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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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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帅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酒喝着便也没什么滋味儿。

赵石和胡瞎子一进来,李玄道便即起身下堂,上前便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的手臂,两旁众将也是纷纷离座,以示敬重之意。

不过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聚在赵石身上,不片刻便都带了些讶异,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头的人便是那位单骑出关,杀的浑身是血,如同天杀星下凡的鹰扬将军?晚上天色黑,没看个清楚,这时大堂上灯火通明,仿若白昼,众将这才瞅清真容,竟真是如旁人所说,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半大小子,跟他们的子侄岁数好像差不多,形容也无多大特异的地方,只是一双眼睛好像揉进了冰渣子般有些冷的吓人,不过这人一上战阵,却是变得如妖如魔,真真让人心中称奇不已。

胡瞎子有些受宠若惊,晕淘淘的没了之前的威风,赵石到是泰然自若,只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胳膊,有些不自在罢了。

李玄道脸上带着红光,拉着两人便来到了上首,一左一右将两人按坐在那里,反身好像猛兽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一个个看过去,看得众将都是不明所以,不过半晌之后,李玄道这才大声笑道:“今日我潼关英雄汇聚,他日必将传为美谈,好,好,好,众将满饮此杯,以为异日记。”

众将轰然应诺,纷纷举杯,赵石眼睛还在大堂上的众将脸上扫来扫去,这时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将一碗酒灌了下去,瞅着对面胡瞎子一碗酒下去,脸上就已经慢慢红了起来,心里也是暗笑,为了能早些赶到潼关,大军行进时中午饭都省了,都寻思着能在潼关内饱餐一顿的,不成想却是叫他们先自进了潼关,还和金兵见了一场阵仗,便是他现在也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胡瞎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洗澡的时候估计这家伙又费了不少体力,现在空腹喝酒,这滋味估计好受不到哪里去的。

李玄道蛊惑人心的话他没怎么听的入耳,毕竟在他心里,答话空话谁都会说,不过在看到堂下众将眼睛放光的样子,才又觉得这话果然够些份量,要不然堂下这群将军也不会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看来在这个上面,以后要多多注意些了,反正说话也不要钱要命不是?

李玄道转过身来,今日他心情也是舒畅,京西援军到达,他手中兵权大涨,可以说大秦近半的精锐士卒都已经汇聚于潼关,这一刻,是他掌兵以来最得意之时,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有了这些兵卒,天下事尽可办得,七弟真是小看了他,不过看来也是朝堂上无人可用,才特意加恩笼络,只要击溃了关下这数十万金兵,开疆拓土,待得大军回师之日,到要亲自瞧瞧这位窃取了皇位的好七弟的脸色如何?

转身又让人倒了一杯,举起酒馔,左右微示意,“两位将军皆世之猛将,今日一到潼关便已立下大功,破敌冲阵,于万军丛中斩上将首级,古之英雄也不外如此,来,本帅敬你们一杯。”

“大帅不公,这杯酒原应是末将的。”堂下突然站起一人,大声说道。

张承转脸望了过去,一见是这个人,脸色一沉,嘴里已经嘟囔了一句,“魏延。”

其他几个认识此人的西军将领也都脸色难看,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河中来的段其豹,他之前在关上请战,被李玄道压了下去,不成想西军的人一来,却将功劳抢了个精光,见赵石两人如此的风光,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又见大帅亲自敬酒,再也忍耐不住,立即跳了出来。

他在平凉闹了一番,很不得人心,其实根子上并不在他这里,但谁让是他将折木河搬倒在地,庆阳,延州苦等援军不到,一场场血战下来,伤亡比之原来大了很多,庆阳更是险险易手,这么算下来,他这位出了风头的反骨将军也就成了西军心中的一根刺了,见到这人,这些久驻西北的西军将领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的。

李玄道笑容却是不减,段其豹的哥子段其虎当年是他手下爱将,不幸战死于潼关之下,今次段其豹来到潼关,一如当年段其虎般勇往直前,对他又是惟命是从,他这里是信任有加的。

伸手将段其豹招过来,为赵石和胡瞎子二人引见道:“这位是段其豹段将军,之前临敌冲阵多赖于他,来,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胡瞎子眼睛瞅向段其豹,他认得此人,不过李玄道有话在先,他也不好当即发作,强忍住心里的厌恶,不咸不淡的道:“原来是段将军,胡瞎子可是久仰大名啊。”

赵石却是上下打量了此人几眼,段其豹的大名他自然记得清楚,若是在前世,军队里要是出了这么一个人,光是一条违抗军令,管你有什么后台,过后都得上军事法庭转上一圈,这人到好,一点事儿没有,还到了潼关。

不过他深知当年事情的原委,对这人到也没什么不待见的地方,微微拱手,“见过段将军。”

段其豹为人有些大大咧咧,性情中有冲动鲁莽的地方,当年那件事他可不如赵石所想般一点无事,而是在河中闲赋了三年,到了潼关,难免有些立功心切,这时也觉出了自己的孟浪,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唯有硬着头皮走上来。

独眼儿的胡瞎子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赵石年纪虽轻,却是鹰扬将军,在潼关之下那场血战他也是亲眼所见,心中有些敬畏羡慕是难免的,见两人都没给自己难堪,也就着台阶往下溜了,“段其豹见过两位将军。”

李玄道哈哈一笑,手底下将领争功,这在他来说是喜闻乐见的,若是他们一团和气了,那才叫他这个主帅头疼呢。

一仰脖将杯中之酒饮尽,不管三人怎么相处,而是转向堂下朗声道:“今日大敌当前,不论西军东军,本帅都将一视同仁,你等也需戮力同心,不可存了意气,大丈夫在世,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你们说对是不对?”

大堂上气氛渐趋热烈,这些将军到了一起,谈论的都是在哪里自己打过仗,砍了多少人的脑袋等血淋淋的话题,到是很能拉近东军和西军这些将领们之间的距离,不一刻泾渭分明的两帮人便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赵石是个不愿引人注目的人,尤其是一些往事,能藏着就藏着,绝不外露,这是前世时的习惯,今日地位虽然已是大不相同,想要藏着掖着也不可得,但习惯使然,依旧给人以不大好相处的感觉。

挫动着手中造型古朴的酒馔,上来敬酒的将军们络绎不绝,他是酒到杯干,但话却极少,李玄道冷眼旁观,到是越看越爱,性子虽是冷漠了些,但之前二话不说下关而去的急躁在这时是无影无踪,说是稳重也不为过的,上阵之后又像是换了个人,用杀气冲天来说也不为过,这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将军,自己当年可没这番宠辱不惊的气度,可惜,却是老七的心腹,老七眼光到是不错,若是当初是自己将这人招揽到手中……不过这时也是不晚,既然来了潼关,笼络其心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还只是个年轻人,能对什么都不动心?

他和李玄谨不同,在军中日久,最重勇士猛将,文臣在他眼里的地位远远不如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军们,赵石之前的表现正对了他的心思,对这个勇冠三军的鹰扬将军自是越看越是顺眼了。

这场帅府夜宴最能引起赵石注意的也就是最后李玄道对西军援军的安置问题了,援军分出两万人来驻守禁沟口关隘,其余也不入潼关,而是散于其他要隘,不出意料的,赵石的京兆援军也被派到了禁沟口驻扎。

清晨之时,西军将领鱼贯出关,南望秦岭,层峦叠嶂,雾气蒸腾,就像是一条腾云驾雾之飞龙横亘于南北之间。

不过这些将军们对于景致并不十分上心,坐在马上,张承笑着道:“我等驻扎禁沟,这下可清闲了。”

对于潼关地势这些人都有些研究的,一个身后的将军立即接话道:“也不一定吧?若想攻陷潼关,禁沟也是重中之重,唐时黄巢叛匪可就是从此过去的。”

张承等人都是乐了,这禁沟口关隘的来历说起来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当年唐末战乱,黄巢叛匪席卷北方,叛军到达潼关之下,一番大战下来,唐军关前大军不敌溃散,那时禁沟口本来荆棘遍布,人马难越的,不成想这些唐兵逃命时情急拼命,硬是在禁沟口踏出一支血路来,黄巢叛军循迹而过,竟是绕到了潼关之后,夹击之下,潼关陷落,继安禄山之后,又一次席卷长安,这些将军们听到黄巢之名,自都会心一笑。

张承笑罢,这才不紧不慢的道:“禁沟也算得是天险,关城虽不若潼关般峭拔,但说起地势来恐怕犹有过之,攻关不能尽上全力不说,关隘还多,我若是金兵统帅,这禁沟还是不走的好。

赵兄,这次咱们两个可是得一个锅里搅勺子了,可不能将咱们的光彩都抢了去啊。”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将领心里难免也都酸溜溜的,昨晚聚宴,那位魏王殿下,征东大元帅对赵石可真个不一般,频频举杯邀饮,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拉着赵石的手将自己腰间佩带的横刀送给了他,看在众人眼里,也知道赵石这个彩头得的不小,不过随即想到那些东军将领脸上的尴尬神色,却都心情为之一畅。

赵石此时心中所想却是张承那句这下可闲下来了的话,想来这些将军们心里都以为那位大帅是恐西军争功才有此决定的,但他却不这般想法,李玄道如此引而不发,所图自然不小,关下三十万金兵,若能一举溃之,这功劳得有多少?之后东进山西,又得有多少仗要打?想到这些,心中澎湃之余,想的却是自己麾下的士卒正好趁此机会再磨练一番,才好与这些将军们争些功劳……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282章 丛林

禁沟绵延如蛇,中有河流从秦岭直挂而下,过禁沟汇入潼水,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禁沟水的溪流了,明清时这里也是十二连城所在,前又有石门关当路而立,防卫之严密乃诸朝之冠。

如今禁沟之内大军云集,虽未设有雄关,但营寨连绵,寨卡林立,将这条如同长蛇的谷道守的密不透风一般。

前世时赵石来过这里,这里有潼关八景之一的禁沟龙湫,不过那时关中少雨,禁沟两旁的树木已经稀疏零落,多年的风吹雨打,两边的悬崖峭壁之上已经现出许多斜坡,实难与天下绝险之称相类的,便是那潼关八景之一的禁沟龙湫也逊色了很多。

不过此时却是不同,禁沟两旁树木林立,草木丰盈,简直看不见一星半点岩石裸露,禁沟之水也大有滔滔之势,与潼河相汇之处,水声如雷,声闻里许,雾气蒸腾,声势非凡,禁沟之内比之后世也偏于狭窄,大军到像是来到了丛林之内,连引火做饭也要小心引燃了山林的。

到是一些搭建的营寨周围皆被清的光秃秃的,以防被人火攻,若从高空看下去就像是大地上突然多了些零零碎碎的补丁,与这景致着实格格不入,若是有环境工作者穿越到此,估计痛心之余,也得破口大骂,人类果然是害虫转世。

不过赵石不是什么风雅之人,这些将军更不是,对山川秀色都是视而不见,禁沟原驻扎守军两千,援军陆续到达之后,这些守军大部都回了潼关驻守,只留下一营兵士为后来者安顿营地防务,作为熟悉环境的先导,此时驻扎于此的是四千余援军,从潼关之后绕道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便是几个将军有天大的能耐,这队伍也是拉的老长。

京兆军就更别说了,一人一匹战马,看上去威风,到了这里纯属受罪,都是下马牵着马艰难行进,在顾不得练什么骑术了,不过这一个多月来,在赵石有针对性的训练之下,这些京兆军少有再说上马就晕的,来回疾驰也都没了太大的障碍,只是上马作战看样子还有些悬,这是个慢功夫,急不来的。

如此一来,京兆军便拖在了最后,看见前面其他援军的军士回过头来不时射向他们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杜山虎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这鬼地方,前面估计都到沟口了,咱们才进来,金狗一把火烧过来,不死一万也得死八千。”

张锋聚也有些郁闷,立即接茬道:“幸好是夏天,不然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不用金兵放火,自己就能点起火来,大伙儿都得变烤肉,那位大帅到是好计较,将咱们这些不待人见的都扔在这儿,自己在潼关里舒服……”

“闭嘴。”赵石走在前面回头狠狠盯了他们两个一眼,放缓了脚步,和他们并肩而行,不可否认的,他喜欢这里,丛林战一直是他的强项,不得不说,前世的那些特种战士好像都很擅长丛林战,这和落后的装备技术有很大的关系,一旦进入丛林,一些先进的设备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深吸了一口枝叶腐烂发出的草木气息,阳光斑斑点点照在身上,在这样的丛林中,他有把握一个人面对任何敌手,心里却是一动,“收起你们的牢骚,金兵退兵之前估计这里不会有太大的战事,这里地势不错,正好拿来练兵,说这些废话,不如想想怎么让你们手下的兵适应这里,扎营的时候选处好地方……军人什么时候都要有军人的样子,想立大功,就得先有准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扎营的事情我不管,你们三个营头说了算,不过要是我不满意,有你们好瞧的,让胡离,赤魔几个将斥候都收回来,晚上都到我大帐来,咱们合计一下闲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赵石有些严厉,其实却并未包含多少不满的语气和措辞,不觉得有什么难堪之处,只是从赵石的话里,两个人都感觉出了赵石的野心,将军靠什么?靠的是手底下的兵,以赵石现在的身份,只要有一支精兵在手,建功立业便都是等闲之事了。

杜山虎嘿嘿笑了一下,看上去有些贼眉鼠眼的凑过来道:“旅帅,听说李将军也驻扎在这里,他们先来了些时候,要不……咱们和他们搭个伴儿?”

张锋聚在旁边也笑的有些怪异,他们都是赵石的心腹之人,赵石和李金花的事情影影绰绰都知道一点,这时听杜山虎提起,耳朵不由也支了起来。

赵石笑了笑,环顾左右,只有哒懒紧紧跟在他的身边,哒懒现在以他亲兵的身份却属锋字营的别将,也是由于这人长的太过惹眼的关系,赵石除了在军营中,很少让他跟在身边,这人自小长在白山黑水之间,走在山林中如履平地,很像是回到家里一样,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左右观瞧,很是兴奋的样子。

“咱们京兆军以后不定比显锋军差了,你们跟在我身边要有这个心气儿,若是你想回显锋军,我这里没话说,自管去就是了。”

一句话憋的杜山虎没了脾气,张锋聚在差点没乐出声来,赵石辞锋并不锐利,很多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但跟他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这话要多一些,也许是跟他们亲近的缘故,话说出来便很直接,让外人一听就是没轻没重,有时候一句话能将人噎死。

扎营的时候京兆军选了一处很靠后的地方,离第一座关寨大约里许,从这里只能隐约看见那里飘动的旗号,若是隔在来潼关之前,其他人总得说上一句惧战而不敢前的风凉话儿,但潼关之下那场血战从那些将军嘴里不用一天时间就已经在援军中传的极开,京兆军躲在后面便也没哪个闲着没事的在这上面乱磕牙了。

扎营之后,这些援军将领在那位出身东军,在潼关任副将的张培贤张将军召集之下聚在了一起,到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分配了诸军关防,一旦开战,哪军主战,哪军策应,又有谁以为后备,还有谁专管察查敌情等等,这人一看便是个谨慎性子,事无巨细,都一一分派下来,不过措辞却并不怎严厉,估计也是知道底下这群骄兵悍将都是来自西军,要想让这些人心服口服,短时间之内是没这个可能的,初一相见就拿出主帅的威严来,那只会适得其反,再加上这里还有个官阶比他还高的赵石,他这个主帅却多数像是个保持军令通畅的摆设。

众人被分派驻守禁沟,虽也含了些怨气,但也没人跟他刻意为难,事情便大致都定下来,两万多人安置下来却已经到了晚上,谷中林木遍地,除了吃饭时候,严禁烟火,谷中这时便黑的渗人,军兵们劳累了一天,在这个时候都早早睡下,谷中只有一些鸟兽昆虫的叫声不时响起,显得分外静谧。

一张张或是年轻或是彪悍的脸庞都藏在阴影中,只余下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灼灼生光。

“从明日起除一营留守之外,其余两营入林中演练战法,只带一天饮水及食物,三天为限,回转营地,胡离,赤魔,蔫狼……”

“属下在。”

“斥候分开,有山林渔猎经历的优先配给……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

“知道。”众人齐声应道,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知道这位将军想干什么就说不过去了,不外乎就是演练山林战法之类的意思。

但这事从何做起众人心里却没底,三天时间在林中度过,只带一天的饮水食物,众人嘴里立马像嚼了干菜叶子般都有些发苦。

赵石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幽光,“我这里是有些心得的。”

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些纸张摆了摆,这是他一直就准备好的,不过新军初成,若是再往上加码估计有些过犹不及,便一直没有见诸于众,这时却是个机会,但金兵已经顿兵潼关城下快一个月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退兵或是发生什么变故,也没时间让他们慢慢消化。

“丛林战事变化多端,可以少胜强,更可以强围弱,全在乎为将者之一心……

食物,饮水为行军之要,这个大伙儿都应该是明白的,但丛林之战,不能自行寻找食物饮水者,必败,所以三天之中,这食物饮水便得自行找寻,至于怎么寻找,这里都记着,回去翻看就成。

还有,在丛林之中,隐匿藏身乃重中之重,两军相搏,实力相当,先发现对方行踪者,先占七分胜算,在这个上面你们也得下功夫。

领军战于丛林,因地制宜,机关陷阱便不可缺,在这个上面,我不想多说,军中尽有斥候精通,我只想告诉你们,手段隐秘,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为战之正道。

至于最后一点,那便是手下兵士性情之坚韧,体质之强悍,纪律之严整等等,我还是那句老话,只有能忍耐最大限度之痛苦者,才是合格的军兵,这个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让他们保持住。

这三点很是要紧,你们记住了,还有,明日行军时要带些绳索以及挖掘的器具,攀越障碍,设置陷阱都要靠它们……

告诉你们手下的军兵,这里已然是潼关了,血肉横飞的场面虽没见着,但性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知道这里聚集了多少人吗?四十万,想象一下,四十万大军的战场,一个人是死还是活只不过是简单的数……字罢了,没人在乎你来自哪里?或者出自什么世家,自己又是个什么官儿。

若想留得自己的一条小命儿,享受之后的荣华富贵,那就都得打起全部精神来,若是让他进,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半步也不得退后,若是让他停,就算天上下的是刀子,他也得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这些话不仅是对他们说的,也是我对你们的忠告,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虽不明白赵石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进行这样的训练,但赵石那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话还是能听得明白的,再说他们都是领过军的人,现在外面打的热火朝天,让这些军兵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儿,没准这些军兵的胆子就耗光了,还不如拉出去练上一练,最多将这次训练当作狩猎好了。

赵石到没想到这些军官心里转着避重就轻的念头,话说完了便挥手将众人打发散去,自己隐在黑暗中呆了一会,却是丝毫睡意也无,掀开帐帘,漫步走出帐篷,抬头望去,林木遮掩之下,点点星光若隐若现,但潼关方向杀声却一直没停下来,火把照耀天际,弄得西北方向一片火红之色。

看来金兵越来越急躁了啊,心里不由默念了一句,他却不知,金兵夜战不休,跟他是有很大关系在的,萧幕亡于阵前,不仅让所有金兵脸上无光,便是完颜烈也是心痛的差点疯了,之前已经有了几分退意的金兵,这一天的攻城之势越发的疯狂猛烈了……

第五卷 万里征途会英豪 第283章 罕王

“谁在那边,站住别动。”随着军中常见的粗鲁命令声,草木簌动,几个黑影由远及近挨了过来。

“是我,别大惊小怪的。”

“啊……参见将军大人。”听到赵石声音时,几个巡夜的军士已经来到近前,对于赵石,这些军士都很熟悉,名声是一回事情,传奇般的际遇又是一回事情,像他这般年纪轻轻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手下这些军兵可都是羡慕的紧呢,再加上练兵时严厉的阎王殿的牛鬼蛇神,这些军兵想不认识他都不行的。

黑夜之中,赵石眼睛闪动着幽光,望着几个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权势之所以让人甘之如饴,就是这种时时刻刻从旁人那里感受到的敬畏最让人陶醉。

眼神敛了敛,淡淡道:“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将军这么晚都不睡,我们有什么辛苦的?”领头的军士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年轻,初时一惊过去,立即便镇定了下来,说话不紧不慢,语音中带着微微的颤音,听上去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赵石本待转身回去,不过又顿住了身子,今晚本来也是无事,只是潼关之下的一战,让他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前世时一幕幕的画面不由自主的便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有太多的东西难以忘怀,前生今世,交织错落,饶是他心坚如铁,也有恍然如梦之感,这在大战之前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便出来走走,安定一下心神。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体结实,个头中等,脸上面容模糊不清,但赵石认人的功夫是训练出来的,“你是姓段吧?叫段……”

“职下段从文……见过将军大人。”段从文到没想到眼前这位大人会认识他,他职衔一直不高,现在才是个旅帅,在羽林军中,像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多了去了,丝毫没想到赵石一眼便认出了他,他志气不小,这时也是激动的有些手脚发颤。

微不可见的笑意消逝在黑夜之中,“你是兵部右丞段德段大人的公子吧?”

段从文抿了抿嘴唇,这也许是最不想在赵石嘴里听到的一句话了,段德就他一个独子,自小便溺爱非常,不是有个好老师,如今不定已是京师横行的纨绔子了。

他自幼聪慧,十八岁便已经种了举人,再进一步便是参加科考,求个正途出身,这也是段德寄予厚望之事。

但十九岁那年,自幼便教他学文练武的老师重病垂危之际,正赶上科举来临,本想侍候身前的他却给自己父亲赶着进了考场,心乱如麻之余,哪里做得出什么像样的文章?科举过后,得到消息,老师已然溘然而去,老师待他如父如友,却连最后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了。

这下给了他当头一棒一般,埋藏在心底的傲岸性子发作出来,当着自己老子的面便摔了杯子,再不听自己父亲的安排,二十岁上便弃文从武入了羽林军,想的却是老师当年便以不能披甲持戈上阵杀敌为憾,他却要完了老师这个心愿的。

但他毕竟还年轻,也有自己的一番想头儿,只是父子两人闹过之后,他又不顾段德的劝阻入了羽林军,父子两个的干系弄得形同陌路,没了这一层,想在羽林军中出人头地,无疑是如水中之月般飘渺而不可及的。

这次跟随来到潼关,羽林军中那些家世不凡者大多都退缩不前,而他却狠了狠心报上了自己名字,为了这事儿,已经几年没正经说过一句话的父子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这时听赵石说出他的家世,虽并不奇怪,但心里却不舒服,不过这是难得的机会,尴尬的笑了几声,却并不离去。

“听说你是段大人的独子,这次来潼关,段大人那里就没说什么?”

“这个……家父身为兵部右丞……从文也是存了为国报效之心,临行前也只有勉励,并未有何其他言语……”

赵石轻声一笑,让段从文脸上热辣辣的,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就别说旁人了,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在这个上面纠缠,而是试探着问道:“将军深夜不眠,可是担心潼关战事?”

“呃?你有什么见地?”和这人说话,到是出奇的轻松,不单是对方的年纪,还有就是身份上的差距,让他不用想那么多的事情,黑暗中,其他几个兵士都自动散开,并不上来打扰,估计也是存着怕自己这个时常神神叨叨的旅帅有什么地方触怒了将军,自己等人在旁边难免殃及池鱼的心思。

“将军不必忧心……”瞅着北方被火把照的通红,杀声一直没有间断的潼关方向,段从文语气中充满了肯定,“金兵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将军应该也已想到,那就是马上退兵,至于第二条嘛,若……从文乃金兵主帅,又有意于潼关,那就……那就派谍探入秦境,散播谣言,也不需多说,只需言道魏王殿下已与金兵阵前议和,有谋反之意便已足够。”

说到这里顿了顿,许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于大胆了,接着补充道:“所谓兵不厌诈,战即不能,便决于庙堂之上,不过金兵如此狂攻不止,显见没有想到此节的了,若是从文,便让大军后撤十里,再接连派敢死之士入关,如此一来,便是魏王殿下将使节人头挂出来,也无济于事……

职下身份卑微,对军国大事胡言乱语,让将军笑话了。”

听完他这一番话,赵石到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明末袁崇焕好像就是这么死的,这条计策对汉人王朝来说简直百试不爽,何况领兵的又是一直有意于皇位的皇子,真个用出来,麻烦确实不小,不过随即他便想到李玄谨的性情,既然敢让魏王领兵在外,那后续的手段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只要潼关军心不乱,这些明谋暗计又有何用处?

不过段德这个儿子却是不错,沉吟了半晌,旁边的段从文却是满手心都是汗水,这个机会求之不得,也不需怎的,只要这位将军大人记得有他这么个人,今后便不愁没有晋身的机会。

“明日到我这里来,我这儿还少个参将,你先试试,好了,不耽搁你的公事,你们去吧。”

赵石的痛快让段从文惊讶,随即便是一阵狂喜,强耐着性子,大声说了句,“谢将军提拔,段从文定不让将军失望就是。”这才站起身来,腿打着飘儿的带人没入黑暗之中。

赵石又在原地望着天空呆了一阵,这才转身回了帐篷。

……

遥远的北方,巴阿邻人豁儿赤,伙同吾孙额不干,阔阔出思等人带着自己的部众来到了兴盛的勃儿只斤乞颜部,已经二十四岁,身子强壮,威严毕露的铁木真接见了他们。

在毡帐之中,豁儿赤对铁木真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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