺自也难免,不自觉间,完全已是一个标准的下属姿态。

等到出了帐篷,种燧脑袋一晕,该死,还没问几时启程呢……

第六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502章 不安

一行近四千人,浩浩荡荡离开了兴元府,其间金州官吏恭送十里,纷纷扰扰之事,也不细说。

赵石这里以一千金州军为中军,羽林左卫环绕于外,右卫一营为后,雄武军一营趋前,牢牢将一众文官随员护在里面,向西南利州剑门方向而来。

其实金州已然是蜀中地界,丘陵遍布,山川险峻,等过了汉水,马匹行走起来便已十分吃力,所以大部军兵都改为步行,只有骑军才能勉强骑乘战马,但多数时候也是牵着马匹前行。

这行进起来自然比之在秦川大地上难了不止一分两分,军兵身上还带着自己的干粮,加上兵刃甲胄,怎么说也有二三十斤的负重,加上川中道路泥泞难行,行军上自然也就缓慢无比。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沟壑崖峻,山川遍布,这就是蜀中的真实写照,还好的是,这次入蜀准备妥当,不然除了他的羽林左卫因为这两年让他练的体力充沛,精气健旺,情形还要好上一些,其他的像雄武军虽然也常加操练,但到底是呆在京师久了,这等一步一跌的行路苦楚怎么吃得消,那就更不用说羽林右卫这些老爷兵了。

一天行三十里,就要扎营歇上半天,而那些随员更是叫苦连天,不过摄于一路上钦差大人严刚可畏,却也没什么敢公然站出来说这说那的,而那位钦差副使,曲士昭,曲大人,刚过了五天,整个人就好像瘦了一圈下来,整日挂在脸上笑眯眯的神情也不见了踪影,话也少了许多,让赵石耳根子清净不少。

川中大战过后,景象看上去自然不会好了,沿途村寨,经过战火的不在少数,人迹稀少,便是远远看着有人,到了跟前的时候,人早已跑的没了踪影。

不过说实话,蜀军抵抗并不激烈,每遇秦军,多数都是一触即溃,加上秦军军律森严,到也没什么扰民之举,占据府县城池,也并不多做杀戮,所以并未产生多少流民,对于这些村庄寨子来说,也许秦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败了的蜀军,军纪崩坏,所过之处,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加上一些凑热闹的盗匪之流,这才是地方之大患。

不过总的说来,川中乱是乱了些,但并没有赵石想象般那么乱成一团,沿途虽然百姓畏惧,远远看见大队人马,立时好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般作鸟兽散,但有些地方已然有恢复秩序的迹象了,并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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